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G4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25)09-0119-05
社會記憶是連接過去與現在并為未來發(fā)展構建意義的一種方式。近年來,運用社會記憶開展思想政治教育逐漸成為新的熱潮。究其原因,主要在于社會記憶為思想政治教育如何落實立德樹人這一根本任務提供了新的實踐依托。社會記憶內蘊個人與社會、個人與國家、歷史與現實、傳統(tǒng)與當代等多種價值關系,具有深刻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基于此,在思想政治教育中引入社會記憶,有助于實現視角轉化。深入分析社會記憶內蘊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探尋實踐中可能存在的制約社會記憶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充分發(fā)揮的不利因素,對于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具有重要意義。
一、社會記憶的內涵及其思想政治教育功能
正確認識社會記憶的概念及其內涵是理解與把握社會記憶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前提。從學術史的視角來看,對社會記憶的認識與研究最早興起于社會學,其強調社會記憶是一種關于共同經歷的記憶,能夠形塑人們的身份,反映人們對過去的看法并建構當下的實踐,進而預測未來的發(fā)展。隨后,社會記憶被廣泛應用到歷史學、政治學、倫理學等學科之中,并依據學科特色被賦予了不同內涵,使社會記憶成為一個不斷產生外延的理論概念與分析工具。但在不同學科關于社會記憶的建構中,強調記憶的社會性構成了共同建構靶點。這從根本上反映出社會記憶的本質,它是通過社會化過程形成的并深刻嵌入社會框架之中的一種集體記憶。因此,社會記憶強調的是對記憶的社會框架的關注,以確保“個體思想將自身置于這些框架內,并匯入到能夠進行回憶的記憶中去\"[1],是一種\"人類主體能力和本質力量對象化結果的凝結、積淀和破譯、復活的雙向活動\"[2] O
就作為一種雙向活動的社會記憶而言,它在特征上是主客觀形式的辯證統(tǒng)一。從其產生來看,盡管社會記憶是對一定社會框架的反映,但其形成在形式上依賴于個體一定的生理基礎,也就是需要通過人們的大腦對記憶的這種社會框架的提取與破譯而形成。因此,社會記憶既是關于社會發(fā)展共同經歷的客觀記錄,提供著不同時期社會如何存在的證明,同時也是一項彰顯人的能動性與創(chuàng)造性的實踐活動,包含著人們對這種共同經歷的加工與創(chuàng)造,特別是由于發(fā)展需要人們會對社會記憶進行必要的價值加工,使社會記憶具有深刻的屬人性特征。這樣的特征進而也決定著社會記憶在作用方式上是敘事性與建構性的辯證統(tǒng)一。人們通過對社會記憶的敘述重溫社會歷史,并在這一過程中不斷生成一種強大的作用于現在的精神力量,為未來發(fā)展提供價值引領。從這一意義上而言,社會記憶是一種能夠實現人的再生產的建構性力量,為人們更好地認識自我與社會、理解自我與社會提供路徑與依托。
社會記憶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根源于社會記憶的這種使人能夠實現再生產的建構性力量,并集中體現在自我認識的促進、社會共識的凝聚與國家認同的形塑等方面。首先,社會記憶能夠促進自我認識。從哲學視角來看,現實的個體只有在與歷史產生深度聯系時,才能明晰“我從哪里來”,進而對自我產生貫穿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整體性認識。社會記憶發(fā)揮著連接個體與歷史的紐帶作用,個體借助社會記憶融入歷史,從而實現對“我\"的認識。認識自我不僅需要對“我從哪里來\"進行理解與把握,也需要對“我作為真正意義上的人而存在\"進行價值反思。社會記憶作為彰顯人自由自覺的實踐力量,以人的對象化對人的物化的超越實現對人之為人的確證。從人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可以看出,“好的生活\"是統(tǒng)攝整個生活歷程的重要目的。個體應該如何將生活過好是人生的核心問題。作為人的對象化活動的產物,社會記憶蘊含著豐富的實踐智慧,為現實中人們發(fā)揮主體能動性、在實踐中創(chuàng)造美好生活提供行為指引。由此,社會記憶有助于“我”的身份確認與實踐塑造為個體價值的實現提供助益。其次,社會記憶能夠廣泛凝聚社會共識。受眾多社會思潮影響,個人與集體的關系成為當代社會的關注焦點。如何處理好個人與社會、個人與集體的關系,凝聚社會共識,是當前迫切需要回應的重要問題。一方面,主體只有看到他者的存在,在與他者的共同生活世界中才能更好地理解自我。社會記憶對人們聚集在一起、關注社會公共生活具有重要意義。具體來說,社會記憶是眾多社會成員關于社會的集體記憶,涉及的人員數量大、類型多、范圍廣,涉及的社會話題對于人們來說具有共通性,這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滿足形成社會共識所需要的公共性基礎。另一方面,社會記憶作為一代代人實踐智慧的結晶,為人們提供了“什么值得做、應該做,什么不值得做、不應該做\"的價值規(guī)范。這樣的價值規(guī)范能夠為人們的多元思想觀念提供共同的價值標準,也使人們在長遠利益和根本利益上形成共同的行動追求。由此,社會記憶對社會公共生活的關注與對價值觀念的凝聚有助于不斷增進社會共識。最后,社會記憶能夠形塑國家認同。這首先表現為促進中華民族身份認同。“何以為家”是關系人生存與生活的重要問題。家園是人安身立命之本,明確了“人之所是\"的基本身份與標識,有助于增強人們對共同家園的認同,“各族人民都有一個共同家園,就是中國\"[3]。各民族長期交往交流交融的記憶,則有助于增強人們對中華民族大家庭的認同,看到各族人民“都有一個共同身份,就是中華民族;都有一個共同名字,就是中國人\"[3],進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同時,社會記憶對國家認同的形塑,也表現在社會記憶能夠促進政治認同。中華民族實現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作為過去、現在乃至未來的社會記憶烙印在人們心中。當這種社會記憶變得持久且堅固,人們的政治認同就會逐步從自發(fā)走向自覺。此外,社會記憶對國家認同的形塑還表現為社會記憶能夠促進文化認同。人們對社會的記憶往往表現為對社會精神的尋根過程。在這樣的文化溯源中,人們能夠進一步體悟到中華文明突出的連續(xù)性、創(chuàng)新性、統(tǒng)一性、包容性與和平性,從而形成強大的文化認同。
二、發(fā)揮社會記憶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時代挑戰(zhàn)
社會記憶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發(fā)揮是一個現實的、具體的過程,受到社會環(huán)境與社會思潮的影響。加速社會以及社會思潮的多元化,在不同層面對社會記憶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發(fā)揮構成了嚴峻挑戰(zhàn)。
(一)社會發(fā)展加速挑戰(zhàn)社會記憶的“敘述性”
科技的飛速發(fā)展已成為當代社會的根本特征,科技與生活的關系也從科技影響生活發(fā)展轉變?yōu)榭萍记度肷睢?萍嫉目焖侔l(fā)展所帶來的重要變化導致社會處在一個不斷加速的發(fā)展狀態(tài)之中。現實生活中人們的生活節(jié)奏在不斷加快,使人們產生時間焦慮,導致人們在社會記憶的講述過程中出現求快、加急、追趕等重形式而輕內容的現象。“走馬觀花式”“蜻蜓點水式\"的“快餐性講述”使社會記憶在講述上面臨著形式與內容的割裂風險,嚴重弱化甚至消解社會記憶的價值性功能。因此,提高講述社會記憶效率,更重要的在于內容與質量,而非以縮短或拉長時間為表現形式。同時,科技的加速發(fā)展也在不斷更新社會記憶的敘述方式。當下,人們不再僅局限于口耳相傳與文字記錄的傳統(tǒng)方式,而是傾向于運用人工智能與虛擬現實技術等來講述社會記憶,促進社會記憶講述的數字化轉型。這種以數字承載社會記憶的方式,能夠使社會記憶的講述突破時空限制,創(chuàng)造超越現實的記憶情境,為人們提取時間跨度長、內容覆蓋廣的社會記憶提供可能。但社會記憶在實現技術儲存與敘說的同時,也存在情感表達淡薄和工具化敘事的風險。因為技術只是人們借以融入社會記憶和感知社會記憶具有價值建構性力量的工具,對技術的過度依賴,容易導致人們關注的中心發(fā)生偏移,即人們以關注技術取代關注社會記憶本身,進而使社會記憶僅僅成為展現技術進步的一種方式。
(二)虛無主義挑戰(zhàn)社會記憶的“歷史性”
“虛無主義形成的關鍵是,以斷裂的方式處理古今問題。\"[4]48'在\"傳統(tǒng)時代,‘現在’實際上是被持續(xù)在場的‘歷史’所表述、所撐持。但現代性則多是以當下及未來開發(fā)歷史。‘歷史'被壓縮進‘現在’之中而成為相對的多余\"[4]1I7-118。也就是說,在走向現代性的過程中,虛無主義否認“歷史\"對“現在\"的奠基作用,認為“現在\"不是從“歷史”之中走出來的。解構與拋棄“歷史”是虛無主義的根本特征。進一步來看,歷史還是考察社會記憶的重要視域,即從歷史出發(fā),社會記憶才能得以被傳承與挖掘。因此,社會記憶具有歷史性特點。虛無主義將歷史視為多余,必然會對社會記憶形成挑戰(zhàn),消解社會記憶對過去、現在與未來的連接力,影響社會記憶以史育人功能的發(fā)揮。同時,還導致人們只記住現代社會發(fā)展某一時段或某一時間點的事情,無法從歷史發(fā)展的角度對古代、近代與現代社會的發(fā)展歷史產生連貫記憶。一旦社會記憶的連貫性受到影響,人們只能根據自己所掌握的片段式記憶來理解社會,而這種對社會記憶的片面化與碎片化理解,會進一步影響人們對社會的整體認同,使人們對社會產生曲解、偏見、不信任等。同時,也正出于這種解構歷史的斷裂式敘述,虛無主義容易造成人們對“我從哪里來”“為什么出發(fā)\"等問題的遺忘。從特征上來看,這種遺忘不是簡單的日常性遺忘,而是一種體現出存在論意義上的遺忘,進而使人們產生強烈的價值迷茫與身份焦慮。
(三)個體化挑戰(zhàn)社會記憶的“集體性”
當下,隨著人們對個體性的重視,社會上出現了強調個體化的思潮與聲音,即強調對自我生活的安排與決定、對自我價值的重視與張揚。個體化思潮在凸顯自我的同時,也必然無法忽視自我與他者之間的關系。正如馬克思所說:“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5]501個體傾向于在交往中“更加注重自己的當下感受與臨場體驗,當‘利己’的原則被觸犯,就會迅速完成此段關系的切割與抽離,并轉向另一段關系\"[6]。個體與他者的關系構建服務于個體發(fā)展本身是個體化的根本特征。與之相反,社會記憶反映的是一種連貫性較強的集體性,是人把自己置于群體位置的對社會事件、社會心態(tài)與社會生活等的共同記憶。個體化對個體而非集體的優(yōu)先考慮,必然會對社會記憶的集體性造成沖擊,影響社會記憶對社會共同體意識的有效凝聚。如果個體過于關注彰顯個性的自我生活,其記憶的對象會更多拘泥于微觀層面,如事關個體生命發(fā)展歷程的人與事等,可能導致其對宏觀層面如中華各族人民共同的歷史、共同的文化等缺少充分的認知與記憶。而這樣的記憶是連接不同個體的橋梁與紐帶,發(fā)揮著凝聚社會共識、形塑社會共同體、構筑共有精神家園的重要作用。一旦社會記憶被淡化,人與人之間就很難在記憶的訴說與交流中實現情感共鳴,進而無法就社會事件、價值觀念等達成共識,從而給社會團結與構建中華民族共同體帶來挑戰(zhàn)。情感共享、價值共享、深度連接是聚合性社會記憶形成的關鍵。當人們在群體中只關注淺層次的利益訴求而無法深度共享社會經歷、共同傳承與建構社會歷史文化時,共同的、集體的、代代傳承的社會記憶則可能無法形成。
三、社會記憶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實現路徑
講故事作為社會記憶的重要敘事方式之一,將一系列對象按次序排列為一種易于留存的記憶形態(tài),使那些被忽視、混淆的東西重新回到關注的焦點。正如阿萊達所強調的,我們可以通過故事“補償性地代替那已經失去的氛圍\"[7]。在這一意義上,建構起一整套完善的關于社會記憶的敘事體系,是使社會記憶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得以有效發(fā)揮的重要路徑。
(一)構建\"超越—引領”的價值敘事
從根本上來看,加速性敘事、虛無主義敘事與個體化敘事是對社會記憶及其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價值消解。這就要求重構價值敘事,引導人們認識到社會記憶更為內在、更具本質性的價值,做到對加速性敘事、虛無主義敘事與個體化敘事的超越。“我們回顧歷史不是為了從成功中尋求慰藉,更不是為了躺在功勞簿上、為回避今天面臨的困難和問題尋找借口,而是為了總結歷史經驗、把握歷史規(guī)律,增強開拓前進的勇氣和力量。\"[8]其一,挖掘蘊含于社會記憶中的價值內核。要深刻講述社會記憶,通過由表及里的敘事,往深處挖掘歷史人物與關鍵地標的價值元素。一方面,總結先輩們經受的考驗,展現其價值選擇。結合歷史資料敘說考驗的難度和復雜性,展現先輩們在面對考驗時不怕犧牲、勇于擔當的價值選擇,深入剖析其價值選擇對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意義。另一方面,抓住關鍵地標,講出地標背后的文化與精神。地標是凝固的記憶,見證著歷史的發(fā)展。要準確地講敘這個地方發(fā)生了何事、對中華民族、中華文明與中國式現代化的發(fā)展有何意義、塑造了什么樣的文化符號與精神標識。由此,才可以實現社會記憶在“事實與價值”兩方面的重要作用,深化人們對記憶之人、記憶之事、記憶之場的價值認同。其二,塑造價值觀念。價值敘事是“一種與價值觀有關的行為”,“其作用在于反映并促成某種特定的觀點或價值觀\"[9]。價值敘事需要抓住人們對蘊含于社會記憶中的價值產生認同這一關鍵時機,以潤物無聲的方式發(fā)揮社會記憶的價值引領作用,引導人們在記憶的回溯與傳承中塑造知史愛國、命運與共的價值觀念。價值敘事還要堅持引領性與批判性相統(tǒng)一,在塑造正向價值觀念的同時,以對比敘事的方式對虛無記憶、解構歷史的價值取向進行批判,在正本清源中廓清思想迷霧,進而提高人們的價值判斷力,鞏固引領效果。其三,引發(fā)價值行動。價值敘事要以知行合一為重要目標,講好社會記憶更深層的意義在于傳承好社會記憶、在實踐層面推動社會記憶再生產。人們認識價值現象、塑造價值觀念是為了更好地開展價值行動。價值敘事要引導傾聽者從社會記憶故事內部的“道德行為圖式之中突圍出來,并進入自己現有的行動圖式之中\(zhòng)"[10]。價值敘事要以社會記憶故事中的歷史人物為榜樣,激勵人們不斷向榜樣學習、追隨榜樣。在了解歷史事件的基礎上,價值敘事要引導人們從歷史事件中汲取經驗教訓,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而接續(xù)奮斗。
(二)構建“嵌入—體驗”的情感敘事
情感與價值密切相關,人們對社會記憶的情感根植于其背后的價值表達。價值敘事在表達社會記憶價值內核的同時,也延伸出和人們心理、情緒相關的情感敘事。而情感敘事的關鍵在于調動人們對社會記憶的嵌入式情感體驗。“個體的情感體驗是不受時空條件制約的,不論是否處在同一時空之下,都有可能生發(fā)出人與人、社會、自然之間的情感聯結。\"[]因此,要充分運用不同時空的社會記憶資源,使人們置身到過去、現在乃至未來可能的場景中以增強其情感體驗。其一,情感敘事利用虛擬現實技術將歷史事件、歷史人物、歷史文物等重現在人們眼前,使人們突破時空限制而置身過去的歷史情境,激發(fā)人們對歷史的敬畏之情、自信之情與銘記之情。情感敘事要設置具有歷史縱深感的情境,講出歷史的厚度。情感敘事可設置互動場景,使人們通過角色扮演、事件參與等方式對歷史產生情感共鳴,在對黨史、新中國史、改革開放史、社會主義發(fā)展史與中華民族發(fā)展史的學習中堅定對歷史的自信。同時,情感敘事要立足情境但不局限于情境,注重培養(yǎng)人們對歷史持久的情感,使人們生發(fā)對歷史的銘記之情,將歷史烙印在心中。其二,銘記歷史是為了更好地感受現在。馬克思恩格斯曾指出:“人們的存在就是他們的現實生活過程。\"[5]525在現實生活中,人們有著現實的具體的需要,能夠感受到鮮活的社會現實,并對當下社會環(huán)境、事件或情境產生直接的心理反應。情感敘事利用人們的現實需要以及對現實生活的直接感受,增加人們在現實生活中的獲得感、幸福感與安全感。因此,情感敘事要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使人們從自身生活的變化中感受社會發(fā)展歷程,增進對社會發(fā)展成果的積極體驗。只有當現實的個人的美好生活需要不斷得到滿足,情感敘事才能立足這種“獲得\"的生活狀態(tài),激發(fā)人們在“服務人民、奉獻社會\"的現實擔當中實現幸福的意義建構。面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情感敘事要以中國共產黨的人民情懷為主線,講出中國共產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與應對風險挑戰(zhàn)的具體行動,使人們堅定抵御風險的信心,增強安全感。“歷史是一個從昨天走到今天再走向明天的過程,科學地把握歷史與現實,目的是創(chuàng)造美好未來。\"[2]情感敘事要抓住夢想這一核心主題,助力人們實現有夢、追夢、圓夢,使人們在人機結合的可能世界中感受時間的自主性、選擇的多樣性與對既定生活的超越性。總之,情感敘事要展現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美好圖景,調動人們追夢的激情與理想,推動人們在“奮斗與奉獻”的實踐中創(chuàng)造未來。
(三)構建\"差異一共識”的關系敘事
對過去、現在乃至未來社會記憶的情感力量之所以強大,是因為這種情感是一種集體共同擁有的反應,帶有群體性、聚合性的特點。這種情感力量離不開人與人之間的互相傾訴與靠攏、共同回憶與暢想。這就需要構建一種相互促進的關系敘事。人與人之間在思想觀念、行為方式、價值立場等方面存在差異性,這決定著相互促進的關系敘事需要體現“差異一共識\"的一般特征。其一,搭建交往空間,為人們走出自我的小圈子、增進與他者的互動提供開放包容的環(huán)境。依托直觀意義上的物質空間構建輕松的氛圍,使人們自然而然地敞開封閉的心理世界,與他者進行面對面對話與交往。與此同時,依托數字交往空間,發(fā)揮數智技術實時采集信息、解讀提煉觀點的功能,深入分析人們之間的關聯點,將有共同社會記憶的人聚合在一起。其二,選擇話語議題,形成敘事者共同的社會記憶。對議題有共同興趣、有話可敘是人們在交往空間中開展互動敘事的一個重要前提。為此,可以選擇“在相當程度上能夠左右命運共同體的歷史議題\"[13]。當歷史議題在群體中被敘說,敘事者之間能夠產生更多共鳴,經過一次次的重復敘事,社會歷史記憶得到不斷鞏固與強化。同時,可以選擇“在當下依舊能夠引發(fā)共同體共鳴的現實問題\"[13]。馬克思認為:“問題就是時代的口號,是它表現自己精神狀態(tài)的最實際的呼聲。\"[14]新時代,人們普遍關注收入分配、就業(yè)、教育、社會保障、醫(yī)藥衛(wèi)生、養(yǎng)老托幼、基層治理等多方面的現實問題,對美好生活有著多方面的新期待,也共同面對、體驗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fā)展之間的矛盾,共同感受、參與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偉大實踐,這就使個體化敘事為包含社會記憶的集體敘事提供了鋪墊。其三,建構社會記憶共同體。如果說公共交往空間與共同的話語議題為社會記憶的形塑提供外在保障,那么社會記憶共同體作為一種“意味著更深層次的社會團結”的力量,則是抵抗歷史虛無、守護共有精神家園的內在支撐。建構社會記憶共同體,要重視共同體形態(tài)與共同體意識的統(tǒng)一,關注記憶主體在大歷史觀視域下對真理與價值的共同追求,實現社會記憶的持續(xù)傳承與整體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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