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匯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方式的躍升

中圖分類號：G7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25)08-0056-06升日趨成為職業教育發展的新支點，亟須深入探索與實踐。

一、深化科教關聯：融匯創新的內在耦合

職業教育一頭連著教育，作為法定的教育類型，堅持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以服務學生全面發展、培養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為己任；一頭又連著產業，以服務和促進經濟社會發展為宗旨，是實現科技成果轉化、推動產業轉型升級的“最后一公里”。《關于深化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的意見》明確，發展職業教育要“以科教融匯為新方向\"，這預示著職業教育需要進一步釋放辦學功能，在推動科教融匯、培養創新人才上創造新價值，進而為我國實施人才戰略、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提供有力支撐。可以肯定的是，科學與教育的融合匯聚，需要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方式的轉變，而這種方式的轉變與躍

科學與教育的聯系具有客觀性、必然性。科學是教育的主要內容之一，也是教育內容的內在要求；教育則在科學支持下發展，科學研究、科學技術拓展了教育的空間、延伸學習的路徑。二者的內在耦合為科教融匯創新發展創造了條件，也成為職業教育“以科教融匯為新方向”、培養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的理論基石。

（一）“科教融匯”的內涵

早在2012年9月，中國科學院與教育部就聯合制定《科教結合協同育人行動計劃》，描繪了“科”“教”互動融合、培養創新人才的美好愿景，從而開啟了我國科學界與教育界合作培養人才的實踐新征程。黨的二十大報告首次將教育、科技、人才三者統一部署，提出要“統籌職業教育、高等教育、繼續教育協同創新，推進職普融通、產教融合、科教融匯\"2]，為職業學校探索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理論與實踐創新提供了新思路、新方案。

所謂“科教融匯”，就是科學技術、科學研究及其創生與發展的要素，與教育教學的資源、要素之間，在生產力的決定作用下，以人的成長規律為基本遵循的相互融合、匯聚，進而形成一種新的發展路徑。具體到職業教育領域，就是以技術技能人才成長規律為基本遵循，把科學技術、科學研究與創新資源、要素及職業教育資源、要素相融合、相匯聚，通過變革人才培養方式，提高人才培養質量。隨著新質生產力的形成與演進，職業教育的發展要素開始發生“質”的變化，類比于標志著生產力水平高低的生產工具，職業學校教學設施設備、教學資源等發生了革命性變化，虛擬仿真實訓基地、數字化教學資源等充滿科技元素的教育教學“工具”得到了普遍應用；類比于勞動者與勞動對象，教師、學生二者的新型關系，教師的素養結構、學生學習的主觀能動性等也都發生了深刻變化。職業教育作為與經濟、產業結合最緊密的教育類型，必須主動對教育教學要素進行重組，互動融合各類產業要素和創新要素，形成新質生產力引領下的新型“教育（生產）關系”。由此，職業學校需要積極建立和鞏固科學技術、科學研究與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關系，深化科學技術、科學研究與職業教育辦學模式、育人方式的互動聯系，把科學教育、技術教育、創新教育以及科學研究融入職業教育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全過程，形成基于科教融匯的人才培養新模式。

（二）“融匯”與“創新”的耦合

科教融匯作為職業教育發展的新方向，對培養創新人才、服務國家創新戰略提供了新的路徑選擇與價值取向。科學（界）與教育（界）作為人才培養的雙元主體，利用各自結構要素，相向而行。其中融匯是過程，屬于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方法論范疇；而創新是結果，屬于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價值觀范疇。方法論與價值觀的辯證統一關系，有力支持著科教“融匯”與“創新”的聯系與耦合。

一是科學技術創新重塑職業教育典型形態。創新是人類主觀能動性的高級表現，是實現經濟社會發展的第一動力，也是新質生產力和新興產業發展的主導力量。職業教育與產業緊密相連，其具體形態一直深受產業形態影響，從農業經濟時代的“學徒制”形態，到工業革命時期的職業學校形態，到后工業社會時期的“學校一企業”混合形態，再到知識經濟時代的以企業為主導的多元主體共同參與的具體形態[3]，每一次變遷都體現出一定階段生產力的決定作用以及鮮明的產業特征。當然，社會發展的不同階段所產生的職業教育具體形態，只是特定階段的典型形態，并不必然取代前一階段的具體形態；相反，在當前生產力發展不平衡、產業1.0到4.0并存的背景下，多種具體形態也是完全可以共存的，但代表生產力發展水平和經濟社會發展趨勢的形態只能是具體而典型的。智能時代，科學與創新正在加速推動形成新質生產力，而新質生產力所決定的生產關系的變化又被快速傳導到產業中，出現了許多新業態、新崗位、新職業。這就對重塑職業教育的典型形態提出了新要求，而無處不在的科學技術創新正作為一種外部的力量推動著當代職業教育的發展，同時也正在內化為職業教育本身的發展要素，助推職業教育典型形態的重構。

二是科學技術創新優化職業教育人才培養。

科學技術、科學研究與創新促進了社會分工的分化重組，原本高度社會化的分工生產開始向多功能綜合化職業活動轉變，界限分明的職業體系與專業分工正被逐步瓦解，不同職業、專業之間開始交叉融合，單一工作任務的復雜度和廣度顯著提高。本質上，這也是新專業、新職業形成的過程，是對舊的社會分工與生產方式的革命性改造，是新事物取代舊事物的發展過程，而不是原有專業、職業的局部變化。近年來，伴隨著新質生產力的加速形成和產業結構的迭代升級，職業教育的專業更新行動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加快推進，專業與產業的互動頻率越來越高，二者“縫隙”的彌合越來越快，這為提高技術技能人才培養適應性創造了條件。“教育和科技是密不可分的，科技的發展為教育提供了新的手段和方式，使教育更加高效、便捷和普及。\"4技術變遷與進步，加快了智能化、數字化工作場景的構建步伐，從根本上改變了技術技能人才成長的素質要求，并在專業的裂變組合過程中推動了新專業的萌生與發展。新專業的出現，在本質上就要求形成新的職業教育專業人才培養方案與人才培養方式方法。

三是職業教育助推科學技術創新發展。我國建成了世界上規模最大的職業教育體系，并邁上了提質培優、增值賦能的發展新階段。立足新發展階段，我國職業教育還肩負著助推“中國制造”走向“優質制造”和“精品制造”的歷史職責，科學技術、科學研究與創新發展可以與職業教育相融匯、促進職業教育的發展，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有賴于職業教育的發展。大量前沿技術的普及，需要技術技能人才在工作崗位上的實踐應用；而服務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提升國家創新體系整體效能，也需要大量技術技能人才來“黏合”創新鏈、價值鏈的諸多環節。一方面，職業學校主要承擔著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重任，兼顧學歷教育與社會培訓，具有技術培訓、推廣與研發以及開展科學研究等職能，能夠利用人才、技術、設施設備等資源優勢直接參與科技“生產”，實現科教融匯創新。另一方面，具體到專業課程的課堂教學中，職業學校與企業的雙向互融可以更為緊密。職業學校可以對接科學技術的發展趨勢，及時把企業生產過程轉化為學校專業課程的教學過程，包括把企業產品標準轉化為學校作業標準，生產評價轉化為學業評價；把教育教學的創新成果轉化為企業的生產項目，學生作業轉化為企業產品、市場商品，進而培養適應社會生產與發展需要的高素質創新人才，完成促進科技轉化與創新發展的使命。

二、提升融匯價值：服務發展的外顯意蘊

學生、教師、專業是職業學校的生命主體，三者的相互作用表征著職業學校的辦學質量與水平。科教融匯的最主要價值也就外顯為強化三者的關系、服務三者的發展，其內在的作用機理則是形成科學研究、科學技術與職業教育融匯創新的新格局，密切彼此的相互關聯。

（一）科學技術與職業技術技能融合，服務學生全面發展

科學技術與職業技能的關系密切，科學技術進步是職業技術技能提升與轉換的源泉，而職業技術技能的普及、應用又是科學技術進步的落腳點之一，是創新作為第一生產力得以彰顯的依賴路徑。

在技術技能人才培養上，一方面，職業學校可以把科學技術創新融入教學過程，以培養學生創新素養。目前已經實現的圖景是，師生可以隨時在虛擬仿真的教室里完成實踐操作課程，甚至可以利用遠程的儀器設備來輔助教學。同時，在科教融匯的功能融合體內，職業學校還通過與行業企業、科研院所合作，把具有市場潛力的創新實踐項目引入課堂，按照研究與實驗的科學方法組織實施，在行動中培養學生的科

學思維、科學態度。

另一方面，職業學校把科學技術創新融入育人過程，全方位促進學生創新發展。職業學校可以利用多方共建的功能融合體所擁有的不同的創新載體和資源，開展創新創業教育和科學與創新實驗，在各類創新活動中幫助學生積累扎實的創新知識，掌握創新的方法和技能；同時，可以發揮產學研合作中心、創業孵化基地的中試作用，組織師生把高校、科研院所的知識技術外溢直接服務和促進經濟社會的發展，學生直接參與其中，以更好習得創新實踐技能。

（二）科學研究、技術創新與教育教學能力融合，服務教師專業發展

在當代職業學校教師的素質結構中，一般都會把數字素養、科研能力納入其中。人工智能技術作為新興教育技術的代表，已經深入職業學校教育教學和管理的全過程、全環節、全方面，進而成為教師的必備技術，是教師素質發展的重要方向。

實際上，這對深化“雙師型”教師隊伍內涵建設同樣提出了新要求。顯而易見，除了通常所理解的“理論 + 技能”“教學能力 + 生產實踐能力”等表述外，“雙師”素質還應該有數字技術的加持。當下，職業學校可以把科學研究能力、技術創新能力納入“雙師型”教學團隊立項與考核的指標體系，引進“學術型”專家學者、企業領軍人才和高技能人才，打造教學與科研能力兼備的教師教學創新團隊。

同時，職業學校應積極鼓勵教師創新創造。可以通過制度革新打造一個寬松的創新環境和氛圍，支持教師自主學習新技術、新工藝，而教師的創新實踐項目直接轉化為教學工作量納入績效考核的范疇，激勵教師主動學習與研究新技術、新問題，開展科技創新與實踐。

（三）科學技術、科學研究與專業建設功能融合，服務專業建設與發展

一方面，智改數轉促進專業更新。科學技術的進步、生產工具的改進，促進了產業的智能化改造、數字化轉型，并催生了大量新的產業形態和新職業。伴隨新職業崗位技術技能結構的變化，新專業層出不窮，專業更新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進。2010年，教育部修訂了中等職業教育專業目錄；2015年又修訂高等職業教育專科專業目錄；2021年，教育部印發《職業教育專業目錄（2021年）》，設置中職專業358個、高職專科專業744個、高職本科專業247個，專業總體調整幅度超過 60% ；2024年，教育部再次更新專業目錄，新增中職專業4個、高職專科專業7個、職業本科專業34個。可以看出，專業目錄在進行大規模調整之后，專業更新的間隔時長也在逐漸縮短。這為以專業為基點提高職業教育適應性奠定了基礎。

另一方面，科學研究滲人專業教學。技術創新給職業學校的專業教學帶來了挑戰，學習之初的技術技能在3~5年一個培養周期結束之時可能就發生了變化，尤其是一些與產業深度互動的專業，或者是對應處于轉型升級階段產業的專業，技術技能的更新與迭代呈現出更加明顯的短周期，對職業教育發展的適應性提出了更高要求。解決這一問題的關鍵，需要在專業教學中滲入科學實驗、科學研究，“把市場前沿作為創新方向，對接產業鏈列出技術攻關的重點領域，形成企業出題、學校聯合答題的良好格局\"5，把原先知識、技能的學習過程轉換為知識、技能的創造過程，形成科學研究、技術進步與專業教學的同頻共振，師生始終站在創新的前沿、技術的前沿，增強了學生的自適應能力，進而為促進專業建設與發展的適應性創造了條件。

三、重構實踐模式：融匯創新的在地探索

2022年8月，世界職業技術教育發展大會通過《天津倡議》，認為“職業教育是創造價值的教育\"。“科教融匯的重點是融合匯聚科學研究資源與教育資源，形成一種促進教育發展、支撐科學研究和產業發展的新模式。\"這一新模式聚焦挖掘職業教育的潛在價值，密切教育、科技、人才之間的協同關系，必將為職業教育開辟更廣闊的發展空間、創造出更大價值。

（一）流程重組

流程，指的是事物進行中的次序或順序的布置和安排，是為了達成某一目標、完成某一任務而進行的一系列的、有邏輯的活動步驟。不同的目標與任務，會帶來活動邏輯的變化，進而重組活動步驟。基于科教融匯的創新初衷，在當代技術的支持下，職業學校的教學流程呈現出以下特點。

一是作業定位，就是基于企業真實的生產與運營管理流程，與高等職業院校、企業合作組織師生調研、了解目標客戶群的消費需求，再根據需求擬定初步的工作方案。工作方案需要通過可行性論證，包括目前技術的可行性、設施設備的配套性、生產材料的滿足度等。二是完成作業，學生小組按照企業新型組織形態和生產與運營管理流程，主動收集、挖掘生產素材，包括富有地域特點的標志性文化，在教師團隊和各類資源的支持下，完成各自的作業。作業的呈現方式是多樣的，可以是一件完整的產品，可以是一項發明創造，也可以是產品設計與生產的說明等。三是作業點評，來自高等職業院校、企業的導師帶來最新的教育與生產理念，對作業進行考核評價，也可以由客戶對作業所衍生出的終端產品進行體驗式評價。其中，創新元素是重要的評價指標。當然，這種考核評價應該是發展性的，評價者一般都會從不同的立場提出看法和改進的建議。四是作業優化，師生根據導師或客戶的反饋意見制訂優化方案，并再次完善、提交作業。五是成果轉化，企業參照市場標準評定最終作業，并按照實際需求優先購買作業（作品）的知識產權，從而完成作業向生產力的現實轉化。

(二）技術賦能

實踐證明，技術不是萬能的，但適宜的技術及其運用總會為提高教育教學效能創造出更大的可能性。職業學校就是要鼓勵廣大教師學習掌握新的前沿生產技術，擁抱新的教育技術，把新質生產力對生產關系及勞動者的發展要求融入教育教學的新流程，不斷提高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適應性和發展的可持續性。

使用大數據，提高教育教學針對性。職業學校可以使用的數據包括了學校內部的各類人才培養數據，企業、行業生產經營與管理的相關數據，這些數據的集成使用為合理確定教育教學起點、規劃人才培養路徑提供了重要參考。使用新技術，提高教育教學效能。在配套齊全、功能完備的教學平臺支持下，AI、ChatGPT等技術的廣泛使用，為優化教師教學設計、改善學生學習條件創造了條件，也為重構教學流程、轉變學生學習方式奠定了基礎。使用新知識，提高教育教學適應性。職業學校教師要通過開發活頁式教材等實踐活動及時把新的生產技術、生產工藝融人教學過程中，想方設法讓學生能夠盡快習得新技術、新工藝，進而提高學生適崗能力。

（三）“五金”加持

教育部副部長吳巖提出要將職業教育專業、課程、師資、實踐、教材五大根本要素打造成為“金專、金課、金師、金地、金教材”，并使之成為新時代職業教育的新基建[8。“五金”建設是職業學校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重要基石，也是職業教育新基建的重點任務。基于融匯創新的視角，職業學校應該通過數字賦能等方式，進一步深化“五金”建設內涵，服務技術技能人才培養。

對接新業態、新工作場景的金專業，職業學校應通過市場調研等活動增強市場意識、競爭意識，及時調整專業設置，并使專業成為產業所需、必需，增強專業吸引力。對接金課程，職業學校應基于應用，在新技術支持下，主動探索構建多學科交叉、多課程融合新體系，把科學研究、科學實驗作為教育教學的主要組織形式，把新方法、新技術、新工藝、新標準作為專業課程的主要教學內容，增強課程競爭力。對接金教師，職業學校應強化“雙師型”教師隊伍建設，重構教師素養結構，把科學研究、科學實驗與創新教育作為教師主要素養；也可以通過引進兼職科技教育人才、培育科學教育師資，強化教師科學素養，提升教師技術創新、成果轉化能力。對接金基地，職業學校應突出基于工作場景的教學空間設計，把高等職業院校科研項目、企業攻關與創新實踐項目等引入基地平臺，拓展基地服務功能，增強基地社會服務能力。對接金教材，職業學校應及時把新方法、新技術、新工藝、新標準融入活頁式教材和作業指導方案，尤其要加大數字化教材與資源開發力度，為實現學生即時學習提供必要支持。

（四）載體保障

在科教融匯創新發展中，職業學校需要融合、匯聚高等職業院校、行業企業以及科研院所、科技社團等優質科技資源，合作建設融人才培養與科學研究、技術服務等功能于一體的實驗實訓室、產學研中心等功能融合體創新平臺，為師生提供更多科學研究、科學實驗及實習實訓機會，促進教育鏈、產業鏈、創新鏈有效銜接。當務之急就是要立足新工科、新技術、新業態、新產業，搭建起集聚教學、科研、實習、生產等全鏈條資源的融匯創新載體，真正一體化推進教育、科技、人才協同創新。

一是構建以中等職業教育為基礎、高職專科為主體、職業本科為牽引的命運共同體，各層次職業教育相互貫通，辦學規模、培養規格、專業設置等相匹配、相適應。二是建立以企業為主導、職業院校為支撐、新技術攻關與推廣應用為中心任務的實踐創新融合體，成立產學研合作中心、創業孵化基地等實體，服務科學研究、科學實驗、產品研發、技術升級和工藝革新，賦能技術技能人才培養全過程。三是探索實踐創新教育新模式，開發建設校企合作典型生產實踐項目，實施以任務創生為主要特征的綜合實踐教學改革，重視方法、過程以及創新思維能力的培養，提高人才培養的針對性、創新性和適應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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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國家軌道交通裝備行業產教融合共同體成立大會在中車常鐵校舉行[EB/OL].(2023-07-26)[2025-07-02].https://m.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3997598.

責任編輯：賈凌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