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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棗蜜

2025-09-15 00:00:00劉奔海
延安文學 2025年5期

二十多年前,我剛大學畢業,學校號召我們到最艱苦的地方、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建功立業,于是我們幾個同學決定去新疆,去火洲吐魯番!在那個盛夏七月某一天的夜幕降臨,風華正茂的我們說走就走,從西安出發,踏上了西行的列車……誰知,幾年后,就只有我留在了吐魯番盆地托克遜縣一所偏遠的鄉村中學任教,他們又相繼南下廣州了。

也許是看我一個人在異鄉孤苦伶仃沒人照顧,第二年的初春,學校里一位熱心的大姐便給我介紹了一位女友,名字叫蘋,蘋果的“蘋”,是一個小學老師,家在十幾公里外一個更偏遠的村子。她給我們約定了時間和地點后,讓我們自己見面談。

那是個星期天,我特意起了一個大早,把皮鞋擦得锃亮,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穿上筆挺的西裝并打上領帶,整個人頓時神采奕奕。我跨上自行車,喜滋滋地從學校出發了,空氣里滿是雀躍的氣息。

約會的地點在蘋家村外的一片沙棗林里。騎了不大一會兒,我就感到起風了,不好,這不是個好兆頭。托克遜是個風城,初中課本里竺可楨先生的《向沙漠進軍》,里面就提到了托克遜:“……如新疆的星星峽、托克遜、達坂城都是著名的風口。”在學校里待了一年多,我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風的威力:剛才還晴好的天氣,忽然一絲風從地面掃過,卷起一縷塵土;接著,似乎一陣號角吹響,不多久,便塵土飛揚,天空也開始變得渾濁起來,人們紛紛躲進屋子關緊窗戶和房門。風越刮越大,越刮越猛,天色也漸漸變得昏暗起來,最后狂風呼嘯、飛沙走石,像急促的戰鼓擂動,像狂怒的戰馬嘶鳴,地動山搖!風疾馳著,揮舞著,吹起塵土漫天揚撒,遮天蔽日;風怒吼著,發泄著,尖利的呼嘯聲此起彼伏,卷起沙石,擊打在所有阻擋它的物體上,似乎它的心里有著多大的憤怒,要把一切撕碎,要讓整個世界在它腳下臣服!這個時候,人不敢在路上走,車不敢在曠野行,唯有樹,拼命地彎曲著身子,高高的樹梢都快要觸到地面,不時會聽到咔嚓一聲,一些大樹被攔腰折斷……我猶豫了,去還是不去呢?

思考著,判斷著,我決定還是去!錯過了這次,說不定以后就沒有這個好機會了。風似乎故意要和我作對,它堵在我的前面,越刮越大,阻止著我前行,能聽到它在空中的呼號,似乎呼喊著號子,在呼朋引伴一同來阻擋我前行。我一邊緊握車把,低頭俯身,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一邊在心中默默祈禱:風呀,你什么時候刮都行,今天就先別再刮了,讓我順順利利地相完親吧。可風就是要破壞我的好事,它越刮越起勁,也越來越憤怒,在過一片空曠的草地時,一股一股的狂風更是把我吹得連人帶車幾乎飄飛起來,車子晃得越來越厲害。原來,這是一處風口,在這里,肆虐的風暢通無阻。我不敢再騎了。就在我剛準備停下時,一股強風氣急敗壞地偷襲吹來,我像被扔垃圾一樣被風刮倒,栽進路旁的亂石溝里,車子壓在了我的身上,身上還蹭破了幾處皮。躺在溝底,風依然在耳邊嗚嗚地呼嘯,像是在陰險地嘲笑我。我顧不上疼痛,爬起來,艱難地把車推上路……當時的我,衣服臟了,手也蹭破了皮,淌著血,真是狼狽不堪,心情別提有多沮喪了。成了這副模樣,還怎么去相親呀?回去吧,又心有不甘,都快到了,前面不遠處就是一片樹林,應該就是我們見面的那片沙棗林。

我拍了拍身上的沙土,頂著風,貓著腰,一瘸一拐地推著自行車繼續艱難地前行。唉,死馬當活馬醫吧。忽然,我看到遠處好像有一個女孩朝我這邊走來,啊,她不會就是蘋吧?我一下子精神振奮起來,也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了。走近了,她在公路對面,我們都停了下來,她看著我,我也看著她,風在耳邊呼呼地刮。我想應該就是她。但我又不好意思問,加上又是這副蓬頭垢面的狼狽樣,更不好意思開口了。

“你是……”還是她先問我,風把后面幾個字吹掉了。啊!真是蘋,我趕忙說我就是。她主動走了過來。

看到蘋的第一眼,我真的是眼前一亮。她小巧玲瓏,有一雙大眼睛,里面似有一汪泉水,滿臉的風沙竟然遮不住她的清秀。她問我是不是摔倒了,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說:“剛才風太大了,不小心就被風吹倒了。”她走了過來,查看我的傷口,說:“這么大的風你也敢騎車過來。”我說:“約好的時間再大的風我也一定會來的!”我說得斬釘截鐵,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蘋撲哧一聲笑了,看來對我的第一印象不錯。她說看我還沒來,知道這兒有個風口,就想過來看一下。蘋的善良令我很感動,她仔細查看我身上的幾處擦傷,說:“要不到我家去,就在前面的村子,村里也有醫務室。”我說:“沒事的,”但她還是很真誠地說:“還是去看看吧。”我嘴上說不去了吧,但心里還是很想去的。

不覺間就到了村口,風也小了許多。

“這個村子就我們一家漢族,其他村民都是維吾爾族。”蘋給我介紹起她的這個村子。

“啊!只有你們一家漢族?”我感到很驚奇。在新疆,各民族大雜居小聚居,但像這樣只有一戶融入大家的還是很少見。

“這個村子以前就是一個維吾爾族聚居的小村落,我們是外來戶。”接著,她給我講起她的父母,“我爸小時候因為家里窮,我爺爺奶奶在他十幾歲時就相繼離世了,他便一個人到處流浪,后來就來到了新疆。在一次風沙中,迷失在了茫茫戈壁中,幾乎被風沙掩埋,幸運的是被一位維吾爾族大哥救了命,便跟著這位大哥在這個村子里落了腳。再后來,便認識了同樣離開家鄉流落于此地的媽媽,同病相憐的兩人便結了婚,后來便有了她和弟弟。”忽然,蘋停了下來,笑著對我說,“我家里很窮,你不嫌棄嗎?”雖然是笑著說的,卻又顯得鄭重其事。這回該我表明態度了,我趕忙說,“現在這個社會,窮有啥怕的。”我還想說,只要你愿意,再窮我也不嫌!我不相信她家會有多窮。

她帶著我進入村子,在幽靜的小道中彎彎繞繞地前行,大概她有意走小道,不想讓村民看見,其實,我也不想讓人看到我這副模樣。但路上還是遇到了幾個小孩,他們嬉笑著喊蘋老師,對我卻做著鬼臉。終于在一個用樹枝木棍搭成的柵欄門前停了下來,那個柵欄門也就一米多高,兩邊是泥巴壘成的院墻,根本起不到防護作用。這么簡陋寒酸的院落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看來蘋說的家里很窮還真是實話實說。我跟在蘋的身后,忐忑不安地走進院門,一座矮小的土屋掩映在一棵高大的榆樹下。聽到院子里女兒的聲音,一個矮胖的老婦人笑吟吟地迎出來,一看到還把男朋友帶回家了,更是高興得眉開眼笑。蘋告訴我,這是她媽媽。我膽怯地叫聲“阿姨”,心想我這個“女婿”算是過關了。進入小屋,也看不到幾件像樣的家具。雖然房子很簡陋,但卻收拾得干凈利落。

“我家是不是很窮?”蘋笑著問我。

“這房子住了好多年了吧……”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爸剛來新疆時,看到那么荒涼的景象,就沒想著長久待在這兒,這個土坯房就是他剛來村子時一手搭建起來的,當時也就是想臨時避避風雨,想不到這一待就是幾十年。人變老了,屋也陪著他們一起變老。”

來到后院,卻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當時正值初春三月,菜園里幾樹杏花競相綻放,菜畦里嫩綠的韭菜剛冒出頭來,一行行辣椒苗也剛栽下,“岳父”正在忙著給出土不久的蔬菜搭架,他五六十歲的樣子,中等身材,古銅色的臉膛寫滿了滄桑,一看就知道是位飽經風霜的老人。老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問我老家是哪里?來新疆幾年了?習不習慣?他的神情嚴肅,看不出絲毫的笑容。老人問一句我答一句,生怕說錯一句話。

對于農村長大的我,看到最熟悉的菜園真是無比地親切。

“這么大一片菜園,一年四季的菜肯定吃不完!”我欣喜地對蘋說。

“我們家這個菜園的菜,都夠周圍這些鄰居吃呢!”女友笑著說,“蔬菜成熟的季節,每天都有鄉鄰們來摘菜。”

“他們不種菜,白吃菜?”對這樣的鄰居,我有點詫異。

“鄉鄰們可不空手來,每次都要給我們帶東西,他們剛打的馕、樹上剛摘的果子。”

我為我用自私的眼光來看待鄉鄰而感到慚愧。

說是后院,實際上連院墻也沒有,菜園后面是一片水草豐美的開闊草地,有一條小溪,流水潺潺。蘋對我說,這水渠里有水蛇,水蛇常常會溜進屋子里,她最怕蛇了,特別是只有她一個人在家時,看到屋子里鉆進蛇,便嚇得跑出家門。有時,實在等不到父母回家,她只好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口,給蛇說盡好話,蛇也就自覺地爬出屋門,回它的溪流中去了。

家里正好也有膏藥,給破皮處抹了點,也就沒事了。中午時分,“岳母”炒了一大桌菜,滿臉滄桑的“岳父”還拿出一瓶珍藏的老酒給我和他各倒上一杯……幾杯酒下肚,老人的臉上便泛起了紅光,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給我講起他坎坷辛酸的人生經歷:

“舊社會,我們家很窮。在我十二歲那年,我的父母就相繼去世了,是餓死的,相隔不到一個月。”“岳父”的眼里閃著淚花。

啊,沒想到眼前的“岳父”竟然有著這么悲慘的身世。

“那時我才十二歲,哥哥十三歲,我們兄弟倆抬不動父母的棺材,在好心人的幫助下埋葬了父母,不久我便一個人離開了家,貴州、云南、廣西都跑過,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舉目無親,當搬運工,下煤礦,什么苦活累活都要搶著干,可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后來就流落到了新疆,那時候的新疆比現在還要荒涼很多,風沙更大。當時房子周圍一棵大樹也沒有,有一天夜晚刮起沙塵暴,早上起來,屋門已被砂石封堵住半米!我和村里人一起修水渠,開荒地,我相信,只要有雙勤勞的手,再苦再難也不怕!”

說到新疆的艱苦,在老人的講述中,語氣里卻沒有任何苦難的流露,而是讓人感受到和大自然抗爭并改變自然的欣喜與自豪。

說到最后,老人深有感觸地說,“新疆是很艱苦,但艱苦的環境更能磨煉一個人的意志。在大自然面前,人類是渺小的,但再渺小也可以用自己勤勞和智慧的雙手一點一點地改變自然,”老人還說,他同意女兒和我交往,就是得知我從那么遠的地方來到新疆,被我的堅強意志打動……我的臉上掠過一絲羞愧的神色。

大學畢業剛來吐魯番時,看到的是一座荒涼的小城,我的心里涼透了,開始動搖了,那么多的好地方,我為什么要把青春“荒廢”在這里?于是,遇到假期我就回家,由于回家太頻繁,都感受不到家的溫暖了,每次回家,我帶給家人的不是團聚的喜氣,只能給本應充滿著濃濃親情的家籠罩上一層陰影,給父母帶來無盡的煩惱,他們有什么辦法呢?……說真的,要不是見到蘋,我現在還在做著回老家的夢。

半年后,我們結婚了,可我連住的房子都沒有,岳父母便把家里的一間房子給我們騰出,當作我們的婚房。每到周末,我便騎上自行車向村子里奔去,再大的風也阻擋不了,每次在風中闖過風口,我都有一種成就感。我成了這個村子的一員,可我卻不會講一句維語,村里的人除了上學的小孩子能和我用漢語交流幾句,遇到其他村民我們都是微笑著相互點點頭。但岳父的維語說得很流利,和村里每個人都可以毫無障礙地交流,這也是他和鄉鄰們在長期的相處中學習掌握的一項語言技能。

村子里我常去的地方是離家不遠的一處自流井,村民都叫它“洋井”。托克遜雖然是一個極其干旱少雨的地方,年降水量還不到10毫米,蒸發量卻高達3000毫米,但你大概想不到,托克遜的地下水資源卻十分充沛。這里地處吐魯番盆地,是新疆天山東部南坡的一個山間盆地,盆地被群山環抱,山峰上,雪水充沛。于是,這里的古代先民發明的一項偉大的地下水利工程,他們在地下開挖出一條條暗渠,把那望眼欲穿的巍峨天山上的冰雪之泉引入盆地。這便是坎兒井。真的很難想象,沒有現代化的設備,古代勞動人民在潮濕黑暗的地下,佝僂著身子,用坎土曼、井繩、吊筐和油燈這些最原始的勞動工具,鑿挖,清運。看到有資料統計,吐魯番現存的坎兒井總數達1100多條、全長5000公里,這是多么壯觀宏偉的地下河流啊!

看來這里雖然沒有雨水的眷顧,但大自然也沒有那么絕情,沒有把人們的生存之門關死,它知道,聰慧又不怕吃苦的人類會在這里找到生存之道的。

在托克遜,不僅有坎兒井,還有自流井。這里的很多地方是濕地,有很多泉眼,會汩汩冒出泉水,這便是自流井。托克遜地處盆地邊緣,近水樓臺先得月,山頂的積雪融水首先要流經這里,這里很多地表的裂隙直通地下,和山體內部的裂隙相聯通,于是,山上的積雪融水順著裂隙匯聚而來,又在壓力作用涌出地表,這就是自流井的形成原因。

這個村子就坐落在一片濕地上,在有些地勢低洼的地方,挖上幾鐵锨土,就會有泉水汩汩涌出,村民們便在泉眼處淘挖,砌一個水泥取水臺,里面放置幾個水管,幾股泉水從幾個水管里噴涌出來,一年四季,日日夜夜,從不間斷,夏天清涼,冬天又冒著熱氣,那水很清冽、甘甜,這便是“洋井”。村里人吃水都靠這口洋井水,大人小孩從洋井旁路過,都要在那兒洗把臉,再用手掬上幾捧水喝,不用擔心鬧肚子。

每到周末回家,把家里的水缸挑滿水便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洋井周圍總會圍著三五個婦女在水臺下洗菜洗衣,邊洗邊說笑,笑聲隨著流水聲嘩嘩地流淌,看我過來,她們的肆意說笑會稍稍收斂一點,我也不會說維語,也聽不懂她們在說什么。偶爾還會聽到她們說到岳父的名字,我知道她們肯定在議論岳父了,她們說著,笑著,雖然聽不懂一句,但從她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友好和善良,應該不是在說岳父的壞話。三個女人一臺戲,這些女人,整天不是說這個,就是說那個。有一次,我覺得她們竟然像是在說我,因為我看到她們邊說笑,邊用眼睛偷偷地瞄向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這些女人是在說我嗎?我又有什么值得她們背后議論的呢?她們似乎也知道我聽不懂,依然大聲地說笑。我低著頭,臉紅心跳地把兩個桶接滿水,趕忙用扁擔挑起準備走,忽然,我聽到一個女人竟說出了我的名字,雖然聲音很小,像在說悄悄話,發音也很不準,但我確信就是在說我,應該是她們中有人問我叫什么名字,其中一個就知道,說了出來。啊,我真的成了一群女人的議論焦點。我想著,我從學校回到家里,幾乎就沒串過門,她們會說我什么呢?

“你們剛才是說我嗎?”我挑著水走了幾步,總覺得心里不踏實,想要知道個究竟來,便放下水桶,轉身笑著問她們。

她們都抬起頭來,看向我,笑容在她們臉上都凝住了,大概也想不到我會突然問她們,當然也不知道我問什么。這時,正在井邊玩耍的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忽然笑嘻嘻地對我說,她們沒說你壞話,是在表揚你呢,說你愛勞動!啊,原來說我這個,一塊石頭落了地,被這些女人觀察、夸贊,我感到我開始融入了這個村子,心里樂滋滋的。我覺得剛才說我名字的人是阿娜爾大嫂,因為她家離我們最近,妻子常在家里院子喊我,她都能聽到。聽妻子說,她老公很懶,家里什么活都不干,地里的活,她也比她老公能干。

從學校回到家里,我不但挑水,地里的農活也要干。我從小也是在農村長大,五六歲就跟著母親下地干活,什么農活都干過,“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那種辛苦滋味我是深有體會的。但在老家關中平原,風調雨順,付出一份辛勞,就會有一分收獲。可在這里,上蒼似乎偏要和農人們作對。每年的三、四月間,正是播種的時節,剛出土的禾苗,可狂風偏偏這個時候肆虐,參天大樹都能刮斷,那些剛出土的禾苗又怎能經得起肆虐的狂風摧殘。只要地里一出苗,農人們便開始整天提心吊膽。一看到有刮風的跡象,趕快到地里培土護苗,風沙吹得人睜不開眼睛,擊打在臉上生疼,可再疼也不怕,心疼的是那些剛出土的禾苗,常常一次大的風沙襲擊,地里的幼苗便會被刮得七零八落,很難再找到幾棵完好無損的了。農人們只好補種一次,再補種一次。可時間不等人啊,早種一天多打糧,晚種一天秋歉收。

要想防風沙,就要多栽樹。在干旱少雨的托克遜,沙棗樹是最適宜的樹種,它耐干旱耐貧瘠,木質堅韌又生長迅速,防風固沙效果很好。村子里,岳父的地種得最好,不僅因為他懂科學種植,也能吃苦耐勞,更重要的是,他給每塊田地周邊都密植了沙棗樹。這一棵棵沙棗樹不再是普通的沙棗樹,它們是一塊塊田地的“防風衛士”,深知自己肩負著保護農田莊稼少受風沙侵襲的重任。在一次次的風吹沙擊中,沙棗樹一天天長大,春天開花,秋天結果。

沙棗果很小,很像老家苦楝樹結的苦楝果,只是苦楝果是酸的,有毒性,不能吃。而沙棗果是甜的,吃起來很干澀,幾乎沒什么水分,但在風沙中長大的沙棗樹還能結出一樹樹累累的沙棗已經足以讓人感動。摘一把沙棗,品嘗那干澀中的甜蜜,還是可以品味很長時間的。我相信,在過去饑荒的年代,這里的人們,一定會把沙棗當成寶貝的。

沙棗花也是寶,金黃色的小花,有“沙漠桂花”之美稱。別看沙棗花很小,可它卻有著濃郁的花香,這也是它的一種生存技能,在空曠的荒漠,它必須要用自己的濃香吸引那些傳粉者,蜜蜂、蝴蝶、甲蟲們“聞香而來”,也常會有人折下一兩枝放在家里,一會兒滿屋都是沙棗花香了。人們還用它來提取香水,這種香水以高濃度醛香和果香為特色,留香時間很長,深受女孩子喜歡。并且,沙棗花還是優質的蜜源,沙棗花蜜可是一種上乘的蜂蜜。

對于養蜂人,我一直覺得很神秘,也總是敬而遠之。出門坐車遠游,在公路邊的花田地頭有時會看到一排排蜂箱,養蜂人頭戴面罩,包裹得很嚴實,一群蜜蜂在他身邊飛舞。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幾乎都被蜜蜂蜇過,現在想起那種被蜇的疼痛,我仍然心有余悸。上初中時,讀過楊朔先生的《荔枝蜜》,我覺得能夠馴化蜜蜂為人們采蜜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真沒想到,我竟能和一個養蜂人成了朋友。

那年冬天,一個養蜂人住到了岳父家。春天,萬物復蘇,養蜂人開始他們一年的遷徙之旅——趕花期。冬天沒有花了,蜜蜂不能采蜜了,需要休整,他們就要為蜜蜂找一個較為溫暖的地方,能夠使它們安然地度過寒冬。因為獨特的地理位置和豐沛的光熱資源,火洲吐魯番成了很多養蜂人的冬季首選,這里也是新疆最早迎來春天的地方。

這個養蜂人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我們這個村子,并且覺得岳父家屋子周圍地勢開闊,也比較向陽,還有一條小溪流過,正適合放置蜂箱過冬。

他是一個三十來歲的漢族人,黑黑瘦瘦的。漸漸地我和他熟悉起來,我叫他王大哥。一次,我問他,你怎么開始養蜂的,他笑著說,我去過新疆很多地方,看到到處都是美景花海,就想養蜂,釀出最甜的蜜。

“你不怕蜜蜂嗎?”我好奇地問。

“怕?能釀出那么甜的蜜的蜂有什么好怕的!”他笑著說,“當然,蜜蜂會蜇人,但你只要了解了蜜蜂的習性,不去激怒它,它是不會隨意去攻擊你的。一只在采蜜季節的蜜蜂的生命只有一個多月時間,它要是蜇了人,自己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

我對蜜蜂產生了深深的同情,這種小生靈,是在用生命捍衛尊嚴。我開始跟著王大哥學習了解蜜蜂的習性。其實,動物和人一樣,人和人都有戒心,何況小小的它們看到龐然大物的我們。你只要掌握了和它們相處的技巧,它們就會把自己釀造的最甜的蜜奉獻給你。

家里住著養蜂人,肯定能吃上最上乘的蜂蜜,還有花粉、蜂膠。鄉鄰們也開始來岳父家買蜂蜜,買的人越來越多,王大哥的蜂蜜越來越少了,從剛開始一人可以買一大玻璃瓶,后來只能買半瓶了。再后來,半瓶也買不到了。一天,在村道中遇到一位大爺,用維語問我什么,邊說邊用手比劃著喝水的樣子,然后又咂吧著嘴巴,我一下子明白了,他想買蜂蜜。我知道,王大哥的蜂蜜可能也不多了,我遺憾地給大爺擺了擺手。可看著大爺失望的表情,我又不忍心,便示意他和我一塊到家里來。原來,大爺的老伴這幾天咳嗽,聽人說喝蜂蜜可以緩解咳嗽,便想來買點蜂蜜。王大哥給大爺倒了半瓶蜂蜜,笑著說,這是給我留著這個冬天喝的。大爺要給錢,他硬是沒收。

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一天,阿娜爾大嫂來到家里,她是來打聽王大哥養蜂一年能掙多少錢的。一個月前,她曾來買過蜂蜜,吃了蜂蜜,覺得不如自己養蜂采蜜,這樣天天能吃上蜂蜜。她肯定想著家里里里外外她一個人就可以應付,想著給丈夫找個掙錢的活干,跟著王大哥學養蜂。王大哥很干脆地說,“可以呀,只要他愿意干!”,還說“其實我們這兒到處是杏園、沙棗林,還真適合養蜂呢。”可她老公愿意學養蜂嗎?一個懶漢能養好蜂嗎?沒想到,幾天后,她老公還真來了,并且還帶了一個村里馬木隊長的兒子,他們兩個平時關系最好。原來,阿娜爾大嫂去找村里德高望重的馬木隊長,想讓他幫著說服她老公養蜂,沒想到,馬木隊長一聽,覺得這個養蜂還真是個致富好門路,當即決定,讓他的兒子也去跟著學。王大哥一下子帶了兩個徒弟。第二年開春,王大哥帶著兩個徒弟到別的地方放蜂去了。

從那以后,每年一到冬天,王大哥他們就會回到村里來。

幾年后,我和妻子相繼調進城里,在小城里也買了房。住進寬敞明亮的樓房里,成了城里人。而岳父岳母的年紀也越來越大,地里的農活也越來越干不動了,正好在烏魯木齊打拼創業的兒子也結婚生子,兩位老人便告別老屋,去了城里帶孫子。臨走時,岳父把家里的鑰匙給了鄰居,說冬天王大哥來了,把鑰匙給他,讓他住進屋里。

剛開始去城里那幾年,岳父岳母每年都要回村里幾次,看望鄰居們,把院子里被大風刮斷的樹枝、吹積在墻根的沙土清理一番,再給樹澆足水。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慢慢地就不方便再回去了。前段時間,村里通知讓他們回去辦社保,他們才時隔幾年又坐班車回了一趟村子。辦好了一切手續又順路來到吐魯番的我們家。岳父給我們講述了這次回村的見聞,說村子現在變化真是太大了,村道都修成了柏油小路,家家戶戶都統一蓋上了安居房,說到這里,岳父嘆了一口氣,神情顯出了一絲憂傷:“村子里只剩下我們一家土坯房了,孤零零的樣子……”他似乎覺得老屋影響了村容村貌,村子在一天天變美,而老屋卻越來越老。

“要不就把那房子拆了吧。”我想,岳父岳母不可能再回老屋住了。

“其實,我還真想回去住呢,住在城里,什么都要花錢,空氣也不好。現在農村越來越好了,我們回去,把房子修一修,就在院子里種上一片菜園,也足夠我們吃了。”岳父說,岳母也附和著。

我問岳父那個王大哥冬天還來沒來家里住,岳父說,每年冬天都會來。還說他的那兩個徒弟也都養了十幾箱蜂。現在村外的沙棗樹也越栽越多了,都是一片一片的沙棗林。還有村外的那個風口,路兩邊也修建了兩道防風墻,栽上了幾行沙棗樹。每年初春,沙棗花開的季節,他們就在村子周邊放蜂采蜜。

責任編輯:高權

劉奔海,陜西渭南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于《湖南文學》《湘江文藝》《小說界》《雨花》《西部》《讀者》等,曾獲孫犁散文作品獎。出版散文集《梧桐花開》《每個人都可以從容》,小說集《那個溫暖了我的冬天》《風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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