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夢秋 (淮北師范大學 安徽淮北 235000)
獸面紋對稱的靈感來源
趙夢秋 (淮北師范大學 安徽淮北 235000)
本文以饕餮紋為主題展開,分析饕餮紋對稱裝飾形式的靈感來源,體現出人們在裝飾紋樣上對秩序、和諧、規則的追求。
饕餮紋;裝飾形式;對稱;靈感來源;視覺心理
青銅器紋飾最具代表性的是“獸面紋”,以前稱為“饕餮紋”。饕餮紋以一種神化的幻想出現,傳說中它是一個貪吃的獸物,它在器物上的出現目的是為了使人們知道貪吃必將害己的道理,以告誡世人,實際上是一種因果報應的說教,既能鞏固統治,鎮壓人民,又能祈求安居樂業,有辟邪的作用,原始的圖騰崇拜作為此紋飾的主題。
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為了創造出神秘、猙獰而又瑰麗豐富的雕刻紋飾,以線浮雕形式出現在青銅器的腹部,少量在足部,外部擴展空間較大的角是張揚獸面個性的重要標志。它在商周時期的青銅器廣為流行,被高度夸張或想象中動物的頭部的正面形象,這種形象主要表現在動物頭部,有的則在獸面兩旁各有一段相對對稱的蜿蜒的軀體,但仍然以表現頭部的特征為主,大多是以對稱為主。
青銅器的鑄造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裝飾紋樣的形式,當時的鑄造工藝在某些程度上對裝飾紋樣有一定的限制作用。在我們看來饕餮紋紋樣的出現既一定的偶然性,也有一定的必然性。在當時手工技藝的發展條件下,鑄造的程序更多地體現實用功能,器物的耳、足、底由于實用功能的限制大多是以對稱的形式出現,那器物的造型自然而然也是以對稱的形式出現。任何裝飾紋樣都附屬于被裝飾的器物上的,青銅器中的鼎的出現大都是方方正正的,而饕餮紋出現在鼎上則是有很大修飾性,饕餮紋的變化跨度很大,可隨器物的變化而變化,隨裝飾范圍的改變而拉長或縮短。我們都知道在裝飾任何事物的時候都要體現適形造型這一概念,這也是在裝飾藝術中每一個設計者必須遵循的,裝飾紋樣永遠是脫離不開器物自身的造型的。
貢布里希說:“有一種‘秩序感’的存在,它表現在所有的設計風格中,而且,我相信它的根在人類的生物遺傳中。”由于政治宗教因素的影響,任何紋樣的裝飾是與人自身的因素離不開的,紋樣的對稱也體現了對秩序、和諧、規則的追求,是人自由摸索藝術中的對稱感。
對人而言,自然世界是外在的客體,是人類與所有的生命體共同生存其間的無限空間,也是人類生來就必然要與之打交道的視覺世界。因此它對人類的意識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尤其是在人類歷史的初期,人類從自然中所學到的東西也是難以估量的。秩序不僅僅體現在人造的世界中,自然界也到處存在著秩序,甚至可以說是自然界中存在的秩序與人類心理上對秩序感的需求的相互碰撞與作用。在往常我們對原始裝飾紋樣大多來源于圖騰說和巫術說,還有一些來源于敘事性質的紋樣。在這些裝飾紋樣的背后它們大多是為了交感巫術的需要而創造的圖像,為了象征某種超自然的力量的圖像,這種潛在之中的東西就是對秩序、和諧的規則的追求,也可以說是審美的追求。
就“饕餮紋”而言,我將從原始裝飾的審美追求來闡述對饕餮裝飾紋樣靈感根源的理解。在饕餮紋的裝飾樣式來看,饕餮紋是運用了對稱的手法加以裝飾。視覺感受十分有沖擊力,毫無疑問,視覺是人與外在世界相聯系的最為重要的媒介之一,視覺藝術不可能會離開人本身,因為它是人們認知世界的重要渠道。古希臘哲人亞里士多德就曾對此發表過見解,他認為求知是人的本性,而人們在求知過程中總是愛好使用自己的感覺,而在諸感覺中“尤重視覺”,“理由是:能使我們認知事物,并明察事物之間的許多差別,此于五官之中,以得之于視覺者為多。”1
馬赫在分析人類的視覺機能時認為人對空間的感覺與人的眼睛的“運動裝置”有著密切的聯系。因為人的眼睛裝置尤其是運動裝置,在臉部的中央平面上是呈對稱形式的,因此“相同的或幾乎相同的空間感覺也會與對稱的視覺運動相聯系”,眼睛的運動裝置具有很完全的對稱性。正是因為人的眼睛是左右對稱的生長的,所以尤其適應觀看橫向對稱的形狀。從人的視神經的支配過程來看,對應于相同的視線方向是相同的,對應于中央平面的對稱線也是相似的,而人的視神經支配過程在對應于向上和向下、向遠和向近看是就有著明顯的差異。一般來說,相對于視覺生理上越是單純的元素就越是能夠引起人的注意,由于人類生理上的一些原因導致我們對出于對稱位置上與視覺裝置的兩半部分有同樣的關系的事物更為敏感和更容易去表現。
而人體的結構和器官的生長方式是對稱的,對稱的器官都是與外在世界發生聯系的,如眼睛、耳朵、手和腳等,而不直接與外在世界發生聯系的器官卻大都是不對稱的。如人的心臟中的心、肺、肝、腸和大腦等的位置卻是不對稱的,黑格爾認為這正是被“生氣灌注”的地方。只要是活動中的人就呈不對稱的狀態,這種原理反映在裝飾藝術的形式中就是平衡。平衡與對稱對于人的視覺適應來講具有同樣重要的意義。2
在原始裝飾設計中,相同的形狀,相同的大小,由于它們彼此的排列關系的不同,在人的視覺心理上造成的感覺存在著較大的不同。這說明人們對同形同向的連續結構和左右對稱的結構有著本能心理基礎。特別是中心對稱結構與人類的視覺心理本能有著必然的聯系。原始裝飾的人們在早期的器物設計中注意到這一點,不僅僅饕餮紋在裝飾設計是以對稱平衡的形式感表達出來,在馬家窯文化馬家窯類型彩陶缽上的羽狀旋紋、屈家嶺文化中紡輪上的回旋紋以及后來的“陰陽魚圖”都是以中心對稱的表現手法出現的。古時人們欣賞對稱的能力也影響到我們當今的設計中,這種能力來源于人類的自身結構以及動物的身體結構,這都是自然賦予我們的,給予我們的設計靈感。
人類在其裝飾藝術中所體現出來的對秩序感,規則形式的追求與人自身的構造特別是視覺生理以及視覺心理方面的因素有著重要的關聯,同時人類的社會實踐活動,包括為了生存而從事的各種勞動,人與人的關系所構成的群體與社會的集體意識以及作為人的客體對象的外在自然等因素的影響有著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隨著人類自身本質的不斷揭示,蘊含在原始裝飾藝術之中的涵義也會不斷地被揭示出來,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人類自身對自然萬物本質的揭示將是一種永無止境的課題,無論是哪一個時代的認識都必然會受到當時特有的條件的限制,我們應該從哲學,美學并結合當時的社會環境等方面,更加全面的去理解這些原始裝飾紋樣的靈感來源,不可能簡單的將原始裝飾的涵義一下子窮盡。
注釋:
1.亞里士多德:《形而上學》,苗力田,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1年。第1頁。
2.黑格爾:《美學》,朱光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年。第175頁。
[1]倪建林.《裝飾之源》[M].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07年6月出版.
[2]馬赫.《感覺的分析》[M].洪謙.等.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6年出版.
[3]貢布里希.《秩序感》[M].杭州:浙江攝影出版社.1987年出版.
趙夢秋,淮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