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字句在對外漢語中的教與學

摘 要：“比”字句是對外漢語教學特別是初級階段教學中一個非常重要的語法點。本文嘗試以對外漢語“比”字句的研究成果為基礎，運用第二語言習得中的偏誤分析理論對把漢語作為第二語言的學習者的習得過程進行分析，以期在促進和改善對外漢語“比”字句的學習和教學上發揮積極的作用。

關鍵詞：“比”字句 對外漢語教學 偏誤分析

“比”字句是由“比”字短語充當狀語的一種比較句，用于比較兩種不同事物的性質、狀態、數量，或者比較不同的行為、動作的程度。作為對外漢語教學特別是初級階段教學中的一個重要語法項目，對學習者學習漢語以及運用漢語進行日常交際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本文以第二語言習得的理論來分析漢語學習者在學習“比”字句過程中的一些問題，并從課堂教學的角度探討解決方法。

一、對外漢語“比”字句的研究現狀

“比”字句作為對外漢語教學中的一項重要內容一直備受對外漢語教學界的關注。隨著20世紀80年代對外漢語教學事業的蓬勃發展以及對比分析理論、偏誤分析理論和中介語理論的引入、發展和應用，立足于對外漢語教學的“比”字句研究也在逐漸增加，研究者們運用第二語言習得理論從對比分析、偏誤分析、習得順序及語法點排序等方面對比較句進行了探討。但研究成果主要是對比較句的研究，“比”字句作為比較句的重要句式之一而進行附帶討論。

（一）對比分析理論方面的研究現狀

對比分析法的理論基礎是語言遷移，這種理論認為學習者的偏誤源于母語的干擾，因此希望通過母語與目的語的對比來預測學習者的難點，從而有意識地減少偏誤的發生。我國對外漢語教學領域自20世紀70年代末期以來，在對比研究方面取得了顯著的成績。

在比較句的研究方面，研究者們將漢語與韓語、英語、法語、日語、越南語等語言進行了對比，分別探討了等比比較句、否定比較句、“比”字句、比較結構、比較方式等方面的內容。如柳英綠的《漢韓語比較句對比》，王文斌、陳月明的《若干英漢否定比較句的語義分析》，賈秀英的《漢法比較句的差異》，趙永新的《談談英語和漢語比較方式的異同》，陸長纓的《英漢比較結構的系統對比》等。但是研究者們大都只是從語法系統上對比比較句，針對“比”字句的對比研究卻很少，而且鮮有將研究成果用于指導對外漢語教學的。

（二）偏誤分析方面的研究現狀

偏誤分析以學習者的偏誤為研究對象，探討偏誤產生的原因并以此為平臺了解學習者的習得過程以及學習者所采用的學習策略。國內對外漢語界以1984年魯健驥發表的《中介語理論與外國人學習漢語的語音偏誤分析》一文為標志，利用偏誤分析理論進行的研究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

早期的偏誤分析主要是對病句進行分析，如佟慧君編寫的《外國人學漢語病句分析》。針對留學生“比”字句的偏誤分析研究主要有王茂林的《留學生“比”字句習得的考察》和許國萍的《“比”字句中結論項的句法、語義特征》。

除上述論及的研究之外，還有不少針對對外漢語“比”字句語法教學的研究。如許國萍的《否定比較句及其教學》一文，立足于比較句的否定形式，從“不比”句、“不如”句以及“沒有”句的語用功能和句法特點出發進行考察，并指出教學中應注意的問題。

總的來說，自1984年引入偏誤分析和中介語理論以后，對外漢語研究領域運用這兩種理論進行的理論和實踐成果頗為豐富，但針對對外漢語“比”字句的教學研究成果卻相對較少，對對外漢語教學實踐的指導也還不夠。

二、漢語學習者學習“比”字句時出現的問題

“比”字句比較的是事物的差異，本文所論述的“比”字句，形式上記作“X比YW”。這一形式只反映了“比”字句的比較前項“X”和比較后項“Y”，比較方式“比”和結論項W三個方面。我們在對中介語語料的整理過程中，發現漢語學習者在這三個方面常出現偏誤，特別是結論項。

（一）比較點出現偏誤

“比較點是比較的內容，比較出發點”[1]，比較點的偏誤主要集中在比較點的缺失或不明確上。比如：

（1）他比別的城市多。

（2）動詞的種類比日語用法嚴格。

例（1）中，“他的什么”比別的城市多沒有交代清楚；例（2）中“動詞的種類”和“日語用法”到底什么才是比較點沒有明確交代。總的來說，“比”字句的內容一般是明確的。因此，比較點偏誤多為雜糅或缺失，而且大部分情況往往是由于失誤造成的，所以在教學過程中稍加分析和引導即可避免或者可加以校正。

（二）比較項出現偏誤

漢語學習者在使用“比”字句時，比較項所出現的最常見的偏誤就是“的”的誤用。在“N1的N+比+N2的N+VP”的句式中，有時該用“的”而未用，有時不該用“的”而用了。比如：

（3）他的汽車比我早買了半年。

（4）中國的森林和草原面積比別的國家更大。

（5）在香港坐車去別的地方比廣州的容易。

例（3）中，“他的汽車”和“我”相比，比較項后項的省略引發了偏誤，應該是和“我的（汽車）”相比，該用“的”而未用。例（4）也是一樣的問題。

例（5）中，比較項后項的省略引發了偏誤，應該是和“廣州坐車去別的地方”相比，不該用“的”而用了，產生過度泛化的現象。

從例（3）～（4）可以看出，由于學習者對初級階段掌握的表領屬關系的結構助詞“的”的印象非常深刻，在“比”字句比較后項省略時常常易出現問題。針對這一問題在教學上的對策，我們建議采用前輩學者邵敬敏的研究成果，用“N是N2的”這一句法槽作為檢驗“N2的”替換“N2的N”的依據。如果能成立，就采用逐層過濾原則優先采用“N是N2的”這一句法槽的檢驗結果。隨著漢語學習能力的提高，在逐漸增加“的”的其它語義關系的教學的同時，應注意歸納總結，要注意說明哪些語義關系的“的”在省略時是必要的，哪些是不能出現的。

（三）比較方式出現偏誤

比較方式上的偏誤基本上都是“比”字句句式的雜糅或誤用。比如：

（6）在德國騎自行車的人不太多但是中國比德國車那么多。

（7）我不比她做得好吃。

（8）登山比你別的愛好怎么樣。

例（6）是“比”和“（有|沒有）……那么”形式的雜糅。例（7）是否定形式的誤用。“X不比YW”表達的意義是不同意對方“Y比XW”的意見，一般用于否定或糾正別人的意見時。例（7）雖然在形式上沒有問題，但是語用上出現了偏誤，因此也記為偏誤。例（8）應該是：“登山和你別的愛好相比怎么樣。”原例句不該用“比”字句而誤用了“比”字句。

總的看來，“比”字句比較方式的偏誤在整體使用中出現較多。但是這類偏誤相對容易預測和解釋。我們在對外漢語教學中應指明各種比較句式之間的差別，并注意根據學習者的特點和教學實際情況適當加以引導。

（四）結論項出現偏誤

“比”字句的結論項即比較的結果，在對外漢語教學中常常出現這樣那樣的偏誤。就我們對語料的整理與分析來看，結論項的偏誤在所有偏誤中是最多的，主要有以下三種：

1.誤加程度副詞出現的偏誤

這類偏誤很常見，出現在結論項前的程度副詞有：很、太、最、相當、比較、有點兒、特別等。比如：

（9）蒙古的冬天比北京的很冷，常常下雪。

（10）這兒的物價比北京的相當便宜。

（11）這里的氣候比青島比較熱。

這類偏誤出現的環境并不復雜，也較容易克服，但從漢語學習者的中介語來看，卻很常見。一方面，產生這一偏誤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學習者已有的目的語知識的干擾，即在形容詞前加程度副詞表示程度的加深；另一方面，是教材和課堂教學方面的原因。現行的一些教材對此現象沒有特別的注明，可能導致學生對這一問題的重視程度不夠。在課堂教學中，教師應根據學習者的實際情況強調這一語法點。如果不夠重視，就可能造成此類偏誤的出現。因此，我們認為在教材和課堂教學中應引起重視，加以強調，增強學習者的印象，有意識地引導學習者避免出現此類偏誤。

2.使用模糊數量補語出現的偏誤

當留學生在結論項的形容詞后加模糊數量補語“一些”“一點兒”“多”和“得多”時，常出現偏誤。其中比較常見的是“得多”用作“很多、的多、得很”，或是干脆遺漏補語標志詞“得”。如：

（12）我的家鄉的天氣比北京的舒服很多。

（13）所以我比以前高興的多。

（14）這個公園比中心公園大得很。

（15）你游泳游得比他快多。

其中，“的”的誤用一類偏誤是“的”“地”“得”助詞的混淆。“得很”“很多”一類偏誤為“很”這一副詞表示程度的過度泛化。“得”缺失的現象是由于學習者將動詞后的補語和補語后加表示概述的“得多”混淆的緣故。

3.結論項形容詞用錯的偏誤

“比”字句結論項為形容詞，且形容詞在搭配或使用上出現偏誤。比如：

（16）人也比別的城市熱鬧。

（17）我一妹妹比我少兩歲。

例（16）中的“人”和“熱鬧”搭配不當，例（17）中的比較點為“年齡”，所以我們判斷出是比較點與結論項形容詞搭配不當。針對這類偏誤，我們在進行形容詞教學時除了對語義進行講解外，還應注意強調詞語的搭配問題。

“比”字句結論項復雜多變，在漢語學習者習得過程中一直是一個難點。但只要我們教學得當，多加引導，一定可以幫助學習者更好地學習“比”字句。因此在教學中我們應主要注意：應區別每種句式結論項的異同，指明相同點與不同點；明確各句式結論項出現的語義要求和語用環境；特別強調程度副詞的用法，加強補語的教學。

三、結語

上述內容對留學生使用“比”字句最易出現的偏誤進行了歸納與分析，并針對偏誤提出了一些課堂教學整改建議，以期在促進和改善對外漢語“比”字句教與學中能起到一定的積極作用。另外，留學生要想學好“比”字句的用法，關鍵在于交流實踐，所以在課堂教學中應當積極營造一種切合實際的交流環境，鼓勵學生多說多練，培養其漢語語感，這對他們漢語交際能力的提高將是不無裨益的。

注釋：

[1]劉焱，邢賀.“比”字句中比較點隱含的認知考察[J].上海大學學報，2004（3）：107～112.

參考文獻：

[1]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2]張靜.漢語語法問題[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7.

[3]邢福義.漢語法特點面面觀[M].北京：北京語言文化大學出版社，1999.

[4]盧福波.對外漢語教學語法研究[M].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3.

[5]呂文華.對外漢語教學語法探索[M].北京：北京語言文化大學出版社，2008.

[6]代雪曦.對外漢語“比”字句的學與教[D].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6.

[7]任海波.現代漢語“比”字句結論項的類型[J].語言教學與研究，1987，（4）.

[8]許國萍.“比”字句研究綜述[J].漢語學習，1996，（6）.

[9]夏群.漢語比較句研究綜述[J].漢語學習，2009，（2）.

[10]喬燕妮.淺析對外漢語教學中的“比”字句[J].文學界（理論版），2010，（9）.

（劉曉玲遼寧大連 遼寧師范大學文學院116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