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紅 李新龍
“火車”開得很快,我指的是生詞發音操練的“one by one”這種形式。“訓練有素”,聽著孩子們較標準的發音,看著他們敏捷的反應,必須承認我有一點兒小驕傲和竊喜。正當這種滿意的笑容在臉上剛要漾開時,“車”突然剎了閘。全班的目光都落在了一個站起來將頭垂得很低的同學的身上——是霖。
因為是霖,所以這并不讓我覺得奇怪。不是開脫,我真的在他身上下過一番工夫:曾課后單獨教發音,曾手把手教書寫,可他的進步……唉,他幾乎沒什么進步。然后對于他的不會與不慧,我默認了。
所以,我示意“火車”繞過他繼續向前開……就這樣,無論是游戲、競賽還是全班范圍的操練,都仿佛與霖無關。這節課和他無關,我這個老師也和他無關。他連個“看客”都稱不上,因為他的頭和眉眼始終是沉下去的。
同學們在組內有聲有色地表演著課文,我在座位間來回巡視。無意瞥見門外有一個瘦小的身影,我并沒有理會。
接著是匯報展示,然后單詞記憶比拼。大家都在爭分奪秒地記著,只有霖的狀態始終不在線上。算了,由他去吧。
門口那個身影還在,仿佛因被我瞧見而故意向門后躲了又躲。我推開門,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婆婆。
“您有事嗎?”
“我給孫子送鞋墊,他早上忘墊了。”然后她說出了一個名字——霖,這個被我視而不見的孩子。
現在是上午第三節課,而且即將結束。也就是說,離回家的時間只有不足一個小時。只為這一個小時的溫暖,七旬老人在余寒猶厲的初春踉蹌趕來。這個把小時不墊鞋墊能影響什么?什么都不會影響,但確定能影響到的是老人的牽掛,親人的惦念。
我急忙接過鞋墊,親手幫霖墊上,這副鞋墊著實戳到了我心靈的最弱處。
霖在家里顯然和其他孩子一樣是被百般呵護、萬分疼愛的“寶”。而就是這樣的寶卻是我——他最佳受教育期的老師眼中的棄兒。
我,面對的是幾十個、幾百個千差萬別的孩子,因為差異我便很主觀地有了關系的親疏和態度的冷熱。在我看來丟掉幾十、幾百個孩子中的一個不算什么,但丟掉的卻是一個家庭中的至寶和厚望。我的學生很多,但每個孩子都是一個家庭里唯一的。倘若這個孩子是我,倘若這是我的孩子……
仔細一想,學生是發展中的人,我們應該以發展的眼光來看待每一位學生,相信每個學生都有巨大的發展潛能。我們必須關注每一位學生,班里所有的學生都應該是我們關注的對象。關注本身就是最好的教育, 尤其是對于那些成績較差的學生,我們教師更要多給些愛和關心。不讓任何一個孩子掉隊,讓每朵花都能綻放,讓每棵樹都能挺拔。
還好,也幸好霖還在,我的錯誤還有機會……
一副鞋墊溫暖了一雙前行的腳,也墊起了我的義務和責任。而今我要對每一個學生說:孩子,我將不離不棄,請你放心跟隨!
(作者單位:海林市柴河鎮中心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