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能型社會建設的價值旨歸、動力機制及未來導向

20世紀60年代，以西奧多·舒爾茨（TheodoreSchultz）為代表的經濟學家提出了現代人力資本理論，認為人力資本中凝結的技能、知識、經驗等無形要素與設備資本、勞動力數量等有形要素一樣，也是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因。[該理論提出后，增加人力資本投入、興辦職業技能教育迅速成為全球普遍趨勢。2021年4月，全國職業教育大會創造性地提出“建設技能型社會\"的理念和戰略。同年10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聯合印發《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將“技能型社會建設”作為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總體要求和主要目標之一。浙江省作為制造業大省、民營經濟大省，承擔“兩個先行\"的重大使命，具有建設技能型社會的迫切需求，同時也具備在全國率先建設技能型社會的基礎條件。臺州以工業立市，截至2024年底擁有

135.2萬名技能人才①，根據《臺州市2024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技能人才數量占全市常住人口的比例達到 20% 。2022年7月，浙江省人社廳把臺州作為全省唯一的全市域技能型社會建設試點，賦予了臺州先行探索技能型社會建設經驗的重大使命任務。2023年12月，省政府在臺州召開省域技能型社會建設現場推進會，吹響了全面推進技能型社會建設的號角。在此背景下，回顧臺州市省級試點的先行做法，提煉政策背后的理論邏輯，歸納建設經驗啟示，為全省乃至全國推進技能型社會建設提供參考。

一、技能型社會建設的政策解讀

“技能型社會”提出之后迅速成為學界研究熱點，學者紛紛從社會學、經濟學、教育學等多個角度對其進行闡發。總體來看，學術界重點探討了技能型社會相關的三個話題，一是技能型社會的定位問題，二是技能型社會建設的邏輯問題，三是建設過程中面臨的現實挑戰及實踐路徑問題。

（一）技能型社會的定位

關于技能型社會的概念和定位，學界通常圍繞全國職業教育大會所提出的相關表述進行闡釋。2021年5月，時任教育部部長陳寶生指出，“要高舉‘技能型社會這面旗幟，加快構建面向全體人民、貫穿全生命周期、服務全產業鏈的職業教育體系，加快建設國家重視技能、社會崇尚技能、人人學習技能、人人擁有技能的技能型社會”2]，分別明確了職業教育發展的總體要求，以及技能型社會建設的制度保障、社會環境、基本路徑和根本目標。之后，學者們紛紛展開深入探討。徐國慶認為，結合“技能型社會\"的提出背景，此處的“技能”并非指代廣義的各種能力，而是特指職業就業技能；技能型社會的內涵可從實體、觀念、制度三個層面界定，其中實體層是指技能人才數量或占比，觀念層是人們對待技能的態度，制度層是相關勞動用工制度。[3]劉曉認為，技能型社會是以技能認可的社會文化為基礎、以技能培訓體系與國家技能保障制度為組織架構，在“全產業鏈\"社會場所中，促進全體社會成員終身技能生成、更新的新型社會形態。[4結合現今研究成果，建設技能型社會就是要協同政府、院校、企業、社會等多方力量，系統地做好技能人才引進、培育、就業、激勵、評價、保障全流程公共服務，在全社會形成“技能成才\"的正向激勵和輿論氛圍，最終讓工匠成為人人向往的職業，讓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真正具有同等社會地位。

（二）技能型社會提出的內在邏輯

1.人力資源供需錯配正制約我國制造業高質量 發展

處于生產一線的技能人才負責打通設計研發到產品落地的“最后一公里”，能否以更低的成本、更好的質量、更高的效率將產品生產出來，直接關乎地區產業競爭優勢。在人口出生率不斷下降、各地高等教育競賽式擴張的大背景下，學校教育與產業需求出現一定程度的脫節，高校畢業生“就業難”與企業技工崗位“招工難\"并存，“本科生滿地跑，技術工無處找\"現象成為常態。而根據人才分類理論，一個以實體經濟為主體的國家，對應用型人才的需求約占整個社會需求總量的 80% ，對研究型人才的需求則只占 20% ，因而必須切實發揮教育分流功能，把人口中的相當一部分導向技能工作。[5]為了實現人力資源的供需適配，自21世紀以來，我國已投入大量資源，但實施效果不甚理想，人們越來越深刻地意識到，需要以全新的理念來系統性地解決這一錯位問題，這一理念就是“技能型社會”。

2.技能型社會建設是對學歷型社會傳統的補充糾偏

學歷型社會是與技能型社會既對立又統一的概念，反映的是當下主要以學歷來衡量評價人才的社會狀況。兩者有統一的一面，通常來說，學歷越高，理論知識水平越高，對實踐的指導能力越強；同時兩者又有對立的一面，當下“學歷至上\"理念已在相當程度上抑制了社會對技能的認可，人們傾向于追求高學歷，而非高技能，社會上“混學歷”“買文憑\"亂象迭出，出現“學歷通貨膨脹\"趨勢。在學歷型社會的閉環運行下，學歷層次相對較低的職業教育已淪為“第二高中”“次級本科”，是教育軍備競賽失利后退而求其次的無奈選擇，是后續擇業前的臨時過渡。推進技能型社會建設，就是要保證有志于走技術路線的青年也能獲得良好的職業發展，從而落實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中職業教育作為“類型教育\"的同等地位，這對于緩解廣大學生家長的教育焦慮，促使其理性選擇未來職業發展道路，具有積極意義。

3.技能提升是存量產業人才繼續教育最合適的選擇

從學歷角度來看，根據《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數據，截至2023年底，全國就業人員受教育程度為“初中及以下\"的占 59.13% 。而按照現行學歷提升途徑，社會人員獲得高中學歷需要1年，獲得大專學歷至少需要2.5年。[6]對于低學歷勞動者來說，學習時間跨度較長，且學習后依然無法取得學歷比較優勢，故技能提升是比學歷提升更直接、更現實、更有用的手段。從技能角度來看，根據全國總工會的調查，截至2022年9月，普通職工中有技術等級的僅占 25.5% ，其中高技能人才占比 ；而在德國等制造業強國，通常技能勞動者占比 80% 以上，高技能人才占比 40% 以上。[7因此，我國技能人才培養空間廣闊、大有可為，這對于實現“人口紅利\"向“人才紅利\"迭代，推動“擴中”“提低\"改革落地見效具有重大戰略意義。

（三）技能型社會創建面臨的現實挑戰

經過文獻梳理，傳統思想偏見、職業教育質量不高、綜合待遇較低、零工經濟的擇業競爭等是當前技能型社會創建面臨的主要障礙。[8-9]當前全社會正陷于“低技能化陷阱\"的閉環（詳見圖1）之中。具體來講，受傳統“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思想影響，技能人才在收入待遇、社會地位、勞動保障等方面皆低于管理、研發人才，促使全社會形成職業教育是“次級教育\"的觀念，從而導致流入職業院校的學生數量少、質量低。加上過去在職業教育領域的投入相對較少，使得職業教育質量良莠不齊，用人單位也不愿給技能人才較高的綜合待遇，各環節存在的問題又進一步強化了“重學歷、輕技能\"的社會觀念，由此形成惡性循環。這才衍生出青年人寧可從事送外賣、開專車等零工經濟，也不愿進廠積累技能等現象。

圖1全社會“低技能化陷阱”閉環

學界對技能型社會建設面臨的痛點難點把脈較準，但在論述實踐路徑方面，更多地偏向于“應然\"層面，較少涉及相關動力激勵機制的設計。政府、院校、企業、個人在對待技能問題上有不同的訴求和目標。構建技能型社會以增加技能人才供給，對于政府、學校來說，是基于自身職能的宏觀愿景目標，本身具有正外部性。對于企業、職工來說，政策反饋是以成本效益為最終考量，如果職工無法通過技能提升而增加收入，企業無法從培育人才的活動中受益，甚至還要擔心因提供培訓而出現“留人難”“用工貴”等問題，則后續的產教融合、特色學徒制等措施也就成了無源之水、空中樓閣，難以有效實施。本文以臺州全市域技能型社會建設試點為例，重點闡發政策措施中的動力機制，探討試點建設中的經驗教訓，從而形成技能型社會自我循環、自我完善、自我發展的創建路徑和模式。

二、技能型社會省級試點的體制機制設計

在建設過程中，臺州市有針對性地提出了許多富有創新性的做法，并在實踐中積累了技能型社會建設的一批先行經驗、制度成果。總的來看，臺州市緊緊圍繞“職工增技—企業增效—以效增收”這一共贏思路，將技能型社會創建的主要措施凝結為“技能生態體系、技能創富體系、技能培育體系”三大發力點，政府引導、校企發力，確保政府提出的“技能人才培養”宏觀目標能夠傳導到微觀個體身上。“技能生態體系\"是先導，以政府為主體，致力于構建有利于技能形成的社會環境，為后續兩大體系做鋪墊；“技能創富體系”是中間環節，通過政府補助、增技增效、增量共享等制度化安排，讓企業、職工都獲得實實在在的效益；“技能培育體系”是末端環節，是在前面兩個環節打通的基礎上，企業、職工自然而然形成了技能提升需求，并且技能的培育提升進一步促進了技能創富實踐和技能生態養成，形成良性循環（見圖2）。

圖2省級全市域技能型社會試點三大體系相互關系

（一）政府先行，構建高水平技能生態體系

1.全域大力宣揚工匠精神，增強技能文化社會認同

以地方主流媒體、新興媒體、公園廣場、車站窗口等為陣地，持續開展星級工匠評選、文學作品創作、職業教育活動周等活動，宣傳本地工匠、技能大師等先進模范人物的成功經驗、典型事例，弘揚勞動光榮、崇尚技能的時代風尚。加強對技能人才的政治引領和政治吸納，推薦高技能人才為人大代表候選人、政協委員人選、群團組織代表大會代表或委員會委員候選人，優先推薦優秀工匠參加五一勞動獎章、三八紅旗手、青年崗位能手等獎勵和榮譽稱號評選。

2.創新推出技能單元建設，典型示范推進以點帶面

技能型社會建設作為社會形態的系統重塑，各類規劃構想最終都要落實到一個個具體的社會單元中。通過依托各類生產生活場景，示范建設一批技能型社區、技能型小鎮、技能型鄉村、技能型校園、技能體驗中心，從而打造集成果展示、認知教育、場景體驗、拓展培訓等多功能于一體的載體和平臺，持續推動技能型社會建設在各個領域、各個方面、各個層次全面鋪開。

3.完善技能人才公共服務，做好技能生態兜底保障

瞄準技能人才最為關心的住房、就業、教育等問題，扎實推動公共服務保障向技能人才傾斜。在中央創新區、高鐵新區等布局建設“初到臺州\"青年之家，利用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閑置低效用地開發保障性住房，并就近提供就業指導、政策解讀、城市融入等全方位服務。全面構建和諧勞動關系，推廣與普及電子勞動合同簽訂，持續開展“無欠薪\"治源行動，逐年提高技能人才社保參保率和繳費基數夯實率。推動優質學位下沉，實現技術工人隨遷子女義務教育公辦就讀全覆蓋。

（二）政企聯動，構建高標準技能創富體系

1.首創技能創富企業遴選，建立外部激勵長效機制

2022年5月，臺州在全國層面率先出臺《臺州市技能創富型企業激勵辦法（試行）》，將政府在技能型社會建設中所關注的技工數量質量、技能層次、薪資待遇、競賽創新等內容作為遴選技能創富企業的量化標準。對于入選企業，依規兌現工匠培育資金激勵、畝均激勵，并實施用地、用能、技改補貼等資源差異化供給，從外部調動企業參與省級試點建設的積極性。

2.在評價中嵌人績效考核，引導職工創造增量 財富

2025年4月，臺州人社部門印發《臺州市企業技能人才自主評價工作指引》，支持企業開展職業技能等級自主認定，探索成立行業技能評價聯盟。獲得等級認定備案的企業可自主確定評價工種范圍，自主開發制定崗位規范，從而真正實現因地制宜地評價人才。實踐中，多數企業在制定技能崗位評價標準時，都會提出技工在工序改進、收徒培養、技術攻關等方面的量化要求，將技工的技能等級提升與企業的增產增效掛鉤，從而挖掘“技能提升的勞動生產率紅利”，增強企業持續進行技能培育的內生動力。

3.做好增量財富職企分配，調動職工技能提升熱情

按照“先談技術、后談工資\"的理念，充分發揮工會、職代會、行業協會作用，引導企業實施能級工資集體協商制度改革，建立工資津貼與技術、職稱、創新、競賽等的掛鉤機制，形成技能等級工資、技術入股分紅、技改貢獻獎勵、技能競賽獎勵等多種“能級工資\"激勵模式。引導企業建立縱向貫通、橫向融通的技工職業發展路徑，縱向上設置操作技能類等級序列，并確保技能崗、管理崗、專技崗同層級人員在薪酬福利、學習進修、職務晉升、評優評獎等方面享受同等待遇；橫向上打通不同崗位類別之間的壁壘，使技能人才在一定條件下能夠自由選擇、換道發展，拓寬技能人才職業發展空間。

（三）多元辦學，構建高質量技能培育體系

1.落實企業辦學主體地位，在源頭推進供給側改革

對于區域主導產業、龍頭企業來說，傳統“輕培養、重挖人\"的人力資源策略越來越難以保證技能人才的足量足質供給，必須以積極主動的姿態，探索各種混合所有制辦學、企業直接辦學模式，參與地方職業院校、二級學院、實訓基地、技能培訓機構建設。2021年10月，臺州教育局等多部門聯合出臺《關于推進職業院校混合所有制辦學的實施意見》，引導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打造校企利益共同體，共同開發人才培養標準、課程模塊、教材教案，促進學校和企業師資共有、設備共享、技術共進、管理共通，確保學生一畢業就能上崗，上崗就能勝任。

2.完善職業技能競賽制度，推動技能培訓縱深開展

臺州充分發揮技能競賽在人才培養上的引擎拉動作用，以賽促訓、以訓提技，構建“以世賽為引領、國賽為龍頭、省賽為主體、市賽為基礎、行業企業與院校職業技能競賽為支撐\"的職業技能競賽體系，為選拔、發掘優秀技能人才創造條件。推行“賽展演會”結合的辦賽模式，建立政府、企業和社會多方參與的競賽投入保障機制。健全職業技能競賽成果轉化機制，探索“以賽代評\"的技能人才評價綠色通道，推廣世賽和國賽競賽標準，引領帶動技能人才培養。

3.健全全民終身培訓體系，提升社會培訓供給能力

依托職業院校、地方開放大學、社區學校、社會培訓機構等，全力打造“30分鐘技能學習圈”，形成一批集普惠性技能培訓、職業技能鑒定、學生實習實訓、技術定制服務等功能于一體的公共實習實訓基地。發揮技能培訓的就業幫扶作用，擴大面向退役軍人、殘疾人、未就業高校畢業生、新型職業農民、農村轉移勞動力等重點保障群體的職業教育培訓。按照國家終身教育“學分銀行\"的思路，初步探索建立技能學習積分制，嘗試打通學分積累、學習認證、成果轉換之間的關鍵環節。

三、技能型社會省級試點先行的借鑒和啟示

經過兩年多的集成創新和試點先行，以技能生態體系、技能創富體系、技能培育體系為主體框架的臺州特色技能型社會建設模式獲得了人社部、省政府和業內專家的肯定。2023年12月，浙江省政府辦公廳印發的《關于開展省域技能型社會建設的指導意見》，在很大程度上援引了臺州模式。結合試點的實際情況，歸納整理出以下實踐經驗，以期對未來技能型社會建設領域的實踐路徑、學術研究等提供啟示和思路。

（一）技能型社會建設的政策效果與當地產業層次狀況緊密相關

從試點情況來看，無論是申報技能創富型企業，還是與職業院校開展產教融合，大中型企業的積極性都遠高于小微企業。大中型企業一方面生產已形成規模經濟效應，產品附加值較高，具備讓技能人才享受能級工資的利潤空間；另一方面，生產過程的數字化、智能化、精益化趨勢對操作工的技能水平、企業人才梯隊建設提出了更高要求，故大中型企業技能人才培育的內生動力較強。而對廣大小微企業來說，由于操作崗位較為低端，或限于自身實力，或出于“小富即安”心理，“撿現成\"依然是理性或無奈的選擇，其員工的薪資狀況與當地勞動力市場供需強相關，無需在工資結構中特地設置技能單元。

（二）以區域技能資源整合完善技能培訓體系

經過多年發展，職業教育目前已形成職業院校、企業、社會機構、基層就業服務站等多元主體共同培育產業工人的總體格局。各主體應當明晰各自的定位和特長，做好培訓類型分工。職業院校是青年學生培養的主陣地，要清晰地認識到，高技能人才的“高\"要求，決定了職業院校難以在三四年內，把一個“新手\"培養成業內“專家”，而這只有在企業的一線實踐中才能完成，故職業院校應重點教授與當地產業相適配的準入性、通用性技能。后續由企業在準入技能的基礎上，將技能人才培養為業內一流專業人才，并在政府外部激勵及自身需求下，鼓勵一線技師在院校開設工作室，將一線生產要求與院校對接，及時督促院校更新相關課程、教材教案，確保本產業、本企業后續技能人才的充足供給。社會培訓機構的短期逐利趨向決定了其往往更適合從事輕資產的第三產業培訓，導游、文秘、營銷、幼兒保育等專業的人才可主要交由社會機構培養。基層就業服務站點可與當地共富工坊進行整合，其技能供給應當具有兜底性質，主要用于解決城鄉閑散勞動力“家門口就業\"問題。

（三）產業技術更新迭代督促職業院校推進靈活辦學改革

當前，產業界相關的工藝流程、生產技術、生產設備隨時發生變革，促使職業技工院校所教授的內容必須及時更新，否則就會出現教育與實踐的脫節情況。教育、人社部門要結合用人企業、公共就業服務機構的反饋，定期編制緊缺和過剩職業工種目錄清單，并加強清單結果運用；建立健全職業院校專業動態調整機制，及時裁撤冗余專業，減少院校招生與產業需求不匹配現象。把牢職業教育培養方向，以實干論英雄，深化院校教師招聘、職稱評聘改革，淡化學歷、論文、年齡要求，提高技能權重，暢通技能競賽“直通車\"渠道。建立院校教師與企業技師雙向流動通道，院校教師應定期前往生產一線、科創中心、其他院校開展頂崗實踐、訪學研修，鼓勵教師承接企業工藝改造、產品研發、專利申報，更新知識技能儲備；探索企業技術專家駐校教學的共贏模式，在院校設置產業教授、兼職教師，實行公司身份、在編待遇、同工同酬的管理制度，促進混編教師團隊融合成長。

（四）技能型社會建設需與學歷型制度銜接適配

當前，地方落戶、單位求職、職務晉升、人才補貼等一系列涉及人事的制度安排中，學歷依然是各方考查的要素，與學歷型社會相配套的社會制度已形成完整路徑。在此背景下，技能型社會建設在人才認證方面，并非要求完全的“去學歷化”，而應當是在學歷型制度的基礎上進行調適。2019年1月，國務院印發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提出“具備條件的普通本科高校向應用型轉變\"的目標，可見走職業教育道路，也能獲得學士、碩士、博士學位是未來趨勢，這是“職業教育是同等重要的教育類型\"理念的具體落實，也是補上職業教育學歷短板的重要舉措。臺州市針對技工教育“學歷瓶頸\"和職業教育“技能缺陷”問題，試點探索出“職技融通”辦學模式，融合了兩者的優勢特長，學生畢業時同時手握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和大專學歷證書，該思路可供未來高層次職業教育辦學借鑒，從而打通學歷教育與職業教育之間的壁壘③。

（五）加強數字化一體化技能服務平臺建設

技能型社會建設過程中要注重加強數字化一體化技能服務平臺建設。政府主導，聯動職業院校、大中企業、行業協會，共同開發精品在線課程、企業培訓包、虛擬仿真實訓等數字化資源，建設虛擬工廠等網絡學習空間。在建設過程中要打破地域限制，加強組織統籌，在建立內部“比學趕超\"考核機制的同時，配套建立培訓資源“一地上線、全域共享\"的“一本賬\"制度，避免同質資源重復制作。地方人社部門還要定期調研摸排區域產業發展、人才薪資、崗位缺口等狀況，經整理后及時在技能服務平臺上發布，縮小廣大勞動者在技能準備方面的信息差。

四、結語

建設技能型社會既是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推動經濟社會發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的現實需要，更是縮小三大差距、實現共同富裕“擴中”“提低”目標的關鍵一招。而技能型社會的創建，僅僅依靠政府所掌握的資源是遠遠不夠的，需要集院校、企業、社會機構、職工個人等各方所長共建共治共享，因此，“如何以政府有限資源撬動社會資源”“如何讓全社會形成技能型社會建設的自發動力”等問題就成為頂層設計者首先需要考慮的事項。在這方面，臺州全市域技能型社會省級試點前期做了務實的探索，圍繞“職工增技一企業增效一以效增收\"共贏思路，設計技能生態體系、技能創富體系、技能培育體系三大發力點，以解決技能型社會創建自發運轉、內生循環的動力機制問題，從而切實將政府宏觀導向與市場微觀行為統一起來。未來，需要探索總結更多技能型社會建設的發展規律、具體模式、實現路徑，在教育強國的戰略目標下高質量建設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最終形成“人人皆可成才、人人盡展其才\"的社會環境。

注釋：

① 臺州技能型人才的統計范圍為持有技能人員職業資格證書、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專項職業能力證書的人員。② 技能人才職業技能等級從低到高依次為：學徒工、初級工、中級工、高級工、技師、高級技師、特級技師、首席技師，其中高級工及以上為高技能人才。③ “職技融通”人才培養模式是指通過職技教學培訓、學習成果鑒定的標準化，推進學歷教育學習成果和職業技能等級學分轉換互認，即對取得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學生，根據證書等級和類別免修一定的學歷教育課程，在完成規定的后續學習后取得學歷證書；對取得職業教育學歷證書的學生，在職業技能等級認定中免試相應的理論考試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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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任學甍）

Value Orientation， Driving Mechanisms and Future Directions of Building a Skills-Based Society： Based on the Inspiration of theProvincial Pilotin Taizhou

CHEN Yuguang （TaizhouAdministrativeInstitute，TaizhouZhejiang318ooo，China）

Abstract：Thearticlesystematicallexaminestheconceptualpositioning，inerentlgicandpracticalchallengesofasilssedso cietyandpropsstattivinmeaisminditsostructiosesasiicallinageforoveenttoasitaco levelobjectivestoallmicrolevelsocietalactors.akingtheTaizouprovicialpilotasanexample，thisaperfocussoexploingthe intealelatioshipetweenteeajrotsof\"skillosystem，wealtreatiosstemndskillultivationsteut more，itdisseospectsungdcdactugustrevelopntaloueegatiole cationreforms，diplomasystemconectivityanddigitalplatformstablishment，soastodissminateTaizouexperienceforZejang and even the whole country.

KeyWords：skill-based society;Taizhou; vocational educ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