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的諾瑪?簡?貝克

場景 特洛伊和洛杉磯

主演 諾瑪·簡·貝克

諾瑪·簡·貝克登場。

序言。

這是尼羅河，我是個騙子。

這兩者都是真的。

你是不是很困惑？

這出戲是個悲劇。現在請仔細看

我如何把它從悲傷中拯救出來。

我想你們應該聽說過特洛伊戰爭，

以及它是如何由特洛伊的妓女，

諾瑪·簡·貝克引起的。

好吧，歡迎來到公共關系部。

那些都是騙局。

是欺騙，伎倆，詭計，噱頭，巧妙的計策。

真相是，

一片云飄到了特洛伊。

一朵形狀像諾瑪·簡·貝克的云。

某種程度上，諸神的安排。

他們把我送到洛杉磯。把我鎖在馬爾蒙莊園的一間套房。

讓我背下《夜間沖突》的臺詞，

一部著名導演弗里茨·朗的電影。

關于他，這就夠了。

說到無知的軍隊，

那個云的騙局愚弄了所有人。

也許有一千個特洛伊人死在特洛伊。我為他們感到難過。

我對自己感到很難過。

你知道“票房毒藥”這個詞嗎？

如何挽回諾瑪·簡的好名聲？

該怎么跟阿瑟解釋呢？

我親愛的丈夫阿瑟，

斯巴達和紐約的國王，

可敬的，傳統的阿瑟，

他率領軍隊去特洛伊就是為了把我贏回來。

畢竟我是他最珍貴的財產——希臘人對女人的重視程度不如純金，

但比牛、羊或山羊稍靠前一些——

不過一樣，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

阿瑟是一個篤信戰爭的人。

肩并肩站立的男人們，

經受戰火的洗禮。

他本人

戴著裝飾紋章的頭盔，

他的軍隊在他周圍涌動

就像蜜蜂聞蜂蜜一樣。

阿瑟每天都要感謝神明

感謝他們的精確指揮，

這使他內心的混亂變得有序。

云？他會說，我們去特洛伊是為了要云？

我們多年來一直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中就是為了那朵云？

我不確定他會不會相信我。

我不確定我是否相信自己。

想想看，

當希臘人第一次把船停靠在特洛伊的時候

他們可以看到，傳奇之城就在一個球場之外閃閃發光。

他們花了十年的時間才走到那里。

一千件血淋淋的T恤留在沙灘上。

哦，我需要一杯飲料。

或者一大碗鮮奶油。我得好好想想。

諾瑪·簡坐下來，拿出她的編織活兒。

ε?δωλον

“形像、肖像、擬像、復制品、代理、偶像”

戰爭史：第一課

為了讓人們相信仿制品就是真品，操控局面的“視覺表象”。通過巧妙地管理視覺效果，可以生成一個事實的替代版本，這個與事實并存的版本就像一朵女人形狀的云霧，或是一尊金制好萊塢偶像，取代了洛杉磯那個頭發蓬松的海報女郎。

案例研究：俄羅斯軍方現采用歐里庇得斯設計的誘餌武器——真人大小的坦克、米格-31戰斗機和用充氣塑料制成的導彈發射器。一家熱氣球公司向國防部提供這些武器。

衍生問題：可能會引發倫理質疑。點明戰爭歷來依賴偽裝、間諜和隱秘戰術。明確說明：能瞬間出現或消失、以假亂真的虛擬武器實屬戰略必需！不要使用“欺騙”或“詭計”這類的詞。用俄語中有趣且韻律性的表達馬斯基洛夫卡（maskirovka）來代替：偽裝（masking）。

具體應用：如果海倫想把龍舌蘭酒吐到你嘴里，暫時把她的偽裝（mask）移到一邊。

普適應用：相信歐里庇得斯。相信海倫——她從未踏足特洛伊。瑪麗蓮真的是一位金發美女。人死皆入天堂。正如瑪麗蓮所言：“留著氣球，無畏無憂。”

諾瑪·簡繼續編織。

第一幕。

試圖從特洛伊找到回家的路的希臘水手登場。

水手看見我了，又看了一次（恍然大悟）。

他說不敢相信我長得那么像她。

我想他再也不會看到這樣的奶子了。

就像這一對兒。再也不會。

他開始大罵關于特洛伊的妓女諾瑪·簡·貝克——

那個分著腿女人樣子的巨大殺傷性武器！他詛咒她！他向她吐口水！他唾棄她！

他叫眾神來唾棄她！諸如此類。

我讓他把一切都傾訴出來。

然后詢問他的家庭情況

（通常憤怒的根源就在這里）。

原來他的哥哥在特洛伊自殺了

而他們的父親認為他有責任。

父親說，不要獨自回家。

我想，見鬼！那些人！

總能找到辦法讓彼此心碎！

不過，我們又開始談論特洛伊

以及諾瑪·簡了，

他確信自己在特洛伊的最后一天

看到有人被揪著頭發拖走，

他說，就像我清楚地看到你。

是誰把她拖走的？我問。

她自己的丈夫，他回答，是紐約和斯巴達的阿瑟。

接下來他告訴我的——令人心碎！——他說

阿瑟也許不能回來了！

有傳言說

阿瑟和諾瑪·簡從特洛伊乘船回家時迷了路。

被認為已經死了。

現在誰來救我逃離弗里茨·朗？

諾瑪·簡離場。

τρα?μα

“傷口”

戰爭史：第二課

戰爭造就了兩類人：那些能活下來的人和那些不能活下來的人。

兩種人都身負傷痕。

態度轉變：《荷馬史詩》中對戰場創傷描述的名錄包括眼球、鼻子、上顎、前額、喉嚨、鎖骨、顱骨后部、頸后部、上臂、前臂、心臟、肺部、肝臟、脾臟、大腿、膝蓋、小腿、腳跟和腳踝等部位的損傷。然而，盡管現代研究對持久的心理傷害非常關注，但古代詩人似乎并不感興趣。

延續性：另一方面，荷馬為我們塑造了阿喀琉斯這一角色，他在戰場中陷入狂暴（《伊利亞特》），以及奧德修斯，他在戰后陷入癲狂（《奧德賽》），而歐里庇得斯將海倫塑造成一個英雄，盡管她僅僅因凝望戰爭太久便已精神崩潰。

學術時刻：在歐里庇得斯的戲劇《海倫》中，我們看到海倫目睹她的丈夫墨涅拉俄斯伏擊并屠殺了一艘滿載無武裝人員的船只。她歡呼助威，高呼：“特洛伊的榮耀在哪里？把它展示給這些野蠻人！”

討論議題：對比分析長矛刺穿脾臟的肉體創傷和徹底的心理崩潰。考慮古代和現代的經驗。想想上述任何一種是否契合詩歌中所謂“美麗的死亡”。

諾瑪·簡登場。

諾瑪·簡飾演為杜魯門·卡波特先生登場。

第一首合唱歌曲。

進入合唱。

我是我自己的合唱團。

我認為我的合唱團是杜魯門·卡波特先生。

他是我的好朋友，總是對我說實話。

他曾經對我說過

當你把事情搞砸時你永遠不會承認，

那確實是真的。

我還能聽到他那有趣得像個小女孩一樣的聲音——杜魯門

有著像睡衣一樣的聲音，總是

從一只裸露的肩膀上滑落，

只是一點點。

他討厭煽情通俗劇，

雖然他喜歡引用詩歌——高雅的東西——

這是他說的一首關于我的詩——

由史蒂夫·史密斯創作（名為《珀耳塞福涅》）：

我就是那個珀耳塞福涅

曾在西西里島與親愛的密友嬉戲

在社會規訓的保護下。

哦，我們曾擁有多么輝煌的時光。

還是并非如此？人們說那是悲傷的時刻。

我生來善良，長大后變壞。

這不就是故事的開始嗎，這個以女孩“變壞”而結束的神話？

她在草地上采花

旋轉在她自己的陽光時分。

當黑馬拉著車走來的時候。

載來藏在黑帽下的一個男人。

載來一個男人送來的黑色信息。

我能讓你做我的王后嗎？

她那時大概12或13歲。

強奸

是海倫，

珀耳塞福涅，

諾瑪·簡，

以及特洛伊的故事。

戰爭是背景，

而神是一個男孩。

哦，我的寶貝們，

他們告訴你生來就是一顆珍貴的珍珠。

事實是，

做一個女孩是一場災難。

黑馬和冥王出現了。

那耀眼的陽光仿佛從沒存在過。

在哈迪斯冥界的殿堂里，他們說我就是女王。

諾瑪·簡飾演的杜魯門·卡波特先生退場。

?ρπ?ζειν

“奪取”

戰爭史：第三課

如果你摘取了一朵花，搶奪了一個手袋，占有了一位女性，洗劫了一座倉庫，蹂躪了一個鄉村或占領了一座城市，你就是一個掠奪者。你在掠奪。古希臘語中使用動詞?ρπ?ζειν，后來演變為拉丁語中的rapio（掠奪）、rapere（搶奪）、raptus（奪取/狂喜），并衍生出英語中的“狂喜”（rapture）和“強奸”（rape）——這些詞匯沾染了女孩的初潮鮮血、城邦的遲暮之血，以及世界終結時的癲狂。我認為語言在說話時應當蒙住自己的眼睛。

諾瑪·簡登場。

諾瑪·簡飾演諾瑪·簡登場。

第二幕。

到目前為止的故事：

特洛伊陷落

數千人死亡

責怪諾瑪·簡

不責怪諾瑪·簡

阿瑟失蹤（在大海）

諾瑪·簡被囚禁（馬爾蒙莊園）

杜魯門·卡波特先生離開去和珀爾·貝利小姐共進午餐，諾瑪·簡坐著，做了一會兒編織，然后放下了編織。

（這里有個插曲。

我通常不是一個愛哭的女人

但是那個水手跟我說了

一點新聞

我之前沒提過。關于我的女兒，

我的寶貝，她回到紐約的事。

他所聽到的是

她退學了

她還在囤積藥物。

她名叫赫敏。

現在一定17歲了。

一個金色花朵一樣的女孩。

一個脆弱的女孩。

很多次我想給她打電話——但弗里茨·朗說不行——我們不能在

云騙局上冒險。

米高梅在這場特洛伊戰爭中投入了大量資金，

甚至除了電影合約外，還有衍生作品，賭場，真人秀節目。

但是赫敏！

赫敏是在另一個身體里游蕩的我的靈魂。

所以當我真的很想念她的時候，我就會這么做。

我用風力電話。

一個在日本的人——記得日本那個遭遇巨浪，

還有地震的地區？海水

淹沒了整個城鎮，數千人身亡。

那些幸存下來的人

他們悲傷得無法活下去。

所以那個家伙給自己買了一個舊電話亭，

把它放在路邊

就在城郊。

人們可以進去撥號

與死者交談，與他們失去的親人交談，與地下世界交談。

它用轉盤撥號。

人們感覺獲得了安慰。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只是說“爸爸好啊”或“最近天氣可真怪”或者是“猜到了嗎我們養了條狗”——

但他們走出電話亭時都笑了。

鎮上的人說電話有時會在奇怪的時間響鈴。

我對這個沒什么想法。）

諾瑪·簡手放在耳旁，打著風力電話退場，你好，我是赫敏，你好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諾瑪·簡登場。

諾瑪·簡登場。

第三幕。

驚喜！

阿瑟登場。

我在樓下和夜班職員鮑比聊天。

阿瑟剛才走進大廳。

看起來像個流浪漢。聞起來就像七年一直穿著同一件襯衫。

不過，我告訴你，誰比我還要驚訝。

是他。

不，他說。

不，他又說了十一次。

我跳過前面這段。

他給我講了他的特洛伊故事——

基本上是九年的搶奪牛群和掠奪當地人（阿瑟稱之為“血，羊，淚”）。

然后，十年后，阿喀琉斯醒來，他們占領了城鎮。

殺死所有的男人，強奸所有的女人，

裝滿船艙啟程回家。

主要意思是：他得到了他的戰爭獎賞，他去的全部原因，他宣戰的理由

他的諾瑪·簡

（或者他認為是這樣）。

他說她在那兒，

被鎖在浴室里

有點亢奮。

他不得不用拳頭打斷她的鼻子，但他得回了她。

然后他們在暴風雨的海洋和陌生的機場中

漂泊了七年，昨天被沖到了威尼斯海灘。

諾瑪·簡現在在哪里？我說，他說，最佳西方酒店。

好吧，我說，到我了。

好，我說，到我了。

我說了兩遍。很緊張。

于是，

我向阿瑟解釋了云的事。

我說，有一朵云去了特洛伊。那不是我。

米高梅有一部戰爭電影的版權，有大投資者參與，事情是怎么運作你懂的。

特洛伊的諾瑪·簡，那不是我（我重復了一遍）。那是一朵云。

他站在那里，像一場靜止的雪崩。

云，他說，我們在特洛伊打了十年仗就為一片云。

唔，我說，這就是要點。

然后，

上帝作證，

阿瑟突然爆炸冒出渾身火焰。

我用浴袍抽打阿瑟才把火撲滅。

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

是最佳西方酒店的經理。

紐約和斯巴達的阿瑟？

是。

7B房間？

是。

事關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

女服務員把毛巾送進房間，

伸手遞給你的妻子

你的妻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嗎？她憑空消失了，就在瑪麗亞眼前。

我這兒有個發瘋的服務員，您還得付雙人房的錢。

δουλε?α

“奴隸制”

戰爭史：第四課

古希臘的經濟，如同早期現代美國一樣，依賴于奴隸制度。而戰爭則是生產奴隸的工廠。任何在戰敗方中幸存下來的人，都難逃成為奴隸的命運。由于古代奴隸制并非基于任何基因劣等的偽科學論，國王、王后、電影明星，以及面包師和理發師，理論上都可能因城市的淪陷而淪為奴隸——海倫是一個罕見的傳奇特例，她能夠通過口才、魅力或誘惑擺脫這種命運。顯然，毫無疑問，特洛伊的其他所有貴婦最終都成了某個希臘士兵或其妻子的奴隸。海倫顯然說服了她的丈夫，她親愛的、正直而傳統的斯巴達國王墨涅拉俄斯，讓他恢復了她妻子和王后的身份，盡管從技術、法律和衛生的角度來看，她實際上是污穢不堪的。

美與正義：有些女性懂得如何讓游戲繼續，而有些則不然。當瑪麗蓮·夢露接受電話采訪時，記者通常會這樣開場：“那么，瑪麗蓮，你穿著什么（what do you have on）？”而她會回答：“收音機（The radio）。”

諾瑪·簡繼續編織。

心理分析教會我的一件事是如何假裝，對男人。我去找的那位醫生，奇斯曼博士（Dr.Cheeseman）——有次我們聊到了阿瑟那對帶“酒窩”的白屁股，以及我對它們或者說對他毫無欲望，這讓我們在剛結婚時顯得很尷尬，因為阿瑟，這位斯巴達和紐約的國王，希望孕育一個小王子阿瑟——奇斯曼醫生開啟了一段他的拉康式分析，說什么“欲望句點始終是對他者的欲望”，我把這理解為“睡阿瑟時幻想著伊夫·蒙當”，但這對我沒什么效果，奇怪的是，當我有一天向奇斯曼醫生描述阿瑟是一個亞裔男生時——亞裔男孩是奇斯曼醫生自己的小問題——我發現阿瑟通過奇斯曼醫生的眼睛反射回來的光芒而變得有吸引力了。太奇怪了嗎？我認為這并不罕見。精神分析師稱之為三角欲望。但這并不是大多數人所說的偽裝。他們只是指表演。首先，表演本身不是假的。其次，表演與欲望無關。欲望是關于消失的。你夢想著能吃到一盤櫻桃，結果第二天卻收到了一封用紅色果汁寫成的信。或者，一個更好的例子：你知道我不是一個完全的金發女郎——我總是說，內在的金發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每兩周都會去布倫特伍德區染發，我曾經想過，是不是應該把那里的頭發也染成金色，你懂的，讓它們搭配，但問題是——說到一盤櫻桃——大多數男人都喜歡深色。多數男人喜歡那些容易消失的東西。有點奇怪。不過我跑題了。

最佳西方酒店的經理還在喋喋不休

阿瑟掛掉電話

閉著眼睛說，

我需要喝一杯。

好主意，我說。

我需要思考。

諾瑪·簡退場。

παλλακ?

“妾”

戰爭史：第五課

你如何定義污垢？古希臘人認為，污垢是不合時宜的物質。早餐盤中的水煮蛋不是污垢。但大英博物館藏希臘詞典第202頁上的水煮蛋就是污垢。污垢是指那些本不應跨越界限的事物。污垢混淆了類別，擾亂了形式。

應用：利用這種空間衛生學來解釋某些新自由主義的神經癥。因為對于新自由主義者來說，最令人不安的是，污垢并非被動存在——它正向你逼近。

案例研究：希臘語中“妾”這個詞源自一個表示“撒播”的動詞。妾是指一個陌生女子，她會把自己撒播到另一個人的家庭中——就像海倫跟隨帕里斯來到特洛伊一樣——希望融入那里的環境。海倫不屬于普里阿摩斯的家，她踏入時把希臘的泥土弄得滿地都是。

能否通過：同化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你必須在一個新的家庭中創造一個新的自我。即使是瑪麗蓮·夢露一開始也遇到了困難。“當我第一次簽名時，我不得不慢慢來。我不太確定‘y’應該寫在哪里，或者‘i’寫在哪里。”

學術時刻：海倫在歷史與文學中的首次登場，見于荷馬《伊利亞特》（第三卷第126-129行），她坐在普里阿摩斯宮殿的房間里織布。她正在編織一幅巨大的掛毯，每分鐘都在描繪窗外正在進行的戰斗。注意荷馬用“撒播”（σπ?νδω）一詞描述她如何將人必死的厄運織進她的網中——海倫深諳什么是“污垢”，她是“死亡撒播者”。

戰場陳詞：她的紡線是深暗的紅色。

諾瑪·簡手放在耳邊，撥打著風力電話登場。

親愛的赫敏，

我夢見了你。

我看到你臉朝下漂浮。

在這里的每天都是一場斗爭，我睡過頭了

心里有個壞想法：

特洛伊的所有生命，所有那些因我而墜入冥府的靈魂——

誰來付出代價？

這不會是某種資本義務吧？某種需要

償還的債務？

一個女孩的生命不可能是抵押品吧？

神明不會這樣想吧？

神明是怎么想的？

這一切對他們來說都有意義嗎——戰爭？云朵？偽裝？燃燒的人類？

他們喜歡看戰爭片嗎？在血腥場面時

會捂住眼睛嗎？

可憐的上帝！

我們已經超越了這一點。

我們不再遮住眼睛，對吧——我們凡人，我們這些短暫的生命？

我們或多或少是盲目的

白天和夜晚都在拍攝。

不管怎樣，一位心臟外科醫生曾經告訴我，

不用擔心：一旦手術開始，

傷口

就會靠自己發光。

諾瑪·簡退場。

諾瑪·簡飾演杜魯門·卡波特先生登場。

第二首合唱頌歌。

我們有三個目標。

一、把這部劇從無聊的劇情中拯救出來。

二、讓她遠離風力電話。

還有第三個（情節方面）：

把阿瑟活著帶出好萊塢。

米高梅認為他已經死了，他們已經派人為真人秀節目做了前期宣傳（我猜測是奧遜·威爾斯寫的）。

我給你一些前提設定：

諾瑪·簡嫁給了弗里茨·朗。

他們買了馬爾蒙莊園，建了一條賽馬跑道。

弗里茨在波莫納學院修了一門物理課程并獲得了諾貝爾獎。

但是他在塔利班的火災中失去了所有的馬。

諾瑪·簡決定加入塔利班

并正在接受先知的訓練。

每期節目以一場先知的圓桌會議結束——

他們邀請當地的先知，所有人都投贊成票或反對票

表決諾瑪·簡和弗里茨

誰更擅長把熱炭含在嘴里。

阿瑟在這兒沒有什么位置，

很明顯。

諾瑪·簡痛苦的個人真相也沒有容身之地。

我深愛著她——但坦白地說——

這里沒有什么神話。

她不過是一粒卡在世界對超凡的渴求中的沙。

這是一種江湖把戲。我一直這么告訴她：

閉上眼睛，

默數到四，

睜開眼睛，

念這句臺詞。

這就是你如何應對把戲的方法。

即使你穿著衣服站在那里

要讓他們覺得看到的是裸體的諾瑪·簡。

諾瑪·簡飾演杜魯門·卡波特先生退場。

諾瑪·簡退場。

?π?τη

“欺騙、幻覺、表里不一、兩面性、欺詐、虛張聲勢、迷惑、花言巧語、狡猾、蒙蔽、伎倆、陰謀、圈套、騙術、轉嫁、策略、狡詐、奸詐、奸計、詭計、女人的詭計”

戰爭史：第六課

戰爭中，情況持續變壞。歸咎于女人。

你失去得到的，你得到失去的：女人的詭計讓男人憤怒至極，這種憤怒如同酷刑。她們的放蕩如同一棵巨大的黃色樹木，在男人的心中綻放，這便是痛苦。她是人嗎？你是人嗎？她是一只失控的野獸嗎？危險重重。沒有人能變成純粹的野獸，你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到什么地步？還記得開膛手杰克嗎？“我對妓女很感興趣，我不會停止撕裂她們，直到我被逮捕。”杰克在1888年9月18日寫給報紙的信中說。他最終也沒有被逮捕。當然，他是瘋了，他的心靈因瘋狂而膨脹，誰能掉進那個兔子洞，解開像杰克這樣的謎團？——但無論如何，女人！關鍵是！女人擁有一切而你微笑著并且拿走了一些。

我從特德·休斯那里得到的，如果不是特德·休斯，誰知道呢：她擁有的所有東西中，你一無所有，她擁有的太多了，所以你拿走一些。起初只是一點點。隨后蔓延。你微笑著。你深陷痛苦之中。

諾瑪·簡登場。

諾瑪·簡飾演諾瑪·簡登場。

好的。繼續蒙混過關。

第四幕。

它應該是這個過程。

我該告訴制片方我和杜魯門周末得去趟紐約。

就說我們會帶上奇斯曼醫生以防我喝酒。

臨出發時再用阿瑟代替奇斯曼。

當然制片方會問：為什么要去紐約？

杜魯門說用赫敏當借口。

她是個多好的幌子。

過量服藥。昏迷不醒。

每個人都聽說了這件事。

就說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回來，

可能會辦葬禮。

也可能不會。

我把燒紅的煤炭塞進嘴里

照說了這些話。

然后暈死過去。

我就是那個珀耳塞福涅

曾在西西里島與親愛的密友嬉戲

在社會規訓的保護下。

哦，我們曾擁有多么輝煌的時光。

還是并非如此？人們說那是悲傷的時刻。

我生來善良，長大后變壞。

β?ρβαρο?

“蠻族，他者”

戰爭史：第七課

野蠻人總是來自某個神秘的地方，在無人區的另一端，或是海洋或藩籬的彼岸。他們是另一個物種。他們戴著不同尋常、更加野蠻的頭盔，背著粘著獸毛的包裹。他們的面包是黑色的，身上散發著濃烈或古老的氣味，他們的防御工事奇特——用鍋碗、枕套等任何東西來搭建！甚至他們鐵絲網上的倒刺看起來也更密集且奇異。毋庸置疑，他們是一群骯臟的混蛋。

敬誰一杯：古希臘人把任何無法證明或原本沒有希臘血統的人都稱為“野蠻人”（barbaros）。這個詞被認為模仿了綿羊發出的聲音：“咩”“咩”“咩”“咩”（bar bar bar bar）。

第五幕。

我醒來時已經是夜晚，而且傾盆而下。

傾盆而下的什么？那不是雨。

亞里士多德認為地震是源于

困在地下洞穴中的風引起的。

我們現在更科學了，我們知道

就是五個人趁在合法的情況下瘋狂地開采石油。

珀爾·貝利小姐走了進來，說，杜魯門讓我來的，

阿瑟弄到了一艘船。是時候離開馬爾蒙莊園了。

我們得走下去——

你聽到的聲音是碎渣傾倒進了電梯井里。

所以我們徒步走了下去，17層樓。

地震的光很奇怪，就像午夜的早晨。

我能聽到鳥兒們一圈又一圈地飛

尋找著后門。

腳下到處是玻璃碎裂的嘎吱聲。

珀爾·貝利小姐傾斜了——不，是酒店——所有頂層七樓

都斷裂了，向一邊翻滾

然后墜毀了。

突然涌入的開闊天空讓我們抬頭看向——第十層——然后笑了起來。

這是一種光子式/光電般的笑聲。

那天最后的笑聲。

阿瑟的船是一艘中型三列槳戰艦，和他帶去特洛伊的那艘一模一樣。

（我從未去過特洛伊，那只是一朵云，別忘了這一點。）

此時你能看到海浪涌上日落大道。

一道巨浪讓日落大道充滿了五層高的黑白泡沫。

阿瑟和杜魯門正在把酒店所有的廚房和服務員都裝上船，

還有珀爾的隨行人員，

一群穿著性感T恤的厭食青年。

海浪襲來。

夜晚咆哮。

我們被拋向天空的頂端，然后啟程。向東航行。

καιρ??

“機會”

戰爭史：第八課

試想青銅時代。特洛伊戰爭（如果確實發生過的話）就發生在那個時期。殺死一個全身穿著青銅盔甲——頭盔、胸甲、脛甲——的人絕非易事。有兩個相對較小但能造成最大出血的目標是頸部和腹股溝，即胸甲頂部和底部的暴露區域。這些部位受傷的人數小時內就會失血而亡。但要立即致其于死地，你須將劍、矛、箭或尖銳的棍棒對準頭盔在眼睛上方的末端位置，即頭部的太陽穴。這三個位置被稱為καιρια（致命點），源自希臘語καιρο?，意為“事情發生的正確時間和地點，關鍵時刻，完美機會”。

未成反諷：注意καιρ??的重音在最后一個音節。而當這個詞的重音移到首個音節時，即κα?ρο?，它就變成了一個紡織專業術語；更精準地說，是在織布過程中，織工必須將線刺入經紗瞬間出現縫隙的關鍵時刻。

學術時刻：我們已經回顧了海倫在荷馬《伊利亞特》（第三卷，第126-129行）中的首次登場，她坐在房間里，將特洛伊戰爭的場景“直播”到掛毯上。她的線在活生生的頭骨間穿梭。

諾瑪·簡飾演杜魯門·卡波特

聽到了嗎？活生生的頭骨！我們在這里做什么？特洛伊戰爭？有人在乎嗎？愛與恨的神明！他們不是同一個神嗎？我們所有人，一生都在尋找那個完美的敵人——你，我，海倫，帕里斯，墨涅拉俄斯，所有那些瘋狂的希臘人！所有那些不幸的特洛伊人！我親愛的杰克！我和杰克總是打架。我幾乎什么都不記得了，只記得那些戰斗——每一次爭吵都像是一場終結所有戰爭的戰爭，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一場正義的戰爭，一場最終的戰爭，你經歷過的最糟糕的爭吵，你不能再這樣了，這次你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要么結束，他會明白你的意思，明白你是對的，爭吵除了證明自己正確之外毫無意義，不是嗎？一勞永逸。你感覺自己老了。錯了。笨拙。你們坐在門廊的兩把椅子上。或者廚房。或者前廳。地獄來了。仿佛戰爭已經在那里，等待著，你們兩個像濕混凝土一樣倒進去了。你坐的椅子是錯誤的椅子，它們是你從不坐的椅子，因為它們太不舒服了，你一直想動，但你沒有，你的脖子疼，你討厭你的脖子，傍晚漸漸降臨。鳥兒在院子里飛來飛去。真讓人打哈欠。戰爭從你們倆身上爆發出來，蒸汽和惡臭彌漫。你們向后退去，仿佛回到了童年，每一句話都把你們重新拉回，這些話根本不是你們想說的，但意義在不斷收縮、膨脹或者先膨脹后收縮，就像火花落在汽油上一樣，去他媽的這個！去他媽的那個！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你開始頭暈目眩。他變得極其卑鄙。你母親也曾是這樣。別再哭了。問這有什么意義？別離開房間。我必須離開房間。我喘不過氣，責怪自己，我做不到。責備！這怎么能不算是責備呢！時間在流逝，還是停滯不前？你說的是一樣的事情，還是不同的事情？地獄聞起來陳腐不堪。爭吵不是為了任何事情，爭吵只是為了爭吵而存在。你渾身僵硬。你討厭這些椅子。什么都沒有解決。太暗了，什么也看不見。你們倆上床后稍微打了個盹，輕輕碰了碰對方。夜里，做了一個噩夢。一只巨大的鳥或昆蟲，某種拍打翅膀的東西，試圖落在你的脖子上，你看不見那是什么，也無法擺脫它。純粹的恐懼。發出不尋常的尖叫。他把你從夢中驚醒。哦，親愛的，他說。他用的是最內在的聲音，最內心的聲音。那個聲音與爭吵的聲音之間的距離衡量了你的整個世界。一個聲音怎么能改變得如此之大。你得救了。他救了你。他看到你被拯救了。一種解脫感出現，就像葉子上的夜露。然而（你突然想到），你自己并沒有這種內心的聲音——難怪他會感到孤獨。你不能提供這種庇護，永遠不能救他，盡管這可能源于生理上的原因，或遺傳的，誰知道呢，你理解這種缺失對他來說是一種逃避。沒有人能治愈這一切。你們倆決定不用言語，只是——跳過。你們緊緊地抓住彼此。在夜晚，在寂靜中，握緊的手慢慢松開，寂靜把你們沖刷到某個睡眠的岸邊。

清晨來臨，特洛伊仍然在那里。你聽到下面有人在穿盔甲的聲音。你走向窗邊。

τι?， τ??

“某人，任何人，一個人，一個特定的人，誰？”

戰爭史：第九課

不定代詞（τ??）和疑問代詞（τ??）是古希臘語中的兩個詞。它們聽起來幾乎一樣，但區別在于重音——那個輕微的上揚音？這些詞簡單易學，也容易混淆。很容易將“疑問”滑向“不定”，或向下滑向“確定”（比如）敵人——誰在門口？是我們認識的人嗎？是他們中的一員嗎？昨天他們來過這里嗎？那些在岸邊露營的人？是拿走我們湯的人嗎？拿走我們的牛的人？拿走我們家門的人？他們為什么想要我們的家門？他們為什么想要我們的女兒？任何女兒都行嗎？別人的孩子？任何人？某個特定的人。某種特定的旋律。任何旋律。某把尖刃刀。某把刀。某個錯誤。某樁交易。某場血腥的婚姻。某個愚蠢的癡迷。某場戰斗的憤怒之火。某個戰爭的借口。任何借口。任何女兒。某人即任何人，戰爭即門口的那個“誰”？即使在這些情況中也存在差異，非常微小，他們身上的白布，那些沒有親屬的人，某種腐爛速度讓你震驚！某種臭味！某種戰場的臭味，任何戰場，門口的是誰？你尖刀末端那朵僵硬的白花是誰？你把我遺棄在此，那個如今腫脹得像個成年男人的女孩尸體是誰——有人在培養一個男人嗎？我們在這里培養的是什么？某種對男人的傷害是否會讓他的臉扭曲得無法辨認，他可以是任何人嗎？可以是她嗎？誰？我們現在決定要殺死誰？從你的脖子蔓延到膝蓋，再到門口，再到你那本應超越世紀、超越星系、超越愛情的規則，戰勝戰爭的概率并超越荷馬七重海洋的荒謬靈魂的污漬是什么？

諾瑪·簡飾演諾瑪·簡。

此刻我的內心空空蕩蕩，除了赫敏，沒有其他任何想法。我對自己說，赫敏會在紐約的碼頭等我們。她不會躺在被儀器照亮的急診室床單下，身上連著嘀嗒作響的設備。赫敏會笑著、帶著懷疑向我們跑來，外套敞著。我努力想象她像往常一樣，穿著敞開的外套跑來，而我像往常一樣，伸手去幫她扣上。我剛扣上一顆紐扣，她就不耐煩地掙開，重新解開。扣上，解開，扣上，解開，扣上，解開——像極了20世紀30年代德國表現主義電影里的瘋狂循環——

我拿出我的編織活兒。

當我說它能讓我保持理智時人們會發笑。

“你在織什么？”珀爾·貝利小姐問。

她正在從密封袋里吃杏仁。

我說，特洛伊的陷落。

她說，這是個大主題。

是的，我正在把每一個細節都織進去。

普里阿摩斯草坪上的每一株草，

戰士臉頰上拂過的每一縷風，

黃昏時分掠過希臘帳篷的每一只棕色小蝙蝠，

在他們糞便上嗡嗡叫的每一只蒼蠅，

每一句無意義的禱告，

每一個晦澀的神諭，

最后一天被拋過城墻的嬰兒身上折斷的

每一根骨頭。

就在那時，雷聲轟隆。

閃電從水面射向天空。

你好，多莉！珀爾小姐喊道。

某處的門鈴響了。

我們行過汽車座椅

淹死的貓和藥品。

我看見酒店大堂的所有沙發，還有一匹馬在游泳。

我看見行李箱和自行車鏈條，陳列滿奶酪的貨柜，

裝滿煙熏肉和魚的柜子，枕頭，背包，

圣經，一個停車標志，一頂圣誕帽，人。

死去的人。

有些人試圖爬到我們的船上，

我用船鉤把他們打退。

他們不是赫敏，

他們沒有資格。

最后的合唱頌歌。

諾瑪·簡飾演杜魯門·卡波特登場，加入諾瑪·簡出演的諾瑪·簡。

現在夜色金黃。

或許某處黎明正在破曉。

貝利小姐開始用低沉的聲音唱歌。

我們啟航

啟航

揚帆遠航

在沒有星星的夜空下

永航。

黑馬和冥王出現了。

那耀眼的陽光仿佛從沒存在過。

在哈迪斯冥界的殿堂里，他們說我就是女王。

全體齊唱退場。

責編：鄭小瓊 周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