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過程人民民主 賦能鄉村振興的現實可能、難題與路徑

中圖分類號：D422DOI： 10.13784/j.cnki.22-1299/d.2025.04.006

全過程人民民主體現了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本質屬性，是最廣泛、最真實、最管用的民主。作為一種中國式民主的新形態和人民當家作主的新實踐新機制，在展現人民意志、確保人民權利、激發人民創造能力等領域，全過程人民民主具有重要意義。全過程人民民主堅持以人民為中心，以強調民主的真實性與有效性為根本，能夠為鄉村振興提供價值導引、動力支持和制度保證，為持續激發人民群眾參與鄉村振興提供內生動力。鄉村振興的核心思想之一是利用民主手段來建立鄉村的內部秩序，通過廣泛的民主參與來整合和連接各類鄉村治理主體，將鄉村振興的力量匯集起來形成合力。因此，全過程人民民主賦能鄉村振興在理論研究上具有重要價值，如何把全過程人民民主從制度優勢轉化為鄉村振興的實踐優勢，如何以全過程人民民主更好賦能鄉村振興成為重要議題。

一、全過程人民民主賦能鄉村振興的現實可能

●全過程人民民主與鄉村振興目標愿景趨同

全過程人民民主與鄉村振興都具有激發鄉村活力、增添鄉村魅力、深挖鄉村潛力、共繪鄉村美好未來的目標追求。鄉村振興過程中存在多種矛盾，需要圍繞農民需求設計各類公共政策、拓展協商空間、開辟農民參與治理的制度化渠道，破除農民依附性思維，引導農民作為治理主體自發自主參與鄉村振興全過程，確保農民能夠享受到鄉村振興所創造的成果和資源。鄉村振興不僅有利于農村經濟社會的全面發展，也有助于提升民眾的民主意識和參與度，推動基層民主實踐，促進民主制度完善，進而促進全過程人民民主的不斷優化發展。因此，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和推進鄉村振興在目標任務上是統一的，即以鄉村振興提升民主水平，以民主活力賦能鄉村振興，共同為實現中國農業農村現代化的目標奠定基礎。

●全過程人民民主為鄉村振興提供制度支撐

鄉村振興需要制度的支撐，全過程人民民主作為一種全新的民主形態內置于鄉村振興過程，成為鄉村振興的重要內容，是鄉村振興題中應有之義。全過程人民民主為鄉村振興提供了基礎性制度規范，拓展出全過程參與的、多樣化的民主渠道，切實保障廣大農民的切身利益。村民會議是全過程人民民主賦能鄉村振興的制度載體，廣大農民通過選舉、監督等方式，直接參與到鄉村振興和政策規劃的設計中，使政策更具針對性和可操作性。村民代表會議是村民會議的有益補充形式，村民代表根據廣泛收集的社情民意，圍繞鄉村振興工作建言獻策，可以在土地流轉、農業產業化等方面提出實際需求，使得產業振興更加符合當地實際情況。村民自治制度能夠調動廣大農民廣泛參與的積極性，通過運用評議會、懇談會、聽證會、議事會等協商民主形式將矛盾化解在基層。

●全過程人民民主為鄉村振興提供程序指引

程序設計是推進鄉村振興的關鍵環節，在農村民主治理的程序設計過程中要充分考慮資料搜集、決策審批、實施執行、監督檢查等多個環節的程序規范。資料收集是程序規范的第一步，針對鄉村群眾反映的問題通過多種渠道開展調查研究、資料收集、民意匯集。通過資料收集精準反映民意，才能調動起廣大農民參與鄉村振興的積極性，確保農民廣泛參與鄉村振興建設。[1]決策和實施是程序規范的中心環節，要增強決策的代表性與包容性，通過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實施，鄉村群眾可以在政策制定的各個環節中表達自己的需求和意愿，實現鄉村的事由農民自己商量決定，確保出臺的鄉村振興政策真正符合農民的利益。監督檢查是保證鄉村振興舉措有效落實的重要環節，是檢驗全過程人民民主賦能鄉村振興實效的內在要求。只有保證群眾參與到監督檢查工作中，才能確保資金和資源的使用更加透明和有效，才能確保人民群眾在鄉村振興中作出的決策真正落到實處。

●全過程人民民主為鄉村振興提供動力資源

在推進鄉村振興過程中，全過程人民民主為農民提供了一系列制度化的訴求表達渠道。通過廣泛征求農民的意見和建議，尊重農民的主體地位，能夠充分發揮農民的力量和智慧，激發廣大農民參與鄉村振興的內在動力。在推進鄉村振興的實踐進程中，全過程人民民主能夠充分保障鄉村政務的公開透明、程序規范，確保各方權益的平衡與協調。全過程人民民主通過創新鄉村治理現代化模式，鼓勵各利益主體共同參與治理實踐，調動和發揮各利益主體的積極性和創造力，平衡各方的利益訴求與優先事項，能夠有效強化基層治理的協同性和創新性。全過程人民民主強調要把鄉村振興工作聚焦到解決農民普遍關心的問題上，能夠為有效推動鄉村公共服務、社會組織等高質量發展提供持續的動力。

二、全過程人民民主賦能鄉村振興的現實難題

基礎支撐有待提升

全過程人民民主在推動鄉村振興過程中存在基礎支撐不足的問題。一是農村基礎設施薄弱、信息獲取存在難度。鄉村振興需要大量的經濟投入和資本支持，但部分農村地區仍缺乏足夠的財政幫扶。與城市相比，部分農村地區的交通、互聯網、教育、醫療等基礎設施建設仍相對滯后。農民缺乏充分了解具體相關政策的機會，影響了農民的參與熱情，制約了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有效實施。二是農民的參與意識和能力不足。部分農民缺乏參與的興趣或信心，對自己在鄉村振興中的作用認識不足，等靠要思想較重；部分年長的農民文化水平較低，缺乏必要的社會參與能力和經驗，對鄉村振興政策的反饋和落實都有直接或間接影響。三是鄉村文化和傳統習俗束縛。鄉村文化中存在一些落后的思維和習慣，與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參與理念相沖突，影響鄉村振興中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實施。在一些保守的鄉村地區，傳統觀念根深蒂固，民主參與的意識較為薄弱，村民更習慣于接受上級的指令而非參與決策。

●民主化流程趨于“走過場”

在推進農村全過程人民民主建設過程中，一些地區還存在走過場等形式主義現象。一是選舉流程有待完善。部分農村的一些村民認為，村委會領導班子已被鄉鎮黨委內定，村委會領導班子的選舉只是走個程序。這種現象極大地削弱了村民參與自治的積極性，也導致越來越多年輕人不愿參與選舉。二是參與決策形式化。盡管一些村莊開設了評議會、懇談會、聽證會和議事會，但一些村民中還存在將村民自治視為村委會自治的想法，村民參與決策的程度不高，難以充分調動村民的積極性。三是貫徹落實機械化。一些農村地區在執行全過程人民民主建設相關政策時，只是簡單地照搬照抄，缺乏結合當地實際的深入思考和靈活應用。這種機械式的貫徹落實方式，導致政策執行效果不佳，甚至可能產生負面影響。四是調查研究走秀化。一些農村地區的調查研究工作流于形式，過于注重表面文章和形象工程，由于缺乏必要的調研實際數據，一些鄉村振興的實施方案存在問題把握不準、落實方向不對、不能真實反映農民訴求等情況，無法為決策提供有效依據。

治理制度不夠規范

盡管提出要運用“全過程人民民主”這一制度，但部分鄉村治理仍然沿用傳統的行政主導方式，缺乏開放性和靈活性。一些基層組織和干部不適應讓村民廣泛參與的要求，直接影響鄉村振興戰略實施成效。一是實施細則急需跟進。盡管農村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架構已搭建完備，但在實踐層面，實施細則往往跟不上鄉村建設需要，如村民自治章程和村規民約這些“軟性規范”，急需細化和更新。二是民主監督成效不明顯。隨著市場經濟的深入發展，農村出現多元化經濟發展模式，出現大量“人戶分離”現象，部分農村的集體經濟組織虛化弱化，農民不再依附于村集體，村民的集體觀念在一定程度上被消解，一些村民缺乏主動參與監督的意識和動力。部分村干部權力過于集中，在土地批租、宅基地審批、惠農補貼發放等方面存在較大的權力尋租空間，導致村干部以權謀私、貪污腐敗現象時有發生。村務公開制度在一些地方被高高懸置，公告欄淪為擺設，村務信息更新不及時、內容不完善，環節與程序缺乏規范性，導致監督無從下手。[2]三是基層組織執行力不足。鄉村振興和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有效結合，需要強有力的基層組織執行力。然而，部分農村基層組織管理能力弱，部分鄉村干部的政治素養、管理能力、公共服務意識不強，難以有效推動民主決策和政策執行，導致政策落實效果大打折扣。

●新技術應用存在鴻溝

鄉村振興保持生機與活力必須重視新技術的應用，但在為鄉村振興賦能助力的過程中，新技術應用還存在一些鴻溝。一是使用鴻溝。智能農機、無人機等新技術設備對鄉村振興至關重要，這些設備需要一定的專業知識和技能，而農民缺乏相應的培訓和指導，在操作和維護上會遇到很大困難。例如，智能灌溉系統雖然能夠提高灌溉效率，但農民需要掌握相應的手機軟件操作技巧，這對于一些年齡較大或文化水平較低的農民來說是一個重大挑戰。二是成本鴻溝。新技術的引入和應用往往需要較高的初期投資，包括設備購置、安裝調試、人員培訓等費用。[3這對于經濟條件有限的農民來說可能是一個難以承受的負擔。此外，新技術的維護成本也可能較高，如智能農機的維修和保養等，這些都會增加農民的使用成本。三是能力鴻溝。農民在信息獲取、處理和應用等方面的數字素養有限，而農村地區普遍缺乏新技術應用能力和經驗的人才，導致新技術和民主平臺在推廣和應用過程中缺乏有力的支持和指導，限制了新技術和民主平臺應用方面的潛力和發展空間。

三、全過程人民民主賦能鄉村振興的現實路徑

黨建賦能：切實提高黨領導“三農”工作的能力和水平

新時代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必須切實提高黨領導“三農”工作的能力和水平。一是加強農村基層黨組織體系建設，全面提升引領力及執行力。農村基層黨組織是黨領導基層工作的堅實政治保證。要加強農村基層黨組織與鄉鎮政府、其他社會組織以及企業等的聯動與合作；加強對其他各類組織的教育與引導，努力提升服務和治理水平。同時，農村基層黨組織應做到決策共商、發展共建、成果共享，以全過程人民民主引領鄉村振興。二是優化村黨組織書記隊伍建設，不斷提升政治素質、業務能力和服務本領。推行村黨組織書記星級化管理，加強教育培訓以提升其辦事能力，完善考核制度以激發其創新動力，強化監督管理以加強其作風建設，努力把村黨組織書記打造成帶領村民共同富裕的“領頭雁”。三是加強農村黨員隊伍建設，鼓勵優秀高校畢業生進入鄉村開展工作。充分解決農村發展“后繼乏人”問題，引導激勵青年人才扎根鄉村沃土，帶動鄉村經濟發展，改善鄉村整體面貌，助力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積極探索農村黨員分類管理新矩陣，著力激發農村黨員隊伍活力，切實解決農村黨員教育培訓難、日常管理難、作用發揮難、參與村務難的現實問題，充分發揮農村黨員干部在鄉村振興中的先鋒模范作用。

0 法治賦能：依法有序推進農村全過程人民民主建設

在推進農村全過程人民民主過程中，需加強法治化建設。一是依法加強對權力的監督。黨的十八大以來，欺壓百姓、魚肉鄉里的黑惡勢力被繩之以法，村霸和宗族惡勢力把持鄉村的問題幾乎絕跡。但如果鄉村權力過于集中，對“小微權力”又缺乏有效監督，仍然很容易產生違法和蠅貪蟻腐問題。對此，在推進鄉村振興建設過程中，需要強化依法治村，制定村級小微權力清單，明確界定村級組織的權責邊界，構建出科學合理的權責匹配型管理機制。在此基礎上，推動上下級部門實施精細的網格化責任分配機制，遵循“權責一致，分級負責”的績效考核原則，確保責任精準高效落實。二是依法保障村民權利。《中國共產黨農村基層組織工作條例》《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等相關法律法規為村民公平公正地行使民主權利提供了法制保障。村務監督、村務公開、村民代表會議等制度是保障村民民主權利的必要環節，在實施過程中要嚴格遵循“四議兩公開”程序，如明確村務公開的內容、形式和時間等，全面提高民主決策的透明度。全面貫徹落實“誰執法誰普法”“一村一法律顧問”等有關規定，深入實施普法規劃，組織開展法律咨詢，不斷提升鄉村居民的法治觀念與法治素養，引導村民有序參與村務治理，共同推進鄉村振興。

●激勵賦能：全面提升村民參與鄉村振興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農民作為鄉村振興的主體，其主體性的發揮關乎鄉村振興戰略的成效，直接關系農村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發展質量和實際效果。一是要確保村民利益得到維護。全過程人民民主在農村實踐的實質性內容是農村村民自治制度，村級兩委換屆選舉是農村基層組織建設的重要環節。在農村換屆選舉中，鄉鎮政府要普遍重視村“兩委”換屆選舉工作，通過大量周到細致的安排部署，讓村民充分意識到換屆的結果直接影響著村民的個人福祉以及村莊的未來發展。二是通過制度程序保障村民民主權利的實現。全過程人民民主能夠不斷優化民主選舉、民主協商的流程，規范民主管理、民主決策的實施步驟，加強村民合作同時推進信息公開，鼓勵村民開展實踐與創新活動。實踐證明，對比較成熟的改革成果，應當將經驗上升到政策，由政策上升到制度。因此，要以制度創新激發鄉村振興的內生活力，鼓勵村民參與廣泛的民主實踐活動，讓村民能夠進一步學習和掌握民主的理念和運作方式，并確保民主實踐的創新與變革能夠獲得穩定支持。對于過去豐富的實踐經驗，應當及時轉化為政策，進而升華為制度，并利用持續地制度創新有效地激發村民參與鄉村振興活動的積極性。

●技術賦能：打造基層民主協商參與的數字技術平臺

通過數字技術搭建多元化民主協商參與平臺，可有效增強農民在鄉村振興中的參與感。一是全力挖掘數字技術潛力，構建凸顯地域特色的信息化平臺。要強化數字技術的研發及應用，打造“智慧鄉村中樞”，保證全面的數字化網絡覆蓋，使村民通過網絡便可以參與鄉村事務管理，促進村務決策的有效協同，逐步實現村級管理與服務事項線上全權辦理，確保監督機制高度透明、評價反饋及時有效，將服務延伸至村民家中，打通服務“最后一公里”。同時，推出“村民智治”微信小程序，覆蓋民生、環保、志愿活動等多個領域。利用數字技術創新民主議政的方法和途徑，使村民可通過拍照留言等方式提出問題，后臺進行分類處理并及時反饋，形成“點單 + 接單 + 派單 + 評單”閉環問題解決機制，通過“鍵對鍵”與“面對面”有機結合，解決農民參與農村事務管理積極性不高的問題，精準提升鄉村治理水平。二要推動技術創新全面融入鄉村發展，借助多種技術手段，讓鄉村民主更加“全過程”。為更高效地收集民意、整合資源，需要建立數據信息平臺，及時接收和更新數據，運用云計算、區塊鏈等技術整合信息資源，確保數據的全面性與條理性。另外，要通過鄉村公眾服務號、短視頻平臺、社區服務APP等網絡渠道廣泛收集民意并開展宣傳，激發廣大農民參與鄉村振興的熱情，讓群眾意見表達更加高效。

參考文獻

[1]劉小妹.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理論特質初探[]西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01）.

[2]譚熒，梁東興.全過程人民民主視角下農村基層民主的百年發展[J].江漢論壇，2022，（07）.

[3]趙林.全過程人民民主之路越走越寬廣[N].中國紀檢監察報，2022-05-09.

作者簡介

鄭雅文，中共湯原縣委黨校副教授。研究方向：政治學。

王可煜，中共青海省委黨校哲學教研部講師，博士。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發展史。

責任編輯 谷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