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躁府邸

隱藏空缺

你的頭顱漸漸低下，你的風(fēng)衣

建造起空缺。從你的手臂中招出

另一雙手臂，從你的喊聲里

我聽到另一些喊聲

我在看云呢，獵戶在臆想麻雀

你贊美過的輕巧進入經(jīng)驗

成為死亡的一環(huán)

你的嘴唇漸漸枯萎，無法引用

秘密，來對抗肺病，或古典

每次在殘暴的夜里獨行，我聽到

一些陌生的喊聲，我清楚那喊聲里

有你想要藏起的什么

浮躁府邸

石頭暗沉的射線砸亮水池，女人

在我的描述中理解她的面孔

有別于她的母親。她的聲音

有別于宮廷嚴(yán)謹(jǐn)?shù)拇驌魳?/p>

浮躁的銀器從王的兩指間升華，一瞬

王沉默著出神，山潮雷響騰滾：

存在的最后借口，已被

存在的不確定性反噬

懸壁之上，監(jiān)視者臉色難看，為著

不被允許討論的民族，在月下建好了府邸

低壓圖層

雨線連接島嶼，牽住那股

不安于手心的冷，回到船只失事的灘涂

我無意遺憾，以票據(jù)載著口音游去

可地圖濕碎，已不能懸停現(xiàn)實

安寧的此刻，開始饕餮記憶

他們失敗，因無力辯駁時間的證詞——

而它的證詞就是它的報酬

沒有人可以承擔(dān)

幸存的名單藏進流亡的身體，遠方

彌散于抽空憂郁的低壓

留在外面

通向你的甬道過于疲憊、擁擠

鴿子褪去皮肉，只剩下泡沫的羽毛

我想了想，把曾讓你快樂的

我的聲音留在外面。我還帶來

一萬斤的大雪，送給凍僵的鴿身

十月，沿青色的湖水，你張開手

試圖網(wǎng)住的群星已是山門前融化的尸首

那個年代的人都老得太快

今晚我第一千次接近你，一如

銹嘴的軟劍搗向沉水的鏡臺

內(nèi)陸海

擁擠著前往暗室，繩索牽系

你最后殘留的清醒……

廣場上，騎鶴的舞者開始聚集

燈光從逝者的臉上開始反彈

我繞了山路，但不能成為山風(fēng)

口渴，而不能流水。你的聲音

如手指離開門把般離開

那玄機的幽冥

坐下來，秋天還遠著呢

村鎮(zhèn)喜愛的故事我們輪流去講

為你泛青的人群掉轉(zhuǎn)馬頭

重新進入房屋

我隱身，卻不可逃脫

看守的獅群夢見夏天的胞妹

西北多云的自留地——“你嗅到海”

你說，“那就是我肯愛你的原因”

陰郁的族群

北山的霧掀起大湖，你在早上醒來

手指沒有知覺，夢已飽滿，夏天

搬運積雨與巖石，除了這些

換季的疼痛還讓你想起豹子，森林里

隱沒的族群舉行葬禮，悼念年齡

逝去的，何來不甘？我們痛哭一場

泯滅語言時也虛構(gòu)沉默

一切都在后退，你懷疑

鄉(xiāng)愁正偏向一種快感，原點

我看見那座山坡如祖母的墳頭

站滿飛鳥，它們欣喜

一如肥大的天空熱烈地愛著你的陰郁

思鑄航，2004年生，陜西延安人。作品見于《十月》《詩刊》《延河》《西湖》《青年作家》《星星》等，獲復(fù)旦光華詩歌獎、野草文學(xué)獎一等獎、華語大學(xué)生詩歌大賽主獎等，出版小說集《鏡歌》。現(xiàn)就讀于延邊大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