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菲爾德莊園》中的道德空間磁場

摘要 《曼斯菲爾德莊園》作為奧斯丁的后期之作，書中所含的道德問題常是評論家爭論的焦點。但在這本小說中，作者并非只單純性的描述人物的道德成長軌跡，而是結合其身處的地方來規(guī)劃出道德空間，點明曼斯菲爾德莊園并非只是普遍意義上的象征，代表鄉(xiāng)紳安逸之所，而是道德規(guī)范的有利磁場，與之相比其他的地方則或多或少地存在著道德體系的瓦解。

Abst ract：As her one Of her 1ater works，the moral issue in Jane Austen’s Mansfield Park i s the perennial topic，However in the novel Austen does not merely describe the traces Of the characters’moral development，connecting tO where they situate，Austen marks out the moral space and points out Mansfield Park is not only the symbolic residence for the genteel，but a1 sO the moral field t0 which other places in the novel relate t0 the moral degradations in some degree，

關鍵詞：奧斯丁；《曼斯菲爾德莊園》；道德；空間

作者簡介，謝崇林(1984-)，女，漢族，山東人，現就讀于西南大學外國語學院。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中圖分類號]：1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08-0034-02

列數英國文壇的經典作家，簡·奧斯丁絕對應占有一席之地。生于英國鄉(xiāng)間的奧斯丁用她幽默的筆調，道盡了她周圍“微小世界”的婚戀嫁娶，但令奧斯丁躋身于經典作家之列的，并非只是她細微入至的人物刻畫，還有其作品背后承載的道德思考。《曼斯菲爾德莊園》是奧斯丁的晚期作品，于1814年發(fā)表。較之前《傲慢與偏見》中的輕松活潑不同，《曼》更為嚴肅，且將視角放在了人物的道德成長。但在該書道德的因素又似乎與人物所處的環(huán)境無不相關，正如Gary Kelly所說，小說中的曼斯菲爾德莊園有著強烈的宗教意味。(Kelly 155)因此將曼斯菲爾德莊園視為道德中心，并以它為最強輻射，對于解讀主要的女性人物的道德轉變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Harold Bloom的論述中，芬妮強調清教徒般的自主性，絕不允許外力對自我理智的侵犯。(Bloom 56)對此，C.S.Lewis頗有微詞，他認為芬妮的這一做法幾乎是一種病態(tài)的自我克制，但Bloom卻用Lionel Trilling的評論打消了這一疑慮，認為芬妮的自我克制與封閉視為走向自我完善的一條途徑。(Bloom 57)毫無疑問，芬妮的道德問題始終是評論家們的關注點，但奧斯丁在書中所做的道德空間劃分更值得玩味。

自芬妮踏進曼斯菲爾德莊園的那一刻起，她便意識到，如若自己仍頑固地表現出不快，那“實在是不知好歹。”(10)如果芬妮最初的這一舉措只是孩童時的一時興起，那么在接下來的時光中，她在曼斯菲爾德莊園里自我道德不斷規(guī)范則更能說明這個“寄居地”對她的影響。當托馬斯爵士因生意上的事，不得不前往安提瓜時，伯倫特一家頓時沒了主人，而克勞福德兄妹卻與曼斯菲爾德莊園的關系日漸熟絡。湯姆迎合耶茨提出演出《山盟海誓》，這一動議立即收到實效，眾人紛紛響應。對此，芬妮的態(tài)度則是不置可否。諾里斯姨媽甚至怪罪她是“忘恩負義的小姑娘。”(142)因為這部《山盟海誓》說的盡是男女情愛之事，而考慮到克勞福德兄妹也將參加排演，這必定會增加瑪麗亞與亨利的接觸，但此時的伯倫特小姐已與拉什沃思有了婚約，這一舉措無疑會令莊園蒙羞。但芬妮仍憑一己之力極力反對，甚至認為表哥埃德蒙妥協(xié)會落入別人的口實。“她的表哥表姐可以欺侮她，但是不能使她就范。”(150)顯然，芬妮的做法是將曼斯菲爾德莊園這一空間道德化，如果它的守護人托馬斯爵士未在場，那么自己也必須擔起這份責任。除芬妮之外，曼斯菲爾德莊園作為奧斯丁劃分出的重要道德磁場，對其他女性人物同樣適用。在《山盟海誓》一劇中，瑪麗亞與亨利會有實質性的接觸。然而，已有婚約在身的瑪麗亞明顯不大適合出演此角色。正當此劇排演得如火如荼之時，托馬斯爵士提前從安提瓜返回而此時正是瑪麗亞與亨利排練之時，托馬斯爵士的出現避免了這出不合時宜的鬧劇的發(fā)生。同樣，妹妹朱利婭在認識到亨利對瑪麗亞有意之后，也主動退出了這場三角戀。而另一主要女性人物瑪麗·克拉福德在莊園居住時，雖對其平淡乏味多有抱怨，但也還算恪守常規(guī)，對埃德蒙也只是一味地測試，并未做出任何出格之事。

當奧斯丁將場景從曼斯菲爾德莊園移開時，書中女性人物的道德品質也發(fā)生了改變。瑪麗亞身處索瑟敦時，面對擋路的鐵門時，雖然芬妮提醒她切不可翻越，那樣只會“弄傷自己……你碰到門上那些尖頭大的鐵釘，一定會受傷的，你的衣服會給撕破。”(93)顯然，芬妮的這番話充滿了性暗示，提醒瑪麗亞與亨利之間應有的界限。但瑪麗亞卻是一意孤行，陪同亨利翻越鐵門，與他幽會。朱利婭見狀后也緊隨姐姐的步伐，越過這條道德之界，尋找亨利。此外，瑪麗·克拉福德在索瑟頓的表現也差強人意。她認為向上帝禱告只是注重形式，埃德蒙應該謀一個更有“出息”的職位，因為憑一周兩次的講道不能改變教民的生活方式，而且“除了在講壇上，我們很少見到一個教士。”(86)此外，奧斯丁對道德空間的處理，即將它與其他空間做出對比，除索瑟敦之外倫敦與樸次茅斯也十分重要。

威廉與芬妮返鄉(xiāng)，這本應是件慶幸之事，但芬妮卻感到家里的一切都與她設想的相反，“這是一個吵鬧、混亂、粗俗的住所。沒有一個人懂得待人接物，沒有一件事做得合乎情理。”(368)在家芬妮卻惦記起曼斯菲爾德的寧靜，“雖然曼斯菲爾德莊園可能有一些痛苦，樸次茅斯卻沒有任何歡樂。”(371)不難發(fā)現，返回故里的芬妮嫌惡家中的一切，心里掛記曼斯菲爾德，仿佛善于忍耐的芬妮變得市儈起來。而此時身處倫敦的瑪麗·克拉福德的道德體系也面臨崩潰。湯姆重病返家后，瑪麗曾寫信要求芬妮告知她湯姆的病情，并毫不避諱的聲稱“財富和地位得落在更應該得到它們的人手中……讓伯倫特家的全部財產歸‘埃德蒙爵士’所有，是不是比落進其他‘爵士’手中更好。”(410)顯然，重歸倫敦后瑪麗不再恪守曼斯菲爾德莊園的種種常規(guī)，恢復了其本性，重新打起婚姻的算盤。她的這一轉變無不與她所身處的倫敦有關。曼斯菲爾德莊園處在鄉(xiāng)下，民風較為淳樸。它所擁有的道德體系更為完整，少了些許大城市的浮華與虛偽，可一旦離開曼斯菲爾德，與芬妮相仿，瑪麗的道德體系便變得不堪一擊。她不顧忌自己的措辭，大膽詢問芬妮湯姆病情，想與埃德蒙成其好事，從中撈利。在遠離曼斯菲爾德莊園后另兩個道德堪憂的人便是伯倫特姐妹。在曼斯菲爾德姐妹二人仍處于某種道德的保護之中，但倆人身處倫敦之后境況立馬發(fā)生了變化。姐姐瑪利亞草率成婚，來到倫敦。但不久便與亨利舊情復熾，拋下拉什沃思與他私奔，一時間令曼斯菲爾德莊園炸開了鍋。而妹妹朱利婭也重蹈姐姐覆轍，與耶茨私奔令莊園蒙羞。如此看來，在失去曼斯菲爾德莊園這一屏障后，它所代表的道德體系也隨之被瓦解，姐妹二人的道德操守如同滑鐵盧戰(zhàn)役節(jié)節(jié)敗退，其中瑪利亞只落得與諾里斯姨媽相依為命的下場。

奧斯丁的《曼》中，女性人物的刻畫層次豐富，而這其中她們各自的隨著身處之地的轉移所致的道德的變化更尤為顯著。奧斯丁從曼斯菲爾德莊園這一地點出發(fā)，勾勒出由這一中心發(fā)散出的道德軌跡變化，恰說明了作者在小說中對空間的利用與劃分，而這一創(chuàng)作手法或許正是奧斯丁的高明之處。

注釋：

①簡·奧斯丁：《曼斯菲爾德莊園》，項星耀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年)本文的小說引文皆出自此書。以下簡稱《曼》。

參考文獻：

[1]簡·奧斯丁：《曼斯菲爾德莊園》，項星耀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

[2]Bloom，Harold，Novelists and Novels，Philadelphia：Chelsea House Publishers，2005

[3]Kelly，Gary，“Religion and politics”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Jane Austen，Ed，Edward CopelandJuliet Mcmaster，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