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橋送,作品散見于《中華辭賦》《詩潮》《鴨綠江》《綠風》《廣西文學》《北方文學》等刊物。
在舊義寧縣城,我輕如黃葉
五通是她的小名,我想到五個路口的大圓盤
想到周圍的市縣,甚至周圍的國度
所以她應該和世界關系更大,和我微小
在她嶄新而青春的枝干上,我將如黃葉掉落
人們蘸古井的水,代代相傳在紙上耕種
種梅蘭竹菊,熏香了五湖四海大雅之堂
播仁禮信善,子孫個個橫平豎直光澤圓潤
浮洲塔蓋章認定,這里是中國書畫之鄉
肖明祥,唐靈生,肖建剛,石智勇無 非是
拍打在世界和奧運最高領獎臺上的幾朵浪花
奔流不息的義江水,魚群正在逐浪
所謂舉重若輕,才是舉重之鄉的簡筆素描
古老的太陽坐在嶄新的高鐵站上啃著甘蔗
像老翁坐在新城的大橋上叼著煙斗
甜蜜的微笑,約等于我半生的腳步
密密麻麻,又不帶一絲聲響
在兩江古鎮,我參透天機
李宗仁故居,民國代總統的襁褓完好如初
省立師范,桂北革命的搖籃完好如初
我找到一個對立統一的姿勢,可以一步
在千年古鎮與現代化空港小鎮間進進出出
岸邊城聯古塔高聳,標記歷史的水位
所以水手們仰望時,看到更高的藍天
他們用汗水融化古城的墻磚,像打開籠子
機場作捧手勢,放出大鴿子啄開世界的大門
作為義江下游,積淀與起飛矛盾協和
河道如宰相之肚,田園規矩分明
幸福也泰然自若,四季綠蔬,十里金果
擺上米粉酒,交換水陸空的每日頭條新聞
在宛田瑤鄉,我扭彎了腰
大山高處是寒冷的,她常年披著圍脖
義江從天邊懸下來,顯而易見
但是路,總是被野草和荊棘遮蓋
瑤妹的歌聲,需要頭布和裹腿重重守護
山坡上散落的吊腳樓,是登山隊的背包
初春的泥濘,許多獨輪車在坡地上滑倒
四村八寨的傘傾斜過來,搭起一片晴朗天空
驕陽如炬,玉米棒漸漸鼓起瑤鄉飽滿的胸肌
直到新生的高架橋,縫起山溝的縫隙
像瑤哥對襟上的繩扣,緊緊擋住風
先鋒旗把山頭矮下來,盤王舞把我扭起來
直到糯米酒開封,把城市的假日留下來
在義江兩岸,我打撈一生
四十年在義江里打撈,撈起
太陽掛在東岸,星星貼在西岸
我只想在夢中的童話世界
做父親的影子,一個不知疲憊的人
水稻是香的,甘蔗是甜的
奶奶搬入瓦房,女兒抱上樓頂
春夏秋冬是不同花色的衣裳
人們換穿著去除草,去趕圩,去吃酒
洪水也不少見,沖走門前的草垛時
南村的二叔用鐵鉤拽回半年的柴火
隧道是大山的耳朵,風吹草低時
北寨表妹的鴨場拍著翅膀歡呼
兩岸的故事,義江人種在地里
收了一茬又長出一茬
遠方的客人包回去寫在春聯里
換了舊的又貼新的
留心嶺下,或可永生
我終將對她一輩子的愛,埋在留心嶺
結束一朵花的使命,把種子還給土地
就像義江奔向遠方,只是走出生命的長度
夜晚又從上游繞回來,永遠不會流走
或可永生,只是換了音容
一把油菜籽,春天被叫出蜜蜂的名字
地圖收起田埂、水車、瓦片、炊煙的字樣
被山莊、民宿、度假、露營瘋狂搜索
走向陌生,義江的表達受方言束縛
王媽抱著手機,盼著一個個陌生來電
去年的春燕,再一次走錯家門
微風追問著江面,她一邊搖頭一邊點頭
迷戀留心嶺的妖嬈,義江年方二八
孩童模仿古人,從危樓上摘下星辰
駐村小伙也把鮮紅的誓言別在胸膛
蓋住我的羞澀,大聲對義江說愛
(責任編輯 吳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