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扣交際語境的“思辨性閱讀與表達”教學

一、教學設想

《齊桓晉文之事》選自必修下冊第一單元，該單元人文主題為“中華文明之光”，隸屬于“思辨性閱讀與表達”任務群。這篇文章論點鮮明、論據翔實、論證嚴密，以對話形式表現了孟子的政治主張和社會理想，彰顯了孟子獨特、高超的說理藝術。但在實際教學中容易將思辨性閱讀等同于議論文閱讀，重點關注論證方法而忽視了本文極為關鍵的“對話”交際語境。孟子正是在具體交際語境中，對言語材料進行選擇、組織、表達，實現特定的交際目的，而這正是“實用性閱讀與交流”任務群的學習要求。

基于上述思考，在設計和實施教學目標時，除了考慮“思辨性閱讀與表達”任務群的要求和“中華文明之光”的人文主題，更需兼顧“實用性閱讀與交流”任務群的要求，緊扣“對話”的交際語境，將孟子和齊宣王的對話過程作為思辨性閱讀、研讀、賞讀的重點，在探究孟子的說理藝術和語言風格的過程中明晰孟子的仁政思想內涵，理解其文化價值，思考其現實意義。

二、學習目標

（1）理解孟子的仁政思想內涵及其文化價值，思考其現實意義。

（2）梳理課文內容，把握文章的主要觀點和說理思路。

（3）探究孟子的說理藝術，體會孟子的語言智慧。

三、教學過程

【活動一】梳理對話內容，完善思維導圖

師：這篇文章記敘的是孟子晚年第二次去齊國與齊宣王展開的一段對話。請同學們快速瀏覽文章，找出能表明孟子觀點的句子，完善大屏幕上的思維導圖。

（投影）

生1：孟子避而不答“霸道”并提出觀點“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孟子以“以羊易牛”為例肯定齊宣王“是心足以王矣”；孟子兩次取譬說明“王之不王，不為也，非不能也”，并指出要推恩：“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無以保妻子”；孟子揭示“大欲”的危害后指出應“反其本”“發政施仁”；孟子提出具體措施并承諾“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活動二】走進交際情境，探究說理藝術

環節一" 變形閱讀——初步感受孟子用心

師：齊宣王想問的是霸道，孟子所說的是王道。在齊宣王問齊桓晉文之事后，孟子可以直接闡述保民而王的具體措施嗎？

生2：不行，倘若孟子僅滔滔不絕地闡述其王道理念，而齊宣王對此并無興趣，那么勸說的成效將會大打折扣。

環節二" 涵泳對話——引人入彀，徐徐圖之

師：那孟子是如何引導兩人的對話朝著他所希望的方向發展的呢？請兩位同學扮演齊宣王和孟子，面對面的對話。

（學生讀課文）

師：總體來講，讀得不錯，齊宣王霸氣，孟子語氣緩和、態度堅決。那孟子真正想談什么？

生3：保民而王。

師：是的，孟子說“ 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請問“莫之能御也”這句話可以刪去嗎？

生3：不能。“莫之能御”是基于齊王統一天下的心理需求，告訴齊王推行王道同樣可以稱王。這是對話得以繼續的根本原因。

師：我非常贊同你的觀點。與之共情，讓對話得以繼續。不知不覺把齊宣王引入預定好的軌道，正所謂引人入彀、徐徐圖之。

環節三" 洞幽燭微——循時而動，因勢利導

師：全文很少描寫神態表情，只有兩處直接提到了齊宣王的笑，哪兩次？

生4：“王笑曰”“王笑而不言”。

師：這兩次笑分別表現了齊宣王怎樣的心理？對此孟子又是如何回應的？

生5：第一次笑是尷尬的笑。孟子以非常肯定的語氣說“無傷也，是乃仁術也”。

師：能不能具體解釋一下？

生5：在孟子的引導下他明白了以羊易牛、以小易大沒有什么區別，只好尷尬地承認“宜乎百姓之謂我愛也”。在孟子看來，君王能否推行王道、實施仁政，關鍵在于君王是否有不忍之心。不忍之心就是仁的發端，如果將不忍之心推行在老百姓身上就是不忍之政。他要告訴齊宣王，您有不忍之心就是仁道的開端，是王道的前提，是保民而王的基礎。

師：分析得很全面、很深刻。你們覺得孟子的這番勸說讓齊宣王心理起了哪些波瀾？

生6：王悅，齊宣王認為孟子了解他的心理，內心有所觸動。

生7：他主動發問“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可見對王道產生了興趣。

師：那第二次笑呢？

生8：齊宣王笑而不言，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大欲”，躲閃心虛地“笑”。

師：齊宣王的“大欲”是什么？

生9：霸道。

師：讀到這里大家有沒有覺得奇怪，之前孟子好不容易把話題從霸道引到王道，現在為什么又要主動挑起這個話題？

生9：這時齊宣王雖然理性上已經不得不承認王道學說是有道理的，但是他還是存有以戰圖霸、憑武力統一天下的想法。所以孟子不再循循善誘，而是主動出擊，從反面論證霸道的危害。

師：通過同學們的回答，我們發現在對話過程中，孟子的說理節奏、說理方式是在不斷調整的，調整的依據是什么呢？

生10：是由齊宣王認識上的曲折決定的。當齊宣王尷尬、畏難時，幫齊宣王樹立行王道的信心；當齊宣王動搖時，主動出擊，窮追不舍。孟子說理緊扣談話對象心理。

師：對，這就叫作循時而動、因勢利導。經過前面的鋪墊，齊宣王認同了孟子的觀點嗎？

生10：認同了。齊宣王說“愿夫子輔吾志，明以教我。我雖不敏，請嘗試之”。

師：很好，你的分析緊扣文本，有理有據。

環節四" 多樣賞讀——氣盛言宜、理直氣壯

師：最后一節孟子才水到渠成地提出保民而王的具體措施。我們可以對照課前學習單（表1）中的問題來賞讀最后一節，思考表格中每則文段與前一則文段說理效果的不同。體會王道在孟子的論述中呈現出怎樣的氣勢。

師：我們先看文段一寫了什么？

生11：保民而王的政策。具體是農業和教育兩個方面。

師：是的，養民和教民，物質和精神。

師：再看文段二，它比文段一多寫了什么內容？效果有何不同？

生12：從效果意義的角度分析“制民之產”的重要性，文段一只是單純的措施，文段二加上效果意義的表述，使表達更具說服力。

師：這是從內容的角度分析，句式上呢？

生12：句式上構成了排比，排比句的使用增強了說理的氣勢。

師：再看文段三，它比文段二多寫了什么內容？效果有何不同？

生13：文段三比文段二多了兩處內容，第一處是開頭的那些句子，寫沒有恒產的危害，告訴齊宣王為什么要行王道。

師：嗯，道理論證制民之產的必要性。那么第二處呢？

生14：寫現今的真實情況，“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苦，兇年不免于死亡”。這和后文行王道能達到的效果形成了對比。

師：對比強調了“制民之產”的重要性，說理更深入了。再看最后一個文段，誰來分享一下自己的思考？

生15：最后一個文段多出來的三句話都是反問句，這樣使說理氣勢更強。“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為也？”哪有仁愛的人在位，卻做出這種陷害百姓的事呢。意為齊宣王如果是位仁君，就一定要實行王道。“此惟救死而恐不贍，奚暇治禮義哉？”是說物質都滿足不了，哪里又能顧得了禮儀教化呢？“王欲行之，則盍反其本矣”，強調一定要回到根本上。

師：這些句式使表達很尖銳，孟子不怕齊宣王動怒嗎？

生16：我覺得這些話體現了孟子的責任擔當。在亂世，孟子沒有以雄辯之才迎合好戰的君王，而是巧費心思勸君王施行王道。

師：是的，這正是孟子所說的浩然正氣。這種浩然正氣使文章給人一種理直氣壯、義正詞嚴的氣勢。通過層層疊加，在前后因果的邏輯中指出解決問題的具體辦法，并且在描繪王道藍圖時不忘點出其意義，這樣使表述更富邏輯性，從而達到縱橫捭闔、理直氣壯的效果。

《齊桓晉文之事》一文中，孟子的說理智慧不僅在于整體上的邏輯框架，更在于局部的說理技巧。孟子先是巧妙地轉換話題，引人入彀、徐徐圖之；在整個對話過程中有著強烈的對象意識，抓住對方的心理需求循時而動、因勢利導；最后水到渠成，達到氣盛言宜、理直氣壯的效果。這些說理藝術、言語形式背后是仁政思想的支撐，更是孟子當仁不讓的擔當精神和舍我其誰的浩然正氣的滋養。

四、教后反思

本節課緊扣交際語境，立足任務群的要求，在具體的對話情境中探討說理藝術，而沒有把文章當成論述類文本進行論述方法的總結。整節課“讀”貫穿始終，通過演讀、研讀、多樣賞讀三個環節分別探討孟子“引人入彀，徐徐圖之”“循時而動，因勢利導”的說理藝術和“氣盛言宜、理直氣壯”的語言風格。隨著“讀”的不斷深入，學生的語文素養得到提升，傳統文化的底蘊和內涵慢慢融入學生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