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題的提出
科學完備的中華民族共同體理論體系構建理路,需要立足中國歷史、中國情境、中國經驗,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根脈和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的魂脈中尋找答案[1]。延安時期(1935年10 月 19日至1948年3月23日)既是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中國化的重要實踐階段,也是中華民族觀探索形塑的關鍵歷史時期,在構建中華民族共同體學的基礎工程中不可或缺[2]。地處民族交匯區的延安不僅是抗日戰爭的政治指導中心,也是民族團結的示范區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的搖籃。這一時期的黨報事業繁榮,以《紅色中華》《新中華報》《解放日報》為代表的中共中央機關報不僅是革命動員的輿論工具,也是馬克思主義民族觀中國化的重要載體,是構建、傳播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核心媒介。紅軍主力長征至陜北后,《紅色中華》于1935年11月25日復刊,仍為中共中央、中央工農民主政府的機關報[3]。1937年1月 29日,為適應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需要,《紅色中華》改為《新中華報》,1939年改組為中共中央機關報[4]。1941年,中共中央決定將《新中華報》與新華社《今日新聞》合并為《解放日報》,5月16日,《解放日報》正式發刊,報頭標示為中共中央機關報[5]。在日本帝國主義“分而治之”的殖民策略、國內封建勢力與資產階級民族主義話語交織的背景下,中國共產黨如何通過媒介話語構建超越階級、地域、民族界限的“中華民族共同體”認知?對這一問題的探討既可以深化對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的民族政策實踐機制的理解,亦能為新時代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傳播提供歷史鏡鑒。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推進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高質量發展,是全黨全國各族人民的共同任務。”[6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深刻洞察古今之變,分析時代趨勢,準確把握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的歷史方位及所面臨的新形勢和新特征。在繼承我們黨的民族理論政策的基礎上,他創新性提出了“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這一重要的原創性論斷。“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被正式寫入黨的十九大報告和黨章中。近年來黨的民族工作歷史回溯也正成為學術研究重大熱點之一,關于延安時期的現有研究多聚焦于民族政策[]、理論建構[8]和民族工作經驗梳理[9],但對黨報如何在文本中具體書寫與傳播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尚缺乏系統性分析。本文對延安時期《紅色中華》《新中華報》《解放日報》三大中共中央機關報中關涉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報道進行梳理分析,旨在揭示這一時期中國共產黨如何通過媒介實踐將抽象的民族理論轉化為具象的意識形態動員工具,進行早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書寫與傳播。
本文采用文本分析法,以“延安時期中共中央機關報全文數據庫”為基礎,時間跨度設置為1935年10月19日至1947年3月27日(延安時期起始日至《解放日報》停刊日),檢索出全文中包含“民族”關鍵詞的報道共計9 864 篇,篩選出具有典型“中華民族共同體”話語特征文本。主要篩選標準和步驟如下,首先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這一核心內涵進行概念操作化,結合現有研究成果,將“中華民族共同體”概念解構為兩個容易標識和篩選的主要維度。在主體維度上,文本須明確指向中國境內少數民族群體或其聚居區域;在內容維度上,文本須至少體現包括各民族共同開拓的祖國的遼闊疆域、共同締造的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共同書寫的輝煌的中國歷史、共同創造的燦爛的中華文化、共同培育的偉大的民族精神在內的任一共同體建構要素。其次依據其內涵要點,對相關文本進行層級化篩選,利用數據分析軟件找出其在延安時期報刊文本中的具體體現后,再進行以下兩個步驟。一是人工剔除“兩大類非目標性文本”,主要包括國際民族議題(如希臘民族解放、緬甸民族獨立等)與泛化民族話語(僅包含或提及“中華民族”“民族主義”“民族解放”“民族獨立”“民族工商業”“民族危亡”等復合詞,但未實際關聯中華民族共同體的相關內容)。二是對剩余文本逐篇全文精讀,保留滿足主體維度與內容維度的報道,并建立案例檔案。經過上述系統化篩選流程,最終篩選出其中具有典型“中華民族共同體”話語特征的報道542篇,作為本研究分析的核心文本樣本。基于對這 542 篇典型報道的逐篇分析后,初步提煉和歸納出延安時期中共中央機關報書寫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六個內容維度及其數量分布(一篇報道可能涉及多維度內容),即政治賦權類(60篇)、抗戰動員類(156篇)、經濟賦能類(69篇)、文教浸潤類(157篇)、批判壓迫類(113篇)、制度保障類(247篇)。
二、延安時期中共中央機關報上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內容書寫特征
通過對典型報道的系統梳理解讀可見,延安時期中共中央機關報在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書寫建構中呈現出多維且鮮明的內容特征,構成了中國共產黨運用媒體話語構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實踐譜系。因此,有必要深入探究每個內容維度的肌理,并結合典型文本案例,逐一探討各維度的核心子議題構成與相關話語的策略運用,以發現和闡釋相關內容書寫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的具體作用。
(一)政治賦權:民族區域自治的制度建構
民族自決自治是馬列主義經典作家關于怎樣解除民族壓迫及建立怎樣的民族國家的理論觀點[10],具有特定的歷史語境和實踐意涵。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將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進行本土化調適,經歷了從主張民族自決和聯邦制到主張民族區域自治的過程[11]。這一時期的中國共產黨進行了豐富的實踐探索,諸多報道記錄下重要的實踐成果。
一是民族區域自治的法理性建構。目前學術界普遍認為《陜甘寧邊區施政綱領》是一份在邊區具有憲法性質的法律文獻[12],以法律文本形式賦予少數民族聚居區“自治區”地位。1941年《解放日報》發表的社論《實行正確的民族政策》明確:“綱領第十七條寫道:‘建立蒙回民族自治區’”。將少數民族的政治訴求納入邊區憲制秩序。《回民自治鄉》一文則以回民參議員馬生有的視角,展現了綱領在基層的活化實踐[13]。這篇報道通過少數民族代言人的直接引語,實現了話語主體從“他者敘述”向“自我言說”的轉變。法律文本通過媒體話語實現合法性再生產的案例,讓“民族平等”從政治承諾轉化為可感知的制度現實。
二是實踐性政治參與機制。1936 年10 月,《紅色中華》報道預海縣回民自治政府成立[14],標志著中國共產黨開始用民族區域自治的形式來組織中華各民族共同建國的實踐探索[15]。1941年《解放日報》刊載報道《將團聚著全國更多的回民》,其中隴東三岔回民鄉成立回民鄉參議會和鄉政府,使回民在基層政權中實現了直接參與。這既彰顯了超越階級、宗教差異的政治包容,又通過選舉儀式的媒介展演,使“各民族共同當家作主”成為可觸可感的集體記憶。這種具象化傳播讓抽象的民族政策轉化為鮮活的政治實踐,培育了各民族對新型國家形態的認同。
三是跨層級賦權路徑。中國共產黨通過軍事解放與政治協商的雙重路徑,推動了多個民族地區實現實質性區域自治的實踐開展。其中1946年《解放日報》刊載的《東北政委會批準呼倫貝爾區蒙民自治》等一系列報道顯示,東北民主聯軍解放呼倫貝爾后,通過軍事管制穩定秩序,并召開政委會批準成立自治政府;中共在察盟組織各旗蒙漢人民普選,產生人民代表大會。在這一進程中,中國共產黨通過軍事解放開辟制度變革空間,并以內部政治協商實現民族地區的秩序重構,通過媒介話語將民族訴求與國家命運的符號相縫合,使民族共同體意識與新民主主義革命形成價值共振。
(二)抗戰動員:抗日救亡的命運共同體敘事
在中國各民族共同承擔民族危難的抗爭實踐中,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日趨覺醒[16]。在這一進程中,“救亡共同體”形塑著“命運共同體”,不同社會階層和族群在抵抗殖民暴力的過程中完成了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符號化建構。這一時期的中共中央機關報也圍繞“抗日救亡的命運共同體敘事”,形成了多層次的意識形態整合與動員機制。
一是統戰話語的媒介生產。1938年《新中華報》刊登了大量相關報道。《今日的寧夏》中回族地方軍政領袖馬鴻逵的表態打破了“回漢對立”的殖民主義敘事,凸顯“回漢共赴國難”的統一性。《抗戰中的新疆現況》則強調新疆十四個民族在“各民族一律平等地聯合起來,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的口號下消除隔膜,將多民族協作具象化為“共同抗日”的實踐。這一時期的黨報針對日本帝國主義炮制的“滿蒙回藏獨立論”等分裂理論,以事實報道為武器,揭露殖民主義“分而治之”的本質,通過符號化內容生產,將分散的族群整合為具有共同歸屬感的政治共同體。
二是情感動員符號系統。這一時期的黨報通過塑造跨民族英雄群像、構建危機隱喻與情感共鳴機制,將抽象的“中華民族共同體”轉化為可感的情感符號,形成強大的救亡動員力量。《解放日報》刊載了大量相關報道,1941年《戰中的回民青年》中記錄了回民青年在劉文正領導下組建“回民支隊”,將其塑造為“中華民族血肉長城”的組成部分,激發各民族對“共同英雄”的情感認同;1944年《延安回胞及各界代表追悼回族英雄馬本齋》中,吳玉章高度評價了馬本齋“發揮了團結御侮的優良傳統”。這些媒介實踐本質是通過媒介敘事將“中華民族”從政治概念轉化為情感共同體,激發了各民族的救亡情感共鳴,在歷史層面完成了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情感賦權。
三是跨國共同體聯結。諸多報道將海外華僑的抗日行動納入中華民族救亡敘事,構建起跨越地理邊界的“想象的共同體”,通過媒介話語將海外僑胞的愛國實踐與國內抗戰整合為統一的救亡圖景。1942年《解放日報》所載《中華好男兒馬來僑胞請纓殺敵》一文中,以“中華好男兒”的稱謂將海外僑胞的參戰行為定義為“中華民族抗日版圖”的有機延伸。另有多篇報道則記錄了紐約、越南、馬來亞、荷印、新加坡等全球各地的華僑匯款情況,以“全僑共籌”[17]等表述,將僑胞的捐款行為轉化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集體責任。
(三)經濟賦能:生產共建的共生關系塑造
早在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就奠定了對少數民族和民族地區經濟援助的政策基礎,為民族地區的穩定與發展提供了重要支持,通過黨報宣傳等形式留下了豐富的歷史印證。這些報道不僅是政策實施的真實寫照,也是理解當代民族工作共同富裕理念的重要歷史注腳。
一是生產資料的再分配機制。中國共產黨通過系統性的生產資料再分配機制,消除封建剝削,打破民族經濟隔離,構建以勞動群眾為主體的經濟公平體系,為民族地區的穩定與發展奠定基礎。1942 年隴東專署規定回民公糧起征點提高至7斗,貧苦回民免征[18]。1946年《解放日報》刊載的《長治回民的新生》則記錄了長治解放后,回民通過反奸清算收回了被霸占的皮毛作坊、公產及合作社資產。延安時期的生產資料再分配機制,本質是通過政治權力介入經濟結構重組,構建起以勞動群眾為主體、各民族協同共生的經濟新秩序,實現了階級解放與民族融合雙重目標。
二是跨民族經濟協作網絡。1944年鹽池騾馬大會通過系統性政策優待,構建起蒙回漢民族的常態化貿易平臺[19]。1946年多倫城設立“廟會市場籌委會”,舉辦蒙回漢民族的年度貿易盛會,蒙民以牛羊、皮毛交換漢商的鹽、布、糧食[20]。這些貿易并非單純經濟行為,而是通過市場互動培育出跨民族的信任基礎,這種經濟互嵌使民族關系從“隔離”轉向“依存”。這些措施也印證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塑造并非抽象無形的,而是由制度性利益聯結到常態化交往實踐逐步實現的。
三是基礎設施的普惠性供給。蘇維埃政府開發花定鹽業時,將基礎設施建設作為先手棋,投資修建汽車路及牛騾車路,形成跨區域運輸網絡[21]。此外,1956年《解放日報》刊載的報道《東北的新天地》也提到,東北民主政府在蒙漢共居的查哈陽地區修建水閘,使蒙漢民族在水資源利用、農田管理中形成共建設共受益的協作模式。這種基礎設施搭建的流動空間打破了地域封閉狀態,讓不同民族在物資流通、人員往來中直觀感受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依存關系,使經濟協作的現實利益升華為共同發展的價值認同。
(四)文教浸潤:多元一體的文化認同培育
共同的文化特征是民族認同的基石,共同的歷史記憶構成民族凝聚的精神內核。強化中華民族的集體認同感,須增進各民族的文化認同、構建共同的歷史記憶[22]。延安時期作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重要實踐階段,中國共產黨以文化自覺的主動姿態,在整合多元文化資源的過程中構建起引領民族復興的思想文化坐標系。這一時期的中國共產黨致力于重塑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既以無產階級革命文化激活傳統文明基因,又以開放包容的姿態吸納各民族文化精華,使“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新民主主義文化成為聯結各階層、各民族的精神紐帶。作為這一文化建設工程的重要載體,延安時期的黨報不僅記錄了延安精神的生成歷程,也在各民族群眾中培育出多元一體的文化認同。
一是民族干部的培養工程。《解放日報》刊載的《邊府設立民族學院》(1941年)、《記民族學院》(1941年)、《民族學院努力學文件》(1942年)等一系列報道顯示,中國共產黨通過創辦民族學院系統推進民族干部培養工程,以“加強民族文化教育事業”為宗旨,招收了多民族青年,并且學院十分注重思想教育與文化教育的融合。同時,學院舉辦公祭成吉思汗等文化活動,1943 年公祭活動中,蒙籍參議員那素滴拉蓋號召“蒙漢團結打敗日寇”,激發學生的民族自豪感與家國責任感[23]。通過系統的教育實踐,民族學院不僅為邊區輸送了大量民族干部,也開創了中國共產黨民族教育的成功范式。
二是教育空間的擴展實踐。在這一時期,邊區政府將教育空間的擴展與民族文化保護深度融合,形成了覆蓋基礎教育、高等教育、掃盲教育和社會教育的立體網絡。邊區政府在回民聚居區建立了一批具有民族特色的學校。1940年《新中華報》刊登了《陜甘寧邊區回民代表大會的開幕》,其中明確提出“建立增設與充實各回民小學”。抗戰勝利后,這種教育擴展模式輻射至全國解放區,1946年晉綏、察省等地相繼建立回民中學及大學[24-25]。這種教育空間的擴展不僅體現在物理校舍的營建,更在于教育內容的重構,實現了教育空間從地域性場所向文化認同載體的質性飛躍。
三是語言習俗的平等實踐。《解放日報》的諸多報道對此進行了印證:1944年《文教會上的回民代表》中,邊區政府為回民代表單獨配備符合其宗教習慣的“香柜、湯瓶、銅鍋”等生活用具;1945 年《冀中回民支隊發展中的經驗點滴》中提到,為尊重回民飲食禁忌,特別撥款支持“齋會”活動;1946年《保障回族自由民主生活渤海頒布回民自治法》提到,《回民自治法》明確規定“尊重和保護回民語言、文字”。這些實踐既維護了少數民族語言與習俗的獨特性,又將其轉化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的紐帶,實現了“多元”與“一體”的辯證統一。
四是歷史記憶的重構策略。1943年《解放日報》刊載了呂振羽《中華民族人種的由來》一文,基于當時的認知水平,揭示漢族、蒙古族、回族等均源于“蒙古人種”的高等猿猴演化,強調各民族“血統混合”的客觀歷史。在具體民族歷史書寫中,階級視角成為重構的關鍵,如1941年《解放日報》刊載的兩篇文章中:《簡談中國苗族》以苗族口吻重述其千年抗爭史,強調共產黨長征與蘇維埃運動對苗族的積極影響;《唯吾爾》①則構建起維吾爾族“反抗壓迫一接受中共領導”的線性邏輯。這種歷史記憶重構實踐將各民族的歷史經驗編織進各民族同根同源的宏大敘事中,既避免同質化消解文化多樣性,又防止碎片化危及國家認同,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塑造奠定了堅實的歷史認知基礎。
(五)批判壓迫:解構大漢族主義的話語批判
大漢族主義作為近代中國特殊歷史語境下的產物,主張中國為漢族“一族之國”[26]。這種思想本質上是對中國多民族共同體歷史傳統的背離,也與馬克思主義民族平等理論形成根本沖突。中國共產黨始終明確反對大漢族主義,延安時期的中共中央機關報作為當時話語斗爭的前沿陣地,將大漢族主義定位為阻礙民族團結、消解抗戰合力的“反動思想”,構建起完整的話語解構體系。
一是對歷史壓迫的系統性揭露。大漢族主義的歷史流毒滲透于中國傳統社會結構與近代政治實踐中。延安時期黨報對大漢族主義的批判,首先表現為對其歷史根源的系統性揭露——將大漢族主義定位為貫穿封建專制與國民黨統治的民族壓迫體系。軍事暴力是壓制民族自主性的直接手段,滿清統治者“利用大漢族主義的劍子手對回族實行歷史上空前無比的野蠻政策,極殘酷的鎮壓”[27]。在文化層面,大漢族主義通過污名化敘事否定少數民族的歷史貢獻[28]。對歷史壓迫的系統性揭露,本質上是將各民族的歷史創傷轉化為共同體的精神資源,通過還原苦難、解構霸權、凝聚目標重構“中華民族”的集體記憶。
二是對現實壓迫的輿論監督。延安時期的黨報以事實揭露、政策對比與民意動員為核心,通過詳實報道揭露國民黨政權對少數民族的壓迫行徑。例如,《解放日報》刊載的《普雄夷民的災難》(1945年)等文章,直指國民黨強征蒙古族馬匹、土地;國民黨統治區的回民被“抽壯丁”。1944年《解放日報》刊載的《紀念蒙古民族的先祖——成吉思汗》一文則記載了邊區通過歸還土地、尊重風俗、扶持經濟與保障自治權證明“民族平等”絕非空談。對現實壓迫的輿論監督并非單純的負面曝光,而是通過從揭露到對比到動員的機制將離散的民族苦難敘事升華為多元一體的團結話語,有效凝聚民族團結的共識。
三是對新型民族關系的話語預設。相對于歷史與現實的大漢族主義壓迫,中國共產黨在民族關系建構中始終秉持馬克思主義民族平等原則,預設了新型民族關系的框架。在政策層面,1939年《新中華報》刊載的《日寇滅亡回回民族的陰謀(續七月二十八日本報)》指出“主張以中華各民族平等聯合的原則去解決”。在文化層面推動結構性改革,1940年《新中華報》刊載報道《蒙古文化促進會緣起》,提出“親密蒙漢各民族關系,團結全蒙古民族堅決抗戰”,在話語符號層面開展自我革新。這種由政治原則到文化符號的全面重構,既是對封建民族等級制度的批判性解構,也為新型民族關系奠定了基礎,充分彰顯了中國共產黨在民族問題上的政治前瞻性與原則堅定性。
(六)制度保障:民族平等團結的治理體系創建
對于多民族國家而言,民族不僅僅是組成國家的基本單位,更是國家治理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29]。延安時期是中國共產黨探索多民族國家治理路徑的重要階段,通過制度化渠道將少數民族群眾納入國家治理體系,使各民族真正成為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主體力量。這一時期的黨報也通過系統化的制度敘事構建起民族平等團結的話語體系。
一是政策體系的耦合性設計。在延安時期的民族治理體系建構中,政策體系的耦合性設計通過多維制度協同,將“不分民族”的政治參與原則嵌入政權建設各環節,形成立體化的權利保障網絡。從政治制度頂層設計看,1941年《新中華報》所載《陜甘寧邊區選舉條例的解釋及其實施》以法規形式確立“不分民族”的普選權原則。組織制度層面,邊區工會系統將少數民族工人納入統一工會體系[30]。在政治協商實踐中,中國青年反法西斯代表大會特意吸收納克林等少數民族代表進入主席團[31]。諸政策維度通過協同運作,使少數民族群眾在選舉、組織、協商、治理等多重政治實踐中切實獲得“平等參與國家大事”的制度性通道,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培育奠定了立體化政策基礎。
二是參與性治理機制創新。延安時期通過多類型專職機構的創設構建了少數民族的完整治理鏈條。1940年12月,邊區政府第四十次委員會決議設立少數民族事務管理委員會,作為專職機構,統籌民族政策制定與實施[32]。同時,延安各界憲政促進會吸納了蒙、藏、回、夷等多民族代表,共同研討國內民族問題,將少數民族的政治訴求納入國家憲制框架[33]。這些參與性治理創新,既打破了傳統治理的族群隔閡,更通過制度設計使少數民族成為國家治理的主人翁。
三是日常團結的儀式化實踐。政府還通過構建日常團結的儀式化實踐體系,將民族平等理念轉化為具象化、可感知的公共交往空間,實現了制度保障與情感認同的深度融合。安邊城舉行的蒙回漢三大民族宴會是蘇維埃政權主導的早期團結儀式,代表們共同發出“親密團結一致,驅逐日寇”的政治宣言[34]。城川聯合畫展是典型的文化儀式實踐,展覽以八路軍與蒙民為主題,具象化展示軍民魚水情[35]。這種日常化的儀式實踐體系使抽象的民族政策轉化為可體驗、可傳播的具身化交往,在生活場景中自然形塑“中華民族一家親”的深層認同。
三、延安時期中共中央機關報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傳播實踐策略
在系統剖析延安時期中共中央機關報關于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多維書寫內容特征的基礎上,還須深入探討其傳播實踐策略的運作機制。作為馬克思主義新聞觀中國化的重要實踐,機關報的傳播弱化傳統政治宣傳的灌輸模式,以信息傳播的日常性消解政治動員的顯性意圖。這種策略既源于民族危亡背景下凝聚全民抗戰力量的現實需求,也植根于中國共產黨對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與民族問題中國化道路的深刻把握。具體而言,通過話語融合、符號重構與空間互動等多維策略,構建起跨越階級、族群與國界的多維認同網絡。
(一)話語融合:階級敘事與民族敘事的辯證統一
階級與民族是人類群體基本的存在方式和組織形式,也是重要的政治動員工具和理論分析工具[36]。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基于對當時社會主要矛盾的準確認識,中國共產黨將對外推翻帝國主義侵略的民族革命和對內推翻封建地主階級壓迫的民主革命作為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兩大工作任務[37]。為有效推動這兩大任務的實踐進程,黨的宣傳工作在傳播實踐中通過選擇性呈現與話語融合,將“階級解放”與“民族救亡”兩大話語編織成互文性文本,以實現革命意識形態與民族主義訴求的有機整合。這種話語融合并非偶然,其深層邏輯植根于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對階級與民族關系的科學闡釋。《共產黨宣言》指出:“民族內部的階級對立一消失,民族之間的敵對關系就會隨之消失”,這為中國共產黨將兩種敘事進行融合提供了理論基石[38]。例如 1941 年《解放日報》的社論《實行正確的民族政策》,既揭露“日本帝國主義與國民黨大漢族主義”對少數民族的雙重壓迫,又強調“國內各民族命運一致團結抗日”的民族共識,使階級話語中的“封建統治剝削”矛盾升華為民族話語下“共御外侮”的整體抗爭。這種話語融合最終通過媒介文本的意識形態編碼,將中國共產黨的政治號召力深植于民族復興的歷史敘事之中。
(二)在地轉化:傳播符號的本土化重構與大眾動員
馬克思主義作為“舶來品”要在中國落地生根,既要實現理論邏輯的“中國化”,更要完成傳播方式的“大眾化”[39]。延安整風運動中,毛澤東在《反對黨八股》中提出“洋八股必須廢止,空洞抽象的調頭必須少唱,教條主義必須休息,而代之以新鮮活潑的、為中國老百姓所喜聞樂見的中國作風和中國氣派。”這實質上就是要求將抽象的革命理論轉化為植根鄉土社會的文化符號體系[40]。延安時期中共中央機關報通過將馬克思主義話語體系與中華民族本土文化符號進行創造性融合,實現了政治傳播的“去陌生化”。如1943年《解放日報》刊載的詩歌《大鳳川》,通過歷史敘事與生產實踐的符號重構,實現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在地化傳播。文本以“大鳳川”地理空間為容器,將清朝民族沖突的災難記憶與八路軍墾荒的新生圖景并置,運用隴東方言(如“爭”“毬”)和勞動俗諺(“寧可累死一頭牛”),完成革命話語與地方性知識的符號嫁接。這種本土化重構實現了意義生產的三重突破:在認知層面,通過生活符號的轉譯降低政治理解門檻;在情感層面,通過歷史記憶的重置激活共同命運感知;在實踐層面,通過儀式化建構將動員轉化為可操作的日常行動。這種實踐策略將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嵌入中國鄉土社會的意義網絡,有利于動員群眾,為抗戰勝利凝聚共識,既回應了民族救亡的現實需求,又完成了階級動員的文化領導權建構。
(三)區域聚焦:蒙回民族作為西北抗戰與民族團結的樞紐
陜北地處西北要沖,西接寧夏、甘肅回民聚居區,北鄰內蒙古草原,蒙、回兩族聚居區不僅構成邊區政府的西北屏障,更成為日寇企圖分裂中國的突破口。日本通過扶植偽“蒙古自治政府”、炮制“成立回回國”等謬論,妄圖肢解中國邊疆領土[41]。面對這一現實危機,中共中央以強烈的地緣政治意識聚焦蒙回民族問題,這種戰略考量直接投射于黨報的傳播實踐中。盡管《解放日報》等報刊在宏觀層面涵蓋彝族、滿族、藏族、苗族、維吾爾族等多民族議題,但從報道密度、議題深度及時代回應性來看,蒙古族與回族始終占據傳播核心地位。如1936年《紅色中華》刊登系列《回民工作問荅講話》,《解放日報》連續刊發4篇認聞紀念回族英雄馬本齋,三份報紙在這一時期共刊登了10余篇對成吉思汗的紀念文章。在前文內容書寫的部分報道案例中也可看出中國共產黨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對蒙回民族的關照細致入微,由此突出蒙回民族對抗戰的重要貢獻、傳播民族自治實踐經驗、展現蒙漢聯合抗戰圖景,將蒙回民族塑造為西北抗戰與民族團結的重要紐帶。這種區域聚焦的傳播實踐,本質上是將西北邊疆民族的抗戰實踐納入中華民族整體抗戰的框架中,將區域抗戰實踐升華為全民族的共同責任。這種傳播策略,既有利于破除日寇試圖分裂中國邊疆的陰謀,更以蒙回民族為紐帶將西北邊疆與內地整合為不可分割的抗戰整體,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了戰時傳播范本。
(四)全球一地方互動:全球視野與中國特色的雙重觀照
在延安時期,中共中央機關報通過全球視野與中國特色的雙重觀照,將國際民族運動經驗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塑造提供了理論依據和實踐路徑。這一過程中,對蘇聯等國家民族政策的借鑒與批判性吸收尤為關鍵,形成了“全球一地方”互動的傳播策略。中國共產黨在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基礎上,積極吸收蘇聯處理民族問題的經驗,并將其納入機關報的傳播框架中,《解放日報》有諸多報道對此進行了印證。如1941年《唯吾爾》中提到新疆與蘇聯接壤的地理優勢使其“在民族平等政策上有所借鏡”,并“每年還按民族人數的比例,保送學生到蘇聯留學”;1946年《全疆各地舉行慶祝》在儀式報道中提及蘇聯對新疆和平的幫助;1942年刊登塔斯社稿《蘇維埃制度的穩定力》,通過展現蘇聯各族人民在蘇維埃制度下的緊密團結與共同抗敵,體現出蘇維埃制度在凝聚多民族國家、激發民族向心力方面的強大穩定力。值得注意的是,中國共產黨并非完全照搬國際經驗,而是在吸收國際經驗基礎上,推動民族政策的中國化創新,如《哈豐阿氏談稱內蒙自治運動一定勝利》中“蒙漢聯合的興安省政府”既借鑒了蘇聯民族區域自治的框架,又創新性地提出“蒙漢聯合政府”模式,將國際通行的自治理念與中國多民族共生傳統結合[42]。這一傳播策略的核心意義在于,既通過全球視野引入先進理念以拓寬民族事務治理的思維邊界,又以中國特色為根基保留民族文化的獨特性與歷史傳承性,使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塑造既擁有堅實的理論支撐,又獲得切實可行的實踐路徑。
四、延安時期中共中央機關報傳播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現實啟示
新時代加強黨報黨刊史研究,既能為回顧中國共產黨輝煌歷程提供生動歷史畫面,又能為發揮黨報黨刊的媒介作用提供歷史借鑒[43]。延安時期的中共中央機關報在傳播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實踐中,書寫了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中國化的重要篇章,構建了具有鮮明時代特征的傳播范式。站在新的歷史方位,梳理延安時期中共中央機關報在政策闡釋、情感聯結、渠道拓展與形式創新等方面的實踐智慧,對于新時代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傳播,推動各民族在中華民族大家庭中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具有重要的歷史鏡鑒意義與現實啟示價值。
(一)緊扣黨的民族政策,構建政治認同的傳播內核
延安時期中共中央機關報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傳播,始終以黨的民族政策為內核,構建起各民族對中國共產黨領導和新民主主義國家的政治認同。這一時期的報道將民族政策轉化為傳播議程,如《解放日報》1941年刊載的《鄉市選舉運動的勝利》和1947年刊載的《環縣車毛區邊境回民得地后紛起自衛》等,以“政策文本解讀+實踐案例”模式,將“三三制”“建立自衛軍”等抽象政策轉化為具象的“選舉條例對少數民族的優待”“回民分得了土地”等敘事場景,通過突出政策普惠性,在受眾認知中構建起政策一受益—認同的邏輯鏈條。這一時期的黨報成為政策與認同的中介,一方面通過分層敘事適配各民族需求,實現傳播精準性,另一方面通過全周期敘事深化認同層級,使政治認同從戰時動員升維為制度性認同。歷史經驗證明,要緊扣民族政策的傳播內核,通過媒介敘事將黨的治理邏輯轉化為各民族的共同歷史記憶、共同利益認知與共同未來想象。2025年2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聽取吉林省委和省政府工作匯報時強調,“要全面貫徹新時代黨的民族理論和民族政策”[44]。結合當前民族政策與傳播生態,新時代的報刊實踐可以圍繞民族地區經濟建設、文化傳承、社會治理、生態保護、教育醫療、法治建設、國際傳播和青年培養等方面的高質量發展進行多維度敘事建構,以生動筆觸反映黨的民族政策的科學性與實踐偉力,立體呈現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時代答卷。
(二)深耕民族情感土壤,構建共情共鳴的傳播紐帶
情感共同性作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群體屬性,本質上是各族群眾在共同歷史進程中通過深度互動形成的情感體驗與心理歸屬[45]。延安時期的中共中央機關報深耕民族情感土壤進行多元傳播實踐,構建起共情共鳴的傳播紐帶。如1946年《這里的孩子個個都健康》中,抗屬子弟(抗日軍人家屬子弟)學校的案例從教育維度展現了情感共同體的培育路徑,學校匯聚了來自各民族的抗日軍人子女,通過集體生活、健康保障和文化融合教育,使孩子們在共同經歷中形成超越血緣與地域的情感依戀。1946年《定邊五千群眾公祭興武營犧牲烈士》這一儀式傳播案例,則通過“蒙回代表陪祭”“軍民共同奠土”等符號化場景,將烈士犧牲的個體敘事轉化為民族解放的集體史詩。正如這一時期的報道所揭示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傳播必須植根于對民族情感的深耕細作,唯有將民族情感融入革命實踐的肌理,才能使“中華民族共同體”不僅成為政治號召,更內化為各族群眾的情感自覺。新時代報刊講好中華民族共同體故事,也只有將“人民情感”作為敘事的起點與落點從人民中來,挖掘真實可感的情感源泉;到人民中去,讓故事成為凝聚人心的精神紐帶,才能讓報刊不僅是信息的載體,更成為各民族情感共振的精神紐帶,在時代變遷中持續書寫“中華民族一家親,同心共筑中國夢”的壯麗篇章。
(三)拓寬報道來源渠道,構建多元參與的傳播網絡
延安時期的中共中央機關報通過吸納社會各界、各民族作者參與內容生產,構建了多元共生的傳播網絡。這一時期的報刊作者群體突破了階級、地域與民族界限,形成了“黨內與黨外結合、漢族與少數民族共振、知識分子與工農群眾互動”的立體傳播格局,為現代中華民族共同體話語體系建構提供了歷史范本。如積極邀請少數民族領袖以署名文章、談話錄等形式直接發聲,將少數民族的政治訴求納入國家話語體系:內蒙自治聯合會主席云澤(烏蘭夫)多次通過《解放日報》發表聲明,強調“全內蒙人民與八路軍并肩作戰”[46]。記者劉漠冰深入伊盟鄂托克旗,1946 年在《解放日報》發表了《訪問伊盟鄂托克旗》系列報道,記錄蒙民的反壓迫斗爭與民主自治實踐,蒙民朗格圖感慨“蒙人要照著邊區的樣子學,大家才能過得幸福”。此外,1943年《解放日報》分期連載了著名歷史學家呂振羽的《中華民族人種的由來》《常識講話由封建專制國家恢復統一到外族侵略·兩晉南北朝》等多篇文章,通過對中華民族歷史演變的系統性闡釋,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了重要的歷史依據。這種多元參與的傳播網絡的構建本質是在物質條件匱乏、媒介技術有限的情況下,極致發揮“人的主體性”來激活共同體意識。新時代報刊更應當依靠先進技術構建起全民參與的內容生態與雙向賦能的實踐網絡,使中華民族共同體敘事真正融入民眾的日常生活與精神世界。
(四)創新傳播形式載體,構建立體生動的傳播矩陣
在延安時期,中共中央機關報通過創新傳播形式載體,構建了立體生動的傳播矩陣,以多樣化的報道形式和媒介手段有效傳播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除了常規的消息類與通訊類報道,黨報尤為注重思想輿論的引領功能,刊發了一系列聚焦民族問題的社論與評論文章,如《新中華報》1940年刊載的《陜甘寧邊區回民代表大會的開幕》、《解放日報》1941年刊載的《實行正確的民族政策》等。在視覺傳播領域,《解放日報》采用圖文融合的敘事范式,以1945年《二連和烏拉可馬的故事》為例,該報道以六幅連環畫為敘事載體,生動講述了九團二連與蒙民烏拉可馬之間的故事,通過直觀的視覺符號構建了軍民一體、蒙漢一家的情感意象。與此同時,黨報同步刊登延安新華廣播電臺關于解放區政策主題的廣播稿,將聽覺媒介的傳播優勢與平面媒體的深度特質相結合,拓展了民族政策傳播的維度與覆蓋面。在受眾互動層面,黨報通過設置“讀者信箱”欄目,搭建起跨民族政策對話機制,如1942年韓璋通過《解放日報》的“讀者信箱”發出呼吁,建議延安的同志們在稱謂上充分尊重少數民族。通過多元傳播形式的協同運作,延安時期的中共中央機關報形成了立體化的傳播體系,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培育與深化提供了堅實的媒介支撐。面對“大力宣介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時代需求,新時代報刊應立足媒體融合趨勢,創新構建“技術+內容+場景”的立體傳播矩陣,以現代媒介邏輯詮釋“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深層意涵,讓各民族在數字化敘事中看見共同的過去、共享的現在、共有的未來。
五、結語
延安時期的《紅色中華》《新中華報》和《解放日報》三份中共中央機關報既一脈相承又與時俱進,將黨的民族政策轉化為通俗易懂的大眾話語,把民族命運與國家前途緊密相連,以高度的政治自覺與歷史使命感共同勾勒出中國共產黨以報刊凝聚民族力量的實踐軌跡。它們以政治賦權筑牢制度根基,以抗戰動員凝聚民族力量,以經濟賦能促進共生發展,以文教浸潤培育文化認同,以批判解構舊有偏見,以制度創設保障平等團結,在話語融合、在地轉化、區域聚焦、全球—地方互動中構建起立體多元的傳播體系,為新時代傳播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其傳播實踐充分證明,黨報始終是黨和人民的喉舌,是凝聚民族共識、促進團結奮斗的重要力量。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我們應繼承和發揚延安時期黨報的優良傳統,緊扣時代主題,深耕歷史資源,讓黨史研究成果轉化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強大動力。唯有如此,才能在新時代的征程中,繼續發揮黨報的引領作用,構建起更具凝聚力和向心力的中華民族共同體,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匯聚磅礴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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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京菁校對:盧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