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江蘇高考的語文均分普遍較低,令人擔憂。是試卷難還是教學上出現了偏差?語文教師自然背起了教學無效的黑鍋。語文教師無語問蒼天的同時,也在自問,自己背的是不是黑鍋,語文到底要怎么教。雖然高考這種評價方式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語文教學自身的問題還是客觀存在的。大多數時候,語文教師困惑的是怎么教的問題,但是這個問題是在明了其他兩個問題的基礎上才能回答的。
第一個問題是為什么教,即中學語文學科的開設目的。中學生為什么要學習語文,這個答案從語文作為一門學科的那天開始大體沒有變過。1945年開明書店出版的由葉圣陶、朱自清合著的《國文教學》也闡明中學語文教學要培養學生聽說讀寫的能力,只是強調不能“專重精神和思想一面,忽略了技術訓練”。而這些和當今的語文課程標準中關于中學語文教學的目的基本沒有差別,只是時代不同,社會對中學生的要求會略有區別,比如當今社會就要求語文教學還能培養學生的現代意識,包括競爭意識、環保意識等。
第二個問題是教什么。雖然語文教學的要旨一直沒怎么變,也就是語文教學的總目標大體一致,但是圍繞這個總的宗旨,還是在教什么方面多有變化的。葉圣陶、朱自清合著的《國文教學》對語文教材的媒介性質則歸納為:“語文教本只是例子”,“能夠了解語文教本里的這些篇章,也就大概能閱讀同類的書”,對教材的定義更加確切??偨Y起來,現代中學語文教學的內容主要分為閱讀與寫作兩個方面,只是不同時期的文言與白話的分量有別。我們今天的語文教學也是沿著這樣的老路向前走的,無論教材怎么變,都是例子,都是能完成語文教學目標的例子,只是我們需要鉆研的是到底要用怎樣的教法,教給學生什么樣的例子才能讓學生順利完成語文學科的學習任務。
現在該說到怎么教這個問題了,這是一個前人也一直在探究的問題。我們今天的語文教學怪現象,早在幾十年前就出現了。如時下被詬病的閱讀教學的教師“滿堂灌”,呂叔湘先生在《國文教學祛蔽》就指出當時的語文教學不重自習,而是重講授、重討論,認為“今日諄諄之講授,及無謂之討論,十分之九皆可省去也”。葉圣陶和朱自清先生也在《國文教學》指出“閱讀書籍的習慣,培植欣賞文學的能力、訓練寫作文章的技能養成的方法,唯有讓他們自己去嘗試”,認為國文教學應充分發揮學生的主動精神,要讓學生通過實踐培養自己的能力。再如作文教學的無效性問題,黎錦熙在1947年發表的《各級學校作文教學改革方案》中闡明,寫作重于講讀,改錯先于求美,日札優于作文,認為僅靠講讀,學生不能深切感受語言運用得失,只有經過思索、推敲、揣摩、修改的實踐過程,才能領略甘苦。葉圣陶則強調閱讀與寫作不可偏廢,“閱讀是吸收,寫作是傾吐,傾吐能否合于法度,顯然與吸收有密切的關系”??吹竭@兩位大家幾十年前關于作文教學的意見,再看當下作文教學重講評、輕積累、輕實踐的現象,當真汗顏。
現代語文教學的發展歷程雖然不長,卻踏踏實實,是前人們汗水和智慧的結晶。既然今天的語文教學和現代語文教學的主目標一致,語文學科擔負的功能未改,那么我們在語文教學的過程中至少可以借鑒前人的經驗,避免犯一些前人指出過的錯誤吧。
在語文教學的工具性方面,作為高中生,聽和說的能力應該具備了,但是特殊性的“說”如演講、辯論的能力還是要練練的,蘇教版高中語文教材,人教版高中語文教材都有體現。但是,在平時的教學中,如果因為考試不考而流于形式,就沒什么意義了。因為演講或辯論在筆試的考試形式下難以體現,只能靠教師的教學態度。
“讀”的能力的培養方面,確實應該減少講讀,哪怕是經典文本,逐字逐句講解也應該盡量避免。高中生已經具備了一定程度的閱讀能力,自己讀一篇文章,整體上還是能把握住大意的,需要講解一些學生的共性疑難。對于一些鑒賞方法,教師只需范例幾次,讓學生自己鑒賞即可,這樣把更多的時間還給學生,讓學生在自己的閱讀體驗中成長。閱讀又是為寫作打基礎的,所以學生自主閱讀過程的積累特別重要,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超過語文課堂教學的效果。
至于“寫”的能力的提高,首先要有閱讀為基礎。前面所說的“讀書札記”是一種積累,學生在閱讀中獲得的是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的經驗與感悟,實現了自我個性的發展與內在境界的提升。教師在作文教學的課堂上,也是可以動些腦筋的。比如作文安排要盡量在一個序列之內,命題要切合學生實際,可以多樣化,如一題多做或多題選作也可自由命題;作文訓練要以學生寫作實踐為主體,作文評價要先求達后求美,以客觀標準審視學生的寫作能力,激發學生的寫作熱情等;作文批改要多就少改,尊重學生的思想成果。作文講評要示優,要多揚共性優點等。
總之,只要語文教師還沒放棄思索,只要學語文的學生還在為語文而苦苦奮斗,那么語文教學就還有進步的可能。也許,我們明天不會再為了單純的考試成績而苦悶,也許明年語文不會再背起教學無效的罪名,而能換回屬于語文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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