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踏入古詩詞的世界,我就愛上了這片詩(詞)海,愜意地在海面上輕舟駘蕩,思緒翩躚,那種感覺如沐春雨,如聞夏雷,如望秋濤,如觀冬雪……
如讀徐志摩的詩,猶如沐春雨。
跟隨著志摩躑躅的步履,彳亍于康河之岸,踱步于夕陽之下,感受暖風過境帶來的絲絲春意,如蜻蜓點水般,讓詩人的心泛起圈圈漣漪。迎風鼓起的兩袖,像剛化了冰的河面上將要啟航的帆,裝載著微波輕煙似的離情別緒。像細細的春雨,若隱若現,若即若離。絲絲如詩人對康橋剪不斷的依戀,訴不完的離情,嘆不完的憂怨。河岸的金柳,在詩人輕柔的召喚聲中變得更加富麗嫵媚。如春雨點點,點醒了柳兒的夢幻;點通了她的條條筋絡,宛若一位盛裝下的娉婷的新娘,羞澀地垂下她美麗的臉龐,欲留離人卻又羞于開口的嬌羞形態,多少次讓詩人徘徊、彷徨而又憂傷……此時,我愿借春雨的翅膀,讓自己飛翔在康河的柔波之上,感受志摩詩意的人生,讓自己迷失在那個春天般的似水黃昏。
而讀李太白的詩,則如聞夏雷。
在那個歌舞升平,紙醉金迷的時代,他只愿把酒對月,在似醉非醉中吟誦出自己獨特的思想。“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是他在賜金放逐時吟誦出的千古絕唱。“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是激勵他一生的信仰。他把一盞濁酒,衣一襲長衫,帶一份離愁,踏一腳紅塵,行于一地,唱于山水。他頌贊自然,頌贊頑強。他的如雷如電般的文字,從胸中噴涌,在一踱步二回首間即成一詩。何謂詩仙?詩仙——詩的仙人,有著詩一樣雋永的仙魂。在他詩樣的人生里,有“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的迷惘;有“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的豪邁;有“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的豁達……
這是個叛逆的生命,不羈的生命!他傳承了雷電澎湃強大的力量,讓這股力量在心中蓄勢,在詩中張揚。他留給后人一篇篇驚世之作,如平地一聲雷,在頃刻間驚醒了大地,扣動著讀者的心,帶給郁郁不得志的人以希望和奮斗的力量,讓自己翱翔在似彌漫著夏的瀟灑的詩的天堂,幻想與詩人一起,屈膝對坐,吟詩賦歌,漫溯于悠悠古今史,看風云滄桑變幻,品人生苦辣酸甜。
但讀蘇東坡的詩,卻如望秋濤。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那是志存高遠的詩人,用復古的心情,憑吊古老赤壁的芳華,“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感懷的同時,也在感傷物是人非的悲涼。曾幾何時,覺得蘇軾酷似公瑾。兩人都如此恃才放曠,不卑不亢,骨子里透著一股倔強。“既生瑜,何生亮?”這是公瑾的有幸還是不幸?朝中司馬對蘇軾來說,亦是有幸還是不幸?東坡張揚的性格,注定了他一生充滿坎坷,注定了他難逃貶謫的命運。中秋團圓之夜,身在異鄉,他只能無奈地吟唱:“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他有志卻無處釋放,只能幻想“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他的筆迸發出一種豪放,那種豪放,來自于他的堅強。他的壯闊,像一樽烈酒,一飲而盡,讓人酣暢淋漓,直呼“快哉”!他是詞的寵兒,他的詞猶如一塊塊基石,壘起了一代文學的輝煌。面對洶涌大潮,看滔滔江水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勢不可擋。不禁就會想起那首《念奴嬌 赤壁懷古》,想起一代文豪,既而便覺身輕如燕,飛翔回旋于浪尖之上,駕馭著清風,馳騁于詞的海洋。
讀李易安的詞,則如觀冬雪。
早年易安的詞,并不是充滿了悲天憫人的凄涼,在她的詞中,也可見年輕少婦心中萌動的喜悅。“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這是個多么美妙的情景,讓人感受到生活如此美好。但幸福對于她來說只是過眼云煙。國破家亡,物是人非的一系列災難,使她在那個動蕩的社會學會了將自我隱藏。佳節又重陽的時刻,她只能獨自把酒,暢飲黃昏,任西風吹得她“人比黃花瘦”。那段時光,她的生活處于一片冬季,湮滅了希望,消散了幻想,徒留感傷。吟著她“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的人生,在生命的角落獨自療傷,看遲暮的雪一片一片飄落,如生命之花在風中凋零。
泛舟詩海,思緒翩躚,不由得悸動:詩如人生,人生亦如四季,四季之間,亦見生命百態。詩是人生飛翔的羽翼,人生是詩最好的素材。相信在陶冶情操、提升素質的追求中,我會駛向詩海的更深、更深處……
作者單位:上海市徐匯區汾陽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