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生態文明素養培育的跨學科主題學習

中圖分類號：G4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25)08-0112-05

生態文明素養是人類在工業文明、數字文明時代應對生態危機的價值觀念重塑、認知結構重建、關鍵能力重構。立足于培養時代新人的高度，持續開展生態文明教育，并以跨學科主題學習為基本載體，將生態文明素養培育落實到課程里，落實到課堂里，落實到活動里，落實到生活里。學校文化建設因此綠意蔥籠，生機盎然。

一、跨學科主題學習的“聚光點”

生態文明素養培育，凝聚的光束都在“向未來”。

一是緊跟國際生態文明發展的新趨勢。眾所周知，工業文明以人類為中心，對生態環境造成極大破壞，有識之士一直在呼呼、在吶喊：重建家園，拯救地球！數字文明時代到來，生態文明更加成為國際性潮流，生態文明素養的培育更是作為“認知祛魅”：破除人類中心論，倡導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推動構建地球生命共同體。有關國際教育組織和社會人士倡導素養的生態轉向，提出了多個生態素養的模型框架，比如：美國生態學會的四維生態教育框架(four-dimensional ecology education framework，4DEE），包括生態概念、生態實踐、人與環境的相互作用、交叉主題（如可持續性、政策等）[1]。羅斯則把生態素養歸納為四個領域：知識領域、技能領域、情感領域、行為領域[2。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可持續發展素養框架則提出系統思維、協作能力等八大關鍵能力[3。國內也有學者提出生態文明價值觀、生態文明知識、生態文明能力、生態文明行動的四維度結構4。綜觀各家所說，可以將生態文明素養的四維模型表述為：生態認知資本一掌握生態學環境科學核心概念，理解人類文明的本質危機；生態價值羅盤

內化生態文明倫理，建立“足夠主義”生活哲理；生態實踐智慧一一具備系統解決問題的能力，能在不確定中作出生態優先決策；生態情感聯結一一發展對自然的敬畏感與歸屬感，形成生態學意義上的生命共鳴。從鳳凰花園城小學的生動實踐看，學校在生態問題上回應著人類生態文明精神進化的節奏。

二是落實黨和國家生態文明教育的新要求。近年來，“可持續”“綠色”國家發展戰略的重要內涵，高質量的表征之一就是“綠意蔥籠”。因此，生態文明教育成為一個重要的命題。黨的十八大以來，生態文明被載入黨章和憲法，全國人大及有關部門制定修訂環境保護法及30多部生態文明法律法規，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總體方案》。這些制度保障了生態文明建設，推動了美麗中國建設不斷邁出堅實步伐。2017年發布的國家教育事業發展“十三五”規劃和《中小學德育工作指南》，均明確提出將推進生態文明教育納入國民教育體系。2022年9月1日，《江蘇省生態文明教育促進辦法》正式實施，要求將生態文明教育作為學校教育的重要內容。鳳凰花園城小學結合2022年版義務教育課程方案至少用 10% 課時開展跨學科主題學習的要求，創生出學校跨學科主題學習的“一校一策”，讓生態文明教育切切實實落地了。

三是明確學校文化建設的新方向。海明威說作家創作要“尋找屬于自己的句子”，用獨特的眼光觀察，用深刻的思想思考，用陌生化的技巧和語言表達。我曾將海明威的這句名言置放到學校建設的語境中，得到許多教育同仁的熱烈反應。鳳凰花園城小學的綠色教育就是學校文化建設的“自己的句子”。學校在生態文明教育深化實踐的過程中，進一步聚焦到“培養什么樣的人”，形成兒童生態文明素養的校本畫像：做自然的觀察者，與大自然對話，學會敬畏與創造；做問題的探索者，在探索中成長，學會思考與創造；做行動的實踐者，在行動中擔當，學會合作與改變；做未來的守護者，在守護中傳承，學會責任與使命。在“怎樣培養人”方面，學校對生態文明素養的教育實踐體系進行了整體優化，凝練辦學理念“尚綠·力學”，“綠”成為品牌；追求樂學樂行、力學力行、善學善行、美學美行，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利奧波德生態美學“穩定、和諧、美麗”三原則；提出知、情、意、行四要素，契合生態素養模型的內涵；以跨學科主題學習為載體，使生態文明素養教育扎下根來、彌漫開來。于是，“自己的句子”愈加響亮起來。

二、跨學科主題學習的“融合點”

跨學科主題學習要“跨起來”，首先要提煉“罩得住”課程模塊的主題，圍繞主題整合相關學科的知識與方法。鳳凰花園城小學開發生態文明教育跨學科主題學習課程，在主題提煉、內容整合上形成了三條基本路徑。

第一，基于各門課程（學科）相關的教學內容，在同一個學段中，課程、學科的教學內容大都是從特定視角，闡述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自我的關系，生態文明是相對顯在的一個融合點。以三年級上冊教材為例，語文的第二單元“金秋時節”、第七單元“我與自然”以生態文明為深層的文化底色，體育有“游泳”，音樂有《百靈鳥的歌》，美術有“動物明星”，科學有“認識空氣”“地球上的水資源”等，信息科技有“低碳生活”，勞動有“清潔與衛生”，綜合實踐活動有“關于生活垃圾的研究”，都可以連接到生態文明這個大主題。而作為跨學科主題學習的方法，數學第八單元“解決問題策略”、英語第三單元“如何更了解你的朋友”等，也可以有機整合進來。依據教材，把本來在各門課程教學中應該“東張西望”“左顧右盼”的跨學科內容，凝練成主題，開展跨學科主題學習，是一種實事求是，因而也是事半功倍的做法。

第二，開發生態文明教育跨學科主題學習的校本課程。在江蘇省生態環境廳指導下，學校研制地方讀本《生態文明跨學科主題學習》。讀本以土地、大氣、水、生物多樣性、“雙碳”行動、垃圾分類、綠色科技、美麗中國八大生態系統為八個大單元，每個大單元下按年級分別設計六個進階性的跨學科主題學習的主題，形成了“8-48”主題體系。以“土地”單元為例，分別安排了一年級“在大大的土地里，挖呀挖呀挖！”、二年級“大地媽媽的美麗衣服”、三年級“守護耕地紅線”、四年級“毛烏素的前世今生”、五年級“我是濕地檔案員”六年級“‘泥'好，土地！”六個主題。每個主題都有明確的核心任務和若干子任務，設計以學習小組為單位開展的4—16課時的學習、探究、實驗、交流、展示等活動，讓學生在六年的系統化學習中，靈活運用多學科知識，聯動學校、家庭和社會生活，不斷積淀生態文明素養。當然，跨學科主題學習課程統整還可以進一步打開視野（有的鳳凰花園城小學事實上有所涉及），整合的維度可以包括課程標準、教材、兒童生活經驗和社區資源，比如：分解科學、道德與法治課標的要求，將“物質循環”概念轉化為“落葉重生項目”；將語文《只有一個地球》與科學“生態系統”單元進行知識重組；結合兒童生活經驗，創設生活化主題，如“從午餐浪費現象”生發“粒粒皆辛苦”的研究主題；構建“生態資源圖譜”，將秦淮河或長江水質監測點轉化為水文學習實驗室；等等。

第三，就著現行教材單篇、單節的相關內容，形成生態文明教育跨學科主題學習的單篇（節）式課程模塊。發掘單篇（節）教材內容的生態文明教育觸發點，教師由此生成、開發，突出生態文明教育的內涵，鏈接其他學科內容，拓展“探究實踐”板塊，形成課程單篇（節）式跨學科主題學習課程模塊。相對于“單元式”，這類課程模塊開發的難度明顯降低，只要教師始終抱持著生態文明教育的意識，“就地取材”就可以做起來，生態文明教育與日常學習的融入度也會因此大大提高。鳳凰花園城小學在這方面的創新實踐已經相對成熟，漸入佳境。

三、跨學科主題學習的“著力點”

跨學科主題學習，通過融合“跨進來”了，怎么“跨出去”呢？鳳凰花園城小學根據課程類型特點，設計匹配的學習活動。比如依托國家課程的單元課程，精準定位學習目標，錨準生態融合點，倡導任務驅動式學習方式，采用成果展示評價；與生態環境部門協作開發的主題學習聯動學校、家庭、社會，以問題解決、具身實踐貫穿全過程；兒童創生的項目化學習，則在共商式、選擇性等方面體現特點。在單篇（節）跨學科主題學習課程模塊中，巧妙地將認知性課程與經驗性課程結合起來。譬如，章婧老師的“種子的奇妙之旅”單篇（節）拓展式課程模塊，主題的觸發點是語文二年級上冊第一單元課文《植物媽媽有辦法》，以“認識植物”為研究內容，有機整合科學、勞動、美術、音樂等學科的資源和學習方法，進行了課程模塊的設計（見表1）。

章婧老師的設計，第一，以具身學習為主要學習方式。跨學科主題學習有較強的經驗課程色彩，而核心素養引領的認知學習也提倡“做事情”。章婧立足新教材內容，既要完成語文的課文教學基本任務，又要通過知行合一的方式落實生態文明素養教育。她用具身學習等方式使內容與方法連接、認知與實踐連接，較好地解決了內在聯結的難點問題。第二，教學過程的結構化。結構化的錨點是學習目標，章婧擬定的學習目標全面而具體，特別是明確了用多學科知識、方法解決問題的能力，知識具體化應用的能力；結構化的載體是知識整合，多學科的整合、融通，沒有明顯拼湊痕跡；結構化的難點在思維進階，學習活動的設計層層推進，從思維發展看，經歷了感知、理解、應用三個層級，可以感受到兒童學習時的拾級而上。第三，貫通課內與課外。老師們所設計的教學活動，都有課外實踐環節。

表1“種子的奇妙之旅”拓展式課程模塊

在生活實踐中“做中學”“用中學”“創中學”，是跨學科主題學習的應有之義，課外實踐環節的設計，將跨學科主題學習作為經驗課程的“經驗”落到地上，使兒童的素養能夠扎扎實實地生長。

鳳凰花園城小學開展跨學科主題學習，在學習方式變革方面進行了多重探索，比如課堂學習與課外實踐，長程學習與中、短程學習，集體學習與小組學習。其間相互關系的處理漸有章法，開展項目化學習、研究性學習有板有眼。當然，在這方面還有很大實踐探索空間，比如在“做事情”中實現認知、情感、審美的有機融合，就是一個難點。這可以從多方面突破，如：創作“二十四節氣自然筆記”，融合多學科進行審美意識的培育；組織生態熱點問題辯論，培養批判性思維能力；等等。還可以在校本化跨學科主題學習過程中構建3C學習圈，采集（collect）社區生態調查，創變（create）校園或小區生態微改造，制作并傳播（communicate）生態主題小報。在這些方面，已經有學校進行了成功探索，學習、借鑒可以使已經漸入佳境的實踐更上層樓。

四、跨學科主題學習的“呼應點”

多年以前，我和孫孔懿先生討論學校特色時，孫先生說學校特色的“色”更應該是春色、秋色的“色”，是彌漫的、流轉的，是整體性的。我深以為然。鳳凰花園城小學開展生態文明教育，“綠意”就是豐盈的、蔥籠的。以跨學科主題學習為載體，是在課程教學中創生了“基本盤”。學校將生態文明的空間向四面八方打開，有機融入學校文化設計和學生日常生活中，相互呼應，蔚為壯觀。

一是開展校本系列活動。學校每年舉辦“小綠娃生態節”，2022年的主題是“詩畫環保，綠潤童心”，2023年的主題是“善用手帕，少用紙巾”，2024年的主題是“美麗中國全‘綠’以赴”，通過生動多樣的活動，落實國家環境教育目標。創辦“百草千花節”，不同年級不同主題，在校園各個角落探索、種植、養護各種植物，感受大自然的勃勃生機。舉行“綠色成長禮”，一年級踏入校園，就邁進“向綠門”；三年級成長禮，是在長江邊師生共同參與環保健步走；六年級畢業典禮作為小學階段最后一個綠色驛站，則是畢業生與學弟學妹們開展綠色接力活動。

二是家校社生態文明同向發力。陳霏玚老師在“共建清潔美麗世界”江蘇省紀念2022年六五環境日暨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宣講課活動中登臺展示。上好生態文明第一課，2024年9月開學第一課主題是“我們身邊的生態文明”，師生多次在省市“生態文明第一課”中展現風采。開展“綠水青山生態研學活動”，組織學生用腳步丈量、用眼睛發現、用心靈感受，親近自然，探索自然。參與長江大保護行動，學校作為“長江大保護小使者基地”，與省、市、區各級生態環境部門聯合舉行環境教育活動，成立長江大保護小使者團隊，行動已持續7年。舉辦“紅領幣生態文明樓道長”體驗活動，小學生在社區、居委會擔任生態文明宣傳員、監督員，帶動家長一起做好樓道和社區的衛生。豐富多彩的活動促進了生態文明教育，使師生得到很好的發展。學校師生代表受邀參加聯合國中國青少年環境大會，并在會上展示學校生態文明教育的成果。學校作為生態文明教育小窗口，多次參與國際交流活動，許多環保創意作品在國際交流中飛向美洲、歐洲的友好學校。

三是倡導在日常生活中養成生態文明習慣。道德教育的難點是知和行的統一。鳳凰花園城小學倡導孩子們從自身做起，從身邊做起，從點滴做起，如：提倡光盤，減少廚余垃圾，評選節能班級；提倡節約水電，離開教室關閉電燈、空調和屏幕；倡導低碳出游，春游、秋游攜帶物品控制在“四個一”（一份主食、一份零食、一個水果、一個垃圾袋)，物品包裝不亂丟，循環使用;等等。將生態文明的理念滲透在衣、食、住、行、學、游、用等日常生活的細節處，生態文明教育看得見、做得到、有成效。在多年實踐的基礎上，學校研制了《小綠娃生態文明行為導則》，各年級的主題分別是：一年級，萌芽開啟生態探索之旅；二年級，幼苗邁出生態行動步伐；三年級，小樹提升生態技能高度；四年級，花朵傳播生態理念之光；五年級，繁星守護家鄉生態之美；六年級，朝陽引領全球生態之航。規范、制度、行為、習慣，實現了相互激蕩和良好循環。

五、跨學科主題學習的“支撐點”

一是評價創新。基于學科的跨學科主題學習還要“跨回來”。鳳凰花園城小學從學科具體的素養要求、多學科整合學習的綜合素質、主題意義等方面研制評價指標體系，以發展性評價促進目標落地。同時，考量相互呼應的生態文明教育的活動，關注兒童學習過程中的關鍵表現，以學生的實踐行動、言語表達、情感態度為主，指導學生寫“生態文明日記”，鼓勵學生觀察身邊的生態文明，寫下發現和感受，并邀請小伙伴、教師或家長進行點評。這樣的評價不僅考查了學生生態文明素養，而且推動學生生態文明意識的提升，營造集體研究氛圍。學校還開發了兒童生態文明素養“評價自助包”，設計了豐富的評價工具，除了“生態文明日記”，還有“生態文明游戲庫”“生態文明任務挑戰賽”“班本研究手冊”“生態文明月歷展示”“兒童生態文明素養培育小檔案”等等，將過程性評價與學習活動相結合，將育人目標落實到位。

二是資源建設。學校建成了江蘇省首家校園環保科技館以及自然生態園、“蟲子教室”、空中生態農場，為浸潤式學習、場景式學習創造條件。激活社區生態資源，研發生態研學地圖，讓兒童在“真實情境”的活動中積淀生態文明素養。

三是師資保障。教師開展相關文獻的學習，在認知、認同的基礎上率先做生態文明的實踐者；在開展跨學科主題學習中“做中學”，逐步掌握課堂學習和項目研究的策略。引導教師在反思中自我提升，如在學習活動設計中開辟“綠色視點”窗口，養成自我評價、自我反思的習慣。學習活動設計最后一個板塊是“綠意成長”，引導教師自我總結提煉。正是實踐、反思、研究的螺旋式提升，推進教師可持續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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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