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群體性事件的成因與傳播模式

呂莉

【摘 要】近年來，網絡群體性事件的出現頻率越來越高，使得各界都對其投以高度關注。本文以對網絡群體性事件的界定出發，區分了網絡群體性事件與網絡輿論，從現實和理論兩個角度分析了網絡群體性事件的成因，并總結其信息傳播特征。

【關鍵詞】網絡群體性事件 成因 傳播模式

從國際社會的發展經驗來看，當一國處于發展轉型期時，相應的，其社會表現出不穩定性，從而群體性事件的發生率也相應攀升。據英國《每日電訊報》報道，有中國學者估算稱，僅在2010年，中國發生的群體性事件就達到180000起，平均每天發生493起，個中不同程度的變化也通過事件參與人數，事件規模以及事件表現形式得以呈現，而其中較為矚目的則是網絡群體性事件占比的增大，故為眾多相關研究者所重視。

一、網絡群體性事件的界定

網絡群體性事件這一現象及其命名是由《瞭望》新聞周刊記者郭奔勝、季明、代群、黃豁率先提出，但從筆者搜集的相關文獻來看，學界對網絡群體性事件的界定繁多，但主要分為兩方面，即對其持肯定態度和對其持否定態度的。將其界定為一種負面行為的學者們認為，網絡群體性事件破壞了社會和國家的穩定性，筆者不認同這一觀點。

曾慶香、李蔚對網絡群體性事件的界定則更為合理，即由某些利益要求相同或相近的人所組成的群體，因某項具體資源調配不當，或因長期的資源分配不均導致長久積壓的相對剝奪感，在遇偶然事件時，所爆發的通過網絡輿論對政府管理造成或大或小影響的機制性抗爭，以求糾正或改進不當的資源調配和補償利益損失或發泄情緒。

在其中，要注意正確區分網絡輿論和網絡群體性事件，并不是所有在互聯網上引起強烈震蕩的言語和情感形式的輿論都可被稱作網絡群體性事件。遭到網民熱議的事件，如“虐貓”事件，雖然該事件主人在網絡世界引起了網民一致的討伐，甚至人肉搜索到其姓名、職業、家庭住址等等信息，擴散到現實生活中去，但這只是針對個人的某種行為而形成的一致討伐型輿論，而沒有對政府管理形成機制性抗爭，也沒有糾正資源調配或發泄傾訴的訴求等等，因此，此類事件不可納入網絡群體性事件的范疇之中。按照這樣的定義來看，許多網絡惡搞、網絡流言自然也是被排除在外的。

二、網絡群體性事件的成因

（一）現實原因

（1）貧富差距強化了相對剝奪感。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飛速發展，但同時也帶來了貧富差距過大、利益分配不均衡等問題，這些都構成了社會的不穩定因素，社會成員間的利益矛盾被激化，一旦出現涉及警察、富人、官員與相對弱勢群體的矛盾糾紛，便很容易被輿論擴大化，從而演化為網絡群體性事件。

（2）利益表達渠道不暢與發泄通道受阻。在一個社會中，各種群體的利益表達和情緒發泄只有通暢時，各種不和諧的因素才能在其中消化。但是如果民眾的利益無法以合法、正常的途徑得到保障，民情無法被傳遞，那么網絡或許就成為了他們發泄情緒的首選工具，具有同樣訴求的網民在網絡這一場域中相互連結，甚至產生線下的游行、示威等聚集活動，引發了網絡群體性事件，如“江西宜黃強拆事件”。

（3）網絡傳播獨特優勢。信息傳播速度快、覆蓋面廣，互動主體匿名且發布信息、參與事件風險小、隱蔽性強等優勢加速了網絡的崛起并使其得以廣泛應用。

（4）網絡監管不到位。當下，我國政府已頒布了《互聯網信息服務管理辦法》等十余部法律法規來規范網絡行為，但這些制度難以應對網絡世界的海量信息，無法有效處理網絡上群體事件。因此，有時不法分子會利用網絡肆意煽動挑撥，借機制造事端，破壞社會穩定。

2、理論基礎

（1）公共領域中的公民參與理論。在哈貝馬斯對公共領域的定義中，其核心內容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為公共領域的存在是公民自由權利的一種表現，是公民自由發表言論而不受國家或政府干涉的一個場所；二為公民自由表達和討論離不開媒體的積極作用，媒體作為中介，對于公共領域的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而當下的互聯網，作為公民發表個人意見，參與社會管理的平臺，也日益受到重視。公眾輿論在某一特定社會問題上的集聚和爆發即網絡群體性事件，應針對問題癥結所在進行有效的信息疏通，而非一味企圖扼住民眾發聲的“喉嚨”。同時，需注意的是，針對其中試圖擾亂社會公共秩序的虛假信息必須進行有效辨別。

（2）沖突理論。馬克思·韋伯針對社會變遷分析了三種情況。其一，權利、財富和聲望具有緊密聯系，即，當經濟精英、社會精英和政治精英結合為一體時，那些排除于權利、財富與聲望之外的人便會憤憤不平、采取對抗姿態。其二，當因為特權等非正常因素造成資源分配不公時，不同等級之間的沖突必然隨之加劇。其三，相對凝滯的社會流動亦強化了沖突，指的是針對社會低層進入上層社會或新的階級、政黨或身份群體而人為架設壁壘，從而引發下層不滿上層的沖突。我國的網絡群體性事件就不乏這種情況。

三、網絡群體性事件的傳播模式

1、在網絡群體性事件形成的初期，僅由單個或少數知悉相關事件的網民以網絡為介質進行零散的信息傳播。這一階段，眾多個人意見尚未形成合力，關注人數也較少，但毫無疑問，在眾多意見中，必然包含著可能成為網絡群體性事件的議題。

2、由于網絡的便捷性、微博等網絡媒介病毒化傳播的方式，最大程度地對前述中零散的信息進行了傳播。更多的網民在某些議題中尋求到了相同的訴求，例如涉及仇富、仇官類的事件，或進行怨恨動員，或進行謠言傳播，運用敘事的手段向網民進行事件的講述，于是關注的人數將呈幾何倍數增長。此時，意見傳遞初具規模，個人意見會集聚形成群體意見。利用互聯網傳播的優勢，新的意見階層對中國社會發展中的種種問題進行討論，并在很短時間內達成共識，誘發行動，對社會產生影響。

3、此時，具有一定規模的網絡輿論持續發揮效力，并進一步為包括報紙、期刊、電視等在內的傳統媒體爭相報道，形成網絡與傳統媒體相互借力的局勢，至此熱點事件演化為網絡群體性事件。

4、在各種輿論壓力之下，政府部門也介入到相關事件調查當中去。在多方共同關注和監督下，當為輿論所肯定的合理方案出臺、事件當事人得到公正對待時，網絡群體性事件的傳播過程才會走到尾聲。

四、網絡群體性事件的信息傳播特征

從信息傳播特征方面來看，網絡群體性事件具備了如流言四起、框架建構、惡意動員、群體情緒傳播等特征，除此之外，筆者認為還具有以下顯著的特征。

1、群體極化日趨顯著

群體極化是指“團體成員一開始即有某些偏向，在商議后，人們朝偏向的方向繼續移動，最后形成極端的觀點”。如藥家鑫案，輿論一致認為藥家鑫是個對他人生命冷漠的紈绔子弟，眾口一詞地要求對其執行死刑，當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犯罪心理學教授從犯罪心理與家庭教育角度分析時，網民更是對其惡言相向，同時大贊北京大學教授孔慶東。

2、網絡語言暴力與現實暴力

在網絡群體性事件中，群體的喚起和擴散作用助長了人們情緒發泄的沖動。而這種發泄的沖動很容易演變為對峙雙方相互謾罵，不惜使用人身攻擊的言辭。如2008年，奧運火炬在美國傳遞時，有網友認定青島籍女留學生王千源支持“藏獨”并在天涯論壇發帖公開批評，從而引發了一起網絡群體性事件，甚至對其進行人肉搜索，在其住所進行抗議。

3、樸素的正義感、泛政治化思維與權利意識

網絡群體性事件中的絕大多數人與導火索事件本身并沒有直接的厲害關系，他們之所以加入其中，完全是源于道德震撼，源于樸素的正義感，很多網民也具有強烈的泛政治化傾向。在“釣魚執法”事件當中，許多網民參與其中，完全是由于道德的催化作用，希望能夠用自己微薄之力改變當今某些政府部門的腐敗黑暗的作為。

4、輿論審判

輿論審判是指法院尚未對犯罪嫌疑人作出判決之前，輿論先給當事人“定罪”。在網絡群體性事件中，這種輿論審判是重要組成部分。如在鄧玉嬌事件中，許多網民都預先給鄧貴大等人判了刑。而這種輿論審判很顯然地影響了法庭審判活動。

結語

近些年，網絡群體性事件頻發，引起學界和政界重視。傳統媒體對于網絡群體性事件的報道框架也發生了變化，以此為基礎，對其的評價也應更具客觀態度，肯定以正常表達利益訴求，維權和參與社會管理為出發點的網絡群體性事件；否定以擾亂社會秩序為目的的網絡群體性事件。只有更加了解網絡群體性事件的傳播模式與信息傳播特征才能更好地進行引導。

參考文獻

①曾慶香、李蔚：《群體性事件：信息傳播與政府應對》，中國書籍出版社，2010

②[德]哈貝馬斯 著，曹衛東 等譯：《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學林出版社，1999

③[美]喬納森·H·特納著，邱澤奇、張茂元等譯：《現代西方社會學理論》，華夏出版社，2006

④[美]凱斯·桑斯坦 著，黃維明 譯：《網絡共和國：網絡社會中的民主問題》，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

（作者：中國傳媒大學傳播研究院編輯出版學碩士研究生）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