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秋瑾女俠雖為女兒身,壯志勝男兒,改換男裝是秋瑾沖破封建禮教的一個嘗試。她抱著崇高的愛國主義理想,身負為國為民的使命,為婦女爭權,爭取自由平權,為喚醒婦女做了巨大的努力;她通過演說、辦報紙、寫彈詞等多種手段呼喚中國婦女清醒起來,同時泄露了女性期待擔任國家繼承人的欲望。秋瑾視死如歸,藝高而膽大,充滿豪俠激情,一生短暫卻鋒芒畢露,絢爛非常。
關鍵詞: 秋瑾 豪俠 鋒芒畢露
秋瑾是清末著名的革命家,文學家,她從小向慕英豪,雖為女兒身,壯志勝男兒,改換男裝是秋瑾沖破封建禮教的一個嘗試。她抱著崇高的愛國主義理想,身負為國為民的使命,為婦女爭權,爭取自由平權,為喚醒婦女做了巨大的努力;她通過演說、辦報紙、寫彈詞等多種手段呼喚中國婦女清醒起來,同時宣瀉了女性期待擔任國家繼承人的欲望。秋瑾視死如歸,藝高而膽大,充滿豪俠激情,一生短暫卻鋒芒畢露,絢爛非常。
一、雖為女兒身,壯志勝男兒
秋瑾從小不喜傳統的女紅,而是愛好騎馬,舞槍弄棒,內心仰慕英雄,女英雄秦良玉、花木蘭等對秋瑾的影響很大。在封建社會中,女兒之身約束了秋瑾的行為,秋瑾對自己身處亂世、身為女兒之身感到哀怨,詞《如此江山》中有:“世界凄涼,可憐生個凄涼女。”奠定了這首詞的悲涼的基調。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中國是一塊擱在砧板上的肉,東西方列強聯合侵略,造成生靈涂炭的慘絕人寰的末日景象,而在風雨飄搖的時刻,清廷統治集團對外國卑躬屈膝而繼續數千年不變的殘忍的封建禮教的教育,欺壓廣大的貧苦百姓,尤其是柔弱無力的女子。秋瑾以沉痛的口吻悲痛地發出“世界凄涼,可憐生個凄涼女”的凄慘怨氣。
舊時期的女子應該任勞任怨相夫教子,服侍舅姑,這種思想使女子像籠中的鳥兒擁有著對藍天的向往,而只能在狹窄的空間里跳躍,卻不能在藍天中飛翔,女子的身份使女人不能參與到政治意見的討論和到戰場上殺敵報國,于是秋瑾表現了強力欽羨男子的身份與體魄的一面,她在一首《滿江紅》中就說自己“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1900年丈夫王廷鈞納資為戶部主事,秋瑾隨著丈夫離開家鄉到了北京的時候,遇到了進步的女士吳芝瑛等人,沖破婦女身份束縛的想法越來越強烈,她開始嘗試打扮成男子,又不顧路途艱難、語言障礙、局勢緊張等因素,東游日本留學學習。在日本,秋瑾積極參加各種組織和盟會,極端而激進,1905年11月,日本文部省頒布《取締清國留學生規則》后,秋瑾在歸國前的浙江同鄉餞別會上高聲說道:“歸國后,若有人投降滿虜,欺壓漢人,吃我一刀。”說話時從靴筒中抽出一把短刀,插在桌上。[1]P258她的仗義勇氣使得她在華人中的每次集會都是處于明亮的月亮的位置,朋友們圍繞在她的周圍。她鋒芒畢露,情緒激動,演講慷慨激昂,很有男子偉岸姿態。王時澤在《回憶秋瑾》中寫道,他六歲的侄女見秋瑾著長袍馬褂,一派男裝,稱秋瑾是“秋伯伯”[1]P206。秋瑾對自己的男裝打扮頗為滿意,《自題小照》云:“儼然在望此何人?俠骨前生悔寄身;過世形骸原是幻,未來景界卻疑真。相逢恨晚情應集,仰屋嗟時氣亦振;他日見余舊時友,為言今已掃浮塵。”秋瑾之弟秋宗章《六六私乘》云:“姊即歸(按,時1906年初)……制月白色竹衫一襲,梳辮著革履,蓋儼然須眉焉。此種裝束,直至就義,猶未更易。改裝伊始,曾往邑中蔣子良照相館,攝一小影,英氣流露,神情畢肖。”[3]P87詩歌寫了秋瑾對自己男裝后的感受,這副男裝是秋瑾沖破封建禮教的一個嘗試,掃去浮塵,換了新的面貌,相信未來。
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是一個過渡的時代,秋瑾鼓足勇氣,不怕輿論,易裝而革命,一方面出于自己的天性,即天生的強烈的愛國情感和責任感,正如《感時二章》寫的:“祖國陸沉人有責,天涯漂泊我無家。”清朝政府腐敗無能,列強瓜分的土地都是我們的故土,國如敗亡,就沒有自己的小家。另一方面在很大程度上懷疑現時社會男人承擔社會責任的責任心與能力,“骯臟塵寰,問幾個男兒英哲。”(《滿江紅》)“外侮侵陵,內容腐敗,沒個英雄作主。”(《如此江山》)在觀察到清廷對外國國家的賣國求榮的實質面目后,社會上男人的氣魄不再與英雄缺失時,一種拯救國家、尋求出路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她毅然承擔起自己的一份責任,并且信心滿滿,自認女子的才干并不輸于男子。《題芝龕記八章》:“莫重男兒薄女兒,平臺詩句賜蛾眉。吾儕得此添生色,始信英雄亦有雌……多少男兒首自低……精忠報國賴紅顏。壯哉奇女談軍事,鼎足當年花木蘭。”既然在民族危亡的關頭,男人沒有能力承擔起救國圖存的大業,于是秋瑾把自己的家庭拋之腦后,把所有的熱情投注到革命的事業中,以滿腔熱血和不怕犧牲的精神投入了為國家報仇雪恨的活動中。
二、教育婦女,提升婦女地位,爭取平權
秋瑾為喚醒婦女做了巨大的努力。秋瑾清楚地知道中國女性在國家和家庭中的地位和處境,她通過演說、辦報紙、寫彈詞等多種手段呼喚中國婦女清醒起來,希望婦女爭取自己的權利,提出婦女應該獲得生存的技能,才能夠使中國婦女擺脫寄人籬下,仰人鼻息而自主生活。
秋瑾辦《中國女報》,“內中文字都是文俗并用的,以便姊妹的瀏覽”[5]P15。彈詞小說是清代婦女喜愛讀的一種文學形式,秋瑾寫作了彈詞《精衛石》,在開篇就寫明意圖,希望有心姊妹茶余燈下評之,“七字筑成平等界,一聲喚醒綺羅香。平添百兆完人格,不數三千粉黛行。”[7]P178目的是要播散男女平權的思想,希望以她的文字來喚起兩萬萬婦女的覺醒,不要再成為愚昧的人。她教育婦女同胞要團結起來,引導女性體認到自己的價值,尋找之痛道合的朋友。秋瑾感懷描寫細膩心思的作品不多,但她折服于被明代鐘惺《名媛詩歸》譽為“才媛中之詩圣也”的唐女詩人魚玄機的詩作,作了一首《偶有所感用魚玄機步光威裒三女子韻》:“高吟白雪誰能繼?欲步陽春我自慚……不逢同調嗟何益?得遇知音死亦甘。”秋瑾對魚玄機的才華佩服,對她的自我認同價值觀與重情重義、率真剛烈的個性贊賞。秋瑾曾經在《挽故人陳闋生》中慨嘆生之短、死之促,深深吊念友人。秋瑾在北京感受到朋友的幫助和指導,鼓勵女性尋找思想先進的朋友,認為走出深閨去認識新事物對婦女的解放和覺醒,以及爭取權利是非常有益的。
雜文《敬告中國二萬萬女同胞》《警告姊妹們》感情真摯,以女同胞的角度和口吻列說了中國婦女從小所受的不平等,包括裹小腳,不能抱怨,只能和平地待人,不能有脾氣;提出女子求己才是正道,同時揭露男人進入文明要女人做奴隸的企圖。“我還望我們姐妹們,把從前事情,一概擱開,把以后事情,盡力作去。”[5]P6指涉女性對已經失去的理想男性境界的鄉愁與欲望,以及女性本身對未來新時代中女性可能扮演的新角色的期待。[6]P209秋瑾認為中國的婦女有著不減于男性的才華與犧牲戰斗精神,她對“女辱成自殺,男甘作順民”(《寶劍詩》)的男性的懦弱表現悲痛與不滿,對“儒士思投筆,閨人欲負戈”(《感事詩》)的文人和婦女的戰斗性表示堅定的信念。秋瑾提倡提高婦女地位,并非完全來自他對女權本身的信念,也同時泄露了女性期待擔任國家繼承人的欲望。[6]P209女性是可以擔當挽救國家于危亡之中的大任的,就像她深深相信自己身負的使命,積極倡導革命的不懈努力一樣。
三、高尚的人格秉性,豪邁的英雄俠氣
秋瑾作品的風格深沉渾厚,格調高雅,體現出作者自身的高潔剛烈的秉性。詩詞中歌詠最多的是梅、蓮、菊三種。梅,開在初春,凌寒獨立的姿態讓人敬佩;蓮,出淤泥而不染,迎風搖曳,幽香襲人;菊,是獨立高潔的象征,隱逸的花中君子。秋瑾性情高潔,剛正不阿,《梅》:“開遍江南品最高,數枝庾嶺占花朝。清香猶有名人賞,不與夭桃一例嬌。”一詩表現了秋瑾的蕙質蘭心,她不羨慕夭桃的妖冶之美,贊美梅花的品質——不畏春寒,開在高處點綴春光,正如秋瑾品質高貴,不貴名與利,堅持自己的豪俠的行為。
吳芝瑛在《記秋瑾女俠遺事》中說:“女士東游時,值寧河某君以戊戌事自首,系刑部獄。女士方脫簪珥謀學費,窘迫萬狀,不得遽行,聞寧河事,乃分其金以應急,輾轉獄中,屬勿告姓名。”[4]P16秋瑾在財政窘迫、自身難保時,出于對戊戌君子的敬意和支持,仍不留姓名,仗義疏財。
秋瑾從小崇拜英雄人物,渴望成為女英雄女俠士來拯救國人和國家的氣節讓人振奮。秋瑾憑著小時候的武藝,一身俠膽遠走東洋,想去學習富國強國能幫助國家抵御侵略的技能,懷著美好的憧憬與浪漫的想象登上了開往東京的輪船,在路途中她滿含激情地寫下了“登天騎白龍,走山跨猛虎。叱咤風云生,精神四飛舞。”(《泛東海歌》)“漫云女子不英雄,萬里乘風獨向東。”(《日人石井君索和即用原韻》)等詩句,去實踐“巾幗易兜鍪”(《杞人憂》)的理想。決心走革命道路的秋瑾孤身一人留學日本,期間寫下了《鷓鴣天》:“祖國沉淪感不禁,閑來海外覓知音。金甌已缺總須補,為國犧牲敢惜身。嗟險阻,嘆飄零,關山萬里作雄行。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語氣堅定,風格爽朗豪邁,滿含壯烈情懷及自我犧牲的精神,同時表達了她以天下興亡為己任憂國憂民之情,又反映出俠骨豪氣薄云天和為革命英勇不屈視死如歸的大無畏氣概。
秋瑾對為胡曉真分析象征男性權利的寶刀寶劍十分喜愛,尤其珍視,所作的《寶劍歌》中的開頭八句詩句如下:“炎帝世系傷中絕,芒芒國恨何時雪?世無平權只強權,話到興亡眥欲裂。千金市得寶劍來,公理不恃恃赤鐵。死生一事付鴻毛,人生到此方英杰。”激烈的語言是不公平無秩序的社會的產物,刻畫出堅持革命、怒目圓睜、為革命抗爭的英雄形象,盡管詩詞中的豪情壯志令人振奮,但秋瑾的浪漫豪俠的作風不免有種思想偏激的成分,表現了血腥的以暴制暴的殘酷性,鋒芒畢露,如“公理不恃恃赤鐵”這一句,只憑武力來進行暴力革命,最終受害的是無辜的百姓。秋瑾視死如歸的膽量壯哉,然而生命可貴,宣傳革命、進行革命一定要有堅強的體魄,不一定要犧牲生命才是英雄豪杰;寶劍英武,威力無窮,“斬盡妖魔百鬼藏,澄清天下本天職”,但是“他年成敗利鈍不計較,但恃鐵血主義報祖國”表現的鐵血主義多么霸道殘酷。
秋瑾希望喚醒中國這頭睡獅,推翻異邦對漢族的統治,尚武的俠氣培養了秋瑾士可殺不可辱的剛烈的性格,鋒芒畢露的她不會為生而逃,盡管在大通學堂戰友們力勸秋瑾轉移,但她意志堅定,最后終于完成了為國捐軀的理想,為革命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總之,秋瑾的性格剛烈,充滿浪漫主義的豪俠氣概,強烈的愛國思想讓她跨出了安穩的小家庭,投入風起云涌,波瀾詭譎的革命中,為國捐軀,視死如歸,死而后已。這種義無反顧的精神氣質值得中華民族繼承,然而鋒芒畢露造就了秋瑾的功業,而最后也造成了秋瑾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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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