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司馬遷對治水相當重視。司馬遷重視水利的思想主要表現在他在《史記》中重筆記載了前代尤其是漢初治水的事跡。司馬遷重視治水的思想對后世產生了較大的影響,對今天仍具有借鑒意義。
關鍵詞: 司馬遷 《史記》 重視治水
《史記》記述了自大禹治水至漢武帝時代黃河瓠子堵口兩千多年的治水實踐,并且對各地興建的灌溉工程和大江大河防洪體系建設等也有系統的記載,是系統介紹古代中國水利及其對國計民生影響的權威性記錄。由司馬遷一句“甚哉,水之為利害也!”[1]可以看出:“得水之利與避水之害”對國計民生和社會發展的重大關系和影響,也深刻闡述了水既可為利又可為害的兩面性。作為史官,司馬遷領悟到要想把水害變為水利,就一定要重視治水。
一、司馬遷重視治水的原因
1.司馬遷身處農耕社會。
司馬遷生活在重農抑商,以農為本的農耕社會。當時的中國是一個自給自足的以農業為基礎的國家,農業關乎國家的命脈。農業生產需要大量的水資源,而水災會給農業生產帶來嚴重的破壞,這就決定了治水的重要性。大江大河的洪澇災害,成了漢朝統治者的心腹大患。古人一直認為“五害之屬,水患最大”(五害為水、旱、風霧雪霜、瘟疫、蟲害),善為國者,必先除其五害。由此可見,水關乎農業的命脈,甚至關乎一個王朝的興亡。正是由于治水是強國富民的重要途徑,因此,興水利,除水害的理念對身處農耕社會的司馬遷影響很大。
2.司馬遷對水的認識。
司馬遷主張“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2]。一個“通”字,指出必定要了解古人對水的認識,才能和現在的認識相融合。他為撰寫《史記·河渠書》,曾廣泛閱讀皇室所藏圖書檔案,收集原始材料,從而對前代治水的情況有了較為深入的認識。司馬遷對水的實踐認識主要來自兩個方面。
其一是早年的游歷,加深了他對水的認識。司馬遷為寫《河渠書》,做了大量的有關河川和水利工程的實際考察和研究,足跡遍布華夏的山山水水。他說:“余南登廬山,觀禹疏九江,遂至于會稽太湟,上姑蘇,望五湖;東窺洛汭、大邳、迎河,行淮、泗、濟、漯、洛渠;西瞻蜀之岷山及離碓;北自龍門至于朔方。”[1]他自述:“二十而南游江淮,上會稽,探禹穴,窺九疑,浮于沅、湘;北涉汶、泗,講業齊、魯之都,觀孔子之遺風,鄉射鄒、嶧;厄困鄱、薛、彭城,過梁、楚以歸。”[1]從這些話可以看出,司馬遷并不滿足于“天下遺文古事”[1]的書本知識,還有目的有計劃地到廣闊的社會中去做實地考察,了解歷史傳說故事及搜集各種史料。
其二是親身的治水實踐,更加深了對水性的認識。司馬遷親自參加了黃河決口的堵口工程。公元前132年(漢武帝元光三年),黃河在東郡瓤子大決口,受災地區極廣,泛濫時間長達二十多年。這是史書記載的黃河所發生的一千五百多次潰決中的一次特大災害。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漢武帝“令群臣從官自將軍已下皆負薪窴決河”[1]。經過幾番斗爭終于堵住了瓠子決口。從此梁、楚之地消除了水患,百姓重新獲得安寧。在這次治水中,司馬遷親眼目睹了黃河決口給百姓帶來的苦痛,切身體察了堵口工程變害為利的事實,深切地認識到治水對于富國強邦產生的重大意義。他感嘆道:“甚哉,水之為利害也!余從負薪塞宣房,悲瓠子之詩而作河渠書。”[1]可見他對治水的重視。
二、司馬遷重視治水的體現
1.重視“水利”一詞。
中華治水歷史悠久,并形成了相當豐富的治水文獻。先秦時期,盡管沒有水利方面的專著,但在文獻典籍中有不少關于水事方面的內容。水利一詞最早見于戰國末期問世的《呂氏春秋》中的《孝行覽·慎人》篇,但其中的“取水利”,僅指捕魚之利。司馬遷在《河渠書》中記載:“自是之后,用事者爭言水利。”[1]他在此運用了“水利”一詞,并賦予了“水利”一詞治水、導河、修渠等性質,而且將漕運、灌溉也納入“水利”的詞中之意,也就是說,司馬遷是從水給國家人民帶來的利益處著眼的,當然已遠非《呂氏春秋》所說的水利的意義了。此后,“水利”一詞約定成俗,沿襲至今。
2.記載了豐富的治水思想。
首先,司馬遷論述了水的特性與治水的方針——順水之性,以疏為主。《河渠書》以大禹為治水為開篇,他治水十三年間,“過家不入門”[1]。他認為“河所來者高,水湍悍,難以成平地”[1]。經過多次努力仍失敗后,“乃廝二渠以引其河”[1],即隨山勢地形,疏浚了淤積的大河川,成功地把水害變為了水利。其次,李冰鑿離堆而建成都江堰,記載有:“蜀守冰鑿離堆,辟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中。此渠皆可行舟,有余則用灌侵,百姓饗其利。至于所過,往往引其水益用溉田疇之渠,以萬億計,然莫足數也。”[1]李冰利用水性治水,以導為主不僅消除了洪水之害,而且可以行舟水運,更是可以灌溉農田。最后,漢武帝的塞河工程采取的治水方案也遵循了水性,一是堵塞黃河之南的決口,二是疏導黃河,使黃河水順利宣泄。總之,司馬遷在《史記》中記載了很多順水之性,以疏為主的成功治水實踐。
其次,司馬遷論述了要破除迷信,科學治水。在農耕社會里,人們對事物的認識是有限的,還不能解釋水患的現象,于是因水患而產生的迷信活動時有發生。《史記·滑稽列傳》記載:“西門豹引漳水溉鄴,以富魏之河內。”[1]戰國時期,西門豹奉魏文侯之命,擔任鄴令,得知當地百姓生活貧苦。后繼續深入調查訪問,終于弄清了真相。原來是當地官吏地主為河伯娶妻,坑害百姓聚斂錢財。西門豹將計就計,利用為河伯娶妻的機會,以挑選的女子告知“河伯”為由,最后把作惡多端的巫婆和三老扔進河里,嚴厲懲罰了欺壓百姓的官吏。河伯娶妻的陰謀敗露后,官吏豪紳“叩頭且破,額血流地,色如死灰”[1]。此后,西門豹摒除迷信的思想,“即發民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田皆溉”[1],助使魏文侯稱譽于諸侯。
司馬遷在《河渠書》中也記載了運用科學技術治水的實踐。漢武帝時,龍首渠的開掘首次采用井渠施工的技術要領:“鑿井,深四十余丈。往往為井,井下相通行水,水頹以絕商顏,東至山嶺十余里間。井渠之生自此始。”[1]除此之外,《史記》還記載了鄭國渠采用的淤灌技術:“用注填淤之水,溉澤鹵之地。”[1]鄭國渠修成后,“秦以富強,卒并諸侯”[1]。
最后,司馬遷論述了要聯系實際,綜合治水。治水不僅僅是為治水而治水,還應聯系當地的實際情況把周圍的實際條件綜合起來,這也是司馬遷記載治水的內容之一。《河渠書》中有兩處提到了利用水來治理鹽堿地的實踐。其一是戰國時期修成的鄭國渠,“用注填閼之水,溉澤鹵之地四萬余頃,收皆畝一鐘”[1]。填淤之水富含有機質,澤鹵之地即鹽堿地。鄭國渠引涇水灌溉,具有改良鹽堿地、施肥和灌水的三重功效,使鹽堿地變成為沃野。鄭國渠的淤灌技術不僅治水,而且改良了當地的土壤,這也是我國有史以來黃河流域較早的淤灌工程的記載。該工程穿越山原、精確測量,居高臨下,最大限度地控制和擴大了灌溉面積,其規劃布局、引水方案科學合理,也為后人所研究和學習。
3.刻畫治水英雄,歌頌人民。
中國是一個多自然災害的國家,一部治水史,也是一部人們與自然的抗戰史。司馬遷在《史記》中就刻畫了各種各樣的治水英雄形象。有三過家門而不入的治水英雄——大禹;智斗巫吏的治水英雄——西門豹;助秦強大的治水英雄——鄭國;成就卓著的治水天子——漢武帝……除此之外,司馬遷還歌頌了敢于和善于與自然抗爭的古代人民。水旱災害的頻繁出現,中華民族就必須不斷地與大自然進行反復的較量和抗爭。在長期的治水斗爭中,中華民族逐漸形成了特殊的治水文化和治水精神。累世不絕的水旱災害,錘煉了中國人民忍受巨大痛苦的能力,同時也鑄造了中華民族堅韌不拔、百折不撓的治水精神。作為史官,司馬遷正是通過記載治水之事的特殊方式,來表達自己對治水的重視和對治水人民的歌頌。
三、司馬遷重視治水的意義
總之,《史記》一書不僅記錄了司馬遷“治國先治水”的政治謀略,也描繪了古代勞動人民識水治水的歷史畫卷,司馬遷對水的認識和對治水的重視在《史記》的記載上可見一斑。《史記》記載了華夏民族與洪水奮戰的珍貴史實,其中《河渠書》更稱得上是我國的水利專史,是水利史上的寶貴財富,這也為后人研究水利、治理水患提供了許多寶貴的歷史資料和經驗。《河渠書》不僅使我們較全面地了解漢武帝時代及其之前兩千多年間的重大的水事活動,而且記下治水的技術,使古代的治水技術得以延續,也使后人更好地繼承古代水利專家的治水技術,成為中華文化寶庫的瑰寶。即使是現在,司馬遷在《史記》中關于治水的記載,對于我國解決21世紀的洪澇災害、干旱缺水、水環境惡化三大突出問題,仍有現實的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1]司馬遷.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1959.
[2]班固.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