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道歉語“對不起”和“不好意思”的使用情況研究

王雅潔 陶陽

摘 要： “對不起”和“不好意思”是日常生活中常用的道歉語。隨著社會的發展，“不好意思”的語義在不斷增多，使用范圍在不斷擴大。文章調查“對不起”和“不好意思”的使用情況，研究兩者在不同年齡層的使用頻次，以及影響其使用的因素。

關鍵詞： 道歉語 對不起 不好意思 年齡 影響因素

一、引言

道歉是日常生活中常見的一種言語行為。布朗和萊文森從面子保全論的角度研究道歉，認為道歉是一種威脅說話人積極面子的言語行為。（Brown & Levinson，1987：187）霍爾姆斯從功能上把道歉定義為A為了彌補自己的冒犯行為，向B致歉，以挽回B的面子，從而恢復A與B之間的平衡關系。（Holmes，1990：159）學者們認為社會權利關系，雙方的社會距離，以及引起道歉言語或行為對被道歉者造成損害的嚴重程度決定道歉策略的選擇。（王顯志，姚春林，2008：147）

關于漢語道歉用語“對不起”和“不好意思”，現有研究認為，“不好意思”在當今青年人中尤為流行，其活力遠大于“對不起”，易敏甚至在其文章中預測“對不起”將被“不好意思”取而代之。（易敏，2005：95）關于“對不起”和“不好意思”的實證研究較為匱乏。本文將對“對不起”和“不好意思”的使用頻次進行實證研究，目的有三：一是驗證“對不起”是否面臨被“不好意思”取代的趨勢；二是驗證不同年齡段在兩者的選擇上是否真的存在差異，三是分析影響選擇這兩種道歉語的因素。

二、研究方法

調查抽取的60個樣本來自全國各地，從事各種行業的工作，充分保證了樣本背景的多樣性。接受調查者被分為三個年齡段：15—30歲，40—55歲，60歲以上，采取分層抽樣的方法，從每個年齡段分別抽取20個有效樣本，男性和女性各10名。

本次采用會話完形法（DCT），基于社會權利關系、社會距離和傷害程度設置了八個場景，簡單記為P+（對上級道歉），P-（對下級道歉），D+（對陌生人道歉），D-（對熟人道歉），S+（程度較重），S-（程度較輕）。數據分析采用SPSS（19.0）軟件包，引入獨立性卡方檢測，分析差異的顯著性。

三、研究結果與分析

（一）“對不起”和“不好意思”的使用頻次

研究表明，15—30歲組選擇“對不起”的頻次總和為87；40—55歲組選擇“對不起”的頻次總和為81；60歲以上組選擇“對不起”的頻次總和為86。調查表明，三個年齡組中大多數人使用“對不起”的頻率高于使用“不好意思”的頻率。盡管“不好意思”在當代作為道歉意義具有很大的活力，仍無法取代“對不起”，兩者只因使用的場合不同而有所區別。

（二）“對不起”和“不好意思”的使用情況分層對比

卡方檢測發現，任意兩個年齡組相比較，卡方值皆小于x■0.05的臨界值5.991，P值大于0.05。說明三個年齡組在道歉策略的選擇趨勢上沒有顯著差異，這就推翻了我們一開始的假設。不同年齡的人在“對不起”和“不好意思”的使用上并不存在顯著差異。

（三）影響“對不起”和“不好意思”使用的因素

為檢驗何種情形下道歉策略選擇的差異更明顯，我們將八個場景分成不同類別：P+，P-，D+，D-，S+，S-?？ǚ綑z驗結果如下：

對比P+/P-，卡方值為4.687，小于x■0.05的臨界值，P值為0.096，大于0.05?？梢钥闯觯瑢ι霞壓拖录壴斐擅胺笗r，人們對道歉語的選擇趨勢上沒有顯著差異，社會權利關系與“對不起”和“不好意思”的選擇之間并沒有顯著關系。

對比D+/D-，卡方值為9.066，大于x20.05的臨界值，P值為0.011，小于0.05。可以看出，社會距離遠近不同，人們選擇道歉語的趨勢有顯著差異。冒犯陌生人時，大多數人選擇用“對不起”，而冒犯熟人時，人們更傾向于選擇“不好意思”?？梢娚鐣嚯x確是影響人們選擇道歉語的一個重要因素。

對比S+/S-，卡方值為20.505，大于x20.05的臨界值，P值為0.000，小于0.05。可以看出，冒犯程度輕重不同，人們選擇道歉語的趨勢有顯著差異。冒犯程度較重時，多數人選擇使用“對不起”，冒犯程度較輕時，人們更傾向于選擇“不好意思”。可見引起道歉言語或行為對被道歉者造成損害的嚴重程度是影響道歉語使用的一個重要因素。

四、結語

當今社會，“不好意思”的語用意義在不斷擴大，人們在一定場合下會以“不好意思”代替“對不起”，但并不意味著“對不起”會被“不好意思”取代?！皩Σ黄稹钡氖褂妙l次總體上仍然大于“不好意思”，且并不隨著使用者年齡的減小而減少，說明“對不起”作為傳統的道歉用語，仍然保持強大的語言活力，且筆者預測其在今后很長時間內能夠保持這種趨勢。影響兩種道歉語選擇的主要因素是冒犯者和被冒犯者雙方的社會距離和冒犯的程度，這與一定的社會文化和語境有關，在特定的文化、特定的語境下恰當地使用“對不起”和“不好意思”不僅在人際交往中是必要的，而且在語用學領域具有重要意義。

參考文獻：

[1]Brown& Levinson.Politeness：Some Universals In Language Usage.[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7：187.

[2]Janet Holmes.Apology In New Zealand English[J].Language In Society，1990（19）：159.

[3]王顯志，姚春林.基于道歉言語行為的性別文化差異研究.[J].文化與言說，2008（8）：147.

[4]易敏.交際心態與謙敬用語——兼談“對不起”被“不好意思”替代[J].語言文字應用，2005（2）：95.

[5]彭增軍.媒介內容分析法[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2：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