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88年2月19日,凡·高登上了從巴黎開往阿爾勒的火車,他非常喜歡這個陽光充沛、充滿異國情調的古老小鎮。
凡·高一直希望能擁有一個集體創作的場所,和志同道合的畫家們一起創作、相互切磋。在弟弟提奧的支持下,凡·高在阿爾勒租了一所房子,并自己動手把它刷成了黃色,還置辦了家具。他讓弟弟在巴黎邀請畫家入住這所黃色的房子,可沒有畫家愿意離開巴黎去往阿爾勒,更沒有畫家愿意與名不見經傳的凡·高一起畫畫。
10月中旬,高更接到了凡·高寄來的信,隨信附有一幅阿爾勒黃色房子里臥室的草圖。高更當時已小有名氣,但在提奧的再三勸說下,他最終坐上了開往阿爾勒的火車。

凡·高熱切地盼望著高更的到來,等待與他一起步入藝術的殿堂。在此期間,凡·高畫了第一幅《臥室》。他在給弟弟的信中寫道:“我畫了我的臥室,筆觸粗放、顏料厚涂。墻壁我用了淡丁香紫,地板為柔和的、褪色的紅,椅子和床則是鉻黃色的……我想表達一種絕對的休息?!碑嬅嬷?,床上方的墻壁上掛著兩幅肖像畫,是凡·高為兩個朋友畫的。
10月23日,高更抵達阿爾勒,凡·高興致勃勃地帶著他欣賞這座美麗的小鎮。兩人一起探討藝術問題,一起畫畫。高更還畫下了凡·高作畫的場景,令凡·高十分感動。凡·高也從高更的畫法中獲得了不少靈感,這充分體現在他后來的作品《阿爾勒的舞廳》中。

然而,兩個性格迥異、創作理念不同的藝術家,注定無法長久相處。不到兩個月,高更便提出要回巴黎。凡·高無法接受,割下自己的一小塊耳朵。高更不辭而別。
半年后,凡·高住進了圣雷米的精神病院。他畫了第二幅《臥室》,構圖與之前那幅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顏色變得更加柔和了。不過,墻上的肖像畫完全變了風格,是以潦草的筆觸完成的。


后來,凡·高又創作了第三幅《臥室》,就是日后被收藏于法國奧賽博物館的那幅。那是他送給母親和妹妹的禮物,雖然尺寸比前兩幅小,但色彩和情緒最為熱烈。墻壁上的肖像畫也變了,左側是凡·高的自畫像,即他送給母親作為生日禮物的《無胡須的自畫像》,右側可能是他妹妹的畫像。
在37年的短暫生命中,凡·高似乎只在孩提時代擁有過完整的家。他將最后一版《臥室》獻給自己的母親和妹妹,這幅畫也是他內心情感最直接的流露。正如他自己所說:“我想給她們畫一些最好的作品?!?/p>
從1888年到1889年,凡·高畫了3個版本的《臥室》,這組作品靜靜地訴說著他對平凡生活和精神歸宿的渴望。
與凡·高訣別后,高更越來越厭倦“歐洲對金錢的掙扎”,他相信只有在最原始的地方才能畫出最真實的人和景,并獲得心靈的自由。1891年6月,他來到太平洋上的塔希提島,即大溪地。他在這座島上旅居了兩年,對當地的傳統文化以及毛利藝術的遺存進行了深入研究,創作了大量以女性為主題的作品。
1901年,高更來到更為原始的馬克薩斯群島,兩年后在島上去世。離世前,他在寫給朋友的一封信中說:“在我的作品中,野性取代了人性,這是令人驚訝和困惑的根源,也是我的作品獨樹一幟的原因?!?/p>
(季橋摘自《解放日報》2025年7月11日,本刊節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