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素養·價值：高考英語試題情境的“三階特征”

一、引言

《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新時代推進普通高中育人方式改革的指導意見》指出，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命題要“優化考試內容，突出立德樹人導向，重點考查學生運用所學知識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創新試題形式，加強情境設計，注重聯系社會生活實際，增加綜合性、開放性、應用性、探究性試題”[1]。《普通高中英語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以下簡稱\"《高中課標》”）指出，“英語高考的命題要著重考查學生在具體社會情境中運用英語理解和表達意義的能力，特別是聽、說、讀、看、寫的能力”2]，“要盡可能使考試題型接近或類似現實生活中語言使用的實際情況”[3]。可見，情境是高考英語試題命制的重要關切。事實上，試題應該具有一定的情境是對現代語言測試設計和命題的基本要求[4]。有鑒于此，本文基于2025年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全國一卷）·英語學科（以下簡稱\"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探討高考英語試題的情境特征，并據此提出教學建議。

二、情境創設的重要性

情境認知理論認為，所有的學習從本質上說都是在情境中發生的[5]。此處的情境意為文化或教育場景，指為教學、實驗等目的設計的具體場景，如\"語言學習情境\"等。也就是說，學習不是孤立的知識記取，而是以知識為基礎，在知識所發生的情境中使用知識解決問題。

《中國高考評價體系說明》把情境定義為“問題情境”，即真實的問題背景，是以問題或任務為中心構成的活動場域[6]。在語言測試過程中，將問題置于真實或模擬的情境之中，可以使測試更貼近生活實際，有助于考查學生的綜合語言運用能力，而不僅僅單純地考查學生對語言知識的記憶[7]。此外，國際經濟合作組織在2019年提出，PISA考試需要從知識、技能、態度和價值四個維度測評全球勝任力（如圖1所示）[8，其中問題情境決定了包括態度和價值等在內的全球勝任力的可測性能否真正實現，以及年青人能否形成“關于和平、平等、公平、公正、尊重等價值觀”[9]。

三、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試題的情境特征

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充分反映了新課程對考試評價提出的新要求，具有綜合性、開放性、應用性、探究性等特點，綜合考查學生在特定情境下進行典型的英語實踐活動的必備知識、關鍵能力、學科素養與核心價值。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的情境（部分）如表1所示。

由表1可知：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的情境與德、智、體、美、勞相關;總體上，語篇主題涵蓋《高中課標》提出的“人與自我”“人與社會”和“人與自然”主題語境，且每個語篇都提供了語義相對完整、貼近真實語言運用的情境;情境設計充分考慮高中生的實際生活經驗和心理特點，貼近他們真實的學習和生活環境。具體而言，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的情境設計突顯以下三個鮮明的特征：

（一）能力為基：從“解題”走向“解決問題”

在語言學習活動中，學生要能夠反思和再現個人的生活和經歷，表達個人的情感和觀點，在發展語言技能的同時，提高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批判與創新的能力[10]。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的試題情境主要可以分成日常生活、社會熱點問題和學術研究三類，不僅考查學生對多元情境的感知能力，而且也考查學生在真實的情境中運用英語知識和技能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日常生活情境包括聽力理解中的\"尋找旅途中丟失的行李箱”“住房條件不佳打算另覓住處”\"對電視節目的不同看法”\"家校合作以促進親子交流”，閱讀理解中的“高中寫作教師的教學困境與頓悟”，語言運用中的\"搬家時處理舊物的情感掙扎”，寫作中的\"班級《英語報》增設欄目\"“兄弟產生嫌隙并和解”等。社會熱點問題情境包括聽力理解中的“在社區自創藝術項目以警示氣候變化”閱讀理解中的\"全球脫碳背景下交通領域的能源轉型”\"城市街道行人減少的問題與歸因\"等。學術研究情境包括閱讀理解中的“自來水中的微塑料污染與治理\"等。這些情境基本呈現“問題”“歸因\"“解決\"等內容，如果學生對這些情境問題及解決思路了然于心，便能在考場上駕輕就熟，顯著提升答題效率與準確率。

（二）素養為重：從“考查思維”走向“測評思維層次”

《高中課標》指出，，英語學科核心素養是學科育人價值的集中體現[\"]，思維品質是英語學科核心素養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素養為重的測評體系中，情境的真實性需要與學生的認知圖式相契合。當試題情境與學生的生活經驗、認知水平產生共鳴時，不僅能提高測評效度，更能激發學生的學習動機，促成知識向素養的轉化[12]。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的情境“以學科核心素養培養為要義”，進一步優化對思維品質的考查，從“考查思維”走向\"測評思維層次”，為科學測評核心素養注入了新的活力，具體如下：

首先，試題情境的呈現方式實現了對不同認知水平學生的科學測評。例如，閱讀理解A篇首次采用非連續性文本（圖表 + 文字）形式呈現情境，考查學生從多模態語篇中提取、篩選、整合、概括信息的能力。又如，應用文寫作題圍繞班級《英語報》增設欄目這一情境，提供\"Fun at myschool\"和\"Guess who Iam\"兩個梯度化選擇：“Fun at my school\"要求學生梳理、重組校園生活信息，重點考查學生邏輯性思維中的記憶與理解能力，屬于基礎認知層面的任務；“Guess who Iam”要求學生或是從個人身份切人，以“性格”“夢想\"等主題視角作答，展示自我，或是從“中外名人”等（跨）文化視角切人，站在榜樣價值的高度作答，考查學生分析、評價等批判性思維，創造、應用等創新性思維，屬于高階認知層面的任務。

其次，閱讀理解的問題設計體現對“記憶理解、分析評價、創造應用\"各個層次思維能力的差異化考查，符合學生的認知發展規律。試看閱讀理解A篇的三道題目：

21.What percentage of global transport emissions did road vehicles account for in 2018？

22. Which mode of transport can go green comparatively easily？

23.What does Wipke suggest regarding energy transition？

第21題考查學生對基礎信息的分析能力，第22題考查學生的分析對比能力，第23題考查學生的概括與推理能力。這種問題的分層設計通過精準錨定思維“最近發展區”，實現對邏輯性思維、批判性思維與創新性思維的分層測評，為國家培養創新拔尖人才提供動態評估依據。

（三）價值指向：從“做題”走向“做人”

核心價值事關教育立場、教育宗旨，事關學生政治素質、道德品質和思想方法的發展方向。《中國高考評價體系》和《中國高考評價體系說明》建構了“一核”“四層”“四翼”的中國高考評價體系。在\"四層\"的建構中，“核心價值\"統領“學科素養”“關鍵能力\"和\"必備知識”，明確了高考“立德樹人\"的育人功能和方向引領作用[13-14]。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的試題情境在考查語言能力的同時融入價值引領，引導學生從“做題”走向“做人”。例如，由讀后續寫題的情境“兄弟產生嫌隙并和解”，以及兩個段首句“I realized it was me who was at fault.”“With the biscuitsmy wife had made，Iarrived at my brother's door.”可以看出，學生需要站在哥哥的立場解決與弟弟的矛盾，沿著“我錯了一我為什么錯了一我如何彌補過錯”這一思維進階路徑展開寫作。這一設計旨在考查學生用英語解決問題，以及在思辨與共情中感悟“包容”與“寬恕”內涵的能力。又如，語法填空題以上海久事美術館的圍棋主題藝術展為情境，從圍棋的起源、規則到圍棋在當代藝術中的創新表達再到“以一兩子之差示尊重\"所體現的謙遜與競技精神，巧妙地融入了中華文化的核心價值。這一設計不僅考查學生的語言能力，更引導學生在理解與思考中深化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在語言實踐中培育文化自覺與傳播能力，發展用英語講好中國故事的能力。

四、教學啟示

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是“根據問題情境本身的復雜程度、問題情境對相關知識、技能、思維品質的要求以及問題情境涉及的情感態度和價值觀等”15]命制的。作為高中教學的指揮棒，高考的命題導向對課堂教學具有顯著的引領作用。為此，筆者認為，高中英語教師應以教材為錨點，著力建構“能力一素養一價值\"三位一體的情境教學框架，更好地順應教育及其評價體系的改革與發展。

（一）立足教材單元整體，促進語言綜合運用

教材是經過專業團隊系統編排的語言學習資源。教材單元通過與單元主題相關的情境將教材中零散的詞匯、語法、語篇知識串聯成有機整體，構成語言知識體系，有助于提高學生語言運用的綜合性與有效性。在實際教學中，教師應立足教材單元整體，充分利用教材現有的情境，或圍繞單元主題創設情境，讓學生在單元主題統領下綜合運用語言技能。下面以人教版普通高中教科書《英語》必修一Unit1Teenagelife為例進行具體闡述。

Unit1Tenage life以\"青少年生活\"為主題，借助一系列貼近學生生活實際的語篇，搭建起促進學生成長的學習平臺。在以往的教學中，教師往往將教學重心置于“學業表現”與“課外活動\"兩個維度。但通過深人研讀教材，筆者發現，該單元還可以增設“人際交流”與“社會責任”兩個維度的教學，融人對學生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在人際交流維度，教師可結合Workbook中的閱讀語篇\"TheFacedownGeneration\"引導學生分析Z世代青少年的溝通特點，探討人際關系尤其是代際理解與包容的重要性。在社會責任維度，教師可以結合Workbook中的“在國際平臺推廣中國茶文化”這一作業，鼓勵學生以“文化使者”的身份，運用英語向世界講述中國茶文化故事，提升英語運用能力，強化自身傳播中華優秀文化的責任意識與擔當精神。

總之，立足教材單元整體，充分利用教材現有的情境，或圍繞單元主題創設情境能夠充分發揮單元教學的整體效能，為學生打造豐富多元的語言實踐場域，讓學生在沉浸式的學習體驗中，自如地運用語言、深度理解文化，實現語言綜合運用能力的全面進階與提升。

（二）實施探究式主題教學，驅動素養生成

語言學習本質上是一個在實踐中不斷探索、運用的過程。傳統的單向知識灌輸教學模式難以激發學生主動思考與深度參與。在實際教學中，教師可以圍繞主題意義探究設計目標明確、層次分明的問題鏈，如可以用\"總一分\"結構建構問題鏈，即首先確立單元大問題作為思維主線，再將其拆解為若干層次分明的子問題，引導學生運用英語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為學生搭建“做中學、用中學”的平臺，提升學生的語言能力，深化學生對文化的理解，幫助學生實現從被動接受知識向主動建構意義轉變，驅動能力向素養的轉化。

如在Unit1Teenage life中，教師可以圍繞“如何過好青少年生活？\"這一核心問題，按\"挑戰—歸因一策略一素養\"的邏輯設計遞進式問題鏈Q1～Q4。

Q1：What challenges do we face in academic pursuits/..？ Q2：What factors contribute to these challenges？ Q3：How can we overcome these challenges？ Q4：What qualitiesshould wecultivate throughthese experiences？

Q1～Q4分別聚焦識別問題、分析原因、提出方案、解決問題。回答Q1～Q4的過程就是學生學習解決問題、提高能力的過程，也是學生素養生成的必經之路。

（三）開展學科實踐活動，深化價值指向

語言學習若僅局限于課堂知識講解與練習，學生難以真正理解語言所承載的文化內涵。以“用英語解決真實問題”為核心導向開展學科實踐活動，能夠打破課堂的時空界限，讓學生在真實語境中運用語言，在實踐過程中深化價值指向，實現語言學習與價值塑造的同頻共振。

如在Unit1Teenage life中，教師可以圍繞學業表現、課外活動、人際交流和社會責任四個維度設計深化價值指向的學科實踐活動：在學業表現維度，教師可以組織學生撰寫以“A Story inMy Academic Pursuit\"為題的英語周記，或開展以“My Dream Career andMyPlan\"為主題的職業生涯規劃書設計活動，引導學生樹立積極的學習態度，建立學習與個人理想、社會價值之間的關聯;在課外活動維度，教師可以依托校園社團招新活動，組織學生通過“調研一分析一選擇—匯報”的方式分析社團優勢，促使學生學會尊重個人興趣，養成甄別與決策的能力;在人際交流維度，教師可以聚焦當前很多家庭因數字產品使用引發的溝通問題，開展“我是數字原生代”的親子交流活動，讓學生以家庭茶話會形式或書信形式，與父母探討數字產品的使用——闡述自身對數字產品使用的需求，并提出合理的使用計劃，這種交流不僅能改善家庭溝通方式，更能培養學生的同理心與家庭責任感;在社會責任維度，教師可以設計制作英文非物質文化遺產名片或借助VR/AR技術進行“云端中國故事\"傳播的活動，引導學生運用英語向世界展示中華優秀文化，幫助學生深刻感悟文化傳承的使命，增強學生的文化自信，促使學生樹立傳播中國聲音、講好中國故事的價值追求，讓語言成為傳遞中國智慧、促進文化交流的橋梁。

五、結語

從“解題\"到\"解決問題”，從“考查思維\"到\"測評思維層次”，從“做題\"到\"做人”，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充分體現了“能力為基”“素養為重”“價值指向\"的\"三階特征”。為有效對接這一測評導向，教師在實際教學中可以通過\"立足教材單元整體，促進語言綜合運用\"\"實施探究式主題教學，驅動素養生成\"\"開展學科實踐活動，深化價值指向\"的教學框架展開教學，引導學生在真實情境中運用英語解決問題，同步發展核心素養，潛移默化地滲透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實現語言學科工具性與人文性的有機統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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