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壓

　　福建省語文學會小學專委會秘書長，福州市教育學院二附小教師何捷
　　壓力，有時像一塊別人嚼過的口香糖，粘著你，抹之不去。但是解決辦法也很簡單。換一件衣服，換一個心情，完全不必煩惱。來吧，能否擺脫壓力的困擾，關鍵在于自己。自己的心情自己做主！
　　
　　《中國教師》：作為一名中小學教師，您覺得現在教師的壓力大嗎？他們的壓力都來自哪些方面？
　　何捷：這個問題之前我和許多教師談過，他們無一例外地吶喊：壓力好大。深究原因，壓力大致源于以下幾個方面。首先是源于學校。當下學校的教育功能正在發生變化或者說是削弱，服務功能正逐步加強。“辦人民滿意的教育”，“滿意”二字就是一種外界對學校提供教育服務的評價。這樣的變化要求教師轉變觀念，調整心態，轉化形象，更改工作方式，以適應大眾的評價。而轉變過程產生的“附帶產品”——壓力，只能由我們個人承受。同時，學校作為一個法人單位，也要應對行政主管部門的檢查、評估、考察，而這些無一例外地需要具體執行者——教師落實，這就是赤裸裸的壓力轉嫁。
　　其次是源于工作性質。教師面對的是學生，服務對象是未成年人，而這個群體是備受關注的。中國當代的未成年人以獨生子女群體為主，有教育專家戲稱獨生子女是“特殊人群”，其特殊性就在于他們不是“一個人在作戰”，他們的身后有龐大的親友團，用非常苛刻的標尺、容不得沙子的眼睛來衡量、考查或者檢測教師的工作。這些“看不見但卻活生生存在的眼睛”對教師而言，是壓力源中一股很強大的力量。
　　其三是源于教師自身的進步需要。
　　當然，還有來自社會的壓力，特別是媒體的報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有時候，教師的一點小事會被媒體越傳越黑，教師的壓力越來越大也就成了不爭的事實。也許您會說，我們也有報道好人好事啊。可是這種報道幾乎都只能在教師節看到，而日常生活中偶爾報道的一些先進事跡又怎么能抵消大眾業已形成的偏見呢？其實，兩者的分量應該相反才對，這樣才有利于緩解教師的壓力。
　　《中國教師》：您和您的妻子都是教師，作為教師，您自身的壓力大嗎？您的妻子呢？
　　何捷：對于我自己來說，我的壓力集中來源于業務的進展。我傾近20年時間研究小學作文教學，創立了“游戲作文教學法”和“百字作文教學法”。但如何深入，如何使得課題更加科學有效，服務更廣大的學生群體，這些是我思考的糾結點，也是我壓力的源頭。應該說，這些壓力是我“自找”的，但我也確實樂在其中。
　　2010年10月，福建省教育廳的普通教育研究室派我去參加全國閱讀教師觀摩課比賽，那段時間我特別緊張，恨不得一天有25、26個小時。一方面要不斷備課、試教、研討，另一方面我的課時和常規工作并沒有減少，照樣得完成所有的課時和帶班工作。那陣子，我早上5、6點就起來備課，同時進行簡單的鍛煉，以使自己能保持充沛的精力。7點10分我就要離開家趕往學校，而這時我甚至沒法和還在睡夢中的孩子告別。7點30分，我直接來到班上，雖然早讀還未開始，但我要利用課前的時間抓緊批改孩子們的作業。7點40分早讀開始，一直到中午11點放學，我通常一個上午要上兩節課，同時要完成作業的批改并處理好班級事宜。下午1點30分，我又得趕往另一所小學，到一個陌生的班級進行試教、評課、磨課，幾乎天天都要備課到天黑，晚上回到家要馬上修改整理教案。那個月，我一下子瘦了10斤。雖然后來比賽結束了，但我緊張的工作節奏并沒有得到減緩。因為除了下午的試教之外，我還有大量的學生心理疏導工作，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工作消耗了班主任大半的精力，同時也增添了很多壓力。
　　另外，我妻子作為一名女性教師，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她們不僅有來自學校教學方面的壓力，還要兼顧家庭方面的重擔。我妻子每天面對六十幾人的班級，要批改的作業量可想而知。而現在的教師又經常身兼數職，我妻子她既當班主任，又任年段長，同時還是學校的語文教研副組長兼學校工會委員。她和大多數能力較強的女教師一樣，在單位有大量教學以及非業務方面的工作要完成。而回到家里，她又要操持家務，負責一家人的衣食起居和孩子的教育，常常要到孩子睡去之后才有時間備課，經常要忙到深夜。所以女教師與男教師相比，更多了來自家庭這方面的壓力。
　　《中國教師》：當您看到有教師因為不堪重負而選擇走上不歸路時，您是什么感覺？您覺得教師應該減負嗎？
　　何捷：每次看到教師自殺的消息時，我都會很難受，同時也覺得不值得。問題總能得到解決，即使外界環境一時間4CGsHeZKudHvWOcmQ5+c6rTZ1blIysEMdyRsdzYiGck=沒有改變，你也可以改變自己的心態，即使心里仍舊感覺委屈，你也可以依靠時間來撫平傷口。正義、公理也需要時間來為其保鮮。更何況當這些教師選擇了自殺的方式時，他們的這種舉動也會對其他教育工作者產生消極的影響。
　　它的消極影響有這樣幾點：其一，它無疑會產生一種灰色心理，不論大家是否認同這種極端的方式，這至少已經成了公眾所知曉的一種解決方式；其二，它會成為一種潛在的心理暗示，這就好比一個定時炸彈，當外界環境達到“引爆”條件時，這種潛在心理會被激活，相關記憶被喚醒，容易帶著迷途之人走極端；其三，面對這樣的信息，尚存良知的生者會產生同情、悲憫、憤恨、惋惜，但這些無一不是不良的情緒體驗，無形中又加重了生者的心理負擔，形成更深的心理陰影。
　　教師必須要減負。首先，從合理配置上來說，過量的工作必然帶來壓力。其次，從工作性質上來說，教師要有明確的分工，一線教師不能從事太多應付檢查的工作，要有教學自主權和自由發展空間；第三，教師還應該加強自身修養，培養愛好，熱愛生活，在進取奮斗中逐漸調整心態，迎接挑戰，順利實現“華麗的轉身”。
　　《中國教師》：面對如此令人擔憂的教師心理健康狀況，社會和學校是否開始重視教師的心理健康輔導，并采取相應的有效措施？您自己有沒有排解壓力的方式？
　　何捷：我知道很多單位有對教師進行心理健康輔導。但是恕我直言，效果不佳，甚至有時會有反作用。其一，專家和我們不是“一國”的，他們長期從事理論研究，或是經歷過調研，但是這與長期的一線工作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其結論經常會以偏概全，或是以極端案例來應對常態反映，因此很難讓我們從心理上認可和接受。一線教師聽過類似的講座后最常說的就是：說得輕松，你來試試。
　　其二，國內目前的心理健康輔導模式單一，基本上還處于說教的初級階段，效果低微。單位組織的輔導極少有長期跟蹤型或是游戲滲透型，一場講座之后，拍個照，留個記錄，僅此而已。對教師而言，還得賠進時間，情緒也沒有得到緩解，說不定講座之后壓力更大了。我覺得，越是請專家來幫助舒緩壓力，強調壓力的存在，壓力就變得越真切了。但如果淡化些，不特別強調壓力，這樣效果可能更好！
　　我是中國硬筆書協會員，書法、繪畫、健身都是我的愛好。壓力大時，這些愛好能很好地釋放和排解壓力，效果好極了。我還堅持了十余年的冬泳，冷水的刺激會讓我感覺好像全身充電，精神抖擻。我的妻子也是教師，女性教師有特殊的排解壓力方式——逛街、休閑、購物、健身、聚餐，效果也不錯。當然，現在很多教師也開了博客和微博，在業余時間寫寫自己的心情故事，朋友之間互相安慰鼓勵，這些也能調劑心情。建議大家有空可以來我的博客“何捷的教學世界”交流，越是敞開心扉，越容易釋放壓力。
　　（責任編輯：吳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