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英語試題中的人際語用能力測評及教學啟示

一、引言

作為英語教學的“風向標”，高考英語在規范教學內容、確立評價標準以及引導育人方向等方面具有決定性影響[1]。隨著我國英語教育水平的整體提高，與過去側重語言知識和工具性功能的高考英語試題不同，當下的高考英語試題更加重視考查學生在真實語言環境中的實際應用能力，尤其是反映語言交際本質的人際語用能力。這種能力不僅關乎學生能否進行恰當得體的語言表達，更是評估學生跨文化溝通素養的關鍵指標。因此，以高考英語試題為研究對象，深入分析其中對人際語用能力的考查情況，并據此提出針對性的教學建議，對提升英語教育的科學性和預見性，以及貫徹立德樹人根本任務都具有重要意義。有鑒于此，本文基于2025年6月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全國一卷）·英語學科和2025年6月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全國二卷）·英語學科（以下統稱為\"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并分別簡稱為\"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和\"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二卷\"），探討高考英語試題中的人際語用能力考查情況，并據此提出教學優化建議，以期助力廣大英語教師更新英語教學理念，推動建立健全英語能力評價機制，助力在高中英語教學中有效落實對學生核心素養的培育。

二、人際語用能力

人際語用能力本質上是一種社交實踐能力[2]，是指學生在跨文化背景下使用英語與他人進行得體的溝通與交流的能力。人際語用能力在國家層面的指導性文件中已有所提及：《普通高中英語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以下簡稱\"《高中課標》”）明確提出英語學習者應當能夠“有效地使用口語和書面語表達意義和進行人際交流”3];《中國英語能力等級量表》的“語用能力總表\"四級（對應普通高中英語難度）中有與人際語用能力相關的具體描述，即“能理解一般社會交往中對方表達的意圖”“能就熟悉的話題與他人交流，根據具體交際情境，運用恰當的語言形式和交際策略，禮貌、委婉地表達歉意、抱怨、感激等較為廣泛的意圖，遵守重要的交際規范，保持良好的人際關系”[4]。

根據以上指導性文件，我們可以總結出人際語用能力的內涵，即一個核心、三種元素：一個核心是指英語學習應當以得體的人際交流為核心;三種元素是指與人際交流密切相關的語言形式、交際策略和交際語境。語言形式是指交際者為實現特定人際關系目標而采用的言語行為（如請求、道歉、抱怨等）會話策略（如話輪轉換、話題管理等）、詞匯語法（如模糊限制語、情態動詞、定語從句等）以及文體風格特征（如正式/非正式語體）。交際策略是指在人際交往過程中說話者為了人際管理（涉及面子、利益、權利/義務、情緒、交際目標等多個方面）而所使用的策略[5。交際語境是指能夠影響語言形式和交際策略選擇的語境因素，主要包括身份、關系和文化等多種因素。

根據人際語用能力的內涵，本研究擬回答以下三個問題：

（1）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中關于語言形式的測評有哪些？（2）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中關于交際策略的測評有哪些？（3）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中關于交際語境的測評有哪些？

三、研究發現

（一）語言形式維度的測評

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中的諸多語言形式不僅承載信息，而且能夠實現交際意圖、調節人際關系。從語用語言學視角來看，言語行為、會話策略、詞匯語法及文體風格特征等語言形式構成了交際雙方理解和表達意圖的語用資源。其中，言語行為體現說話者的交際目的，會話策略反映交際過程中的互動技巧，詞匯語法體現語言的結構特征及功能，文體風格特征體現語域特點。從這四個方面出發設計高考英語試題能夠充分了解學生語言知識的掌握情況，評估學生語言使用的得體性，進而深入了解學生的語用能力及綜合素養。

1.言語行為

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涉及請求、磋商、詢問、指責、邀請、評價、道歉、建議等多種類型的言語行為。以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二卷的聽力理解第5題為例，Linda通過話語\"Getting thewatch repaired.\"間接提出建議，體現了建議類言語行為的語用特點：以委婉的方式提出建議，既保留建議的功能，又顧及聽話人的面子，突顯言語行為在維護人際關系中的功能。這類題目有助于考查學生能否理解并運用間接言語行為。

2.會話策略

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涉及話輪開啟、話輪維護、話輪結束等會話策略，旨在考查學生理解和使用會話策略的能力。以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的聽力理解Text1為例，其是關于一位旅客在丟失行李后與工作人員的對話，旅客以“Excuse me.\"作為引人請求的禮貌表達，工作人員以“We'lldo everything we can.\"來積極回應。這一對話片段清晰展現了問題解決場景中的合作原則和禮貌策略，反映了交際雙方在情感管理與信息協調中的語言能力。該測試內容可用于評估學生識別并使用會話策略的能力，以及在現實語境中進行得體交流的能力。

3.詞匯語法

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考查了名詞、動詞、代詞等詞匯知識，以及定語從句、非謂語動詞、被動語態、復合句、主謂一致等語法知識。其中，有不少詞匯語法與人際交流有關。以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二卷的閱讀理解A篇為例，作者在介紹英國某市鎮的旅游信息時使用了大量的第二人稱稱呼語\"you”，以及“Don'tleave the harbor without..”這樣的祈使句，直接與讀者進行互動。這種詞匯語法上的選擇具有明顯的語用功能：一方面增強文本的代入感;另一方面實現建議和邀請的交際目的。此類題目體現了高考英語試題對功能性語言知識的關注，旨在考查學生能否準確識別并推理語法結構背后的語用意圖。

4.文體風格特征

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側重在語篇或對話中考查學生語言知識的運用能力。以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的寫作為例，其要求學生以正式而友好的語氣撰寫一封英文信件。在作答該題時，學生需要根據具體寫作對象和交際目的調整語言風格。該題著重考查學生根據語境選用恰當文體的能力，以及在人際交流中維持社會關系的能力。

（二）交際策略維度的測評

在語言交際中，語言使用者不僅需要傳遞信息，更需要在互動過程中識別并協調交際各方的意圖、情感與關系。這一能力主要體現在交際策略的運用上。從人際語用學視角來看，交際策略包括但不限于面子管理、交際規范遵守、情感管理等方面的內容。

1.面子管理

言語行為常涉及對自我與他人“面子”的潛在威脅，需要交際者通過恰當的交際策略來盡可 能降低對面子的威脅，實現交際得體性，維系人際關系[6]。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二卷寫作中的讀 后續寫題有這樣一段材料：“Once in a lecture，the professor tried repeating my name after me over and over in front of thirty classmates. I really did not know whether I should continue correcting him or simply drop the matter... I realized that ifI didn't stop，the entire lecture would be ruined.\"。當教 授反復讀錯“我\"的名字時，“我\"面臨兩難：繼續糾正可能讓教授難堪（威脅其積極面子），但不糾 正又會犧牲自己的消極面子。最終，“我\"選擇“算了\"（\"It'sokay.”）。這是一種妥協策略，既可以 避免直接否定教授，又可以避免尷尬局面的出現。

2.交際規范遵守

在人際交往過程中，會話雙方往往需要遵循一定的會話規約。以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的聽力理解Text7為例，該對話講述的是Kevin邀請Grace共進晚餐，Grace因與David有約拒絕共進晚餐的事件。但是在拒絕之前，Grace說\"That‘s very nice of you.”，呈現了一種典型的互動情境：發出邀請的一方擁有表達意愿的權利;被邀請方在行使拒絕權的同時，需要履行一定的社交義務，如表達謝意或緩和因拒絕言語行為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這種權利與義務的語用協調，既有助于培養學生維持交際和諧的意識，又能夠反映學生對社會角色、交際規范的敏感度。

3.情感管理

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以真實語境中的語篇任務呈現交際沖突，激發學生的情感管理需求，不僅能有效評估學生的人際語用能力，更能促進學生語言知識的遷移與應用。以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一卷寫作中的讀后續寫題為例，作者以\"put myself inmy brother's shoes\"這一方式反思自己的行為，展現了其進行情感管理與換位思考的能力。這一方式不僅體現了作者自我意識的發展，更揭示了作者進行情感管理和人際關系修復的能力。此類試題可用于評估學生在敘述性語境中識別并表達復雜情感立場的能力，評估學生在跨語際、跨文化交際中的共情能力。

（三）交際語境維度的測評

語用能力的本質在于“語境中的語言使用”。在這一過程中，語言順應能力是個體調節交際行為、實現語言得體的核心。根據Bachman與Palmer關于語言能力模型的論述，語言順應能力不僅包括交際者對交際目的與話輪結構的把握，更涵蓋交際者對身份角色、社會關系和文化規范的敏感度[7]。在交際過程中，語言使用者需識別交際雙方的身份，推斷彼此的關系，進而根據所處語境靈活調整語氣、稱呼與表達方式。這種能力在跨文化交際中尤為重要，需要語言使用者具備敏銳的文化語用意識。高考英語試題往往在內容與語境設計上體現身份、關系和文化這三類核心因素，考查學生在不同語境中使用英語的能力。

1.身份

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包含多種身份信息，涉及男性/女性等屬性身份（常見于聽力理解中）教師等社會身份、好學生等形象身份。在答題過程中，學生不僅需要理解不同的身份信息，還需要根據語境完成身份的建構。以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二卷寫作中的讀后續寫題為例，作者通過解釋自己名字的文化意涵，實現對自我身份的建構。這一表達體現了個人通過語言傳遞內在情感、價值觀和文化認同的過程，不僅可以考查學生進行自我表達的能力，還可以考查學生在特定文化背景下展現個體特征、建立社會認同的語言運用能力。這種身份建構意識的培養對增強學生的交際主體性具有積極意義。

2.關系

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涉及的人際關系包括朋友、顧客一服務員、同事、游客一當地人、父母—子女、醫生一患者、老板—雇員等常見的關系。在答題過程中，學生往往需要根據材料對這些關系進行推斷。以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二卷的聽力理解第10題為例，它要求學生推斷交際雙方的關系。在作答該題時，學生需要從稱呼、語氣、內容等線索中識別交際雙方的身份與關系。這不僅有助于考查學生理解語義信息的能力，更有助于考查學生在語用層面提取關系線索、重建交際語境的能力。準確判斷交際雙方的關系是選擇恰當語言形式和策略的前提，該題充分考查了學生順應交際語境的能力。

3.文化

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體現出中西文化差異的多個維度，包括語言習慣、社會規范、教育理念、生活方式、價值觀等。以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二卷寫作中的應用文寫作題為例，其要求學生給外教Chris寫一封英文郵件。在撰寫郵件時，若學生未能充分理解中西方文化差異，可能會出現語言使用不當的問題。比如，在詢問任務進展時，西方文化更傾向于使用\"Could youplease share the progress？\"等間接表達方式，而直接詢問\"Did you finish it？”可能被視為冒犯。這類差異往往源于不同文化對禮貌、時間觀念與期待的認知方式不同。高考英語試題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引導學生進行語用層面的順應，強化學生在跨文化語境中靈活運用交際策略的意識，從而提升學生的國際交流素養。

四、教學啟示

在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中，語言形式、交際策略與交際語境構成了人際語用能力測評的三大核心維度。受此啟發，高中英語教學應當超越傳統的語法一詞匯教學范式，從現實語境出發，培養學生得體使用語言知識進行人際交流的能力。具體而言，教師應從以下三個方面著手開展教學：

（一）加強語用知識的輸入，幫助學生了解語言形式的使用規律

人際語用能力的形成首先依賴于豐富的語用知識輸入，它可以幫助學生了解語言形式的使用規律。在具體的教學中，教師應加強以下五個方面的語用知識的輸入：一是名詞、代詞、動詞的形態特征及其突顯的交際功能；二是定語從句、非謂語動詞、被動語態及其預設的語用元素；三是請求、磋商、邀請、道歉等言語行為的范疇化特征;四是會話開啟（如\"Good moming！\"）、會話轉折（如however）、會話結束（如\"Let’scallitaday.\"）的技巧;五是學生對正式/非正式文體風格的識別和應用能力。

（二）強化交際策略的習得，培養學生進行得體交流的能力

在語用知識輸人的基礎上，高中英語教學應引導學生掌握基本的交際策略，培養學生進行得體交流的能力。具體而言，高中英語教學應強化學生對以下三個方面交際策略的習得：一是交際規范遵循，即引導學生在話語交流中提供真實、準確的信息；二是共情能力培養，即引導學生在話語交流中設身處地為他人考慮；三是積極面子維護，即引導學生在話語交流中以恰當的方式與他人交流。同時，高中英語課堂應關注學生元語用意識的培養，讓學生能夠反思自己的表達是否得體、是否符合對方積極的期待，形成較強的思辨能力[8]。

（三）注重語用實踐，提升學生在多元語境中的語言順應能力

人際語用能力的提升不僅需要語用知識的輸人、交際策略的習得，更需要大量的語言實踐，以提升學生在多元語境中的語言順應能力。高中英語教學可加強產出導向型寫作與口語表達訓練，如角色扮演、讀后續寫、應用文撰寫等，讓學生在真實的交際語境中學會調整表達策略，或是

借助生成式人工智能等數智技術建構多種仿真交際場景，增強學生的語言順應能力和英語交際能力9。此外，高中英語教學應在學生輸出后，及時給予針對性的反饋，如表達是否得體、稱呼是否恰當、是否考慮了對方的身份與文化背景等，切實提升學生的人際語用能力。

五、結語

2025年高考英語全國卷試題的人際語用能力測評體現出語言形式、交際策略與交際語境三個維度的有機整合，全面考查學生在實際語境中的語言運用能力。高中英語教學應加強語用知識的輸入以幫助學生了解語言形式的使用規律，強化交際策略的習得以培養學生進行得體交流的能力，注重語用實踐以提升學生在多元語境中的語言順應能力。唯有如此，高中生方能實現從“學會語言\"到\"用好語言”的轉型，切實提升自身的英語語用能力、跨文化交際能力以及核心素養，從而為未來在社會語境和跨文化語境中開展有效溝通奠定堅實的基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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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李民.外語教育學視角下我國英語課程標準與教學指南人才培養目標銜接研究[J].外語教育研究前沿，2025（1）：3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