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中國音樂史教學所涉及的方方面面中,以律制部分的教學為一個特別的重點和難點,常有學生反映不太明白其中的要義。就這部分的教學疑難,筆者作出相關思考,以求從四個方面生動教學,刺激學生的興趣度、參與度和熟稔程度。
[關鍵詞]中國古代音樂史教學 律制 律種
[中圖分類號] J60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5-3437(2013)14-0113-02
中國古代音樂史作為高校音樂專業的必修科目,主要向學生闡釋中國古代音樂中的思想、儀式、體裁、人物、著作、樂譜、樂器、樂律等內容,使之回溯、認識本國的音樂歷史,以了解自己的文化基因。受歷史局限性的影響,中國古代音樂史中能供聽聞的音響少之又少,故在這門課程的教學中,以概念性的理論傳輸為主。而在中國音樂史所涉及的方方面面中,又以律制部分的教學為一個很特別的重點和難點,常有學生反映不太明白其中的要義,就這部分的教學疑難,筆者作了如下幾點思考。
一、律制部分在整個中國古代音樂史課程中的布局和安排
由于最早見載史料的三分損益律在生12律后,再度還生黃鐘時出現了約24音分的音差,故古人就將黃鐘還原、12律旋相為宮作為終極追求目標,并歷經漫漫歷史,終于在明代朱載堉發明新法密率后得到了解決。而這種漫長的探尋和求索可以說貫穿了先秦到明清,在各個歷史時期都能見到新律制的發明和產生:先秦的三分損益律,漢代的京房六十律,南北朝的錢樂之三百六十律、何承天新律,唐五代的王樸律,宋代的蔡元定十八律,明代的新法密率。
這些律制各自有著自身的特點,但都以縮小音差、實現黃鐘還原和旋相為宮為己任。眾律學家所采取的方式分為兩類,“一類為增加律數,即在三分損益十二律之后,繼續沿用此法上下相生,以縮小‘仲呂’律所生之律與始發‘黃鐘’律之間的差距。從理論上,生律越多,固然越接近始發‘黃鐘’律,但無論在樂器制造或演奏實踐等方面,都會受到很大的限制。……另一類則是在十二律的框架內,嘗試將各律的高度作相應調整。”①這兩類方式可用以涵蓋中國古代音樂史中的所有律制,故在講授律制部分的開始,這個宏觀線條就可以給學生做出一個簡單的介紹,促進他們對于整個律制發展史有一個總體了解和定位。
在現有的教材中,各種律制均以朝代劃分,以時間為線進行講述的。由于律制的學習需要涉及一些聲學和數學的知識,對于高校音樂專業的學子而言,是有其難度的,故雖在講述三分損益律的同時就要引導出此律制存在的問題以及后世的發展、演變,但不建議在一開始就對所有律制進行詳細介紹,按歷史分期來分段講述是可以保留的做法,只是在每講一個新律制時,可同時復習前一個律制,和闡釋其在整個律制發展史中的地位,以逐步加深印象。筆者在教學中發現,越是熟悉的次數增多,學生對律制的掌握會越發熟稔,甚至懂得舉一反三。故而在律制部分的教學中,需要總線和細節相輔相成。
二、律制產生的原理需要清晰闡述
律是構成律制的基本單位,是一個一個有音高的音;當一個個律在音高上有了精密的規定,形成一種體系時,就成為律制。而這種“精密的規定”則是指采用數學的方式計算而得。故在教學中,每種律制的計算方式是必須要詳細介紹的。除數學的計算方法外,音的振動原理等聲學部分也是必須要介紹的,尤以弦的分段振動更是需要用圖標來展示。唯有將其中的原理細節打通,學生才能真正理解某種律制的特點。
此處以三分損益律為例,傳統的教學方式就是逐句用公式解讀最早記載此種律制的史料——《管子·地員篇》:“凡將起五音,凡首,先主一而三之,四開以合九九,(即1 ×34=9×9=81)以是生黃鐘小素之首,以成宮。三分而益之以一,為百有八(即81×4/3=108),為徵。不無有三分而去其乘(即108×2/3=72),適足以是生商。有三分而復于其所(即72×4/3=96),以是成羽。有三分去其乘(即96×2/3=64),適足以是成角。”企圖以此公式讓學生記住三分損益律就是往高音方向生律需要乘以2/3,往低音方向生律則乘以4/3。對于學生來講,或許公式并不難懂,而難以理解的是為什么要乘以2/3和4/3。
這個時候,其實就需要用聲學知識來輔助了。將一根弦振動時,其1/2、1/3、1/4……等等各段都在振動的泛音原理進行講解,以及用圖片展示(見圖1)。倘若條件可行,用弦樂器現場演示最佳,可以讓學生直接聽到任何弦長的2/3處,都是此全弦長的高五度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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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
而4/3的由來,也與2/3相關,它即是2/3的低八度音。因此,當以C音為黃鐘時,黃鐘的全弦長乘以2/3則得到高五度G音;當黃鐘的全弦長乘以4/3時則得到低四度的G音。如此就可以解釋為什么三分損益律中,乘以2/3得到高五度,乘以4/3得到第四度的原因了。
三、律制與律種的區別講述
律種是以發音體及其振動方式來分類的,和樂器密切有關,譬如弦律、管律、琴律或鐘律等。一個律種可以在不同時間、場合運用不同的律制,如在兩晉時期,管律使用的是三分損益律,但是朱載堉的“異徑管律”則使用的是新法密率。一種律制亦可運用于不同的律種之中,如管律和琴律中都曾使用過三分損益律等。唯有明確了律制和律種之間的區別與聯系,在中音史中涉及律種的講述時應更側重于該律種的聲學原理的講述。
此處以《晉書·律歷志》中關于泰始十年的笛律為例,其中所涉“管口校正法”正是管律的一大特色。管樂器與弦樂器有所不同,弦樂器的弦有多長,其振動體就有多長,故其長度與所獲音高直接掛鉤;而管樂器本身的長度并不是振動體的長度,振動體長度是其氣柱的長度,但氣柱肉眼看不見,往往要泄露在音孔之外,故長度長于管樂器本身,以致相同長度的管和弦,管的筒音要低于全弦長發出的音高,這部分就是所謂的“管口校正”。
從《晉書·律歷志》所給出的泰始笛長度數據來看,其所用律制為三分損益律,故在教授此處內容時,重點并不在數據的計算,而是管口校正的原理,以及史料中記載的泰始笛管口校正值是一個黃鐘減去姑洗之長,即與姑洗弦長相同的管長發出的音高是黃鐘,與黃鐘弦長音高相符。把握住律種的重點后,與律制可進行交叉比對講述,反而使學生能盡快獲得該知識點的要領。
四、學術界新觀點的引入
因時代的變遷,學術界對于中國古代音樂史的研究存在更新現象,某些歷史事件、人物、樂律理論等的史學意義和價值都需要重新定位。而當學術爭鳴在探討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某些名詞就有了可做定論的新解說,那么這些觀點的更新應不應該同步到教學中呢?答案是顯然的。受教材局限,呈現給學生的音樂史仿若是一個“固有”的歷史,其中的真相或說不同角度的解讀,則很難被認識到,而歷史作為人文學科的一種,不同側面的解讀都是它的意義和趣味所在。鑒于此,筆者認為將學術界新觀點融入中國古代音樂史課教學當中是十分必要的。
以清代的康熙十四律為例,楊蔭瀏先生曾在《中國古代音樂史稿》中對此進行了抨擊:“明、清兩代出現了很多樂律著作,其共同之點,是脫離物質,逃避現實,販賣神秘主義,說得玄而又玄,而毫不能解決什么問題。最不幸的是出現了清康熙皇帝那樣的最高統治者,他插手樂律問題,用復古思想來欺騙人民,鞏固其統治。他要復古,就要反對‘朱氏’的‘密律’,而堅持三分損益律;又要反對朱氏的異徑管律,而堅持同徑管律……”②《中國音樂詞典》中也說:“……十四律上構成的各均七聲音階,其全音和半音已變得十分混亂,毫無規律可言。”③盡管在早期學界,均認為十四律不可取,但現今學界有部分學者已拿出一些證據論述其是合理的,是一種同徑管律。實際上這種觀念的變更是可以在教學中提及的,因為不同的學生有不同的興趣點,一般教學中在介紹完明代朱載堉的新法密率后,對清代的律制、律種則鮮少提及,而新觀點對康熙十四律的肯定可以作為新的知識點更新進教學中。這種將新觀點引入的方式,一方面可以滿足某些學生的興趣度,一方面可以刺激學生探索學術爭鳴,甚至參與其中。
綜上,筆者認為講授中國古代律制是中國古代音樂史教學中的重點部分。而如何生動教學,提高學生的興趣度和掌握程度,則可以從四方面來進行突破1.律制發展總線和細節講述相結合;2.細致講述律制中的數學、聲學原理;3.區別教授律種和律制的特色;4.適當引入學術界正在爭鳴的新觀點。以下四方面來進行突破:
【注】①陳應時、陳聆群.中國音樂簡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89.
②楊蔭瀏.中國古代音樂史稿(下冊)[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4:1012.
③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中國音樂詞典》編輯部編.中國音樂詞典[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85:357.
[ 參 考 文 獻 ]
[1] 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中國音樂詞典[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85.
[2] 繆天瑞.律學.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M].1996.
[3] 楊蔭瀏.中國古代音樂史稿[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4.
[4] 陳應時.中國樂律學探微[M].上海: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2004.
[5] 陳應時,陳聆群.中國音樂簡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
[責任編輯:雷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