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法隱喻視角下狀語IN短語研究

[中圖分類號] H030 [文獻標識碼]A [文獻編號] 1002-2643（2025）04-0048-12

The Study of IN Phrases as Adverbials within Grammatical Metaphor

SHI Xiaolei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 Yangzhou University，Yangzhou ， China）

Abstract： The study of prepositions or prepositional phrases as part and parcel of language learning and teaching has been a heated issue due to their highly frequent use and full meaningful varieties. With reference to Haliday’s framework of grammatical metaphor （GM， hereafter） and transitivity typology of circumstantial elements， the systematic research on IN phrases reveals （1） largely IN as adverbials realise spatial meanings; （2） there are 14 kinds of non-spatial meanings，that is，[Extent： duration]，[Location： time]，[Manner：quality]，[Cause：purpose]，[Contingency： condition]， [Manner：means]，[Role：guise]，[Angle：viewpoint]，[Cause：reason]，[Accompaniment： additive]，[Contingency： concession]，[Contingency： default]，[Manner： degree] and [Cause：

behalf]，ranging from the highest percentage to the lowest percentage;（3） on the basis of the definition，properties and categorization of GM，five types can be identified，namely，[Contingency： default]，[Cause：purpose]，[Contingency：condition]，[Cause：reason] and［Contingency： concession]. Their production mechanism involves semantic coupling of logical meaning and all are logical GMs. This research expands GM to the rank of group/phrase，and provides insights into relevant prepositional studies and language teaching.

Key words： grammatical metaphor; circumstantial elements; logical GMs; rank of group/phrase

1.引言

介詞因其高頻使用特性與語義多樣性，長期以來一直是語言學研究焦點。不同研究范式對此展開了多維度探索：認知語言學通過概念隱喻理論揭示介詞語義擴展機制（Lakoff，1987;明宏，2016），語料庫語言學依托大數據分析介詞搭配模式與跨語言對比（Biber etal.，2012），應用語言學則聚焦二語習得中介詞使用規律（McGeeetal.，1985；Mahmoodzadeh，2012）。這些研究既深化了學界對介詞復雜性認知，也暴露出當前研究的局限性，即現有成果多集中于認知機制解析或統計規律歸納，對特定介詞類別系統性探究仍存在不足。基于此，本研究運用系統功能語法框架（Halliday，1985;1994），通過環境成分分類體系對IN介詞短語進行功能歸類，進而分析其語法隱喻現象，最終揭示這些現象背后的生成機制。研究擬解決以下核心問題：（1）IN 介詞短語在小句中實現哪些功能類別？（2）哪些功能類別構成概念語法隱喻，及其具體類型如何劃分？（3）此類語法隱喻實例的生成機制具有怎樣的系統性特征？

2.關于介詞IN的相關研究

傳統語法著作對介詞IN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句法功能共性。Quirketal.（1985）將其語義劃分為空間、時間和抽象維度三類，章振邦（1983）等國內學者亦沿用這一框架。此類研究雖構建了基礎分析模型，但存在雙重局限：語義描寫停留于表層分類，未觸及隱喻擴展機制；句法功能分析側重共性歸納，缺乏特定介詞系統性研究。認知語言學研究則通過意象圖式（陶文好，2001）和概念隱喻（于善志、王文斌，2010）揭示了IN的語義延伸路徑，但存在實證驗證不足問題。二語習得領域研究發現中國學習者IN的隱喻使用上存在顯著偏誤（張凱、王同順，2014），然相關教學模式研究（許夢卿、程曉堂，2011）亦未涉及語法隱喻系統性特征。

值得關注的是，從系統功能語言學視角所取得的研究突破。楊炳鈞（2001）首次對介詞成分進行了功能性分析，黃國文（2012）進一步構建了語義功能分類框架，辛志英和李鑫穎（2022）最新研究揭示了IN在科技英語中的語法隱喻實現機制。這些成果為介詞研究提供了新范式，但正如屈瓊等（2017）指出，該領域仍存在理論應用碎片化、實證分析不足等問題。整體來看，現有研究多聚焦于語法隱喻識別描述，對生成機制的系統性探究尚未展開，特別是由IN引導的概念語法隱喻如何通過環境成分重構實現語義擴展，仍需深人研究。

3.理論框架

研究主要涉及系統功能語言學的環境成分分類框架和語法隱喻框架，分別詳述如下：

3.1環境成分分類框架

作為狀語的介詞短語，對應系統功能語言學的環境成分。根據功能語義，Halliday（1985）把所有作為狀語的環境成分分為7類，即跨度，處所，方式，原因，伴隨，內容和角色。之后，他（1994）對1985年分類作了修正和補充：一方面，增加了或然和角度;另一方面，或然又進一步分為條件、讓步和默認。相較于1985和1994的分類，Halliday和Matthiessen（2004;2014）的分類主要保留了1994版主要類別，作了以下修正：（1）凸顯邏輯意義（增強、延伸、詳述和投射）對環境成分分類的統領作用;（2）跨度增加了子類—頻率，同時，方式增加了子類—程度;（3）按照精密階（delicacy），角度進一步分為來源和觀點。不同環境成分對應不同識別手段，如跨度距離對應跨越多遠？（howfar？）。整體而言，該版環境成分類別最為完整，所以，本研究參考該分類模式，如表1所示：

表12004—2014 環境成分分類（Hallidayamp; Matthiessen，2004;2014）

3.2概念語法隱喻

語法隱喻是系統功能語言學中一個重要概念，它讓我們能夠以更靈活、更富有創意的方式表達意思。語法隱喻可界定為意義的非一致式體現或隱喻式體現。非一致式是語法隱喻界定關鍵概念，與一致式相對。一致式指初始期語言語義層和語法層協同進化的對應模式，非一致式則為初始期語言語義層和語法層協同進化模式的重置（Halliday，1998）。換言之，通常情況下，語言有約定俗成的方法來表達特定含義，用特定語法形式來對應。比如，動作或過程一般用動詞來表達，這種常見的表達方式被稱為“一致式”。但語言也允許我們用不同語法形式來表達這些含義，比如用名詞來表示一個過程，這種非常規的方式就叫作“非一致式\"或“隱喻式”（Hallday，1985；1994）。簡單來說，語法隱喻就是打破常規，用不一樣的語法結構來傳遞意思。但這里須注意：（1）一致式和非一致式都是語言工具箱的一部分，二者各有價值，沒有高低之分（Hallidayamp; Matthiessen，2014）。（2）一致式和隱喻式體現的主要意義相同，但兩者并不完全同義。根據語言的功能模式，語法隱喻可以分為兩類：概念語法隱喻和人際語法隱喻。其中，概念語法隱喻跟我們如何描述經驗和想法有關，而人際語法隱喻則跟我們如何通過語言與他人互動相關（Hallidayamp;Matthiessen，2004；2014）。本研究主要涉及前者。

概念語法隱喻涉及概念意義層和語法層的非一致映射。具體而言，根據Halliday 和Matthiessen（1999，2014）的觀點，概念隱喻涉及語義層序列（sequences）、圖形（figures）和成分（elements）和其語法層相應一致體現形式小句復合體（clause nexuses）、小句（clauses）和詞組（groups）之間的重新映射。換言之，三種語義結構分別由三種語法結構體現，當這種一致關系被打破，便會產生概念隱喻。

（1）a. Because the Second World War broke out，the Australian economy was restructured towards a manufacturing basis. b. The cause of the restructuring of the Australian economy towards a manufacturing basis was the Second World War. （Martin，1992： 409）

例（1）a為一個表原因序列，其一致式為小句復合體;當該語義序列轉由小句（1）b 體現時，便產生了概念語法隱喻。

概念語法隱喻中一致式與隱喻式是一對相互依存概念，二者關系是：隱喻式界定必須以一致式為參照標準。往往一個隱喻式涉及不同部分轉換，構成一個“語法隱喻綜合體（syndrome）”（Hallidayamp;Matthiessen，1999）。也就是說，從一致式到隱喻式經常伴隨多次成分隱喻轉化。以此為基礎，根據成分和語法功能轉換，他們（1999）將概念語法隱喻分為13個子類：（1）從屬性到事物;（2）從過程到事物;（3）從過程到屬性；（4）從環境成分到事物；（5）從環境成分到屬性;（6）從環境成分到過程;（7）從連接成分（relator）到事物;（8）從連接成分到屬性；（9）從連接成分到過程；（10）從連接成分到環境成分；（11）從無一致式到事物；（12）從無一致式到過程；（13）從事物或環境成分到事物的擴展（expansionofthing）。這13個類別及實例如表2所示：

針對Halliday（1985）概念語法隱喻歷時定義的可操作性局限，本研究采用Ravelli（1988）、Lassen（2003）及彭宣維（2016）等學者提出的共時判別框架，確立以下語法隱喻核心判定標準：（1）語義交匯：概念語法隱喻涉及一致式意義與另外范疇意義耦合，體現為“雙功能性”（范文芳，2007）。（2）形式與意義的張力：當意義a本應由形式b表達，卻以形式c呈現時，形式c和意義a錯位配置便產生張力。（3）同宗性：隱喻式與一致式共享核心語義但形式存在差異。也就是說，它們同屬于一個語義系統。（4）級轉移：根據Hallidayamp;Matthiessen（1999;2014）的觀點，級（階）是基于部分整體組合關系的單元層次結構。例如，詞匯-語法級階包括詞素、詞、詞組/短語和小句。級轉移即單元沿著級階向下級移動。鑒于級轉移現象常伴隨概念語法隱喻出現，故將其列為輔助判定條件。

表2概念語法隱喻類別（Hallidayamp; Matthiessen，1999：245）

4.研究方法

研究語料來自英國國家語料庫（BNC）。首先，以IN作為檢索項，采用計算機生成隨 機數進行等概率抽樣，消除人為偏見；基于BNC約1億詞的語料規模及研究覆蓋需求，樣 本量設為5000條以有效反映目標語言現象分布特征。然后，剔除以下五類實例，即（1）缺 乏充分語境。如，..in flashback．In the Shared Experience Production Gavin（MR. WILLIAMS） came in at a run from the“Coriolanus”matin e e，stillin his...。（2）情態或連 接附加語。如，..cases，and finally one direct question which might have led somewhere， and led in fact to his...。（3）IN作為過程的一部分。如，..Ho！Bring in the lord.（Again there is a fractional moment in which ROS is smug...。（4）體現參與者而非環境成分。 如，...She's in love，my young chaplain.MR...。（5）體現定性（Qualifier）意義。如，...

half the women in the country would be walking round with an outsize halo above their head. #。

最后，得到有效分析實例。

為保證分類標準一致性與結果準確性，具體操作如下：首先，研究者先對5000條語料進行第一次標注和鑒別;然后隔一個月后，重新對以上語料進行分析和標類，將兩次結果進行對比。最后，把前后兩次分析存在爭議的結果和系統功能語言學領域的專家進行交流，決定最終類別歸屬。

5.狀語IN短語的類別

研究中所涉及有效實例數為2，738。依據表1環境成分類別，可對實例進行分類。同時，每個子類百分比等于該類實例數除以總數。結果如下表所示（按照百分比從大到小排序）。

表3IN短語的類別，數目及百分比

如表所示，介詞IN短語可分為15個類別。整體而言，體現地點意義的介詞短語有最大占比，即 61.76% 。體現非地點意義介詞IN短語比例為 38.24% 。這其實也印證了以下觀點，即“在現代成人言語和（特別是）寫作的精細語域中，環境因素已遠遠偏離其具體起源，尤其是空間因素\"（Hallidayamp;Matthiessen，2004：280）。各子類詳述如下。

地點為處所范疇的子類，建構過程發展處所的空間維度，可以通過特殊疑問詞“where”進行追問，如例（2）。

（2）...The first production was played as a final run-through in a rehearsal room for a revival of a main-house production of Pamela. The Director..

這里須注意，空間不僅包括靜態處所，也涉及移動的來源、線路和目的地（Hallidayamp;Matthiessen，2004;2014），如下例所示。

（3）...The German hotelier pointed the club-face the wrong way and swung in the wrong direction. Minutes later cannabis worth 234，OOO was found hidden in Melms’s..

從以上兩例可以看出，體現地點意義的IN介詞短語主要為小句提供過程的空間信 息，幫助讀者或聽者在處所的空間維度定位某個過程。此外，IN介詞短語還可以體現較 為抽象意義的空間。如，（4）...we have not included it in this script. To those who wish to do the play in this way，···。

時間時段，顧名思義，指過程在時間維度的一個階段，可由特殊疑問詞“howlong\"來追問。介詞IN短語用以表達時間意義的占比為 15.92% 。其占比僅次于表達地點意義的子類。時間時段可以分為明確的時段和非明確的時段。試看以下兩例。

（5）...I’ ll engage to pull down in three hours what you'Il be building up in as many years，in spite...（明確）

（6）...Inever saw such a fool in my life.Idid nothing to...（非明確）

例（5）和例（6）均表示一個時間段，即在時間維度上的連續相。其差別在于例（5）IN介詞短語表示明確的“三小時\"時段，而例（6）則表示模糊時段“我的一生”。

與時間時段不同，時間僅建構過程延展的時間，即什么時間某個過程發生，通常由特殊疑問詞“when”追問。如下實例。

（7）... This psychological phenomenon had been shown by John Dryden in 1676..

（8）...，go in this moment. Exeunt MRS. JEWKES and the GIPSY severally...

時間的體現模式為“ IN+ 時間點”。不過，諸如“inthismoment”是一種時間段，因為相對較短，理想化為一個時間點。在該搜集的語料中，該意義子類在15類中排第三位，占比為 9.57% 。至此，若將體現地點和時間意義的介詞IN短語加起來，其比例達 87.25% 。其余12個意義類別總占比僅為 12.75% 。一般而言，體現時空意義為典型介詞IN使用類型，是非隱喻性的。這也就意味著對于作為狀語的介詞IN短語來說，其非隱喻用法是其隱喻用法的7倍左右。隱喻用法占比相對較小。這從側面揭示了為何以往學者主要關注介詞IN非隱喻用法。

品質表征過程的屬性或特征，一般由副詞詞組體現，多以“-ly”副詞為中心。同時，也 有一部分以 IN介詞短語體現。如，（9）...She isobsessed with her brother in much the same autocratic and selfish way that he is obsessed with Pamela. She.. o

目的表達過程發生或實現的意圖，具有“為了…（inorder that）”意義。體現目的的 IN 介詞短語多是復合介詞短語。如下例所示。（10）...A lover esteems nothing difficult in pursuit of his desires.It is then that fame，honour，chastity and...。體現目的類 IN介詞短 語的一般模式為“ IN+ 抽象名詞 + of”，抽象名詞對應的動詞形式表示目的事件，如例（10） 體現“追求…”意義。

條件建構某個過程實現所具備的外在或內在條件。這類意義通常由復合介詞“in the case of ”“in the event of”等體現。如，（11）...A former commander of the SAS—which would be thrust into the front line in the event of a terrorist attack—said：..·。

方法作為方式的子類，表示實現某個過程所需要的手段，一般由“IN”或“WITH”介詞短語體現。試看下例。

（12）...for I am about perfecting myself in the French tongue..

（13）...But they had to smuggle it to Germany in the boot of a car.

例（12）和（13）均表達了過程實現方法，不同點在于前者為動作者自身一部分，后者為外來的手段。

身份是角色一個子范疇，用來建構“作為…”意義。體現身份意義的介詞短語多為 復合短語。如，（14）...ruin me；I see too plainly. To be sure you are Lucifer himself in the shape of my master or you could not use me thus，and I... o

觀點是角度的子類。角度環境意義與言語過程和心理過程有關。前者角度例示為來 源，體現“正如某人所說”的意義；后者角度例示為觀點，體現“正如某人所想”的意義。觀 點與人類的思維有關。如，（15）...His protestations of devotion in the trial scene are，in our opinion，genuine，as is his confession that...。

理由可以理解為狹義的原因，體現過程發生的導致因素，表達“因為（because）”的意 義。試看下例。（16）...mum Jilly and her little sidekick were helping to launch the NSPCC’s anti-whacking ofensive in the wake of a survey about parenting. More than half of those questioned admitted...

讓步經常表達“盡管”的消極意義，暗示和預料的結果相反。如下例所示。（17）.. You will drive me from you in spite of my own heart.PAMELA：Sir！...。默認環境意義表達 “如果不（if...not...）、除非（unless）”的意義。這類意義經常由復合介詞短語體現，如in default of...。如，（18）... Paul Allen takes over as captain in the absence of suspended defender Neil Ruddock..·。

程度為方式的一個子類，表達過程的某種程度，經常由程度副詞體現，偶爾也可由介詞短語體現，如下所示。檢索的語料中，僅發現兩例。

（19）... But kids，especially young ones，are fickle in a way. They want to try new things.

（20）...or days and weeks as the struggling relief workers do，and it is harrowing in a way not even the most graphic television pictures can show.

例（19）和（20）中介詞\"IN + away”具體上下文語境相同及意義均相同。它們都位于形容詞后，對其進行程度限定。

作為原因的一個子類，利益表達某個實體，行為或過程因之而展開。一般，由“FOR” 介詞短語或復合介詞短語體現。如，（21）...But you must not plead in behalf of your will and refuse to give due weight to mine. Let me.

根據Halliday和Matthiessen（2014：325）的觀點，添加性伴隨環境成分“將該過程表示 為兩個實例;在這里，兩個實體顯然共享相同的參與者功能，但為了對比的目的，其中一個 被間接表示”。如，（22）...So she has plenty to be pleased about—in addition to being the beautiful butt of the TV men’s admiring jokes. But.. 。

6.五類語法隱喻及生成機制

根據概念語法隱喻四個判定性特征，筆者對這15個類別IN介詞短語進行逐一分析，可以鑒別出五類為概念語法隱喻，即[或然：默認]，[原因：目的]，[或然：條件]，[原因：理由]，和[或然：讓步]。分別舉例如下（與上述重復實例重新編號）。

（23）... Paul Allen takes over as captain in the absence of suspended defender Neil Ruddock...（或然：默認） （24）...A lover esteems nothing difficult in pursuit of his desires. It is then that fame， honour，chastity and...（原因：目的） （25）...A former commander of the SAS—which would be thrust into the front line in the event of a terroristattack—said：...（或然：條件） （26）... The pound plunged to a record low against the mark yesterday in the wake of a row over a document revealing how Germany tried to prop sterling...（原因 ：理由） （27）... You have too much good sense not to discover that I， in spite of my heart and all the pride of it，can not but love...（或然：讓步）

這里以例（23）加以說明。其一致式可解包為“...Paul Allen takes over ascaptain ifsuspended defender Neil Ruddock is not present who is likely to be replaced by David·\"對于語義交匯而言，在例（23）中“in the absence of...\"可看作是一致式中連詞“if...not...”與介詞的范疇意義相融合。從形式和意義張力角度來看，意義“如果不”不由其一致式連詞“if...not...”體現，反由介詞短語體現，默認意義就和介詞短語形式之間產生的張力。從同宗性來看，例（23）與其一致式就構成同宗關系，即雖然體現形式稍有不同，卻表達同一個中心意指。從級轉移而言，表示默認意義的一致式是一個小句復合體，由連詞“if...not...\"引導。當其轉由隱喻式體現時，不難發現一致式的小句復合體降級為了一個小句，對應原來的“if...not...”引導的從句降級為介詞短語，充任該小句的狀語成分。同理，其余四類概念語法隱喻實例（24）—（27）均涉及這四方面判定屬性。五類概念語法隱喻實例占比之和為 4.01% ，占介詞IN隱喻性實例總數的 31.45% 。也就是說，作為狀語的介詞IN短語中，將近三分之一為概念語法隱喻。

參照表2概念語法隱喻類別，可以發現，以上五類均涉及關系詞到環境成分隱喻轉換，對應概念語法隱喻第10類。根據Martin（1992）及師小磊（2020）的觀點，表2中第7類、第8類、第9類和第10類對應為邏輯語法隱喻。也就是說，以上五類均可視為邏輯語法隱喻例示。

如上所述，研究所鑒別出的五類概念語法隱喻，更確切地說是邏輯語法隱喻。因此，探究其生成機制也就轉變為探究邏輯語法隱喻的生成機制。根據Martin（1992）及Martinamp;Rose（2007）觀點，邏輯語法隱喻從級一致角度來看可定義為序列（sequence）到圖形（figure）的重新識解或者從成分一致角度來看可以描述為從作為序列內的關系詞（relator）到作為圖形內成分的重新識解。Shi（2022）認為級轉移是邏輯語法隱喻的必要條件，而非經驗語法隱喻所必需。以此為基礎，筆者認為關系詞圖形成分化就是邏輯語法隱喻的充要條件。換言之，邏輯語法隱喻內核即邏輯關系詞的成分化。參考Matthiessenet al（2010）有關概念語法隱喻論述，邏輯語法隱喻生成機制圖示可概括如下：

表4邏輯語法隱喻生成示意

上下箭頭實線表示一致對應關系，即 ?_m 為a的一致式， 為b的一致式。其中b的環境、過程、屬性和事物意義的一致式分別為介詞、動詞、形容詞和名詞范疇。語義范疇a和b之間的虛線表示關系詞范疇a意義和范疇b意義的耦合，這種耦合后的意義可表示為a=b 。本質上，正是由于范疇a耦合了范疇b，且b的一致式為 n ，使得 a=b 融合范疇意義有了語法范疇 n 體現的可能。表中加粗部分，則具體展示研究中五類概念語法隱喻生成的機制。關系詞因為融合了環境意義，因為原來環境成分一致式為介詞范疇，所以，同時具備環境意義和具體某種邏輯意義的融合意義范疇便因為“環境-介詞”類似“慣性牽引”，轉由 n （介詞）體現。同時，融合意義離范疇意義a較近，代表著二者共享核心邏輯意義，以保證隱喻式和一致式之間的同宗關系。換言之，所鑒別的五類邏輯語法隱喻的生成機制在于語義的耦合和重新映射。事實上，這也是所有語法隱喻的內核。

7.研究對英語介詞教學啟示

該研究為英語教學帶來了以下啟示：其一，鑒于語法隱喻理論指出狀語IN短語可能經隱喻轉換實現功能擴展，例如，時間狀語可隱喻為地點或方式，教師不妨利用語料庫工具，如BNC或自建語料庫，篩選真實語境里的IN短語實例，以此直觀地展示其語義與語法的動態關聯。其二，學習者常因母語干擾或過度泛化而誤用IN短語，教師可以依據語料庫研究揭示的高頻搭配，設計對比練習，比如通過填空或改錯任務，糾正易混介詞用法，并闡釋隱喻轉換的底層邏輯，從而有針對性地糾錯。其三，語法隱喻強調了語言結構靈活性，例如，把狀語IN短語隱喻為限定性修飾，教師能引導學生分析此類轉換，理解介詞在信息包裝中的作用，還可借助句型轉換練習，訓練學生將抽象概念轉化為IN短語的隱喻表達，提升語言表達精準性，以實現介詞“功能轉換”的系統化教學。其四，教師可借鑒數據驅動學習方法，讓學生自主檢索IN短語的語料庫實例，歸納隱喻模式；此外，還可將語法隱喻理論融人交際任務，如通過角色扮演或情境寫作，促進學習者在真實交流中靈活運用介詞，進而強化隱喻思維與語感。

8.結語

本文以語料庫作為輔助，以系統功能語言學環境成分類別和概念語法隱喻為理論框架，系統探究了作為狀語的介詞IN短語。研究發現：（1）作為狀語的介詞IN短語主要體現地點意義。（2）雖然體現隱喻性意義介詞 IN 短語占比不大，但卻種類豐富。（3）在IN介詞短語中，共有五類為概念語法隱喻，對應概念語法隱喻第10類。因為它們均涉及邏輯意義轉換，所以，可歸為邏輯語法隱喻。（4）五類邏輯語法隱喻生成機制均涉及關系意義和環境意義的耦合與非一致性映射。其實質內核是語義耦合。

本研究從系統功能語言視角探究介詞短語，能給相關介詞的教學提供一定的啟示和借鑒。但是，這里主要涉及了介詞IN短語，還有其他介詞尚待進一步研究。此外，就介詞IN 短語而言，未來進一步研究可從以下兩方面展開：一是跨語言對比分析IN介詞的語義共性與差異；二是探究母語者對IN短語的認知加工及使用模式，以揭示跨語言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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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