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公不“鄙”

一直以來，長勺之戰(zhàn)中的魯莊公被人認為是“肉食者鄙”的形象。“他把戰(zhàn)爭的希望寄托在施行小惠和祈福神靈的保佑上，說明他政治上的無能；他急切求戰(zhàn)，又說明他軍事上的無知。”(《教師教學用書》2003年12月版)“曹劌和莊公的三次對話，揭示出魯莊公的昏庸無知，曹劌的深謀遠慮。”（《中學教材全解》2003年11月版，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魯莊公“鄙”的形象銘刻在了一代又一代的青少年心中。然而筆者認為，魯莊公并不是“鄙”的典型，細心體會就不難發(fā)現(xiàn)，莊公實乃開明之君主。

一、廣開言路，禮賢下士

齊軍壓境，大戰(zhàn)在即，貴為國君的“肉食者”莊公，能接見一介平民曹劌，“開張圣聽，察納雅言”，令人感動。曹劌覲見，單刀直入，一句“何以戰(zhàn)”問得直接，問得嚴肅。我們可以想象他那無所顧忌、毫不拘束的質問神態(tài)。試想，曹劌何以如此不拘小節(jié)？試問，如果莊公平時高高在上，恃權自傲，平民野夫豈敢在這樣的君主面前“放肆”？這正說明莊公是一位能夠廣開言路，禮賢下士的君主。

二、盡職盡責，取信于民

莊公三答，真情告白，不謂之鄙。莊公說：“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一國之君，百姓最大的“衣食父母”，能必分衣食于人，這種恩惠即使不能遍及眾人，也是可嘉的。居高位者，最怕的是獨享厚祿，沉迷聲色，目中無人。莊公心中有他人，一個“必”字，足見其分食于他人的堅定決心。即便是左右的人近水樓臺先得月，也至少說明莊公善于用人，深諳團結的重要性。“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的告白，有寄希望于神靈保佑的意思。若僅憑這句話說他目光短淺，不妨想想，歷朝歷代不求神拜佛的君主有幾個？何況宗教祭祀在當時并不鮮見，求佑于神靈，無可厚非。所以，筆者認為這句真心話反而更真實地體現(xiàn)了莊公的誠實守信，對社稷的惦念擔憂。當我們誦讀“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時，一位執(zhí)法嚴明，實事求是的君主躍入眼簾，正如曹劌所言“忠之屬也”，足見其盡職盡責。綜觀三答，言辭懇切，發(fā)自肺腑。不難看出，莊公心里想著他人，裝著人民，這樣的君主，是會得到人民的信賴的。鑒于此，曹劌方曰“可以一戰(zhàn)，戰(zhàn)則請從”。

三、知人善用，用人不疑

兩軍交戰(zhàn)長勺，曹劌臨陣從容，胸有成竹，能在瞬息萬變的戰(zhàn)爭中沉著、冷靜、果斷地號令軍隊，曹劌就是長勺勝戰(zhàn)的權威和統(tǒng)帥（《教師教學用書》03年12月版）。可別忘了，是莊公才使曹劌這位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曹劌的運籌幃幄、決勝千里恰恰說明了莊公的知人善用。在戰(zhàn)場上，莊公是表現(xiàn)得魯莽，但身為國君，親臨前線，勇御大敵，令人欽佩！莊公畢竟不是將軍，不是戰(zhàn)略家，更何況他并未固執(zhí)己見，一意孤行，而是聽憑曹劌指揮。軍隊當進則進，當追則追，全由曹劌說了算。長勺之戰(zhàn)的勝利，離不開莊公對曹劌的信任，如果沒有莊公這位伯樂，千里馬曹劌也許要“駢死于槽櫪之間”，歷史上也許要少一場以少勝多的戰(zhàn)例。

四、虛心求教，不恥下問

打了勝仗后，莊公并沒有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他迫切詢問取勝的原因，對曹劌的“論”戰(zhàn)洗耳恭聽。為人君者，戒驕戒躁，請教臣子，不恥下問，實屬不易。這樣一位既有知人之明，又有胸懷若谷的君主，把他定位于“鄙”，帽子未免太重了些。這一定位，沒有充分洞察人物豐富的內心世界，而只是表面化地看待對他的舉止言談的描寫，從而把一個活躍于歷史生活中的血肉豐滿的立體形象變成了一個簡單的平面圖形。

總之，在魯莊公性格中，目光短淺、急躁冒進有之，重視人民、盡職誠信、知人善用亦有之，而有缺點的莊公才是真實的莊公。可以這樣說，曹劌和莊公，猶如紅花和綠葉，曹劌這朵紅花有了綠葉莊公的襯托，才越發(fā)奪目。

我們在語文教學中不難發(fā)現(xiàn)：一些學生看待文藝作品中的人物，往往不能結合作品實際深入理解人物性格的多個側面，而只會簡單機械地把人物分為“好的”和“壞的”兩大類，這與我們引導學生欣賞和分析文藝作品時的片面和膚淺不無關系。

（焦凡平 甘肅省莊浪縣第三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