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鄉規劃學研究生導師團隊模式探索

［摘 要］當前，我國已由傳統的城市物質空間規劃轉向更綜合、更多元的國土空間規劃，倒逼城鄉規劃學研究生培養目標向著多元化方向轉變，這對研究生導師培養制度提出了新的要求。目前高校城鄉規劃學研究生教育中采取的單導師制面臨著師生比例失衡、跨學科知識供給不足、導師隊伍發展不平衡等問題。鑒于此，文章從組建模式、遴選機制、課程體系、交流機制和考核機制等方面提出了國土空間規劃背景下城鄉規劃學研究生導師團隊模式的構建途徑。

［關鍵詞］導師團隊模式；研究生培養；國土空間規劃；城鄉規劃學

［中圖分類號］G64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437（2025）13-0126-06

自2019年5月國務院提出建立國土空間規劃體系以來，高校城鄉規劃學教學開展了豐富的學科體系變革探索。作為國土空間規劃體系的重要支撐學科，城鄉規劃學在新時代的規劃教育中如何提供服務，已成為一項重要的研究課題。近年來，眾多城鄉規劃學教育領域的學者針對該學科研究生的培養進行了大量研究：一是梳理現有研究生培養體系，剖析當前培養模式的弊端和課程體系的不足，給出調整對策與建議；二是積極響應城市研究與規劃實踐工作中對分析方法與技術手段的需求，結合研究生培養進行具體課程教學方式的改革或教學內容的創新[1-9]。但既有研究對培養體系改革和導師團隊建設方面關注得較少，雖然達成了城鄉規劃學要開展跨學科、多維度的交叉融合研究的共識，但大都集中在地理學、公共政策學、社會學、生態學、GIS（地理信息系統）、管理學等一些學科課程建設上，缺少關于組建交叉學科背景的導師團隊的研究[10]。因此，本文通過分析城鄉規劃學研究生培養體系中單導師制模式的弊端，抓住“空間+”這一學科理論核心，對研究生培養中導師團隊建設提出一些思考。

一、城鄉規劃學研究生培養現狀

（一）教學體系

我國高等院校的規劃教育可追溯至20世紀20年代。1952年，我國首個城市規劃專業（當時名為“都市計劃與經營專業”）在同濟大學創辦。早期的城市規劃專業是建筑學一級學科下的一個專業方向。隨著我國社會經濟發展及行業需求變化，2011年，城鄉規劃學升為一級學科。城鄉規劃學學科體系不斷吸納融合相關學科專業的理論和方法，從傳統的設計和工程領域逐漸延展到社會經濟、公共管理、生態環境、數字技術等多學科領域，成為以規劃實踐應用為導向、以工程技術為核心、具有明顯學科交叉特點、理論性和實踐性密切結合、緊密服務國家戰略需求的專業學位方向（如圖1所示）。

（二）基本模式

作為具有研究生教育特色的導師制最早開始于英國牛津大學，是一種對學生進行個性化學術指導和教學的制度。在國外研究生教育中，導師的組成結構共形成了學徒式、專業式、協作式和教學式四種形式。自1978年恢復研究生招生以來，我國建立了一個多層次、多樣化、多方向的綜合培養體系，涵蓋了多個學科領域。目前，該體系主要包括三種培養方式：一是單導師制，許多高校普遍采用這種模式作為導師制的基礎；二是雙重導師制，在這種模式下，一位教師擔任主導導師，而另一位教師則負責輔助指導——國內有很多高校已經實施雙重導師制；三是虛無導師制，即由于導師忙于教學、科研、行政工作或者社會事務等，對研究生“放養”，很多培養信息和學習要求一般通過教學秘書傳達，而科研工作和論文寫作通過師兄、師姐來“傳幫帶”，這種現象存在于部分高校[11]。

二、城鄉規劃學研究生培養推行導師團隊模式的現實需求

（一）社會發展對研究生能力提出新的需求

我國城鄉規劃與建設已經從最初的城市規劃拓展到城鄉規劃，進而構建起新的國土空間規劃體系。高校需要積極緊扣國家戰略和行業發展需求，不斷完善城鄉規劃人才培養體系，建立多元化的人才培養機制，探索創新的城鄉規劃人才教育模式，從而提升城鄉規劃人才的整體素質，滿足經濟社會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對國土空間規劃的需求。只有將不同學科、不同教育階段的知識體系銜接起來，融學生知識和能力的“升級+轉型+擴充”于一體，學科體系才可以覆蓋規劃職業與行業的要求，學生才可以達到“寬基礎+強專業”的一專多能要求，具備開展綜合規劃實踐和科研的基本能力。隨著國土空間規劃建設的推進，跨專業、跨學科、交叉融合的城鄉規劃學研究生培養已成為發展的必然路徑。

（二）學科交叉對導師知識結構提出新的要求

新國土空間規劃體系下，城鄉規劃學向行政管理學、公共政策學、生態學、環境科學、土地科學等學科延展，進一步促進了城鄉規劃學研究生生源專業基礎和背景的多樣化。城鄉規劃學研究生的培養課程不僅僅局限于傳統的城鄉規劃學科領域，還涵蓋了大量的相關專業和學科，使傳統的以物質空間規劃為學科背景的導師負責制在研究生培養過程中遇到了一些難題。因此，推行導師團隊模式成為城鄉規劃學研究生培養的客觀需求。尤其是近年來國家大力推進的城市更新、美麗鄉村、鄉村振興等工作，以及業界關注的諸如低碳城市、特色小鎮及智慧城市等熱門議題，均需多學科合作才能有效應對，而多學科合作可以通過組建導師團隊來實現[12]。建立多元化的導師團隊，可以有效克服單一學者或特定學科所帶來的知識面狹窄、研究主題有限以及思維局限性等問題[13]。

三、研究生單導師制模式的弊端

（一）師生比例失衡

近年來，我國研究生招生規模一直在擴大，而研究生導師規模雖然也在擴大，但遠遠落后于研究生規模的擴大速度。尤其是在一些著名高校的熱門專業里，部分知名導師帶的研究生更多，甚至達到幾十個。而這些知名導師除了肩負繁重的教學科研任務，通常還兼有行政職務或社會職務，因而部分導師疏于對研究生的指導，甚至安排高年級學生帶低年級學生、博士生帶碩士生，導致研究生處于“放養”狀態。對大部分研究生，尤其是科研、學習能力較弱的研究生來說，學習壓力很大，導致非按期畢業的情況時有出現。據教育部統計，2016年研究生非按期畢業率為21.14%，2021年為24.21%（如表1所示）。在整個研究生群體中，博士研究生中非按期畢業的數量較多，2016—2021年基本上占比在60%以上；碩士研究生非按期畢業率由2016年的不到10%增長至2021年的15.56%（如表1所示）。當然，造成研究生非按期畢業的原因多樣，包括個人原因、就業壓力等，但是與部分導師疏于指導也有一定的關系。

（二）跨學科知識供給不足

單導師制主要強調導師對研究生某學科領域和培養方向專業知識的教授[14]。據周文輝等開展的一項關于2024年全國研究生滿意度調查統計，交叉學科研究生的滿意度最低；35.5%的研究生僅參與過1項課題，科研參與度較低[15]。隨著傳統的城市規劃向國土空間規劃轉變，城鄉規劃學涉及的學科越來越多，學科之間的交叉融合日益明顯。城鄉規劃學在國土空間規劃教育培養工作中發揮著多學科協同交互的主干型學科作用，建筑學背景下的以空間形態設計為主導的愿景式規劃模式已無法滿足當前城鄉規劃學的應用需求。傳統建筑學教育背景的城鄉規劃學導師的學術視野、思維方式及技術方法等受學科限制，在面對跨學科的國土空間規劃的復雜問題時，指導能力和積極性相對不高，不能滿足當代研究生的知識需求。導師的學術背景與視野需要及時進行更新和擴展，否則不僅會影響導師在科研上的效率，而且會對研究生的科研視野擴寬及創新能力提升造成不利影響。

（三）導師隊伍發展不平衡

很多高校為了緩解由研究生迅速擴招帶來的培養壓力，在遴選導師時降低了錄用標準，導致導師的綜合素質參差不齊。導師一般是具有副教授及以上職稱的教師，也有部分具有博士學位的講師，整體能力較好。但是也有一部分導師，沒有科研項目和科研經費，自己好幾年都沒有發表過學術論文，缺少對學科前沿知識的了解。不同的導師在學術水平和科研能力方面具有較大的差異。由于研究生一般會選擇能力強、名氣大的導師，這一部分導師的研究生常常會超計劃數，甚至產生惡性競爭的局面。而一些科研項目少甚至沒有科研項目的導師，難以吸引到學生，通常最后只能靠學院強制分配學生，這使得研究生培養中的“雙向選擇”成為虛設，也導致后期師生矛盾、學生做不了自己感興趣的研究甚至非按期畢業的現象。隨著研究生每年人數的增加，這種矛盾日趨凸顯。同時，為適應國土空間規劃需求，需要建立產學研用多要素融合、多主體協同育人的教學體系。但是，目前擁有校外導師的專業學位研究生不到1/3，且超過40%的專業學位研究生缺乏進入實踐基地參加專業實踐的經歷[16]。

四、研究生導師團隊模式的構建途徑

國土空間規劃需要構建超學科（transdiscipline）的新型知識體系[4，17]，即超越傳統的城鄉規劃學科的劃分和框架，整合地理學、生態學及人居環境學等學科的理論與方法，采用“專才+通才”的人才培養理念，為高水平人才培養提供雄厚的師資基礎。

（一）完善導師團隊的組建模式

研究生導師團隊由一群在知識上互為補充，并共同承擔責任和實現目標的成員集合而成，這種團隊可以通過多種模式（如圖2所示）來形成[18]。

校內組建模式，指的是學校內以某一學科為主，聯合相關學科的教師組建導師團隊。團隊可以依托已有的科研項目或實驗室進行組建，以推動研究生的團隊學習和學術交流。

校校組建模式，指的是本校聯合其他高校的相關教師組建導師團隊。該模式中的其他高校不僅僅局限于國內，還應放眼國外，旨在充分利用其他高校的優秀師資力量，開闊學生的學術視野，提高其培養質量。

校所組建模式，指的是學校與相關科研院所的專家組建導師團隊。學校教學資源豐富，學生數量多，而科研院所的科研項目眾多，儀器設備完備，兩者合作，可以實現科教結合、優勢互補，有利于研究生素質的培養。

校企組建模式，指的是學校聯合規劃設計院、設計公司等的有關人員組建導師團隊。該模式特別適用于城鄉規劃學研究生的培養，能使學生緊密聯系行業需求，鍛煉實踐能力，畢業后容易找到工作。

（二）健全導師團隊的遴選機制

導師在整個研究生培養過程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其素質直接決定著研究生培養的效果。因此，導師團隊在選取導師時一定要嚴格遵守遴選制度，從專業特長、知識結構、職稱層次、單位來源、年齡結構等方面進行篩選（如圖3所示）。

在專業特長上，針對城鄉規劃學最新發展需求及國土空間規劃行業實際情況，導師團隊的設置應以城鄉規劃學為核心，同時輔以建筑學、景觀園藝學，并兼顧地理科學、生態科學、GIS、社會科學和管理學等相關領域，強調學科間的跨界合作與融合[12]。

在知識結構上，導師團隊的組成人員中要有一定數量的具有碩士、博士學位的教師，尤其是具有博士學位的教師要予以優先考慮。同時，學院應構建一個多樣化的導師資源庫，以便在研究生培養過程中提供靈活組合的選擇。

在職稱層次上，導師團隊應含有具備教授、副教授和講師等不同職稱的教師，以實現相互支持與協作。在研究生培養過程中，充分利用年長教師的豐富實踐經驗和社會資源優勢、年輕教師的創新思維能力和充沛精力優勢，有效擴寬研究生的研究視野、提升研究生的科研創新能力。

在單位來源上，根據國土空間規劃特點，除了聯合本校相關學院，還要多聯合國內外相關名校、省內外相關規劃設計院等單位，解決跨學科指導不暢、與行業需求脫節等問題，增強學生的實踐能力和競爭力。

在年齡結構上，導師團隊應注意青年、中年、老年人員比例，避免斷層現象。

（三）創新研究生課程體系

合理的課程體系是保證研究生培養質量的基礎，能使學生更好地適應國土空間規劃背景下的行業需求。設置研究生課程，既要夯實基礎理論知識，又要拓展行業前沿知識的廣度和深度。

一是專題課程。專題課程主要是各導師結合自己的研究特長和研究課題而開設的課程，以集體授課的形式開展，目的是提升學生的基本專業修養，增強學生發現問題的意識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同時，可以讓學生自主選擇專題單元，查閱文獻，小組討論，課堂匯報，從而了解開展科研的方法和邏輯。

二是Seminar（研討會）前沿課程。19世紀70年代，Seminar教學方法在美國教育界開始出現，被認為是大學創造力的主要源泉[19]。Seminar前沿課程一般可以通過學術報告會議的形式進行，內容可以是校內研究小組的研究進展匯報，也可以是導師研究方向的前沿熱點；可以請國內外專家來訪講學，也可以讓外派師生宣講學習感悟等，最終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擴寬研究生的學術視野，引領和激發其研究興趣。

（四）構建導師團隊的交流機制

良好的師生互動有助于消除矛盾與誤解，加強團隊的內部合作，從而提升整體培養效果和團隊穩定性。導師團隊之間的溝通方式不僅包括導師與研究生的互動，還涵蓋導師間的交流以及研究生間的聯系等（如圖4所示）。

一是導師間交流。為了更好地制定研究生培養方案和培養目標，高質量把控對研究生的指導進程，團隊內導師之間應該就自己各個階段的研究興趣和科研任務及時進行交流。交流形式可以多樣化，如個別導師之間非正式的即時交流，包括在微信群、QQ群等社交平臺上的交流，以及正式的線上和線下的會議交流等。團隊的第一導師不僅要負責制定整體戰略，確保團隊的發展方向清晰，還要負責制定該團隊的研究生培養計劃，調配和管理團隊內的資源，指導和監督在研究生培養過程中團隊導師的具體任務落實。同時，團隊借助第一導師自身的學術聲望和個人魅力，促進導師之間的良好協作，激發每位導師的積極性和創造力。

二是師生間交流。師生之間的交流是導師把控研究生培養質量的重要手段之一，要形成周期性、專業性、有效性。每個研究小組在各自導師的組織下每周至少召開一次會議，聽取小組成員匯報取得的階段性成果和遇到的問題，并討論解決問題的方案。大團隊在負責人的組織下每兩周召開一次全體會議，聽取每個研究小組的情況匯報，討論并解決問題。

三是研究生間交流。學院應盡量為每個導師團隊的學生提供合適的、固定的工作室，至少保證每個研究小組有固定的工作室，使團隊研究生之間可以隨時開展討論，增加相互學習、交流的機會。

（五）規范導師團隊的考核機制

借鑒國內外效果好的導師評價體系，建立科學的導師團隊考核機制。第一，建立導師團隊責任機制，明確第一導師和團隊其他教師各自的培養任務，堅決避免出現無人管理的局面。第二，建立科學的績效評估機制，基于團隊學術發展和人才培養目標，結合導師的專業特長、知識結構、職稱層次、單位來源和年齡結構等，制定既人性化又能最大限度發掘團隊潛力的考核指標，考核內容具體包括教學工作量、科研項目和獎勵情況、學術論文和著作發表量、會議記錄情況等。

五、結語

國土空間規劃體系的全面構建對城鄉規劃教學及研究生培養提出了更高要求。本文針對傳統單導師制在師生比例失衡、跨學科知識供給不足及導師隊伍發展不平衡等方面的現實困境，提出以導師團隊模式為核心的研究生培養路徑，旨在回應國土空間規劃背景下學科交叉性、實踐綜合性與人才復合性的新需求。本文認為，導師團隊模式通過多學科師資整合，可有效突破單一學科的知識壁壘，強化“空間+”核心理論在城鄉規劃學教學中的滲透。

總之，構建導師團隊模式是城鄉規劃教學適應國土空間規劃轉型的必然選擇，也是推動學科高質量發展的關鍵路徑。其成功實踐不僅能夠提升研究生培養質量，更能為新時代國土空間治理與城鄉可持續發展事業輸送更多高素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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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唐玉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