日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在定調下半年經濟工作時,對增量和新增長點的培育及存量風險的管控和存量資產的盤活都有相關部署。深入考察中國經濟增長的階段性推手和動力機制,歷史上增量和存量的互動機制,尤其是沿海地區增量和內地存量互動關系,對于深入全面落實中央政治局會議精神很有必要。
中國近幾十年來波瀾壯闊的發展進程,就是以開放促改革、以改革促發展的進程。沿海地區的開放所帶來的制度、資本和技術增量,有力推進了全國其他地區的改革,通過改革有效盤活了內地的經濟存量,形成了新的增長點,從而進一步形成了沿海和內地互相借力、互相支持的共贏局面。比如1992年南巡講話后,全國向以深圳經濟特區等為首的沿海地區學習取經,大力招商引資,所形成的發展勢頭,為沿海地區應對1998年金融危機提供了寶貴的支撐。
當年國有四大商業銀行改制中關鍵一招的外匯注資,是沿海外向型經濟增量反哺并盤活存量的最佳明喻。這些巨額外匯的獲取,在當時既證明中國出口導向型制造業的實力,更昭告了中國作為世界工廠時代的來臨。這里面也有著制度變革的增量,外資股東的階段性注資,帶來了與國際接軌的先進公司治理理念、模式和經驗,為四大行的規范運營和與國際金融社區接軌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四大行的改制尤其是呆壞賬的剝離,為進一步推進國企改革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而四大行為代表的國有商業銀行的實力大增和大型國企的輕裝上陣,為2008年中國抵御全球金融危機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和空間,否則“四萬億”的落地和地方配套不會如此順遂。這也為沿海外向型經濟度過暫時的外貿寒冬提供了喘息之機。
此后,后金融危機沿海地區的高科技和城市化增量,加上從沿海到內地產業梯度轉移,疊加內地的重化工存量翻新后形成的增量,令中國經濟迎來了一段沿海內地雙輪驅動發展如烈火烹油般的紅火時光。
而接下來沿海地區平臺經濟的勃興,帶動運輸物流倉儲等行業蓬勃發展,又進一步盤活了“四萬億”期間形成的基礎設施存量資產,避免了基礎設施的限制浪費,并形成了倍增效應。而平臺經濟所推動的城鄉產品的對流,以及資本、技術和人才的下沉,為全國統一大市場的深入推進發揮了巨大作用。
2016年以后,當沿海地區面臨國際貿易摩擦、全球經貿格局重組,以及美西方勢力對中國本土創新的打壓等諸多挑戰時,內地工業化和城市化的發展,和消費市場的勃興,為沿海地區的盤整再出發,又一次提供了回旋的時間和空間,這也是中央提出雙循環的理據、底氣和現實基礎所在。
當前為進一步落實中央所提出的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需要沿海和內地、增量和存量之間形成新的聯動和互相支持借力的局面。沿海地區高歌猛進的人工智能、大模型、具身智能、物聯網、工業互聯網等等,必將給內地相對傳統的產業進一步賦能,帶來進一步的效率提升,從而令中國制造業的發展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為沿海地區引領的出海提供新動能。
當前需要關注的是在這些高精尖產品和服務落地的過程中,要避免內地一些地區和產業陷入存量博弈“難以自拔”。一些地區和產業雖然迫于形勢高喊反內卷口號,但由于增量乏力,導致存量不易盤活翻新,形成新的增量。長此以往,會對區域協調發展和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形成拖累,也會讓沿海高精尖產品和服務陷入落地難的窘境。
此外,人們也需要清醒地認識到,經濟大省挑大梁,城市化進一步向城市群和都市圈傾斜,新質生產力和高科技新賽道階段性向沿海城市集聚,以及由以上現象所導致的人才和資本的虹吸效應,客觀而言必然會對內陸地區新增量的形成產生一定的對沖作用,從而令內陸地區進一步發展面臨更多挑戰。
如何更好應對沿海和內地聯動發展間出現的新問題和新張力,需要從中央到地方相關各方妥為統籌勠力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