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彭
中圖分類號:F202 文獻標識碼:A
內容摘要:2008年以來經我國國務院批復建立的國家戰略經濟區超過20個。本文在概括經濟區的內涵與區域經濟聯動功能的基礎上,剖析了國家戰略經濟區過度供給產生的現實背景和依據,分析了國家戰略經濟區發展現狀與面臨的突出問題,最后對未來國家戰略經濟區發展進行了思考。
關鍵詞:國家戰略經濟區 區域經濟聯動 過度供給 發展策略
2011年10月,《國務院關于支持河南省加快建設中原經濟區的指導意見》出臺,將中原經濟區定位于國家重要的糧食生產和現代農業基地、全國三化(工業化、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協調發展示范區、全國重要的經濟增長板塊、全國區域協調發展的戰略支點和重要的現代綜合交通樞紐、華夏歷史文明傳承創新區,中原經濟區建設從此被納入國家戰略。2011年12月,國務院批復了《河北沿海地區發展規劃》,河北沿海地區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其戰略定位包括京津城市功能拓展和產業轉移的重要承接地。
與20世紀90年代上海浦東新區上升為國家戰略后社會各界的積極擁護和響應相比,如今國家戰略經濟區的出臺則顯得較為冷清,人們已經習以為常。改革開放30多年來,尤其是近3年,國家戰略經濟區接二連三出臺,經統計已超過20個。這迫使人們認真思考,國家戰略經濟區的功能是什么,我國經濟發展是否真的需要這么多所謂的戰略經濟區,國家戰略經濟區的過度供給是一時興起還是與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相吻合,它能否實現與周邊地區經濟發展的聯動和相應的規劃目標等。
經濟區的內涵與區域經濟聯動功能
(一)經濟區的內涵
從經濟學和系統論的角度來講,經濟區是指在經濟上相對完整、相對獨立的經濟單元,表現為區域內部各部門之間有密切相關性、同類性和聯系性,以及經濟管理上的合理性。該單元代表的空間可大可小:大的單元可以是超越國家層面由多國組成的經濟共同體或經濟圈,如歐盟自由貿易區、北美自由貿易區,或是幾個國家相鄰的部分地區組成的經濟區域,如湄公河流域;小的單元可以是以單個國家為一個完整的區域或以國家內部小區域為對象,比如我國的東部、中部、西部、東北地區,環渤海、長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等經濟區(經濟圈)、城市群(城市圈),各個省域、自治區、直轄市,各功能區(如園區、港區、校區)等。國家發展戰略經濟區是由人的經濟活動所造就的,主要由經濟要素之間的聯系程度所決定的地區范圍,是一國內跨行政區劃的地區,其組成部分也是大大小小的行政區。這種區域的確定,不僅有利于實踐中的操作,而且也滿足了區內均質性和區間差異性的區域特征要求。
(二)區域經濟聯動的機理
區域經濟聯動是區域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內在要求,是培育新的生產力體系的重要途徑,對推動我國區域經濟協調發展和提升國際競爭力具有重要意義。就我國而言,在政府行政引導和市場力量推動下,經濟區建設和聯動己走過了30多年的發展歷程,各種形式的經濟區聯動蓬勃發展,既有相鄰區域之間的強強聯合,如長三角區域經濟聯動、珠三角區域經濟聯動等,已形成經濟發展強勢區域;又有相鄰區域之間的強弱聯合,如蘇南與蘇北的區域經濟聯動、福建山海聯動等,這些區域經濟聯動,對實現區域之間的優勢互補、拓展發達地區的發展空間、帶動欠發達地區的快速發展起到了積極作用。就國外而言,美國、日本等一些發達國家在區域經濟聯動實踐中積累了不少成功的經驗。
從國內發展歷程和實踐經驗來看,區域經濟聯動是生產力社會化和區域分工協作發展的必然結果,是區域經濟專業化和市場經濟發展的客觀趨勢。區域經濟聯動的核心就在于使緊鄰區域通過聯動發展,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區域生產效率與區域交易效率,實現資源和功能上的相互接軌、相互融合、相互促進,提高區域乃至國家綜合競爭力。區域經濟聯動是一個多維度的復合體,需要有區域分工、資源要素流動的客觀基礎,有企業空間擴張的現實需要,有產業結構轉換的核心動力,有政策制度變遷的有效保障,有空間模式演變的地域載體,體現為一個具有動態特征的結構整合過程。
我國國家戰略經濟區產生的現實背景和依據
從經濟區的內涵和發展歷程以及應發揮的區域經濟聯動功能來看,我國國家戰略經濟區中只有長三角經濟區、珠三角經濟區符合上述要求,而上海浦東新區則依托于上海所具備的區域優勢和雄厚的人才、技術、資金和工業基礎等,經過若干年的發展業已符合上述要求。但是2008年以來集中涌現出的國家戰略經濟區,很多都不是區域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自發產生的結果,不符合經濟區的內涵,并且沒有充分發揮和體現出其具備的區域經濟聯動等功能。上述大多數國家戰略經濟區,名過其實,傾向于“炒作‘國家戰略的概念”。當然,這種現象的產生不是偶然的,而是依托于很強的現實背景,尤其是國家政策導向。認真研究和梳理黨的十七大報告、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規劃綱要和歷年政府報告,可以從中發現端倪。
《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十一五規劃綱要》在實施區域發展總體戰略部分指出,堅持實施推進西部大開發,振興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促進中部地區崛起,鼓勵東部地區率先發展的區域發展總體戰略,健全區域協調互動機制,形成合理的區域發展格局。就國家戰略經濟區而言,只是在鼓勵東部地區率先發展中提出:繼續發揮經濟特區、上海浦東新區的作用,推進天津濱海新區開發開放,支持海峽西岸和其他臺商投資相對集中地區的經濟發展,帶動區域經濟發展。由此可知,天津濱海新區、海峽西岸經濟區的建設已納入“十一五”規劃綱要,并且分別于2008年3月和2009年5月得到國務院批復并上升為國家戰略。
2007年,黨的十七大報告提出,遵循市場經濟規律,突破行政區劃界限,形成若干帶動力強、聯系緊密的經濟圈和經濟帶;以增強綜合承載能力為重點,以特大城市為依托,形成輻射作用大的城市群,培育新的經濟增長極。十七大報告的這種指導思想實際上是對《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十一五規劃綱要》的一種延續,關于國家戰略經濟區的設計并沒有創新和亮點。
《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十二五規劃綱要》在實施區域發展總體戰略部分指出,充分發揮不同地區比較優勢,促進生產要素合理流動,深化區域合作,推進區域良性互動發展,逐步縮小區域發展差距。就戰略經濟區而言,在推進西部大開發、振興東北地區、促進中部地區崛起、支持東部地區率先發展中均有具體的制度安排。在推進新一輪西部大開發中指出,堅持以線串點、以點帶面,推進重慶、成都、西安區域戰略合作,推動呼包鄂榆、廣西北部灣、成渝、黔中、滇中、藏中南、關中-天水、蘭州-西寧、寧夏沿黃、天山北坡等經濟區加快發展,培育新的經濟增長極。在全面振興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中指出,重點推進遼寧沿海經濟帶和沈陽經濟區、長吉圖經濟區、哈大齊和牡綏地區等區域發展。在大力促進中部地區崛起中指出,加快構建沿隴海、沿京廣、沿京九和沿長江中游經濟帶,促進人口和產業的集聚,加強與周邊城市群的對接和聯系;重點推進太原城市群、皖江城市帶、鄱陽湖生態經濟區、中原經濟區、武漢城市圈、環長株潭城市群等區域發展。在積極支持東部地區率先發展指出,推進京津冀、長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地區區域經濟一體化發展,打造首都經濟圈,重點推進河北沿海地區、江蘇沿海地區、浙江舟山群島新區、海峽西岸經濟區、山東半島藍色經濟區等區域發展,建設海南國際旅游島。
由此可知,與“十一五”規劃綱要相比,“十二五”規劃綱要對國家戰略經濟區有了具體的表述和制度、政策安排,其提到的經濟區分別為西部地區10個、東北地區3個、中部地區6個、東部地區6個,共計25個。盡管只有天津濱海新區、海峽西岸經濟區的建設已納入“十一五”規劃綱要,但是不少地方政府政治熱情高漲,效仿意識較強,熱衷于國家戰略經濟區帶來的明星效應,而國務院則及時順應地方政府的這種政策與制度偏好,而不是積極引導和進行制度創新。最終結果是,不少國家戰略經濟區在“十一五”時期就已經獲國務院批復,遠遠出乎社會各界的預料。據統計,僅2009年一年就有11個國家戰略經濟區成立。根據“十二五”規劃綱要可以預知,未來2-3年國家戰略經濟區將會新增5-10個。
對2006年以來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進行分析和整理可以發現,2006年和2007政府工作報告,涉及有關繼續推動區域協調發展的內容篇幅和相應表述與《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十一五規劃綱要》基本一致。根據年度政府工作報告與規劃綱要的來源和產生過程來看,可以把2006年和2007年政府工作報告中相應內容看作是后者的一個前奏和順延。因此,對國家戰略經濟區的有關表述,主要針對上海浦東新區和天津濱海新區。但是2008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有關區域協調發展的內容表述較少,相應的制度設計與政策安排較為粗略。2009年政府工作報告則與2007年政府工作報告比較接近,相應的制度設計與政策安排更細化、更具可操作性。2010年政府工作報告,新增了“重點抓好西藏和四省藏區、新疆經濟社會發展政策的制定和實施工作”的內容。綜觀“十一五”時期歷年政府工作報告可以發現,對于國家戰略經濟區的有關表述基本延續了“十一五”規劃綱要的精神,具體制度設計和政策安排的創新很少。這再次說明了上述觀點:各地對申請和建立國家戰略經濟區的熱情很高,遠超出國務院的預料。當國務院批復了某個省份建立國家戰略經濟區的申請后,其他省份群起效仿,中央政府出于平衡地方利益和公共管理的需要,不得不滿足地方政府的這種愿望,最終導致國家戰略經濟區的過度供給和“含金量”的降低。
國家戰略經濟區的發展現狀與面臨的突出問題
(一)國家戰略經濟區的分類
1.國家戰略經濟區的類型。從已經獲批的戰略經濟區情況看,主要有三大類:國家級新區、國家改革試驗區、區域性發展規劃。第一類:國家級新區,如上海浦東新區、天津濱海新區、重慶兩江新區、橫琴新區以及批復較早的鄭東新區和沈北新區。以“試驗”的名義向地方讓渡中央的部分職權是特區的吸引力所在,賦予地方政府更大的自主權,從而激勵其完善市場經濟體制的探索。第二類:國家改革試驗區,如深圳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長株潭城市群兩型社會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武漢城市圈兩型社會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等。改革開放初期設立的經濟特區不同于當前的全國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后者作為我國最新的改革開放前沿陣地,由以前單純的政策優惠轉變為綜合配套改革,進而充分調動各種創造性因素。試驗區擁有關鍵的“先做先試權”,針對在改革中遇到具體問題,可以先自主進行摸索試點,然后再根據實際需要申報國家相關政策支持。第三類:區域性發展規劃,如廣西北部灣經濟區、福建海峽西岸經濟區、江蘇沿海地區、關中—天水經濟區、遼寧沿海經濟帶、圖們江區域、黃河三角洲高效生態經濟區、鄱陽湖生態經濟區、安徽皖江城市帶承接產業轉移示范區、海南國際旅游島、中原經濟區、冀沿海經濟區等。
2.國家戰略經濟區的管理模式。綜觀當前國家戰略經濟區的管理模式,可以分為五類。第一類是地方政府間自主協調模式,如長三角區域。第二類是省級政府派出機構協調模式,如長株潭區域。湖南省政府成立了以省長為組長的長株潭一體化領導協調小組,確定了“總體規劃啟動基礎設施先行、重大項目跟進”的指導思想,牽頭組建有權威性的協調機構和制定統一的發展規劃。另外黃河三角洲高效生態經濟區也是采取這種管理模式。第三類是聯合黨委領導下的協調模式,如烏昌經濟區。在不涉及兩地區劃調整的前提下,新疆維吾爾族自治區成立自治區黨委派出機構“烏昌黨委”。主要任務是統籌烏昌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統一制定并組織實施烏昌地區經濟社會發展規劃城市整體規劃產業發展規劃,研究解決烏昌社會經濟發展中的重大問題,全力領導烏昌經濟一體化。第四類是管委會領導下的協調模式,如重慶兩江新區。兩江新區開發建設領導小組下設兩江新區管理委員會(黨工委),負責統籌重慶兩江新區范圍內規劃布局、開發建設、統計、宣傳及其綜合防調等;并按照重慶市政府授權,負責魚石片區的基礎設施和功能開發建設;受市政府委托,代管北部新區管委會和兩路寸灘保稅港區管委會。第五類是統一行政架構管理模式,如天津濱海新區。在經過近兩年的準備,2010年完成了政改主要目標,被理論界稱為“最徹底的”新區新政改革,其主要是撤銷濱海新區工委、管委會,撤銷塘沽、漢沽、大港區現行建制,建立濱海新區行政區,組建城區管理機構、功能區管理機構兩類區委、區政府的派出機構,建立起了統一的行政架構,同時賦予新區更大的自主發展權、自主改革權、自主創新權。
(二)國家戰略經濟區發展中遇到的突出矛盾和問題
1.戰略經濟區發展目標與突破發展階段的矛盾。在現行的GDP和節能減排雙重政績觀約束以及財政體制下,各級地方政府一方面要保持較高的GDP增長速度,另一方面要完成“節能減排考核”的要求,從而突破經濟增長與資源節約、環境保護之間的矛盾與沖突。資源節約型與環境友好型社會的建設,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資源使用成本和技術要求,一般傳統意義上認為這會造成當地與外地的發展環境不在同一水平上,最終影響地方經濟競爭力(周海春,2009)。此外,進入“十二五”時期以后,節能減排的考核指標增加并且指標更細化,同時節能減排的難度在不斷加大,過去使用簡單技術、較少投資就能解決的問題會越來越少,節能減排的實施難度和對資金的需求都有了明顯的變化,節能減排的成本不斷增大。從“十一五”時期節能減排的進展來看,節能減排實施效果比較好的主要是東部沿海發達地區,盡管中西部不少地區也完成了單位GDP能耗降低20%、主要污染物(化學需氧量和二氧化硫)排放量減少10%的目標,但是單位GDP能耗、單位GDP污染物排放量依然明顯高于東部地區甚至是全國平均水平。這說明,我國中西部不少地區“十二五”時期經濟發展面臨著更強的資源與環境約束。
由上述“十二五”規劃綱要可知,已經批復或未來很快就要批復的國家戰略經濟區中,中西部地區擁有16個,東部地區6個,東北地區3個。從類型來看,位于中西部地區的國家戰略經濟區主要以區域發展規劃為主。對國家戰略經濟區近十年來的發展規劃和提交給國務院申請批復的發展規劃進行比較后可以發現,國務院最終批復中指出的發展目標一般明顯高于申請建立國家戰略經濟區之前,并且更為細化,而地方政府往往把這一點作為建立經濟區的重要出發點之一。對于中西部不少國家戰略經濟區而言,大多數出于工業化中期階段,產業結構中重化工業所占比重大的特征明顯。在現階段提出過高的發展目標,等同于在一個經濟并不發達的地區推進發達國家和地區才有條件進行的“經濟區建設”,具有比較明顯的趕超性質。對上述戰略經濟區來說,就是要“多、快、好、省”發展經濟。因此,必須突破傳統發展階段論的局限。
在經濟發展實踐中,當同時面臨過高的目標和過多的約束時,不少地方政府為了優先完成目標,往往會把發展循環經濟、節能減排當作發展中的障礙,在招商引資中不表示出發展循環經濟的理念,不愿過多強調節能減排的思想。綜觀不同戰略經濟區和各地經濟發展實踐可以發現,在籌劃中長期發展中,即便有國家賦予戰略經濟區的使命,地方政府更偏好和關注的還是投資項目和GDP增長。因此,在國家戰略經濟區建設過程中,不可避免會出現資源浪費和環境污染的反復,必須要突破經濟發展與資源節約、環境保護的悖論。
2.國家戰略經濟區的過度供給造成優惠政策失效或減效。深圳作為改革開放初期設立的經濟特區,廣東省也制定了特區條例,但要執行這個條例,則需要創新體制,打破原有的管制,需要得到特區之外的舊體制在很多方面的容忍、讓位和配合。深圳仍然要與它的上級主管部門,乃至中央部委打交道。所以,深圳在經濟管理體制上進行的種種變革和對新體制的試驗一開始就對我國經濟改革有了全局性的價值。同時,深圳特區或是其它經濟特區的存在,一方面對我國經濟改革存在和增長存在動態外部性和產業成長中的技術擴散效應,另一方面該類體制改革和試驗又不斷地被全國其他地區仿效,成為一種知識的溢出效應。而且隨著經濟特區的經驗不斷地推廣,模仿新體制的過程就是經濟體制改革的過程。上海浦東新區、天津濱海新區、深圳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武漢和長株潭“兩型社會”建設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都借鑒了改革開放初期設立的經濟特區的發展經驗,具有較強的可行性和可操作性。
同時,不可否認,給予改革開放初期設立的經濟特區的優惠政策,吸引了大量的國內外地區的資金、技術和人才,為特區的快速發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也是后來各地建立國家戰略經濟區的重要動機之一,尤其是跨省的區域發展規劃類戰略經濟區。但是不少地方政府忽略了改革開放初期設立的經濟特區所有的特殊優勢,即當時的優惠政策是非常稀缺的,所以能夠吸引大量的國內外地區的資金、技術和人才從而推動當地經濟的發展。一定時期內,一個國家和地區發展所面臨的資源資金和人才總量是一定的,技術水平短期內也不會發生變化,國家戰略經濟區尤其是區域發展規劃類經濟區的過多供給,最終導致戰略經濟區實施的優惠政策吸引資金、技術和人才的力度在減弱,同樣的優惠政策所能吸引到資金、技術和人才數量明顯減少。以中部地區為例,分布著中原經濟區、關中-天水經濟區、武漢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長株潭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黃河三角洲高效生態經濟區、鄱陽湖生態經濟區等共計6大國家戰略經濟區。國家戰略經濟區的分布密度過高,導致不同戰略經濟區出于發展本地經濟的需要對資金、技術、人才和資源等競爭程度加大,不能實現經濟區的良性聯動發展與合作共贏(柏程豫,2011),嚴重違背了國務院設立戰略經濟區的初衷。
3.國家戰略經濟區內部管理體制存在缺陷。國家戰略經濟區內部往往包含多個地方行政主體,管理體制還出于探索和建立階段,目前還存在不少缺陷,其主要表現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政策資源的內斂性導致行政壁壘。政策資源內斂性是在一個行政區內,以行政力量為中心的政策資源對內的加強與對外的排斥特征。當前情況下,政策資源仍然超越市場資源,是主導地方經濟發展的強勢資源。由于經濟區內各地方政府出于本行政區利益的考慮,使政策資源呈現內斂性,用政策資源包圍市場資源,造成了不同行政區劃間為了爭奪優勢政策資源而相互抵制。
二是經濟區內產業布局行政色彩濃厚。經濟區內各行政區為了發展的需要,不顧及區域發展的差異性,產業大而全、小而全,重復建設和產業雷同現象比較嚴重。各行政區在落實國家規劃,爭取項目、資金、政策方面獨立開展工作,缺乏協同統籌。有些項目上存在相互堅持、各不相讓的問題,內耗式競爭不斷加劇。
三是經濟區內各級政府合作協調難度較大。打破行政壁壘,實現區域經濟一體化發展,這是上級政府的施政愿望。但經濟區內各行政區相互獨立,各自為戰,行政區之間的競爭多于合作。各經濟區建立的協調機構,由于缺乏權力和法制的保障,相對于行政區內地方政府而言,這些協調機構處于弱勢地位,在推進區域經濟一體化上難度很大。
四是地方政府缺乏區域經濟管理的經驗。地方政府區域經濟宏觀管理和公共服務的機構還不健全,尤為重要的是地方政府缺乏專門的區際合作機構作為區域經濟一體化的組織溝通平臺。同時,地方政府缺乏對區際公共事務的管理和政府之間公共關系處理的經驗,缺乏對區域經濟一體化發展所需公共服務和公共產品的供給能力。
未來我國國家戰略經濟區發展策略
對于未來國家戰略經濟區的發展,本文認為應注意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提升國家戰略經濟區的準入資質,嚴格控制國家戰略經濟區的數量。2009年以來國家戰略經濟區的集中涌現,產生了很強的示范效應。不少地方政府分別利用當地媒體和中央媒體進行造勢和吹風,然后在召開兩會和其他全國甚至國際大型會議適時提出設想,并想方設法使本地區也成為國家戰略經濟區。有些地方政府執政官員往往將本地區上升為國家戰略視為一項顯赫的政績。為此,必須建立國家戰略經濟區資質條件,多選擇可以量化的評價指標,在實地調研的基礎上,結合第三方獨立機構出具的審核結論,來確定該經濟區能否上升為國家戰略,改變當前地方政府做運動員、國務院做裁判員的局面。如果不嚴格控制未來時期國家戰略經濟區的數量,那么各個國家戰略經濟區不可避免地又回到以前經濟發展模式中,導致所謂國家支持其發展的優惠政策失效。
第二,在發展過程中允許國家戰略經濟區調整其原先的目標和功能定位,同時應思考建立適當的退出機制。國家戰略經濟區在確定其發展目標時,通常預期優惠政策會產生良好的效果。由上述分析可知,國家戰略經濟區的集中涌現或分布密度過高等,會削弱優惠政策的預期效果。根據“十二五”規劃綱要可知,未來1-2年會有數個國家戰略經濟區得到國務院批復。因此,國家戰略經濟區為實現其發展目標和國務院確定的功能定位,對資金、技術、人才和自然資源的競爭會更趨激烈,優惠政策和其他政策的效果會被進一步削弱,如果遇到一些突發事件的影響,不可避免會出現目標不能順利實現的狀況。為此,應允許國務院批復的國家戰略經濟區在發展過程中,在和國務院進行協商的基礎上,相機抉擇調整其發展目標和功能定位,同時應思考建立適當的退出機制。畢竟,國家戰略經濟區設立的初衷就是為了加快經濟區的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探索出一條適合當地或對其他地區具有借鑒意義的發展之路。既然國家戰略經濟區的發展包含探索和試驗,就應該允許經濟區在發展中相機調整和改革,這本身就是一種創新。
第三,時機成熟條件下,可以將地域上分布接近或區域發展聯動優勢明顯的多個戰略經濟區進行合并和重組(柏程豫,2011),從而具備像長三角經濟區、珠三角經濟區一樣的產業集聚和區域發展聯動功能。長三角經濟區、珠三角經濟區、環渤海經濟區具有較長的發展歷史,是生產力社會化和區域分工協作發展的必然結果,反映了區域經濟專業化和市場經濟發展的客觀趨勢,具備很強的區域經濟聯動功能。而現行國家戰略經濟區從其產生歷程和淵源來看,實際上是原先國家提出的大經濟區的初級形式,在一定程度上是國務院為了平衡大經濟區中各地方政府尤其各省利益沖突和難于協調的結果,該矛盾主要表現為各省爭做本經濟區發展的領導者而相互不退讓。以中部六省為例,國務院很早就提出了“中部崛起”戰略,但是各省都熱衷于優先發展本地區經濟和做“中部崛起”中的領導者或領跑者,并且尋找多種理由和依據來支撐自身所謂的觀點。中部六省在國家戰略經濟區批復之前,就存在著中原城市群、武漢城市群、長株潭城市群、太原城市群等發展方略,對其認真研究后可以發現,這些所謂的城市群其實就是當前戰略經濟區的前身,只不過后者包括的范圍更廣、內容更多。
第四,改革現有的省、地市、縣、鄉四級政府管理體制,減少政府管理的層級,使其轉變為省、縣、鄉三級管理體制,提升經濟區內各級政府合作協調能力。不少學者以前就一直在關注該問題,并基于不同的根據和目的提出相同或類似的觀點。對于國家戰略經濟區而言,該項措施的實施一方面可以降低管理體制的運營成本,同時有助于解決經濟區內各級政府合作協調難度較大、經濟區內產業布局行政色彩濃厚等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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