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視當下的德育,由于人格環境的蒼白、功利意識的喧囂以及教育觀念的陳舊,德育的翅膀愈加沉重,德育的理想愈加迷惘。驀然回首,德育已離我們漸行漸遠。
一、渴望回歸到原點
學校要迎接市現代示范學校評審驗收,照例,學校要把幾個有名的調皮大王安排回家。我來到教室把小雷叫到外面告訴他“明天學校里有重要領導來,你就在家里復習不要來學校了。”“老師,又讓我回去,我不想回家,上次班里抽考也讓我回家,爸爸打了我一頓,我一定聽話,不惹你生氣了!”望著他近乎哀求的目光,我無言以對。驗收順利通過,老師們都松了一口氣,非常開心,多少天的努力沒有白費。然而對于我,小雷那近乎哀求的目光卻長久地定格在腦海,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們的教育怎么了?為了應付上級的檢查,我們公然讓學生眾口一詞說假話,為了應付抽考,我們讓所謂的差生回家,而毫不顧忌他們內心強烈的感受,評優課上讓排練多日的學生演繹一片虛假的繁榮。更為可怕的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成年人公然以為為了學校的聲譽、為了學校的發展而堂而皇之進行著。法國大革命時期著名的政治家、吉倫特黨領導人之一羅蘭夫人臨終所說“自由啊,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至今依然震耳發聵,環視當下又有多少世俗、虛偽和功利假借教育之名悄然而行。
當你開始做一件事的時候,就要考慮事的本質,不要讓功利之心和由此引起的擔憂浮躁干擾你的行動,注重過程的風景而不必太在意結果的成敗。德育止于凈土,晶瑩無塵,拒絕任何虛偽和敷衍,德育的方法也應是“風吹草偃”,踏雪無痕,然而,反觀我們當下的德育,受到社會浮華、喧囂的影響,德育已經不再是心靈的慰籍,有時我們以德育的名義讓過多的銅臭和鐵銹覆蓋其上,當我們走得太遠時,驀然回首,卻已忘記出發的目的。有誰可以拒絕世俗的羈絆?有誰可以如禪般菩提靜坐、心懷蒼生?我們的心靈不在飛翔,我們已離開原點漸行漸遠。
二、應當存一絲敬畏
早晨,我剛到學校,學生一起圍住我“老師、老師,小巖又偷東西了。”經調查,小巖在夜間起床偷了同學50元錢,這已經是本學期的第三次了。中午放學后,我來到他的家,見到小巖的媽媽。“老師,小巖是個聾啞孩子,你就再原諒他一次吧。”望著他媽媽祈求的目光,我無言以對。由于孩子多有生理缺陷,家長有太多的負疚心理和補償心理,他們唯恐學生在學校受屈,總是想盡一切辦法給予照顧,平時衣服臟了家長拿回家洗,怕學校的飯菜不合口,隔三差五到學校送飯菜,孩子提出的要求盡管有些不合理,但往往以愛的名義不加拒絕。據調查,有相當一部分教師由于擔心學生的報復、家長的上訪而對孩子的錯誤言行一味遷就,聽之任之。
在現實教育中,我們做了過多越俎代庖的事情,我們剝奪了孩子們辨析真偽的思考、承擔責任的勇氣,在一切為了孩子的口號下讓孩子們孱弱不堪,讓孩子迷失在過度的呵護中。臺灣青少年問題研究專家指出:現代青少年表現出的一些問題,如,沒有遠大志向,浮躁、過度消費,享樂、拜金等具有世界共性,而大陸青年除了這些現代通病外,還因獨生子女傳統文化的育兒觀造成的高期待與高溺愛導致青少年以自我為中心,狹隘、缺乏合作意識,心理承受能力差,缺乏吃苦耐勞精神,缺乏感恩和敬畏意識。鷹擊長空、魚翔淺底;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自然界遵循自己的法則才會有萬類霜天競自由的勃勃氣象,同樣,孩子的成長也必須遵循其自有的規律。要知道,鼓勵和懲戒是孩子成長之路上的兩道靚麗的風景。敬畏情懷,教育不可或缺。
三、應當賦予人的尊嚴
今年的助殘日我們收到不少企業捐助給孩子的衣物,為了彰顯這些企業愛心助殘的精神,照例我們請到電視臺,全程錄下捐贈的儀式。誰也沒有想到儀式結束后,高年級的學生集體抗議:“老師,下次不要再讓我們上電視了,好像我們就是個弱者,只會向別人乞討,我們一定會自強自立的。”是啊,隨著年齡的增長,那些頑童已經變成具有自主意識的青年了,可是我們有誰能顧及到他們已經成長的自尊心理呢?
美國斯坦佛大學教育學教授諾丁斯倡導關懷倫理學,重視關懷者與被關懷者之間的關系,并特別關注被關懷者角色的主動性。她認為,關懷絕非完全取決于關懷一方的態度與目的,而必須考慮關懷者的關懷在被關懷者身上產生什么樣的效果,所以這種關懷不是權威式、教訓式或控制式,也不是恩惠式的,而是以建立和維持彼此關懷的關系為宗旨的,它以一種開放且誠懇的方式接納他人,許可他人與自己建立關系的非選擇性關懷(即平等關懷)。
反思我們的教育現實,單方面以權威自居、犒賞、炫徳式的關懷,所缺乏的正是關懷所具有的尊重、平等與對話的本質的。我們常常以關懷者自居,對被關懷者頤指氣使,我們成年人往往以關懷的名義對孩子心靈施暴,以關懷的名義寄托我們卑微的功利之心,而這些所謂關懷無不是權威中心社會、民主低下的產物,它需要廣大教育工作者時時質疑、甚至拒絕。
四、應當給孩子一絲心靈的慰籍
張小偉轉到我們班不久,我就發覺他有些內向和自卑,平時總是不言不語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不愛運動,也沒有朋友,特別是期中考試后,因沒有考好而愈加自卑。有什么辦法呢?元旦快到了,照例我們要舉行慶祝活動,班里的幾個文藝分子躍躍欲試,有的表演小品,有的表演舞蹈,節目最后要安排一個課本劇,其中有一個很簡單的角色還沒有物色到合適的人選,“誰愿意扮演這個角色?”幾個學生舉起了手,我看到張小偉遲疑地舉了下手,又趕緊放了下去。“你可以嗎?”我走到他面前,也許是我充滿熱切的目光感染了他,他鄭重地點下頭。“那你就試試吧,這個角色很有意義,如果你能演好真了不起。”由于全班同學的共同努力,慶祝活動非常成功。在班會上我特意提到了張小偉:“張小偉同學來到我們班不久,但是在這次活動中,他非常積極參與到集體活動之中,而且他表演得如此精彩,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感謝小偉同學的努力。”在大家贊許的目光中他自豪地笑了。這個角色真的很簡單,但對一直很自卑的小偉而言,能夠跨過這個并不太高的門檻,得到大家的認可是多么重要。看著他燦爛的笑容,我釋然而悅,他重新拾起了金子般的自信。
柏格拉斯曾經做過一個“作業表現與藥品選擇”的實驗,他先告訴受試者有紅色和藍色兩種藥丸,紅色藥丸可以增強能力,藍色藥丸則會降低自己的能力,然后請他們完成一項工作,實驗結果發現:若是受試者被要求的是一個困難的工作,多數人會選擇降低能力的藍色藥丸,若是簡單的工作,多數人會選擇紅色藥丸。這一反常的現象折射出人們的心理一般情況下不愿意接受失敗的事實,所以在追求目標的過程中,往往會故意設下一些障礙,如果成功了,表示自己能力很強,如果失敗了,則會把失敗的原因歸結到障礙上,這就是柏格拉斯的陂足理論。在教學上利用這個理論故意降低門檻讓學生稍做努力,即可達到目的,從而提高學生的自信心,增強其克服困難的勇氣,維持其可貴的自尊。維果斯基的最近發展區域理論認為,教師應設置恰當的高度,讓學生跳一跳就可以摘到果實。讓成功伴隨著他們崎嶇的求學之路,讓歡笑陪伴他們風雨人生,這對于在今天依然處于應試教育重壓下的孩子,不正是他們所渴望的素質教育理想天國的一抹曙光嗎?
(作者單位:江蘇睢寧縣特殊教育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