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擬通過對蘇曼殊情愛經歷的梳理,探究他與眾不同的情愛心理。
關鍵詞:情愛經歷;情愛心理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7-0-01
蘇曼殊是清末民初“不可無一、不可有二”傳奇人物,他集詩人、作家、畫家、翻譯家于一身,其詩清穎秀麗、其文瀟灑俊逸、其畫清高絕俗、其小說纏綿悱惻……然而比他創作更吸引人的是曲折離奇的情愛經歷。
一、人間自是有情癡——蘇曼殊的情愛經歷
蘇曼殊12歲出家35歲英年早逝,他是僧人卻有著如火的激情,早皈佛門卻有著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欲。無法自拔的情愛讓他被佛性和人性、禁欲與情感沖撞得遍體鱗傷。
正如裴笑維所言:“他自始至終都不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和尚”,佛教五大戒律他幾乎都觸犯了。他出家不是為成佛,只是表示對現實社會的一種消極與絕望的抗爭。徜徉花叢,亦非情欲,而是排遣苦悶的手段。情愛是他療傷的“苦藥”。他的情愛經歷中,有因他而死的日本姑娘菊子、為他而死的未婚妻雪梅,與他走得最近的女子有雪鴻、靜子、佩珊、金鳳、百助楓子、張娟娟、花雪南等數人。
與菊子的初戀給他甜蜜的回憶和無窮的痛苦。“孤燈引夢記朦朧,風雨鄰庵夜半鐘。我再來時人已去,涉江誰為采芙蓉?”1912年曼殊又以初戀為素材,創作了著名的情愛小說《斷鴻零雁記》。
他愛西班牙女孩雪鴻,卻又不愿誤其終身,“余證法身久,辱命奈何?”拒絕雪鴻,把凄楚、悒悶、孤獨留給自己。“秋風海上已黃昏,獨向遺編吊拜倫。詞客飄蓬君與我,可能異域為招魂?”
他熱戀金鳳,為這份不能了卻的情債作畫,表達抑郁、孤獨之情。“知否玉樓春夢醒,有人愁煞柳如煙”,“盡日傷心人不見,莫愁還自有愁時”。字字血行行淚寫盡對金鳳的眷念及由此帶來的無盡愁緒……
對影響他生活、情感和創作最多的是花雪南,他認為與其結為百事可哀的夫妻,不如留些距離更能令人回味。“傷心怕向妝臺照,瘦盡朱顏只自嗟”。
最刻骨銘心的是和日本藝妓百助楓子的愛情,十章本事詩幾乎都為百助而作。“烏舍凌波肌似雪,親持紅葉索題詩。還卿一缽無情淚,恨不相逢未剃時。”
情愛激發他的創作熱情,愛情詩是蘇詩中最突出的部分,在他存世的百余首詩中,愛情詩幾乎占十之八九:“華嚴瀑布高千尺,未及卿卿愛我情。” “袈裟點點疑櫻瓣,半是脂痕半淚痕。”“九年面壁成空相,持錫歸來悔晤卿。”其詩無不展示那波瀾起伏的感情世界及芒鞋破缽下一顆灼熱跳動的心。情與禪滲透他的骨髓,與其說蘇曼殊是禪僧,不如說他是情僧。
二、道是無情卻有情——蘇曼殊情愛心理
“還卿一缽無情淚,恨不相逢未剃時”。剃度又怎樣,既然殺生、偷盜、食肉等戒律都破得,為什么情欲破不得?貌似無情實卻多情,他的情愛心理與眾不同。
1.“難言之恫”的身世、家族中受人欺凌的低下地位、“內無強近,外乏因依”使蘇曼殊過早飽嘗人間苦澀,他用出家來逃避塵世,用沉溺酒色來逃避孤獨。蘇曼殊曾說:“愛情者,靈魂之空氣也。靈魂得愛情而永存,無異軀體恃空氣而生活。……相愛而不及亂,我不欲圖肉體之快樂,而傷精神之愛。”這種將愛欲嚴格限制在理性與美學范疇的觀念,與柏拉圖“追求心靈溝通,排斥肉欲的理性的精神戀愛”異曲同工。
2.德國心理學家艾里克森認為,青年人隨著自己心理能力的迅速擴展,為自己所面臨的無數正反選擇而感到不知所措;由于對自己是誰感到猶豫不定,就急迫地傾向于把自己同一于“自己人”。賈寶玉喜歡在內帷廝混,稱“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對男人世界天然排斥,對少女世界真心向往。蘇曼殊“人生悲劇的第一幕是成為母子開始的”。他對母愛有著非一般的渴求,與其說他于女性是男女情愛,毋寧說他從她們身上追求的是一種母性的溫柔。女性的手可以撫平他內心的創痛,如同佛光給他以生命光輝,從她們身上他求得肉體以外的快樂與幸福。如果說賈寶玉真正迷戀的并非女兒,而是女兒所代表的美好的青春歲月,那么蘇曼殊所愛也并非女子,而是女子所代表的充滿溫情的母愛世界。
3.意識形態的“愛”是附麗于物質而存在的,經濟壓迫下的婚姻不自由固然是悲劇性的,而自由之后經濟的壓迫更是悲劇性的。“自由固不是錢能買到的,但能夠為錢賣掉”。當愛情退去華美的外衣還原生活的本來面目,當柴米油鹽代替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他還能勇敢面對百事可哀的夫妻生活嗎?取消兩性間距離的婚姻對他而言不是避風港而是漩渦,令他心懷畏懼。他浪跡萍蹤居無定所,和尚身份本就是一道面具,愛不存在后可以一走了之,那自己離開家庭豈不是將對方推向萬丈深淵?三綱五常箍死多少女性的一生,未婚妻雪梅之死使他不會不考慮現實的殘酷,不能無視懸在婚姻愛情之上的“金錢的魔影”。
4.他敏感、脆弱、自卑,在男權社會,他可以像其他男人一樣三妻四妾,宗法制度加給女性的種種災難罄竹難書,父親拋妻棄子讓自己“代父受過”的災難直接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他既不能給心愛的人一個安定的家,又無法保證自己終其一生只鐘情于一個女人,與其早晚要傷害對方不如現在就放愛一條生路。他為逃避人世的煩惱而在佛界尋找寄托,在女性身上尋找安慰,但走向婚姻,承擔一份責任與義務又是他恐懼甚至逃避的,錫杖芒鞋已經是他的枷鎖,他怎會讓自己從一座圍城進入另一座圍城、由一副枷鎖套上另一副枷鎖呢?
綜上所述,一襲袈裟是他抵抗塵世風雨的城堡和鐵甲,也成為桎梏他內心熱情與愛戀的盒子和鐵籠。貌似無情終是多情,鐵血無情斬情絲,鐵甲下面是一顆傷痕累累的慈悲之心。
參考文獻:
1、《蘇曼殊全傳》.長春出版社.作者王長元.1998年版
2、《艱難的選擇》.上海文藝出版社.作者趙園.1987年版
3、《魯迅全集》第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