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遺址博物館文旅融合發展路徑研究

摘 要：文章通過對考古遺址博物館的現狀及文旅融合對其影響進行分析，概括近年來考古遺址博物館所取得的成績，并通過案例分析，總結文旅融合的成功案例，探討考古遺址博物館文旅融合的實踐路徑、實踐策略，為國內考古遺址博物館文旅融合的創新發展提供理論支持與實踐指導。

關鍵詞：考古遺址；博物館；文旅融合；發展路徑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5.13.022

1 考古遺址博物館與文旅融合概述

1.1 考古遺址博物館的定義及發展現狀

目前，國內學界對于考古遺址博物館沒有明確的界定，普遍認為考古遺址博物館依托于考古遺址而建，是專門用于展示遺址及其出土文物的專題博物館。文中采用“考古+遺址+博物館”進行定義考古遺址博物館，“考古”包括考古發掘及考古學兩層含義，以我國近代史的開端1840年作為考古學的下限，所涉及的考古遺址及博物館在年代上為1840年之前。中國文化遺產研究院張治強、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劉冰夷以2021年為時間節點，對全國建成并對外開放的共計119座考古遺址博物館分布的區域、級別進行分析研究：在這119家考古遺址博物館中，“國家一級博物館、國家二級博物館、國家三級博物分別為7家、18家、20家，占據62%的74家考古遺址博物館尚未定級，我國考古遺址博物館存在地域分布不均、質量等級整體偏低、藏品資源分布不均等問題”①。在張治強、劉冰夷2021年統計的119座考古遺址博物館基礎之上，本文對國家文物局公布的2022年、2023年、2024年建成開放及正在建設考古遺址的博物館進行統計分析（表1）。

據不完全統計，近三年建館開放或升級改造開放的考古遺址博物館約30座，截至2024年11月建館開放的考古遺址博物館150余座，同時繁昌窯考古遺址博物館、古末口遺址博物館、漢魏故城遺址博物館、秦雍城遺址博物館、濟南市大辛莊遺址博物館、凌家灘遺址博物館、滁州市鳳陽縣明中都博物館（明史博物館）等一批博物館也正在建設中。中國考古博物館、山東考古博物館、湖北考古博物館、山西考古博物館等一批以“考古博物館”命名的博物館于近年涌現，有的依托考古遺址而建，如洛陽考古博物館依托隋唐洛陽城遺址，有的則無特定遺址，但展示文物以各遺址考古出土文物為主。在國家政策的影響下，浙江、江西、安徽、山東、河南、新疆等各省也相繼對省級考古遺址公園立項。在考古遺址公園的規劃中，博物館成為很多考古遺址公園的重要組成部分。

2024年5月，中國博物館協會發布《關于第五批全國博物館定級評估一級博物館評估結果的公示》，123家博物館入選，至此，全國一級博物館為327家。在這327家國家一級博物館中，經分析統計，考古遺址博物館為22家：北京1家（周口店北京人遺址博物館）、陜西省6家（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漢陽陵博物館、西安半坡博物館、西安大唐西市博物館、法門寺博物館、乾陵博物館）、河南省2家（二里頭夏都遺址博物館、洛陽古墓博物館）、浙江省3家（良渚博物院、杭州市蕭山跨湖橋遺址博物館、馬家浜文化博物館）、江蘇省2家（南京大報恩寺遺址博物館、南京城墻博物館）、江西省2家（南昌漢代海昏侯國遺址博物館、景德鎮御窯博物館）、廣東省2家（廣東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南越王博物院）、四川省1家（三星堆博物館）、寧夏1家（西夏博物館）、甘肅省1家（敦煌研究院）、山東省1家（臨沂市博物館）。需要指出的是臨沂市博物館和敦煌研究院較為特殊，敦煌研究院為“一院六地”的管理和運行格局，是目前我國擁有世界文化遺產最多、跨區域最廣的文博管理機構，臨沂市博物館包括市博物館北城館區、銀雀山竹簡博物館館區、孔廟展館三個部分。

整體來看，我國考古遺址博物館近年來蓬勃發展，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省級考古遺址公園高質量發展，許多地區以建設遺址博物館的方式保護和利用遺址，雖因局限于地域文化，考古遺址博物館仍存在地域分布不均的問題，但質量等級有所提升、數量大幅增加，尤其是國家一級博物館數量成倍增加。

1.2 考古遺址博物館與文旅融合的緊密聯系

文化和旅游具有天然的關聯性和相容性，具有地域性、經濟性、傳承性、創造性等共同特征。2018年3月，國務院啟動新一輪機構改革，國家旅游局和文化部合并，組建新的文化和旅游部，全國省市縣也相繼進行了文旅機構改革，文旅融合成為機構改革的行政性要求。隨著文旅機構一體化，文旅資源統籌更加便利，聚焦文旅資源優勢，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推進文化和旅游深度融合發展。在文旅融合的背景下，考古遺址博物館建設被提升到國家戰略層面，正逐步融入所在區域的經濟社會發展中，有些已成為城市文化地標和旅游熱點，為當地帶來了巨大的經濟和社會效應。各級政府高度重視大遺址保護利用、考古遺址公園及考古遺址博物館的建設工作，統籌考慮周邊的土地利用、產業布局、公共設施和基礎設施配置，以期帶動產業升級，拉動經濟增長。考古遺址博物館的文旅融合，通過資源集聚、科技賦能、場景營造、旅游IP品牌打造、體驗式研學、講好考古故事等方式，提升了旅游體驗的深度和廣度，推動了文化傳承和創新，成了文化旅游融合發展的新增長點和前沿陣地。

2 考古博物館文旅融合路徑的探索與實踐

2.1 考古遺址公園與考古遺址博物館相結合

近年來，許多考古遺址公園、考古遺址博物館成了熱門打卡地。據2024年4月國家考古遺址公園聯盟發布的《2023年度國家考古遺址公園運營報告》顯示，55家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有47家建有考古遺址博物館，24家公園建成智慧博物館，26家公園搭建了數字化綜合管理平臺，31家公園已建成線上展示平臺，22家公園建有線下數字化展示館。以遺址保護為前提，以文塑旅、以旅彰文，考古遺址公園與考古遺址博物館相得益彰，綜合發力推動“考古遺址熱”。把考古遺址博物館作為考古遺址公園建設的重心，進一步提升遺址的活化價值，讓遺址煥發出熠熠光輝，走出文旅融合的創新之路。考古遺址博物館通過公園的休閑、娛樂服務功能，與地方特色產業相結合，進行創意展示、文化演藝和文創產品開發，向文旅產業的深度融合方向發展，推動旅游業的創新和升級，助力地方經濟發展。考古遺址公園與考古遺址博物館相結合，有助于建立保護與旅游的良性循環，實現遺址保護與旅游發展的雙贏局面。

2020年，殷墟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在規劃建設時，就把殷墟遺址博物館建設作為殷墟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核心工程，將殷墟考古文旅小鎮建設作為殷墟國家考古遺址公園配套服務項目。殷墟考古文旅小鎮以國家考古遺址及工業遺產為依托，秉承殷商文化、中原文化、近現代工業文化，并融入城市休閑生活新方式，打造多業態為一體的城市文化休閑小鎮，鑄就殷墟遺址與工業遺產、華夏文明與工業文明雙星閃耀的大殷墟旅游圈新格局。三星堆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統籌打造了特色文化街區、時尚主題樂園、多元酒店集群、體驗式文創產業園區、標志性演藝精品5大應用體驗場景，并成立四川蜀元三星堆文化創新研究院、廣漢市三星堆文旅發展有限公司，推進5A級旅游景區創建。

2.2 科技賦能考古遺址博物館

考古遺址博物館在藏品上與綜合類博物館有差距，其考古遺址遺跡與綜合類博物館中的書法、繪畫作品、瓷器等文物相比，缺乏吸引力，但其天然優勢在于其是探尋歷史源流的“第一現場”，一直以來面臨的難題也是考古遺物“開口難”“口音重”“難看懂”。在原生環境中，運用新技術，讓文物“活過來”、考古現場“動起來”，讓觀眾身臨其境地將自己代入歷史情境、考古場景，以更直觀、更通俗易懂的方式與觀眾見面。

南京大報恩寺遺址博物館通過遺址公園回廊式的建筑，把片段的歷史、遺址連貫起來，讓觀眾在這里一眼千年，感受到遺址的歷史、博物館之美；同時在地宮上增加輕質保護罩，以200～300種燈光組合，點亮博物館。良渚博物院通過“場館+遺址現場”使遺址“活”起來，通過地上、地下強烈反差，打造亮點，讓觀眾既能了解遺址的歷史背景，也能親身體驗遺址的壯觀景象。良渚博物館展廳內設計的“魔鏡”，能讓觀眾以五千年前的“良渚王”的模樣出現在鏡中，戴上一副AR眼鏡，鮮活的宮殿就能清晰地浮現眼前；為使文物“活起來”“動起來”，運用三維掃描技術和3D打印等方式，對出土文物進行模擬展示，在保持原真性的同時增加了觀賞性。

西安唐皇城墻含光門遺址博物館采用新技術，打造了含光門門道遺址展示區“開放之門”數字展項，即以遺址為基礎，以全息舞臺的設計思路、智能燈光控制營造大型智能沉浸式遺址展示空間，運用超高清激光投影技術、定制多通道邊緣融合處理技術和裸眼3D影像制作方法呈現立體的展示效果，再現“萬國衣冠拜冕旒”的盛況。杭州蕭山跨湖橋遺址博物館以船為造型，采用原址保護的形式，“漂浮”在湘湖上，進入博物館后，沿著廊道在遺址中穿梭，親眼見證8000年前的“中華第一舟”。

2.3 考古遺址博物館沉浸式互動體驗

因為一座博物館奔赴一座城市，考古遺址博物館正是一座城市的文化之根，是城市文明脈絡的延續。考古遺址博物館展覽觀賞模式正經歷時代性的巨大轉變，以互動性、體驗性、沉浸感為亮點進行升級改造，改變了傳統博物館以文字介紹、實物展示的展示方式和傳播手段，滿足了現代年輕人對消費旅游的需求，與公眾展開了雙向奔赴和輸出。

考古遺址博物館的重要意義之一在于讓人們回到歷史語境中去理解文物，在組合關系中尋找不同文物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2024年升級改造完成的仰韶文化博物館，從總體布局上打開了圍墻束縛，讓博物館與遺址公園渾然一體，與仰韶山水和諧交融；在展示方式上，增加球幕影院、空氣成像、裸眼3D、游客互動等數字化設施，打造沉浸式的游覽體驗。南宋德壽宮遺址博物館為文物“活起來”的景區化轉型典范，室內展陳打破傳統，升級打造為一座全景漫游展廳，帶給公眾原真性、即時性和沉浸式體驗，以敘事手法講述南宋盛世。2024年桂林甑皮巖遺址博物館升級改造后，將數字化視覺科技手段融入博物敘事之中，以色彩、空間形態之美，賦予甑皮巖博物館新的靈魂，用多重感官語言的表達疊加，拉近參觀者與歷史的界限，渲染出富有感染力的氛圍，同時，以多元交互體驗及沉浸式體驗感拉近參觀者距離，讓游客不自覺參與其中，傳遞空間與視界的秘語，對枯燥、抽象的史料知識進行立體、具象的展示。

3 考古遺址博物館文旅融合的策略

3.1 打造考古遺址博物館“旅游+考古”IP品牌

2022年8月，由中國博物館協會史前遺址博物館專業委員會、考古與遺址博物館專業委員會共同組織編寫的《中國考古遺址博物館》正式出版，按史前遺址博物館、歷史時期遺址博物館順序集中介紹全國最具代表性的56座考古遺址博物館，填補了此前我國考古遺址博物館尚無一部綜合類專著的空白。這56座考古遺址博物館都有著獨特的代表性符號，也有著獨有的典型特征。除書中的56座考古遺址博物館之外，很多考古遺址博物館也有著自己的特征，如殼丘頭遺址博物館為解鎖平潭連接世界的“密碼”，洛陽古墓博物館（河南古代壁畫館）為呈現千年墓葬文化，是世界上第一座古墓葬類專題博物館。考古遺址博物館的IP符號著重打造“中國特色”“地方特色”，凸顯自身考古遺址特征，加快博物館職能向旅游服務轉型。

臨沂銀雀山漢墓竹簡博物館以“兵學”為旅游IP品牌，打出“世界兵學看中國，中國兵學看臨沂”的宣傳口號，讓觀眾體驗其獨有的兵學文化，實現游客“流量”與“留量”的雙增長。考古遺址博物館作為文化景觀、自然環境、考古遺跡與博物館的有機融合體，必須擁有專屬的“旅游+考古”特色IP品牌，才能獲得可持續發展。對于考古遺址博物館的“旅游+考古”特色IP品牌的提出和塑造，許多考古遺址博物館正在探索中，當地文博研究者要充分挖掘考古遺址歷史文化內涵，凸顯主題，找準定位，并以旅彰文，打造博物館IP傳播生態圈，并把品牌形象傳播融入大眾生活文化，塑造品牌形象的沉浸式體驗空間。

3.2 考古遺址博物館向園區化轉型

近年來，不少學者提出考古遺址博物館向園區化轉型的觀點。中國文化遺產研究院研究員曹兵武指出：“考古遺址博物館是畫龍點睛，考古遺址公園是對區域的定性，是大遺址考古資源的遺產化工具。”②隨著文旅融合的不斷深入，數字化展示、增強現實、虛擬現實等前沿科技在考古遺址博物館的推廣應用，考古遺址博物館正逐漸“以藏品為中心”轉向“以公眾為中心”，考古遺址博物館的旅游功能越來越受到重視，研究者們開始關注如何提升游客的參觀體驗，如何使考古遺址博物館成為吸引游客的重要文化景點。目前，國內不少考古遺址博物館的周圍正在建設配套的遺址公園，同時，一些考古遺址公園也正在建設考古遺址博物館。考古遺址公園和考古遺址博物館都是建立在考古遺址基礎之上，必須區別于一般主題文化公園，展覽設計、景觀配置必須與考古遺址主題相結合，同時平衡考古遺址保護、文物保護與旅游發展的關系。因有考古遺址公園的加持，加上遺址周圍的景觀、自然的山林水草等，使考古遺址博物館的研學游增添了知識性、趣味性、多樣性的體驗感，游客也能更深層次感受到文化遺產的魅力。

3.3 考古遺址博物館周圍資源的有效連接

考古遺址博物館的建成和開放，將吸引大量的游客前來參觀和旅游，帶動周邊地區的餐飲、住宿、交通等產業的發展。文化被看見，旅游被記住，這個過程中蘊含著文旅融合的大機遇。文化融合是文化和旅游兩個產業的深度有機結合，通過互相促進和共同發展，形成新形態消費模式。

考古遺址博物館通常位于較為偏僻的地理位置。為提升游客的參觀體驗，給游客留下美好的文化記憶，考古遺址博物館須與周邊其他資源建立良好的聯動關系，如改善周圍交通體系，提高交通的便利性和連接性等。因此，考古遺址博物館在建設發展過程中，應與交通部門、環衛部門等建立有效聯系，完善相應的配套設施。同時，考古遺址博物館應為當地居民打造終身學習的“博物館學校”，架起居民與博物館的橋梁，下沉到社區開展志愿服務活動，從而提高居民的文化素養，增強居民對文化遺產保護的意識和責任感，為考古遺址的可持續發展奠定基礎，同時為當地的經濟和社會發展注入新的活力和動力。

近年來，在國家政策和資金的支持下，考古遺址博物館建設如火如荼，數字化技術和虛擬現實等新興科技在考古遺址博物館建設中得到廣泛應用，考古遺址博物館以其獨特的魅力，成為助推旅游業發展的重要力量。早期的考古遺址博物館率先發展成為國家考古遺址公園，考古遺址博物館正逐漸向園區化轉型，與文旅產業的深度融合，將有望打造出更加生動、豐富的旅游博物館，進一步推動中華文明的傳播與傳承，推動地方經濟的發展。

注釋

①張治強，劉冰夷.我國考古遺址博物館發展現狀分析與建議[J].南方文物，2024（4）：216-222，230.

②曹兵武.博物館化或園區化：考古遺址博物館觀察[N].中國文物報，2023-04-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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