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醫大師教授運用角藥治療肝癌經驗

[Abstract]ProfessrPANMinqiu，aNationalTCMMaster，isadeptatusing tri-medicinecombinationsinformulation forthetreatmentoflivercancer.Rotedinthephilosophicalfoundationsofthe\"threepowersofheaven，earth，andhumanity\" andthe\"three treasuresofessnce，qiandspirit，”andbasedonthecorepathogenesistheoryoflivercancercharacterized by\"deficiencyblodstasis，andtoxin”hehasconstructedatreedimensionalpreventionandtreatmentsystemforlivercancer termed\"nourishing essence-promotingqi-preservingspirit\".Hesystematicallysummarizedthreecore tri-medicinecombinations： thehealthqi-reinforcingandfoundation-strengtheningtri-medicinecombinationHuangqi （AstragaliRadix）-Dangshen（Codoopsis Radix）-Baizhu （AtractylodisMacrocephalaeRhizoma）]totonifythesplenandkidneyandrestoretheqitransformationinthe midlejiao;thebloodstasis-resolvingandmass-eliminatingtri-medicinecombination[Ezhu（urcumaeRhizoma）-Tubiechong （EupolyphagaSteleophaga）-Biejia（TrionycisCarapax）]tosothetheliverandunblockthecollteralsandbreaktroughcronic bloodstasis；andthetoxin-detoxifyingandanti-cancertri-medicinecombination[Baihuasheshecao（ScleromitrionDfusum）- Shijanchuan （SalviaeChinensisHerba）-Tengligen （ActinidiaArgutaPlanch）]toremovecanceroustoxins，calmthespirit，and cleartheorifices.Forcomplicationssuchasjaundice，ascites，emotionaldisorders，andinsoma，hehsdevelopeddiretiation andtreatmentprotocols，includingtheYinchen（ArtemisiaeScopariaeHerba）-Huzhang （PolygoniCuspidatiRhizomaEtRadix）- Chuipencao （SediHerba）tri-medicinecombinationtoresolvedamp-heat，theFuzi （AconitiLateralisRadixPraeparata）-Baizhu （AtractylodisMacrocephalaeRhizoma）-Zexie （AlismatisRhizoma）tri-medicinecombinationtowarmyangandpromotediuresis， theXiangfu（CyperiRhizoma）-Yujin（CurcumaeRadix）-Mudanpi（MoutanCortex）tri-medicinecombinationtosothetheliver andrelievedepresion，andtheLnggu（OsDracons）Suanzaoren （Zziphi SpinosaeSemen）-Hehuanpi（AbiziaeCortex）ri-dicine combination tosubdueyangandcalmthespirit.Thispapercolltesthecommonlyusedtri-medicinecombinationsemployed byProfessorPANMinqiuinthetreatmentoflivercancer，analyzestheircompositionandcompatilityrules，andelucidates theirmechanismsofctionfrommuipleperspectives，icludingthetheoryofmedicinalproperties，meridianafinityndoder pharmacologicalresearch.Aditionaly，typical clinical medicalrecordsarepresentedtodemonstratetheirtherapeuticeficacy.

[Keywords]PANMinqiu;livercancer;tri-medicinecombinations；deficiencybloodstasis，andtoxin;clinicalexperiences

原發性肝癌作為我國高發惡性腫瘤，其病理類型主要包括肝細胞肝癌、肝內膽管癌及混合型肝細胞癌-膽管癌。據國家癌癥中心流行病學數據顯示，2022年我國肝癌新發病例達36.77萬例，死亡病例達31.65萬例，分別位居惡性腫瘤發病譜第4位及死亡譜第2位2。同時，肝癌患者預后較差，5年生存率僅為 12.1%^[3] ，表明該疾病高發病率、高死亡率、生存期短的臨床特征。中醫藥作為肝癌規范治療方案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改善臨床癥狀、減輕不良反應、延長生存期、提高生活質量等方面展現出顯著優勢4]。

潘敏求教授作為我國中醫腫瘤學領域學科帶頭人，第四屆國醫大師，深耕中醫藥防治腫瘤及肝病研究五十余載。臨床實踐中，善用角藥靈活化裁配伍組方，形成個體化辨證施治方案，臨床療效顯著。本文整理了潘敏求教授治療肝癌常用的7對角藥組合，分析藥物組成及配伍規律，并從藥性理論、歸經屬性及現代藥理研究多維度解析其作用機制

1角藥配伍概念

角藥作為一種獨特的中藥配伍模式，是指將三味中藥進行聯合配伍，形成具有相須相使或相反相成等復雜作用的方藥組合體系。其精妙之處在于呈現\"三足鼎立\"\"互成騎角\"的架構設計—通過君、臣、佐三藥的層級分工（君藥針對核心病機主導治療，臣藥輔助君藥增強局部療效，佐藥或輔助臣藥，或制約君藥偏性），既實現對單一病機/癥狀的精準干預，又通過三藥協同形成穩定的局部模塊，成為單味藥與完整方劑之間的重要橋梁。這種局部配伍模式（角藥中的君臣佐）與全方君臣佐使的配伍理念一脈相承，均以病機為核心、遵循主次有序的分工邏輯，但角藥更側重“局部聚焦”。其君臣佐使僅針對特定病機或癥狀發揮效能，是全方配伍的組成部分；而全方君臣佐使則需統籌主病、兼證、體質、藥物毒性等多維度問題，職能更多元。角藥通過這種“局部模塊化”的君臣佐配伍，既保留了三藥協同的復雜作用，又為全方提供了可靈活組合的“功能單元”，從而在臨床治療中充分發揮藥物的最佳優勢，為精準組方提供了獨特策略，深刻體現了中醫藥“整體觀\"與“局部精準\"相統一的治療理念。

2肝癌的病機與治法

國醫大師潘敏求教授基于五十余年臨床實踐，創立了肝癌“虛、、毒\"核心病機理論，并獨創性地將《周易·系辭》中“三才之道（天、地、人\"作為哲學根基，以《醫宗必讀》中“三寶之機（精、氣、神）\"為生理依據，構建起“培精-行氣-守神”三維治療體系。這一理論以“天人合一\"思想統攝疾病全程，深度融合《素問·調經論篇》“外內合邪\"發病原則，將抽象的哲學與生理學概念轉化為具體的病機分析與治療法則。

2.1 病機層面：“三才之道”指導三階動態演變

肝癌發生發展遵循“地氣不升（內） $$ 天毒侵襲（外） $$ 人氣失和（樞）\"的三階傳變規律，其病理演變過程在發病學與病理學中具有明確的階段意義與邏輯關聯。首階（地氣不升 $$ 內虛為本）：脾腎精氣虛致后天失養、先天失充，形成“精奪則氣衰，氣衰則精更奪\"的惡性循環。此階段以內虛為基，恰如《素問·調經論篇》“外內合邪\"之“內應”，為外邪侵襲提供病理基礎，構成肝癌發生的內因基礎（“正氣存內，邪不可干；邪之所湊，其氣必虛\"）。從發病學看，此階段為疾病易感性的核心決定因素；從病理學看，是“虛\"的初始積累，為后續病理演變奠定基礎。次階（天毒侵襲 $$ 外邪為標）：外感濕熱疫毒及六淫化毒之邪乘虛而入，完成“外內合\"之“外合”，此階段的“外合\"是外邪（天毒）與內虛（地氣不升）的初始結合，即外邪通過內虛的“內應\"侵入人體，形成“天（外）與地（內）”的表里相合，但尚未引發深層的病理產物堆積。從發病學看，此階段為外因啟動的關鍵環節（“外邪乘虛而入”），將潛在的易感性轉化為實際的病理過程；從病理學看，是“毒\"的引人，啟動了“虛 $$ 毒”的初始互動。終階（外內合邪 $$ 人氣失和）：外內邪毒直中肝木（人氣），導致肝失疏泄（人氣失和），引發“氣滯 $$ 血瘀 $$ 痰凝\"病理因素膠結。此階段的“合邪\"是外邪（天毒）與內生之邪（氣滯、血、痰凝）的深度結合，外內合邪通過影響肝之疏泄功能，形成“正虛邪伏，毒癖互結\"的惡性循環，最終導致“毒隨瘀生，因毒結\"的核心病理格局。從發病學看，此階段為多因復合的病理結果（內因、外因共同作用）;從病理學看，是“瘀\"“毒\"的實質性形成與交互作用，標志著疾病從氣機失調（肝郁氣滯）發展為病理產物堆積（血瘀、痰凝），是肝癌進展的核心病理環節。

2.2治法層面\"三寶之機\"構建三維治療體系

基于上述病機演變規律，潘敏求教授創制“培精-行氣-守神\"三大核心角藥，形成分階段精準施治策略。早期以培精固本為主，針對首階內虛，扶正固本角藥（黃芪-黨參-白術）培補脾腎精微，筑牢地氣之基，阻斷“精奪氣衰\"的惡性循環，體現《素問·八正神明論篇》上工治未病\"的防微杜漸思想（干預內因，預防外邪觸發）。中期行氣活血與清解毒邪并重，針對次階外合，化瘀消角藥（莪術-土鱉蟲-鱉甲）疏肝通絡，復“氣行則血行\"之常，截斷“瘀血阻絡 $$ 毒瘀互結”的病理樞紐，契合《傷寒論·辨太陽病脈證并治上》“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的靈活機變原則（阻斷外因觸發后的病理進展）。晚期以守神解毒為先，針對終階合邪，解毒抗癌角藥（白花蛇舌草-石見穿-藤梨根）峻猛清解，守衛神機之門，防止“毒侵神明”，正如《溫病條辨·上焦篇》所言“留得一分正氣，便有一分生機”，護守最后的氣血神機（干預核心病理環節，逆轉“毒瘀互結\"的危局）。

此理論體系既揭示“虛、瘀、毒\"惡性循環本質，又貫穿“天人合一\"的哲學智慧，為中醫腫瘤治療提供了“道術相合\"的創新范式。

3常用角藥舉隅

3.1針對\"虛-瘀-毒\"核心病機

3.1.1扶正固本（應地-培精）：黃芪-黨參-白術-奠中州以復升降之樞潘敏求教授溯本求源，立論于《素問·刺法論篇》“正氣存內，邪不可干\"之旨，揭示肝癌發病首重“地氣不升\"的病機原點。蓋肝為剛臟，體陰用陽，其病多因脾土衰微、木郁土壅所致。正如李東垣《脾胃論·胃虛元氣不足諸病所生論》所云：“脾胃之氣既傷，而元氣亦不能充，而諸病之所由生也。\"放化療更傷中州，致“地氣不升則清陽陷，人氣不和則邪毒湊\"的惡性循環。故治當以“扶正固本\"為先，復脾腎精微以筑抗癌之基，此即“應地-培精\"角藥體系之要義。

此角藥三才配伍，法象天地。黃芪為君應天樞，其性溫升散如日麗中天，補脾氣以充后天之本，溫腎氣以固先天之根。張仲景治虛勞諸方多以此為君，取其“補三焦、實衛氣\"之功，《本草求真·補劑》謂其“為補氣諸藥之最”。研究表明，黃芪含的多種活性組分可提升肝癌患者免疫功能，誘導細胞凋亡，阻斷腫瘤血管生成及上皮間質轉化，實現\"扶正祛邪\"的雙重調控。黨參為臣應人紀，秉中州氣化之樞，取“四君子湯\"健脾養胃之性，更暗合“脾陰足則腎水生\"之機。《本草正義·補劑下》贊其“力能補脾養胃，潤肺生津，健運中氣”。與黃芪相伍，恰合《本草從新·補藥》“黃芪補表氣，黨參補里氣\"之論。黨參守而不走之性，可防黃芪升散太過，共奏培土生金之效。研究表明，黨參多糖能誘導肝癌細胞凋亡、抑制其增殖、遷移及侵襲能力8。白術為佐應地機，秉坤土厚德，既燥脾濕以絕生痰之源，又固脾腎氣化之樞機。《神農本草經讀·上品》釋其“補脾陽則能運化水谷，固脾關則可封藏精微”，其與黃芪、黨參相協，理念契合《醫方集解》補氣劑核心思想，協同達成“三焦并補，表里兼治，陰陽互濟”之效。研究表明，白術提取物可誘導肝癌細胞凋亡，同時抑制其增殖與侵襲-10]。三藥配伍構成“補氣-生精-固攝\"的立體防治網絡，暗合三才之道：黃芪如釜底增薪助脾運化，黨參似甘霖潤土滋脾陰精，白術若堤壩固水護脾腎根基，共筑“中州穩固，精微充盈\"的防御體系。此配伍以“補后天之本\"為基，通過黃芪益氣升陽以應天之清陽，黨參健脾養血以應人之和氣，白術燥濕固中以應地之厚德，最終實現“益氣血之源、固抗癌之基\"的培精之效。臨床常用劑量為黃芪 30g 黨參 20g 白術 15g 尤宜于正虛為主的肝癌晚期患者，既能減輕化療毒副反應（如乏力、納差），又可改善免疫微環境，體現“治病必求于本”的中醫智慧。

3.1.2 化消巀（應人-行氣）：莪術-土鱉蟲-鱉甲—通脈絡以解顴寢之結潘敏求教授立論于《素問·調經論篇》“氣病則血病，血病則氣病\"之旨，指出“人氣不和”為肝癌病機傳變的核心環節。蓋肝主疏泄而司血海，若情志不遂致肝郁氣滯，或飲食失節損及脾胃，終將形成“氣滯-血瘀-瘙積\"的惡性循環，正如《血證論·瘀血》所云：“血在經絡臟腑之間，結為癯疲，疲聚不散，則成積聚之證。\"故化癡消巀實為扭轉病勢之要，旨在復“肝體陰而用陽\"之生理特性。

此角藥三藥協同，直搗病所。莪術破氣行血以應人體氣機升降，土鱉蟲搜剔絡脈以破瘀結痼疾，鱉甲咸軟滋陰以消麚塊積聚，三藥協同構成“行氣-破血-軟堅\"的三維攻伐體系。莪術為君應氣機，辛香走竄而通絡，《本草求真·破血消藥》謂其“大破氣分癖血，誠氣血雙調之要藥”。其秉巽卦風木之性，應人體氣機升降之樞，推動“氣行則血行”，打破“氣滯 $$ 血瘀 $$ 顴積\"的惡性循環。研究表明，莪術醇成分能有效抑制肝癌細胞增殖、侵襲及遷移]。土鱉蟲為臣應血絡，性味咸寒入絡，擅搜剔血積，葉天士謂“其性善走竄，凡絡脈瘀阻皆可開之”；此藥稟蟲蟻搜剔之性，《本草綱目·蟲部》言其能“追拔深伏之邪”。現代研究顯示，鱉蟲活性蛋白可誘導肝癌細胞凋亡，抑制其生長及遷移。鱉甲為佐應陰分，味咸性寒而軟堅，為厥陰血分之品，《神農本草經·下品》列其“主心腹癯寢，堅積寒熱”，張仲景鱉甲煎丸即以此為君；其性稟至陰，能消陰分之結，如《本草備要·介部》所云：“鱉甲補陰退熱，散瘀消痞”。研究表明，鱉甲通過多靶點機制如抑制癌細胞生長、調節免疫功能、保護肝細胞等發揮抗肝癌作用[13]。三藥配伍暗合《素問·至真要大論篇》“堅者削之，客者除之”之旨，莪術如桴鼓振氣行血，鱉甲似水磨砥礪消巀，土鱉蟲若庖丁解牛剔絡，共奏“疏其氣血，令其條達\"之功。臨床常用劑量為鱉甲 30g 莪術 ¹⁰g. 土鱉蟲（酒制） 然活血峻猛之品須防傷正，臨床常佐黃芪、黨參等培本之劑，或以丹參、雞血藤等活血不傷正之品替代，體現“祛邪不傷正\"的中醫藥治療精髓。3.1.3解毒抗癌（應天-守神）：白花蛇舌草-石見穿-藤梨根——清毒邪以護神機之用 潘敏求教授溯本《仁齋直指方·積聚》“邪氣蘊結不解，化毒傷正\"之訓，揭示“天毒侵襲\"為肝癌病機演變的終極階段。蓋癌毒為患，其性酷烈燔灼，正如中醫病機所論，諸積大法，推其致病之因，皆因痰瘀濕熱膠結所致。故抗癌解毒實為抗癌之核心。白花蛇舌草-石見穿-藤梨根角藥配伍深合“應天-守神\"之旨，直中“天毒侵襲\"之機，共奏清解癌毒、消散腫結、安定神機之功。

此角藥三藥合璧，清天守神。白花蛇舌草為君應天部，性涼味淡而輕清宣透，《泉州本草·草部下篇》謂其“清熱散，消癰解毒”，恰合癌毒“陽熱偏盛\"之性，可清解燔灼之邪熱，防正“熱毒傷神”。石見穿為臣應人部，辛苦微寒而破血通絡，《綱目拾遺·草部下篇》載其“破血，通腑下積”，擅攻癌毒與瘀血互結之痼疾，能破散膠著之毒結，恢復“血氣以和，營衛以通\"的神機運行環境。藤梨根為佐應地部，苦寒泄熱而深透絡脈，尤善清肝胃郁熱，祛除穢濁之毒，防止“濕熱蒙蔽清竅”；《開寶本草·木部下品》言其“正暴渴，解煩熱”，實為守護神明之清凈。三藥合璧，應天之清輕以白花蛇舌草直折毒焰，守人之樞機以石見穿破瘀通絡，固地之根基以藤梨根祛濕解毒，實現“清上、破中、利下\"的效果。此配伍法宗四維：一者效張子和“寒涼攻邪\"之法，以白花蛇舌草直折癌毒燔灼之勢；二者法王清任“活血化瘀\"之訓，借石見穿破瘀血膠著之絡；三者承李東垣“升陽除濕\"之旨，憑藤梨根斷脾虛生濕之源；四者取張景岳“陰陽相濟”之理，制參芪溫補之偏。現代研究表明，白花蛇舌草可抑制肝癌細胞增殖并誘導凋亡，阻斷腫瘤血管生成，調節免疫功能及抑制炎癥反應，同時能改善化療耐藥性及增強放療敏感性[4]。白花蛇舌草可抑制肝癌細胞的增殖、遷移、侵襲及血管生成，兼具免疫調節及細胞因子網絡調控功能[15-，且白花蛇舌草可抑制乙肝病毒7，兼顧蟲毒之特殊致病因素。藤梨根有效成分具有抗腫瘤、抗血管生成、抗誘變、保肝及抗炎等綜合藥理活性，并能增強放化療效果[18-20]。三藥協同，既從微觀層面干預腫瘤發生發展的多個環節，又從宏觀層面恢復“肝主疏泄，脾主運化\"的生理功能。臨床常用劑量為白花蛇舌草 20g 石見穿 30g 藤梨根 30g_c 。尤宜于癌毒熾盛之肝癌中晚期患者，延緩病情進展，實現“清天之邪以守神，破地之結以安正”的治療目的。

3.2改善相關并發癥

3.2.1 黃疸：茵陳-虎杖-垂盆草—分消濕熱毒以復肝膽疏泄潘敏求教授論肝癌黃疸，立論于《金匱要略·黃疸病脈證并治第十五》“脾色必黃，瘀熱以行”之旨，結合湖湘之地“卑濕之地，其民易病濕熱”的地理位置，提出“肝膽瘀熱為標，脾虛濕困為本\"的病機觀，其根本病因在于肝癌患者體內瘀毒積聚。治法宗《臨證指南醫案·疸》“治黃必治血，血行黃易卻”之訓，創利濕退黃、化癖解毒之法，以茵陳-虎杖-垂盆草為經典角藥。此角藥三藥協同，法分三焦：茵陳為君應肝膽，秉少陽生發之氣，《神農本草經·中品》謂其“主風濕寒熱邪氣，熱結黃疸”，其苦寒走泄之性，清利肝膽濕熱而退黃。虎杖為臣應血脈，性微苦通絡，《本草綱目·草部》載其“破宿血，治血痰結”，其破瘀散結之力可通肝絡瘀滯。垂盆草為佐應下焦，甘淡滲利，《本草從新·山草類》言其“清利濕熱，專治黃疸”，其導濕熱下行之功可開鬼門、潔凈府。三藥配伍暗合“開上、暢中、滲下\"之法：茵陳如清風疏木以解郁熱，虎杖似利刃破結以消瘀毒，垂盆草若舟楫載濁以利水道，共奏濕熱瘀毒分消、肝膽疏泄復常之功。臨床常用劑量為茵陳 10～20g 虎杖10～20g 垂盆草 15～30g ，尤宜于肝癌并發黃疸者，實現退黃與抗癌的雙重調控。

3.2.2嚴脹：制附子-白術-澤瀉——溫陽化氣以行三焦水道潘敏求教授溯肝癌腹水之源，立論于《素問·至真要大論篇》“諸濕腫滿，皆屬于脾”之旨，結合“久病及腎\"的病理規律，提出“脾腎陽虛為本，氣血水停為標\"的核心病機。治法宗《傷寒論·辨少陰病脈證并治》真武湯“溫陽利水”之意，創溫補脾腎、通調三焦之法，以制附子-白術-澤瀉為經典角藥。此角藥三焦并治，振奮陽氣：附子為君應少陰，大辛大熱，《本草匯言·草部》謂其\"命門之劑，非附子莫補”，其溫腎陽以蒸騰氣化。白術為臣應太陰，苦甘溫燥，《本草通玄·草部》載其“健脾益氣，運化水濕”，其健脾氣以運化水濕。澤瀉為佐應下焦，甘寒淡滲，《神農本草經·中品》言其“主風寒濕痹，消水”，其利水道以開鬼門。三藥配伍暗合“上焦如霧，中焦如謳，下焦如瀆”之理：附子如爐火溫煦以振奮陽氣，白術似夯土固本以運化水濕，澤瀉若溝渠疏浚以利水行，共奏溫陽利水而不傷陰之功。臨床常用劑量為制附子 5～10_g 、白術 15～30g 澤瀉 20g ，尤宜于脾腎陽虛型腹水，臨證加減需謹守氣虛補氣、陽虛溫陽、氣滯行氣、血瘀活血之法度。

3.2.3情志失調：香附-郁金-牡丹皮—疏肝涼血以復形神條達潘敏求教授論肝癌情志病，立論于“形神合一\"及《素問·靈蘭秘典論篇》“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之旨，揭示“情志內傷為發病之因，肝失疏泄為病理之樞\"的核心病機。情志過極擾動肝魂，致肝氣郁結、氣機壅塞，日久化火傷陰，血熱血瘀，形成“郁-熱-瘀\"病理鏈，引發“神傷形\"惡性循環；反之，肝體失養、血瘀絡阻加重情志異常，終成“形神俱損\"之危局。治法宗《醫林改錯》“疏肝通絡”之訓，創疏肝解郁、清心涼血之法，以香附-郁金-牡丹皮為經典角藥。此角藥氣血并調，形神同治：香附為君應肝膽，性辛微苦，《本草綱目·山草類》謂其“利三焦，解六郁”，其行氣滯以解肝郁。郁金為臣應心包，辛苦微寒，《本草備要·草部》載其\"破血行氣，涼血清心”，其破瘀血以通肝絡。牡丹皮為佐應營血，苦辛微寒，《本草經疏》言其“主五內邪熱，涼血活血”，其涼血熱以清心肝。三藥配伍暗合“木郁達之，火郁發之\"之理：香附如春風拂柳以疏肝氣，郁金似利刃破結以通肝絡，牡丹皮若甘霖潤燥以清血熱，共糾“郁-熱-瘀\"的形藏病理鏈，恢復肝主疏泄的生理功能（調形）。臨床常用劑量為香附 10g 、郁金 _15g 牡丹皮 10-15g ，尤宜于肝癌伴焦慮抑郁者。此外，遵循“形與神俱，病從心治”，結合患者家庭關系、人倫五常，通過開導、移情等法調整“五志過極”，緩解情志內傷對肝的持續損傷，阻斷“神傷形\"惡性循環（調神），最終實現“形神共調”目標。

3.2.4失眠：龍骨-酸棗仁-合歡皮——潛陽安神以復陰陽交濟潘敏求教授論肝癌失眠，立論于《靈樞·大惑論》“陽不入陰\"之旨，揭示“陽盛陰衰，心肝火旺\"的核心病機。肝癌患者常因肝陽亢盛、相火妄動，擾動心神，形成“陰虛火旺-神魂失養\"的惡性循環。治法宗《傷寒論》酸棗仁湯遺意，創心肝同治、滋陰降火之法，以龍骨-酸棗仁-合歡皮為經典角藥。此角藥交通陰陽，形神同治：龍骨為君應少陰，質重鎮潛，《神農本草經·下品》謂其“主心腹鬼注，精物老魅”，其重鎮安神以潛陽亢。酸棗仁為臣應厥陰，甘酸收斂，《本草匯言》載其“斂氣安神，養肝助脾”，其養心柔肝以補陰血。合歡皮為佐應中焦，甘平解郁，《神農本草經·下品》言其“主安五臟，和心志”，其解郁安神以和氣血。三藥配伍暗合“潛陽入陰，滋水涵木\"之理：龍骨如磐石鎮海以安魂魄，酸棗仁似甘露潤燥以養心神，合歡皮若春風化雨以和氣血，共奏重鎮潛陽以安魂、養血柔肝以定志之功。臨床常用劑量為煅龍骨 15～30g 酸棗仁 ^15～30g. 合歡皮 20g ，尤宜于肝癌伴失眠煩躁者，實現陰陽交濟、神安志定的治療目標。此外，遵循“陰平陽秘，精神乃治\"之意，結合患者作息規律、情志狀態，通過導引、寧神等調攝之法調整“晝精夜寐”，緩解陽亢陰虧對神魂的持續擾動，最終實現陰陽交濟、神安志定目標。

4 驗案舉隅

唐某，女，54歲。初診：2022年1月24日。主訴：膽管癌術后乏力、黃疸2個月。患者2021年10月因“上腹部持續性絞痛伴惡心嘔吐、皮膚鞏膜黃染\"就診于湖南省人民醫院，查胸腹CT示：肝左、右管和肝總管管壁增厚并肝內膽管擴張，門靜脈左支受侵可能，考慮肝門部膽管癌（IV型）。遂于2021年11月15日全身麻醉下行肝門部膽管癌根治術，術后病理提示：（左半肝、全尾葉、膽囊、肝外膽管及淋巴結）中分化膽管細胞癌，大小 2.5cm×2.5cm×1.5cm 浸潤膽管全層，累及肝內膽管，多處見神經侵犯，未見脈管內癌栓，肝切緣未見癌；（肝門淋巴結）未見癌轉移0/3。術后予化療，藥用替吉奧 40mg ，每日2次，口服。為求中西醫結合治療，遂于湖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門診就診。現癥見：患者神疲乏力，情志抑郁，心煩易怒，目膚黃染，皖腹脹滿，納谷不馨，二便如常。舌質紅伴舌下脈絡瘀曲，苔薄白，脈弦。西醫診斷：肝門部膽管癌；中醫診斷：肝積（肝郁脾虛，瘀毒內結證）。治法：疏肝健脾，化瘀解毒，兼祛濕退黃。擬肝復方加減，處方如下：黃芪 30g ，黨參 20g ，白術 10g ，茯苓 15g ，北柴胡 10g ，白芍 15g ，香附10g ，郁金 _15g ，牡丹皮 10g ，厚樸 10g ，枳實 10g 鱉甲 10g ，土鱉蟲 10g ，茵陳 15g ，垂盆草 10g ，虎杖 15g ，白花蛇舌草 20g ，石見穿 30g ，藤梨根 30g 雞內金 10g ，甘草 5g_? 。共14劑，水煎服，日1劑，分早中晚3次溫服。

二診：2022年2月14日。患者主訴乏力改善，黃疸、腹脹減輕，心情煩躁，然晨起咳嗽，咯少量黏痰，伴腰膝酸痛，二便調。舌紅，苔白，舌下瘀絡減輕，脈弦。血常規示：白細胞 2.56×10⁹/L ，余指標大致正常。胸部 + 腹部 + 盆腔增強CT示：肝門部膽管癌術后改變，術區少量積液，肝內外膽管少量積氣，建議復查；盆腔少量積液；雙肺支氣管擴張；右下肺少許炎性改變；雙上肺少許纖維硬結灶。辨為余毒未清，肺腎兩虛證。遂上方去虎杖、土鱉蟲、藤梨根，加用陳皮10g 、竹茹 10g 墨旱蓮 10g 淫羊藿 。共28劑，煎服法同前。

三診：2023年4月23日。患者精神可，僅偶感腰腿疼痛，納寐如常，二便調暢。舌紅，苔白，脈弦。上方去白術、積實、茵陳、垂盆草、虎杖，加用烏藥¹⁰g. 金錢草 _15g 續斷 ¹⁰g， 徐長卿 10g_? 共28劑，鞏固療效。

從2022年1月24日起，患者堅持服用中藥，2023年4月23日復查結果未見進展，生活質量良好。

按語：本案深刻體現了國醫大師潘敏求教授\"培精-行氣-守神\"三維防治體系。患者術后呈現氣血虛弱、肝郁脾虛的復雜病機：神疲乏力、皖腹脹滿顯中焦脾胃受損、運化失司之本虛；情緒焦躁、心煩易怒見肝失疏泄、木郁化火之標實；身目俱黃乃瘀毒內蘊、膽汁外溢之象，西醫診斷為肝門部膽管癌，四診合參當屬中醫“肝積\"范疇，辨為肝郁脾虛、毒內結證，治以疏肝健脾、化癡解毒，兼祛濕退黃。潘敏求教授緊扣肝郁脾虛、瘀毒內蘊核心病機，以三維體系為綱構建治法：一者“培精固本”，立黃芪-黨參-白術角藥為君，取四君子湯化裁，培補脾腎精微，復建中州升降之樞，顯著改善術后氣虛運化失司之根本；二者“行氣破\"以土鱉蟲-鱉甲為臣，化瘀軟堅角藥棄莪術而擇土鱉蟲“破瘀血而不傷新血”，鱉甲“軟堅散結而滋陰潛陽”，二者配伍既防術后出血風險，又直擊“血癡積\"之結；三者\"守神解毒”，以白花蛇舌草-石見穿-藤梨根共為臣，清解癌毒，安定神機，兼防復發。佐以香附-郁金-牡丹皮疏肝解郁、清心除煩，配伍四逆散（北柴胡、白芍、積實、甘草）疏肝健脾以調和肝脾，針對患者情志異常施治；另取茵陳-虎杖-垂盆草清熱利濕退黃以治標，茯苓健脾祛濕，厚樸-枳實行氣消脹以改善氣滯腹脹癥狀，雞內金健胃助運。全方共奏益氣健脾、疏肝理氣、利濕退黃、化瘀解毒之功，契合病機而收效顯著。二診時患者黃疸、血征象減輕，復查穩定，故去虎杖、土鱉蟲、藤梨根，慮其咳嗽有痰，痰濁內生而加陳皮、竹茹理氣化痰，針對術后白細胞減少之象，予墨旱蓮滋補肝腎、淫羊藿補腎健骨，二藥合用既可升白細胞又可調補先天之本，體現“培精守神”的動態調整策略。三診時患者感覺良好，無腹脹、黃疸等癥狀，僅訴有腰腿疼痛。故在原方基礎上，減白術、枳實、茵陳、垂盆草及虎杖，加續斷、徐長卿以補腎活血，金錢草利濕退黃、清泄余邪，烏藥溫通行氣、散寒止痛，進一步鞏固“培精-行氣\"的治療成效。經繼續鞏固治療防復發。患者經長期調治后情緒平和，諸癥悉除，生活質量顯著提升。

5小結

角藥由三味藥配伍而成，其效法天地人三才之道，應精氣神三寶之機制，通過君臣佐使的動態配伍，實現扶正祛邪、調和陰陽、標本兼顧的復合療效。可獨立或加入復方，廣泛用于內外婦兒各科，體現中醫辨證論治精髓。潘敏求教授善用角藥，基于“虛、瘀、毒\"核心病機理論，形成\"扶正固本（黃芪-黨參-白術）、化瘀消巀（莪術-王鱉蟲-鱉甲）解毒抗癌（白花蛇舌草-石見穿-藤梨根）”三大核心角藥，并延伸出針對黃疸、腹水、情志病、失眠等常見并發癥的專癥角藥，以期為中醫腫瘤學界提供了可資借鑒的診療策略與思路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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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田夢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