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本科生學業調查主要調查什么？

[中圖分類號] G64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5-4634（2025）04-0032-10

0 引言

21世紀以來，世界高等教育普及化進程明顯加快，教育規模擴張與信息技術的廣泛應用，使學生學習方式日益豐富，多樣化的學習需求得以滿足。2023年我國高等教育毛人學率達到 60.2%^[1] ，標志著高等教育人學機會進一步增加。然而，隨著教育規模的快速擴張，高等教育領域“質”與“量”的矛盾日益突出，其中本科人才培養質量成為核心問題[2]。國家間的競爭歸根結底是人才競爭，高等教育是人才培養高地，習近平總書記在2023年中央政治局關于建設教育強國建設的專題學習中指出“要完善教育對外開放戰略策略，…有效利用世界一流教育資源和創新要素，使我國成為具有強大影響力的世界重要教育中心”[3]，這明確了高等教育國際化在實現我國高等教育現代化中的重要地位。這一背景下，借鑒發達國家的先進經驗顯得尤為重要。國外教育研究不僅關注宏觀層面的教育制度與戰略，也注重微觀層面的細節，如學生學業發展與滿意度等，因為學生的大學教育經歷代表了其知識、技能和態度的獲得[4，也對提升高等教育質量至關重要[5]。隨著教育的多元化發展，衡量學生學業表現更應注重學生綜合素質和能力的提升，從更廣義的角度去探討。為此，各國開發多種調查工具，從學業發展、滿意度等維度評估本科生教育質量，為高等教育質量提升提供依據。基于資料的可獲得性和代表性，本研究選取了美國、英國、澳大利亞三國的本科生學業調查進行比較分析，探討其調查方式、主要維度設計的異同等內容，旨在為我國本科生教育評估方式的優化提供借鑒。

1各國本科生調查概況

美、英、澳三國本科生調查組織與實施情況如表1所示，總體上以全國性調查為主，院校調查為輔，由高校或有關教育機構負責調查設計，具體實施多委托第三方獨立進行，調查對象涵蓋本科各個年級學生，調查周期多為每年一次，調查方法以網絡調查為主，輔以紙質問卷、訪談和電話調查等。本調查突破傳統以GPA衡量學生表現的局限，轉向關注學生學習現狀，為大學和機構提供改進高等教育質量的依據。

1.1 美國

1.1.1大學生學習經歷調查

美國全國大學生學習投人調查（NationalSur-veyofStudentEngagement，簡稱NSSE）于1998年初進行構思，1999年在75所選定的學院和大學進行了成功試點，大約275所學院和大學參加了2000年春的首屆啟動儀式。NSSE由皮尤慈善信托基金（PewCharitableTrusts）提供資助，由印第安納大學高等教育研究中心等3個研究中心聯合成立的合資機構進行管理，具有獨立的第三方身份，可保證不受外部利益相關者干擾，保障了評價結果的可信度和客觀性。NSSE旨在評估學生在多大程度上參與了教育實踐，以及學生從大學經歷中獲得了什么[，通過測量學生在各項有效學習活動中的投人程度，來衡量高等教育質量，為了解本科生如何利用時間及大學收獲提供了重要參考。具體如表1所示。

表1美、英、澳本科生學業調查組織與實施情況

注：表中內容根據各調查官網的數據整理，下文已引用官方網址，在此不再一一列出。

NSSE開發較早，調查內容廣泛且比較成熟，為各國本科生學業調查提供了參考框架，調查題自整合了大學生體驗問卷、合作機構研究計劃及其后續調查，以及北卡羅來納大學系統管理的學生和校友調查等。2000—2012年，其報告指標體系為“兩類五組指標”。2013年NSSE對問卷進行大范圍修訂，新增了近1/4題目和專題模塊并刪減部分題目，內容更加完善和實用。2013年后，NSSE發展為“學習投入指標”和“高影響力實踐”，學習投人指標包括四大主題十項指標；高影響力實踐包括六類，主要收集五類信息，即參與有教育目的的活動、制度要求和課程作業的挑戰性、對大學環境的看法、對教育和個人成長的估計、背景和人口統計信息。

NSSE調查范圍不斷拓展，已覆蓋新生、社區大學、法律學校等群體，被調查群體更加細化。其主要目標是為本科教育提供信息并促進教育改進。目前，已有近1700所四年制學院和大學參與NSSE調查。自2000年以來，參與該調查的學生累計約650萬人次，其中僅2022年參與的學生人數就超過25萬7。2023年，NSSE對學生職業準備和在線學習體驗模塊進行了大幅更新，調查數據能更全面地反映學生的經歷，541所院校（美國473所，加拿大63所，其他國家5所）共354067名學生參與了調查，調查報告每年11月公布，這些數據為參與機構提供了學生行為和學習結果的相關信息，為高等教育機構及其工作者改進教育質量提供了重要依據。

1.1. 2 加州大學本科生學習經歷調查

加州大學本科生就讀經驗調查（Universityof

California Undergraduate Experience Survey，簡稱UCUES）在2000年開發，由加州大學伯克利高等教育研究中心負責實施，校長辦公室負責協助調查，面向加州大學的9個本科校區的在讀本科生，每兩年開展一次。該調查旨在了解有關學生態度和行為的信息，包括時間使用、學術參與和社區參與。它評估了學生對校園生活多方面的態度，包括學術建議、校園氛圍、課程和教學、師生互動等；記錄了學生的自我認知和目標、政治信仰以及對研究型大學角色的認知。它還收集背景人口的統計信息，如第一語言、家庭移民背景和社會階層[8]

UCUES調查問卷的主要內容包括兩部分：一是所有學生需回答的問題；二是按照一定比例設置的四個獨立模塊，包括學生生活和發展、學術活動參與、社會活動參與、校園熱點問題關注。UCUES調查結果為加州大學評估學生學習成果提供了依據，是為數不多的對學生經歷進行縱向研究的調查之一，通過縱向比較了解學生發展，衡量預設的教育目標是否達到，及其達到的程度。數據和結果被用于加州大學的年度問責報告，為學校制定和優化政策提供依據，以指導大學改善本科體驗。

1.1.3研究型大學本科生就讀經歷調查

研究型大學本科生就讀經歷調查（StudentEx-perienceinResearchUniversity，簡稱SERU）開始于2008年，由加州大學伯克利高等教育研究中心在UCUES基礎上進行設計并實施，調查范圍逐漸拓展，并成立了聯盟，數據的收集和管理由伯克利分校負責，具體的決策由聯盟會員商定。2010年聯盟開始吸收非美國大學加入并成立了國際聯盟。SERU主要圍繞學生參與各類活動的情況展開調查，這些活動的參與對學生課堂內外的學業成就與學習體驗都具有積極影響。例如：學生參與社區服務、擔任領導職務、參加海外學習項目及其他高影響力教育實踐，都能為其帶來諸多益處。學生對圖書館資源的利用對提高其留存率和畢業率也起到了積極作用[9]

SERU旨在了解學生的背景和目標，包括家庭、學術、文化、種族背景以及自我認同、職業和其他目標等，在此基礎上為學校制定相關政策提供依據。借鑒UCUES的模塊式結構，SERU由一個核心模塊和四個獨立模塊構成，核心模塊包括時間管理、學業與個人發展、校園環境、學習投入、專業評價、總體滿意度、個人及家庭特征等問題。四個獨立的模塊分別為學生個人發展模塊（個人目標、觀念與校園環境、身心健康、對個人發展和社會問題理解的變化）學術活動投人模塊（進入大學的感受、學術活動投人、學習困境和按期畢業的重要性）、社會活動參與模塊（各類活動參與、社區服務與組織、政治活動參與）和校園熱點問題模塊，共11個維度。SERU獨特之處在于其基于學生主觀感受的自我評估，包含了學生對自己學習成果的增值評估。通過調查比較學生就讀前與就讀后的知識、能力的變化，描述學生在學業上的發展增量，評價學生的教育產出。

SERU的不同之處在于其專注于研究型大學學生的就讀體驗調查，成員大學可共同參與在線調查的設計與開發。自SERU啟動以來，參與調查的機構數量持續增長。2019年，25家機構共同創建了一個關注研究型大學學生體驗的聯盟，數據可廣泛用于機構自我完善和基于證據的管理活動。2020年5月至7月，SERU對美國公立研究型大學進行了一項關于COVID-19對學生學習體驗影響的特別調查，評估了受疫情和校園封閉影響的5個學生體驗領域，即向遠程教學的過渡、疫情對學生的經濟影響、學生的健康與福利、歸屬感與參與度、未來計劃[1]。SERU的優勢在于問卷回收率高，且可根據各高校自身情況進行靈活調整。問卷調查內容針對研究型大學的特征制定，調查數據可應用于參與院校的相關報告及政策制定與調整中。此外，SERU通過召開研討會分享研究成果，其主題涵蓋教育咨詢，新技術、人工智能與學生體驗，傳播與使用SERU數據的最佳方法等。

1.2 英國

1.2.1全國大學生調查

全國大學生調查（National StudentSurvey，簡稱為NSS）是國際上調查規模較大的成功案例之一。2002年6月，英格蘭高等教育撥款委員會和高等教育質量保障署等機構聯合啟動“關于高等教育質量與標準的學生反饋收集與使用計劃”，探討 NSS 的設計、實施及成果公布等事務[1]。2005年，NSS正式開展，由學生辦公室（OfficeforStudents，簡稱為OfS）代表英國資助和監管機構——經濟部（北愛爾蘭）、蘇格蘭資助委員會和威爾士高等教育資助委員會進行管理，由英國益普索（Ipsos）市場研究機構下屬的莫里調查公司（MORI）在全國學生會（NationalUnionofStudents）的配合下負責實施，調查范圍幾乎覆蓋所有接受財政撥款的大學、學院及私立高等教育機構，調查時間為每年1月中旬至4月底。NSS主要調查大四學生本科就讀期間的課程學習和體驗，具體由課程教學、評價與反饋、學術支持、組織與管理、學習資源、個人發展6個方面構成，重點關注學生的學習滿意度。此外NSS向高等教育機構提供了一個可以自主選擇的問題庫，包括職業生涯、課程內容與結構、實習實踐、社會機會、課程實施、學生學習反饋、校園環境、資源與設施、學業負擔、學習評價、學習團體、智力支持12個維度，共40個問題，由高校根據需要選擇，調查結果僅提供給參與的高校，不對外公開。

NSS每年對問卷中的問題進行適度更新，2023版的問卷首次詢問了學生的心理健康和言論自由，但言論自由問題只詢問英格蘭的學生，最后一個總結性問題只詢問蘇格蘭、威爾士和北愛爾蘭的學生。同時更新了與學生學術經歷相關的因素，包括課程教學、評估和反饋，以及課程組織評價。超過33.9萬名學生參與了調查，學生對高等教育經歷的總體回復率為 71.5% ，高于2022年的總體回復率— 68.6%^[12 。NSS結果被應用于多個方面，主要包括發現學生潛在的選擇；為大學和學院改進和提升本科教育質量提供支持數據，支持公共問責。正如OfS工作人員JohnBlake所說：“OfS希望每所大學和學院都仔細考慮他們的NSS結果，這些數據提供了學生對課程體驗的重要見解，我們鼓勵高等教育工作者將這些學生反饋作為其工作的一部分，以確保所有學生能獲得最高質量的高等教育體驗”[12]

1.2.2大學生學習參與調查

英國大學生學習參與調查（UKEngagementSurvey，簡稱為UKES）由英國高等教育調查研究機構AdvanceHE實施，旨在系統性地評估英國高等教育學生在學習及校園生活中的參與程度。該調查在2013、2014年進行試點，于2015年正式開始實施，共29家機構參與。UKES通過量化分析學生的時間分配、活動參與情況以及對自身技能發展的認知，發現高等教育機構在學生體驗和教學設計方面需要重點關注的領域。2022年UKES首次在混合式和在線學習的新環境中開展調查。

與NSS不同，UKES的調查對象涵蓋了各個年級的本科生，其調查結果與學生最后一年的NSS調查結果結合使用，能夠使學校更加深入地了解學生的學習情況。這種設計使得UKES能夠更全面地掌握學生不同學習階段的參與模式及變化趨勢。UKES的核心內容包括批判性思維、合作學習、師生互動、反思與聯系、課程挑戰性、研究參與、師生合作、技能發展廣度（學習技能、創造性和社交技能）以及學生如何分配時間。UKES所提供的數據既反映了學生大學期間的時間分配和活動參與情況，又結合了學生對自身技能發展的主觀評價，為英國高校優化教學設計提供了科學的實證數據。

1.2.3學生學術經歷調查

學生經歷調查（StudentAcademic ExperienceSurvey，簡稱為SAES）始于2006年，由英國高等教育調查研究機構AdvanceHE與高等教育政策研究所（Higher Education PolicyInstitute，簡稱為HEPI）合作設計和開發，并由YouthSight獨立調查，是圍繞大學生對高等教育就讀經歷、感受和看法所進行的大規模調查，提供了英國院校全日制本科生學術經歷的最全面數據，每年1月至3月開展調查。SAES秉持“以學生為中心”的原則，以數據敦促高校提升教學質量。每年有超過15000名全日制本科生參與學生學術經歷調查。受訪者來自YouthSight學生小組，該小組由英國78000多名本科生組成。

SAES的調查內容主要包括學生與其他人員的接觸時長、作業數量、學生對教師批改并返回作業所需時間的預期、學生的心理健康狀況、學生對心理咨詢等服務的了解程度等。SAES特別說明了大學可以采取哪些行動來塑造和滿足學生在教學和學習經驗方面的期望。調查結果可以幫助大學更好地了解學生的期望、看法和他們的學習和教學經驗；提供關鍵的事實和見解，以幫助學校改善學生的學術經驗；在影響國家政策方面發揮關鍵作用。

1.3 澳大利亞

1.3.1 學生投入調查

澳大利亞學生投人調查（AustralasianSurveyofStudentEngagement，簡稱為AUSSE）是澳大利亞高校最為有效、權威的學生學習與教育質量評估的工具之一[13]，由澳大利亞教育研究委員會（Aus-tralianCouncilforEducationalResearch，簡稱為AC-ER）為澳大利亞及新西蘭高等教育機構開發。AUUSE的開發基于一定的理論基礎與現實經驗[14，在大學影響理論的指導下進行設計，并參考有關提升高質量學習的活動和條件的研究成果。AUSSE采用的評估工具名為“學生參與度問卷”（Student Engagement Questionnaire，簡稱為 SEQ）。該問卷以美國NSSE使用的“大學生報告”（Col-legeStudentReport）為基礎，對澳大利亞和新西蘭高校學生的學習投人及成果進行調查。2007年，SEQ首次在澳大利亞及新西蘭地區推行。該問卷設計簡潔，本科生可通過在線或紙質形式在15分鐘內完成，且所有背景與專業的學生使用同一份問卷。

AUSSE主要圍繞學生的在校學習體驗進行調查，主要包括學習投入與成果兩個方面，并嘗試探討二者的關系。SEQ旨在測量6個核心維度，包括主動學習、學業挑戰、師生互動、充實性教育體驗、支持性學習環境、工學結合，這些維度集中反映了學生與高校互動的關鍵方面。AUSSE并未對全體學生開展學習投人的調查，而是采用過采樣的方式使樣本類型更加均衡，運用后分層加權方式保障樣本的代表性，這樣既保證了樣本的多樣性，也避免了全調查帶來的人力和物力的消耗。AUSSE提供了有關學生實際參與行為的證據，重點考察對學生學習和發展影響最為關鍵的因素，關注學生的學習體驗，衡量學生的學習參與程度。AUSSE調查結果通常被應用在以下幾個方面：提供關于學生學習過程的信息；為不同機構提供比較基準；進行國際比較與分析；展示機構如何為學生學習增值；提供如何吸引并留住學生的有關信息；為高校實施改進教育活動的舉措提供依據等。

1.3.2 學生經歷調查

學生經歷調查（StudentExperience Survey，簡稱為SES）是澳大利亞高等教育中學生規模最大的調查，由教育部資助并委托社會研究中心進行，是教與學質量指標（Quality IndicatorsforLearningandTeaching，簡稱為QILT）調查項目的一部分，側重于調查學生體驗中可衡量的、與學習和發展成果相關的、可能受到高等教育機構影響的方面，這些信息有助于政府和高校提高教學效果。在澳大利亞高等教育機構注冊的所有學生（國內和留學生）都在SES調查的范圍內。SES最初于2011年作為大學經驗調查（University Experience Survey，簡稱為UES）開發，并在2015年命名為SES，調查對象涵蓋所有在澳大利亞高等教育機構就讀的本科生，自2012年起，SES每年進行一次，在8月和9月開展，有超過17.5萬名本科生參與調查。2022年共有42所大學和99個非大學高等教育機構的學生參與SES調查。2020年之前，SES的調查內容基本與2014年的問卷保持一致，2020年增加了新的國際學生模塊，以衡量國際學生的體驗，包括生活和住宿體驗，選擇在澳大利亞學習的原因，并將調查范圍擴大到所有高等教育機構。2021年，SES增加了一組衡量學生對校園言論自由的認知的題項。SES調查的核心內容包括六個方面，即整體教育體驗的質量、感知的教學質量和投入、學習參與度和同伴互動、學習資源、學生感知的支持和服務、學生技能發展[15]。2013年后，除了規定題項，參與調查的機構可以選擇一些必答模塊外的題目納入到各自的調查中，學生在完成規定調查之后進行填答，以此來體現兩個調查模塊之間明確的界限。

SES旨在通過一系列問題了解學生的體驗，包括課程的教學質量、學習資源的質量、大學所提供的支持和服務。研究結果用于幫助大學和政府深入了解學生的經歷。此外，調查結果有助于監測和改善澳大利亞高等教育機構的教學和學生學習。參加SES還有助于高等教育部門幫助學生選擇其學習路徑。除了為大學內部的關鍵戰略決策提供信息外，SES的調查結果也會向公眾公開。例如，依據SES結果編制的《好大學指南》（TheGoodUniversitiesGuide），為學生選擇大學提供了參考。

1.3.3畢業生成果調查

畢業生成果調查（Graduate Outcomes Survey，簡稱為GOS）同樣是QILT調查的重要組成部分，GOS主要衡量就業和學習成果，根據畢業生的經驗，大學通過改善課程、學習資源、支持服務和校園設施，為學生創造更好的學習環境。GOS的調查結果還有助于高等教育部門和政府改善學生的課程體驗，并提高澳大利亞高等教育機構的教學水平，以提高畢業生的成績[16]

自2016年起，GOS每年開展一次調查，學生一般在畢業后4～6個月內被邀請參加調查，超過13萬名應屆畢業生參與了此項調查。調查對象包括國內學生和留學生，但公布的結果僅為國內學生的數據，涵蓋就業信息（工資信息、職業和技能利用等）以及課程體驗問卷（CourseExperienceQuestionnaire，簡稱為CEQ）中畢業生對大學課程的滿意度，其中CEQ涵蓋了畢業生對其所學課程的態度，以及他們在接受高等教育時所獲得的技能。但從2021年調查周期開始，教育、技能和就業部僅將總體滿意度一項納入調查，其余調查由各院校自行決定是否納入調查問卷，并由參與機構提供資助。澳大利亞國家層面的調查反映了本科生教育的共同特征，而院校層面調查則嘗試發現一些差異。例如，新南威爾士大學（Universityof NewSouthWales，簡稱為UNSW）的myExperience調查旨在調查學生對每個學期給定課程的具體課程體驗，為學校改進課程，提高本科生課程滿意度提供重要依據[17]

2各國調查問卷維度與指標比較

2.1本科生學業調查問卷總體比較

各國本科生調查問卷均體現了“以學生為中心”的理念，總體上各國調查包含學生投入、資源環境、成果產出，但在調查內容和結構上各有側重（如表2所示）。

表2三國本科生調查問卷總體維度對比

美國本科生調查是最深入和最全面的，其中NSSE是最具代表性的本科生調查，幾乎涵蓋學生、教師和學校不同群體的各個方面，“學習投入”強調兩個關鍵要素：一是學生在學習以及其他具體教育目的的活動中投入的時間和努力；二是學校如何部署教育資源和組織課程。NSSE主要調查三方面的內容：學生做了什么？教師做了什么？學校做了什么？全國范圍的調查結果有利于國家整體把握本科階段的教育現狀，但無法給予不同類型的院校針對性的指導。加州大學的UCUES和SERU彌補了全國范圍調查的不足，特別關注學生的學術參與，涉及師生學術交流、科研參與、科研能力提高等方面，整個問卷采用模塊化設計，調查主題范圍廣泛，題目類型更加靈活，包含了研究型大學本科生教育的各個方面，由組織成員校自主選擇調查模塊。

英國的本科生調查借鑒了美國的調查模式，但更加強調各調查的主題，以學生為中心，通過學生的主觀反饋來了解高等教育質量監控和保障狀況。NSS突出對學生課程學習體驗的調查，評估學生對學校課程教學、學習資源以及個人發展等方面的滿意程度；SAES重點圍繞學生的學術參與展開調查，調查學生如何評價他們在大學中的經歷，以及對影響他們的政策所持有的態度；UKES強調對學生學習投入的調查，旨在了解學生如何以及多大程度投人到他們的學習當中去。各個調查的側重點和面向的學生群體各不相同：NSS針對應屆畢業生，SAES和UKES針對全體在校生。

澳大利亞的本科生調查既吸收借鑒了NSSE，又增加了對畢業生就業后的調查。AUSSE在NSSE的基礎上新增了“學習與就業的融合”這一維度，AUSSE注重對學習成果的檢測，并嘗試探究學習投人與學習成果之間的關系，而SES則側重于調查學生對高等教育經歷中各個方面的評價，調查對象既包括國內學生又包括留學生。GOS主要調查畢業生的短期就業成果包括工資信息、職業和技能利用及其對課程的總體滿意度，該調查屬于畢業生就業后的追蹤調查，多側重考察學生畢業后的工作狀況，以此呈現高等教育對個體未來職業發展的影響。

總體而言，美國的本科生調查在深度和廣度上具有顯著優勢，能夠全面反映學生的學習投入和教育環境情況；英國的大學生調查更注重學生主觀評價；澳大利亞的調查則在吸收美國經驗的基礎上，增加了對學習成果和就業情況的關注。這些調查為高等教育機構提供了寶貴的數據。

2.2本科生學業調查分項指標比較

各國的學生調查大體包括學習投人、環境支持和學習成果等指標。本科生學業參與的關鍵內容包括學業挑戰度、主動合作學習、時間分配、活動參與、師生互動、言論自由等。主動合作學習主要關注與同伴合作完成項目、與同學一起討論課程或作業、在課業上幫助同學以及與課程外的人員討論學習中的觀點和問題等；時間分配主要關注學生在各項活動中投入的時間；活動參與，主要關注學生在學術活動、社會活動、社區活動、課外志愿活動等方面的投入程度；師生互動主要關注師生之間的交流頻率和互動行為，內容涉及在課堂內外討論學業表現、遇到的問題及職業規劃，以及師生一起參加活動或項自等；在言論自由方面，SAES和SES增加了這一模塊，主要關注學生自由表達個人意見的意愿程度。

校園環境支持是本科生開展學習的基礎，主要包括學習環境支持、學習資源支持、機構支持等。重點關注是否為學生提供了充足的學習場所、圖書資源、IT設備等基礎設施；是否能夠提供良好的校園文化；學生在學習中是否能夠獲得所在機構和工作人員的支持；是否為學生提供獎助學金之類的經濟性支持。

學習成果包括能力發展、退學意向、教學評價等。能力發展包括高階思維能力、通用能力、專業能力、社會能力等；教學評價主要包括教學質量評價、教育體驗質量評價、課程體驗滿意度、總體滿意度等。AUSSE對高階思維能力的調查主要關注學生分析、組織和評價觀點、信息和經驗等，將理論或概念應用于實踐的問題或新情況。通用能力主要關注學生在學習中獲得廣泛的知識技能、寫作能力、口頭表達能力、計算機使用能力等。就業準備主要關注學生為就業所學習的技能，UKES主要調查了學生為實現就業所掌握的知識和關鍵技能、創業技能、職業準備技能等。AUSSE增加了一個“工作與學習的結合度”的維度，主要關注學生將工作經驗與學習結合的程度。退學意向主要關注學生在未來學年終止學業的可能因素，如家庭因素、心理問題、學習成本、缺乏興趣等。學生滿意度調查主要關注學生對教育體驗、課程體驗和教育質量的滿意度評價，上述3個國家的調查均有所涉及。

3各國本科生調查的經驗與啟示

本科生是高素質專門人才培養的最大群體，本科教育是提高高等教育質量的最重要基礎[18]。教育質量的評價需要借助一些調查工具，美、英、澳三國的調查則提供了諸多可借鑒的經驗。

3.1構建多主體參與的協同機制

通過對比可知，美、英、澳三國的本科生調查均是由國家財政或相關基金提供資金支持，由高校或教育機構主導調查設計，委托第三方機構實施調查，由專業機構負責撰寫報告，建立了跨部門多主體參與的協同機制，為調查的順利開展提供了專業支持，使調查可以充分利用外部力量和借鑒先進經驗，各部門相對獨立開展調查工作，也可減少部門間的干擾。同時，調查更注重長效性，調查對象涵蓋一年級學生、高年級學生和畢業生，堅持追蹤調查以更好地評估高等教育質量。本科生學業調查是一項復雜而艱巨的工程，需要協調各方利益相關者，建立跨部門多主體參與的協同調查機制。首先，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教育事業發展的最大政治優勢和堅實保障，在開展大型調查時，必須始終堅持黨的領導，與黨的教育方針保持高度一致，同時，需要通過政府政策引導，建立以高校為主導，公益組織和地方各級政府參與的協調機制，開展對大學生的長期追蹤調查，關注對學生的長效評估，為調查實施提供有力的環境。其次，創新管理方式，借鑒國外經驗，組建專業的第三方機構，負責統籌協調調查工作，并落實資金保障。再次，根據不同學科的特點，建立多樣的調查組織，由各個學科發展較好的高校為牽頭單位，發揮各高校的學科優勢，設計更具針對性、更符合學科發展的調查問卷。最后，加強國際交流與合作。NSSE為各高校之間的交流合作、項目開展和師生互動提供了平臺，促進了高校間、國際間的資源共享與合作。國內高校也可借鑒相關經驗，通過國際間的交流與合作積極推動本科生學業投入及學習成果研究，及時對外公布調查報告，舉辦相關專題講座和國際研討會，邀請各國學者參與研討，提升我國本科生學業調查的國際影響力。

3.2借鑒國外經驗，開發本土化本科生學業調查工具

我國關于本科生學業調查起步較晚。清華大學于2007年引進NSSE，經過修正形成的NSSE-China（中國大學生學習與發展追蹤調查）[9；廈門大學的“國家大學生學習情況調查研究”[20]；南京大學的“研究型大學學生就讀經歷調查”[21]等都是國內較為大型的本科生學業調查。但各國之間的高等教育人才培養均有其本土特征，需要在借鑒的基礎上實現本土化開發，根據我國高校人才培養的特點改進調查工具，提高其推廣度和普及率，同時也可根據院校分類和學科分類設計不同側重點的調查。同時，由于我國高等教育學科的門類較多，專業設置范圍廣泛，且不同學科對本科生的培養方案和培養目標存在諸多異，可根據不同學科，針對性地設計調查問卷，如針對工科學生的學習特點，可適當增加對其參與工程實踐的情況調查，了解工科大學生的工程實踐滿意度、工程實踐環境等方面的情況。針對社會科學學生設計調查問卷時，可增加對社會性發展技能的調查，具體問題設置根據專業培養要求由高校具體實施。當前，學科交叉成為人才培養的一大重點，因此在調查設計時，增加對學生跨學科能力的調查，了解學生多學科學習的狀況。在調查指標設計方面，除關注學生外在的知識獲得、學習投入、技能學習等方面，還要多注重學生情感方面（如學業自我效能感、學業韌性、學業壓力應對等）的調查。

3.3優化組織實施，構建多層次、多形式的本科生調查體系

盡管我國不同高校已開展了一些本科生學業調查，獲取了許多調查數據，但仍未形成完善的調查體系。首先，在調查層次方面，嘗試構建國家、省級、高校協調整合的三級調查系統，在黨的教育政策引導下，在國家層面開展本科生教育的普查，以全面掌握我國本科生教育的發展現狀；省級層面開展本區域范圍內的調查，把握區域內的本科生教育情況，為本省的高等教育政策制定提供參考；各高校建立診斷性調查體系，調查分析各自學校內部學生培養的成功經驗與現實問題。其次，在調查對象方面，根據調查目的進行科學抽樣，充分考慮調查對象的年級、性別、專業等人口統計學信息，合理選擇調查對象。對在校生的調查可獲得其對課程、科研、學校支持等方面的階段性體驗，形成即時反饋；對畢業生的調查則可獲得本科階段學生培養成果信息。針對一年級新生開發大學準備度調查問卷，了解學生的大學準備狀況，為加強大學與高中教育銜接的政策制定和教育改革提供真實的數據支持。最后，在調查方式上，不局限于問卷方式，可根據現實需要在學院或專業層面增加個人訪談、自我民族志、田野調查等方式，收集豐富的數據和質性研究資料，實現調查的多樣性。

3.4確保數據安全前提下建立資源共享數據庫

國外關于本科生學業調查的數據經過多年積累，已形成了相對完善的橫向和縱向數據庫，在一定范圍內允許學者下載和使用，研究者可以通過豐富的數據進行多方面的比較研究。而當前我國各高校的本科生學業調查數據出于保密考慮多為封閉狀態，現有數據庫僅供各學校或學院內部研究使用。因此各高校間應嘗試加強合作，打破相對獨立的調查狀態，以主導相關調查的高校為核心，建立數據資源共享機制，對調查獲得的一手數據有選擇地公開，借鑒中國教育追蹤調查、中國家庭追蹤調查等基礎教育領域相關調查的公開方式，開發數據官方網站，為其他高校提供數據申請與下載的平臺。首先，在調查問題設置時既要保證能夠涵蓋調查的目的，也應該保證不涉及被調查者的個人隱私。進行調查時，應盡量采取匿名調查的方式，數據的共享應在確保國家安全的前提下進行，如：在完成調查后對可能涉及到的院校、個人相關情況進行數據清洗后在合適范圍內公開，使用者如需下載數據，需提交申請，明確使用范圍和研究問題，并作出相應承諾，由數據持有機構進行嚴格審核后再開放權限。第二，向國外學者公布的數據應進行更嚴格處理，邀請專業團隊對數據的可公開性進行把關，確保數據不涉及國家安全機密，不透露學生具體專業和院校，不公開個人聯系方式。第三，鼓勵不同高校開展合作調查，共同進行學術研究，撰寫研究成果，推動各校之間的深層次合作，為各高校開展實證研究提供充足的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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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is the main investigation of undergraduate study abroad？： comparative analysis based on questionnaires from the United States， Britain and Australia

LUO Xiaoyan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Beihang University，Beijing 1Oo191，China）

AbstractThisstudy takes theacademicsurveyquestionnairesofundergraduate students in the United States，theUnited KingdomandAustraliaas theobjects.Itisfoundthatthesurveyscopeabroadismainlynationalandsupplementedbyinstitutions.Thesurveysubjectscover studentsof allgradesand thesurveyperiod isoneyear.Thesurveycovers threepartsacademic participation（suchasacademicchalenges，timealocation，tacher-studentinteraction，etc.），environmentalspport（suchas learningenvironment，rsourcesupport，etc.）andlearningoutcomes（suchasabiltydevelopment，wilingness toleaveshol， etc.）.Basedontheexperienceofforeignsurveys，ourundergraduatesurveyshouldbeimproved infouraspects.Fist，constructinga multi-bodysynergymechanism.Second，innovatinglocalizedsurveytools.Third，optimizingtheorganizationandiple mentation，andestablishingamulti-evelandmulti-formsurveysystem.Fourthoptimizingtheintegrationandaplicationof data，and establishing a resource-sharing database.

Keywordsundergraduate students;academic survey;the quality of higher education;comparative study

[責任編輯 孫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