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民族國家一直是現代公民教育研究的基本單元。然而,伴隨著全球化進程的不斷推進,以積極的踐行者的身份參與民族國家界限之外的各種事務的“全球公民”的出現,既是對現代公民教育研究范式的有益補充,又是對民族國家公民教育體系的根本挑戰。
關鍵詞: 民族國家 全球化 現代公民教育 全球公民教育觀
如果從民族國家的視角來看,全球化就是人類活動跨越民族國家的界限,由民族、國家性的活動轉化為全球性活動的過程[1]。從法律角度上講,公民是與民族國家相對應的概念,離開國家就無公民概念可言。全球化的出現對民族國家體系提出了根本性的挑戰。從某種意義上說,全球化進程催生了全球公民社會,而全球公民社會的產生又促使了超乎于國界之外的“全球公民”(global citizen)概念的出現,進而對全球公民教育提出了新的要求。
一、全球化對現代公民教育的挑戰
自由主義、新自由主義、社群主義、共和主義等現代公民資格觀研究都存在一個共通之處,即所談到的公民資格或公民身份,無論是在理論上還是在實踐層面都是與民族國家聯系在一起的。而全球化的基本特征之一,即經濟與政治力量超越了民族國家的界限,在更廣闊的全球空間中發揮著作用。因此,全球化對于以往公民資格研究的基本假設,即公民行使權利、履行義務等活動的空間范圍限于民族國家的疆域,提出了根本的挑戰。如果說現代公民資格可以被理解為民族國家內部的人們與公共和政治生活之間的關系,或可以更加細化地從縱向和橫向兩個角度進行理解,即縱向上的人們與民族國家的關系和橫向上的民族國家內部的個人之間的關系的話,全球化就對這一現代公民資格的分析框架提出了挑戰。[2]
全球治理理論的主要創始人之一詹姆斯·羅西瑙(James N.Rosenau)在其代表作《21世紀的治理》等文章中明確指出:治理(governance)就是一系列活動領域里的管理機制,它們雖未得到正式授權,卻能有效發揮作用。治理指的是一種由共同的目標支持的活動,無需依靠強制力來實現。政府管理所涉及的范圍就是以領土為界的民族國家。而治理所涉及的對象則要寬泛得多。治理的范圍既可以是特定領土界線內的民族國家,又可以是超越國家領土界線的國際領域[3]。全球公民理論的代表人物之一赫爾德(Held)引入了“國際規制”(International regimes)的概念,為全球治理提供了準則。國際規制是全球治理的組成部分,可以被定義為那些暗含的或明確的原則、制度、規則及決策過程,圍繞這些,參與者的期望可以被集中到國際關系這一特定的問題空間中來。而多樣化的全球治理主體的作用,就是制定和維持那些管理世界秩序的規則與制度[4]。
綜上所述,全球化已沖破了現代公民理論在縱向上的對公民資格理解為個人與民族國家的關系的研究范式。在全球化時代,為了實現全球范圍的治理,實施主體就不應僅局限于民族國家,還應包括更多的正式與非正式的機構和組織的聯合行動。并且在這種機構與組織中不應存在階級與等級的限制。因此,無政府治理指的不是散亂、無序、混亂的治理,而是超越于民族國家,且仍以民族國家為重要的主體之一的治理。因此基于現代公民資格研究框架的全球公民資格研究的縱向維度,可以被定義為個人與不存在等級與階級的公共機構網之間的關系,而非傳統的個人與民族國家之間的關系[5]。
全球化時代,由于全球問題已完全超出了民族國家的界限,因此,個體之間的關系也無法再局限于民族國家的內部。現代公民資格研究中的橫向的維度,即普遍認為的民族國家內部的個體之間的關系的研究范式也已不適用于當今的時代。因此,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全球公民之間的關系應體現在對世界問題與爭端的指向上。除現代公民教育研究中所強調的個體的民族責任、文化傳統之外,全球知識逐漸被視為重要問題。通過全球的信息媒介這一交流體系的作用,人們得以知曉發生在世界任意角落的事情。這種“交流空間的重新構建”超出了民族國家的限制,開辟了對公共空間這一定義的新的思考維度。因此,從某種程度上講,身為全球公民的個體在共同致力于解決全球問題的過程中形成的關系,使得現代公民社會正日漸超越民族國家的界限進而形成全球村落。
二、全球公民教育觀
現代公民教育受自由主義、新自由主義、社群主義、共和主義等思潮的影響,在內涵、途徑、方法等方面都各有不同。不同民族國家所追求和實施的公民教育也存在眾多差異。但究其根本,公民教育最基本的理念大致相同。借用德國教育家凱欣斯泰納(G.M.Kershensteiner)所言,公民教育的目的就是“造就適合國家與時代需要的有用公民”。他主張“國家一切教育制度只有一個目標,便是造就公民”。[6]公民教育的基本內容主要集中于三個方面,即公民知識(civic knowledge)、公民技能(civic skill)、公民德行(civic virtue),貫穿始終的是“主權在民”、“個人權利”、“公共利益”、“正義”、“自由”等核心價值。
傳統的對于教育的研究大多是以民族國家為分析的基本單元。從教育制度、教育組織形式的確立,到教育內容的選擇、教育方法的運用、教育理論的形成無不深深地刻著民族國家的印跡。全球公民資格所強調的是超越于民族國家界限的全球公民認同,實踐指向的參與意識與能力,以及更為具有普世價值意義的公民德行。這些決定了全球公民教育在內涵上,與民族國家公民教育不盡相同。民族國家的公民教育,是遵照民族國家內部法律和要求,培養其所屬成員具有忠誠地履行公民權利和義務的品格與能力等的教育。而全球公民教育觀,其核心是為了培養全球意識,以個體的角度產生對于全球社會的認同,培養跨文化理解的能力,進而形成一個全球公民社會,增進跨國界的溝通與對話。因此,面對全球化進程的不斷推進,學校的任務之一就是培養學生應對全球化時代所需的態度、知識與技能,以利于作為一個整體的全世界和作為全球公民身份的個體都能夠得到最大限度的發展。這并非只是增加幾門課程的問題,全球教育是要將一種全球的視野融入到所有課程領域中,融入到學校教育的方方面面。如今,全球公民教育的相關內容已經開始滲入民族國家教育體系,并獲得了較快的發展。例如,日本20世紀80年代以來的教育改革中就開始強調培養具有國際視野的日本人。而美國等國家的公民課程中也日益體現了更多的全球教育和全球公民的內容與精神。
全球公民教育的提出,對于傳統民族國家的公民教育來講,既是一種有益補充,又構成一種新的挑戰。有益的補充指的是,培育具有國際視野和全球意識的世界公民,是對公民教育內涵的豐富與發展。新的挑戰指的是,伴隨全球一體化進程的推進,全球公民教育必然引起諸如“文化霸權”、“后殖民主義”等范疇的指責與爭議。這是全球化本身的負面影響,也將是全球公民教育需要解決的重要問題。事實上,無論全球化進程推進得多么徹底,民族國家對于教育體制的控制都是無法被替代的,民族國家教育存在的基礎也是不可動搖的。而全球公民教育在一定程度上是對以國家、民族為中心的公民教育的一種豐富和發展。在諸多的爭議與批評聲中,全球公民教育展現出了蓬勃的發展趨勢和嶄新的應用前景。
參考文獻:
[1]郭水蘭.全球化與民族——國家化矛盾運動探討[J].廣西社會科學,2002,(2):37-39.
[2][5]Mette Tobiasen.Global Citizenship:An analytical conceptualization [A].Paper presented at European Consortium for Political Research-Joint Sessions[C].Copenhagen 14-19, April 2000.
[3][4]俞可平.全球治理引論[J].馬克思主義與現實, 2002,(1):20-32.
[6]黃人杰.社會科學的思想方法與公民教育[C].臺灣師范大學學術研究委員會主編.明日的公民教育[M].臺北: 幼獅出版社,1983:461-478.
本文系遼寧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文明視域下現代大學公民教育體系構建與實施研究”(L08DKS024);遼寧省教育廳高校科研項目“現代大學社會使命視界下大學公民教育的多向度研究”(2009GH21)的階段性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