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父親親手打死了自己唯一的兒子!在這起人間慘劇背后,卻是一個迭遭挫折、生活困頓,把未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的男人改變命運的失敗努力。“只要學習好,啥苦我都能吃”,在愛的名義下,這個失敗的父親卻毀掉了自己最愛的東西。
一、“打死我也不會寫保證書”
路文讓是西安市人。他最后一次聽見13歲的兒子叫爸爸是8月31日的早上,兒子最后的聲音很凄慘、悲涼:爸爸,饒了我!
這一天早上7時剛過,路文讓就催促妻子跟著自己去給上初二的兒子小華(化名)報名。
放暑假前,小華因為成績差被班主任通知開家長會,害怕被父親責罵,小華一直沒有告訴路文讓。開學報到時,這件事成了班主任找路文讓夫婦“談話”的導火索。路文讓和妻子“被教育”,小華被拒絕報名——除非他能向全班寫一份下學期不再調皮、好好學習的保證書。
一家人離開學校,一路爭吵著回到家,路文讓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家的鐵門關上。一開始還只聽到路文讓命令兒子寫保證書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廝打的聲音,那是在小華說完“打死我也不會寫保證書”后開始的。
二、最后一個知道兒子沒救過來
或許是被打急了,路文讓的頭被兒子撿起的磚狠狠拍了幾下。兩口子好不容易才把小華制住,路文讓命令妻子去拿繩子。可盡管如此,他仍然希望兒子此時能告饒并答應寫保證書。兒子顯然沒有這個意思,雖然雙手被捆,但他還是一次次撲向父親。
路文讓被徹底激怒了,剛剛被兒子用磚拍過的頭還在痛,促動著他抄起搟面杖在兒子屁股和大腿上猛抽。
“寫不寫保證書?”路文讓大聲問。“不寫。”小華大喊。
路文讓撿起了院子水池邊的一截塑料軟管,這次的抽打幾乎沒有固定地方,伴隨著路文讓“為什么你讓老師也瞧不起我”的質問,疼痛讓小華躺在地上打起了滾。稍稍休息后,路文讓又隨手抄起了一根三角皮帶抽打。躺在地上的兒子此刻顯得很安靜,只有抽動沒有喊叫,時間已經過去了近兩個小時。
路文讓是最后一個知道兒子沒被搶救過來的人。用公用電話和妻子通完電話,路文讓就找不見人了。路文讓沒有逃,兒子已經死了的消息令他不知道該去哪。曾經熟悉的路讓他無法分辨東南西北,夜很深時,他不知道怎么走到了河邊,“要不要跳下去”的念頭讓他痛苦,懷疑兒子是否真的已經不在了。
天亮時,一臉沮喪的路文讓站在洪慶派出所門前,他不敢相信,就在昨天,也如同此刻一樣陽光明媚的清晨,他因為沖動而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三、不想讓娃被人看不起
這些年來,路文讓幾乎沒有給自己買過新衣服。而為兒子請每小時付費不薄的家教,在路文讓看來卻又是那么順理成章。
記者:這幾天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路文讓:自責,我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記者:在孩子的生命里,你最看重什么?
路文讓:學習!只有學習才能改變命運。我家一直非常窮,被人看不起,我希望娃好,不想讓他和我一樣被人看不起。
記者:為提高孩子的成績,你一直認為自己做了很多。
路文讓:是,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只要娃需要,啥我都會買給他。
記者:你的愛令人起敬,但也許不是最適合的。
路文讓:我會好好想一想。我這半輩子一直很自卑,人窮志也短,就想娃以后有出息,誰知道他還是一直不爭氣。我把娃打失手了,我不是一個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