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點擊：“二七”慘案檔案解讀

劉曉云

1923年2月，在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的領導下，京漢鐵路工人高舉反帝反封的旗幟，為爭取成立京漢鐵路總工會，舉行了震驚世界的京漢鐵路工人大罷工（即“二七”大罷工），使中國工人運動第一次高潮達到了頂點。北洋政府直系軍閥吳佩孚及其爪牙趙繼賢對其進行了血腥鎮壓，制造了震驚中外的“二七”慘案，給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工人運動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使之走入低谷，制造慘案的兇手逍遙法外28年，直到新中國成立后才伏法認罪。河北省檔案館館藏的一份《武漢工人》畫刊，就清楚地記錄了慘案的詳細情況。畫刊是1951年7月25日出版的，標題是《反革命分子難逃人民法網！——“二七”慘案兇手趙繼賢伏法》。一頁紙，正反兩面，共計2215字，以圖文形式講述了“二七”慘案發生的背景、經過及公審劊子手趙繼賢的全過程。

趙繼賢早年在北京京師政法大學畢業時，正值軍閥割據時期。他因善于阿諛奉承，溜須拍馬，得到了軍閥吳佩孚、曹餛的賞識，倍加重用。他先后被任命為京漢臨時軍用管理局局長，直、魯、豫巡閱使署軍法處處長，保定陸軍稽查處處長等職。他效忠于軍閥，仗勢欺人，本已惡貫滿盈，1922年1月正式接任京漢鐵路局局長后，更是變本加厲。他訂出一套壓榨工人的制度，如察覺工人在冬天烤火就罰錢，規定每天工人工作至少10小時以上，遲到一次就罰錢或記過，遲到兩次就開除。工人因吃不飽要求加薪，他說：“工人叫他們吃飽了，就不干活了，非得叫他們挨餓不可……。”1922年4月，由于得到英、美支持的吳佩孚和受日本扶持的張作霖之間矛盾激化，爆發了直奉戰爭。趙繼賢為了籌集軍費供吳佩孚打內戰，竟克扣工人工資，每月只發工資的3/4，致使許多鐵路工人生活陷入困頓，吃不飽穿不暖，處境異常悲慘，以至于工人們發出了“成年累月做馬牛，吃喝如豬穿如柳。軍閥刀鞭沽滿血，工人何時能出頭”的怒吼。

而當時，中國共產黨為貫徹黨的“一大”提出的“組織工人階級，加強黨對工人運動的領導”的中心任務，在中國產業中心上海，成立了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掀起了中國工人運動的第一波高潮。在罷工運動和組織工會過程中，因為屢屢遭到帝國主義和封建軍閥的強權壓迫和武力恫嚇，工人階級逐步懂得了，要想改善生活，就必須進行爭取自由權利的斗爭，罷工斗爭順理成章地從簡單要求加薪減時的經濟斗爭，發展到尋求集會結社自由和反帝反軍閥的政治斗爭。有鑒于此，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計劃，先成立京漢鐵路總工會，再成立各路總工會，然后成立全國鐵路總工會，作為鐵路工人運動的總機關；各城市成立各產業工會，再聯合而成各城市工團聯合會，并準備于1923年5月1日在武漢召開第二次全國勞動大會，謀求全國工人運動的統一和更大發展。

按照計劃，1923年1月5日，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京漢鐵路工會籌備會在鄭州召開，決定2月1日正式舉行成立大會。籌備工作完全是公開進行的，開會的宗旨及地點均登載各報，并向趙繼賢報告。趙繼賢玩弄兩面手法，當面假意允許，暗地里又電告吳佩孚，要求禁止該會成立。吳佩孚隨即電令駐鄭州、信陽的十四師師長靳云鶚：“頃接京漢鐵路局局長趙繼賢徑電云：‘……未經地方官廳許可，竟敢明目張膽聚眾招搖，不特影響所及，隱患堪虞，即此目空一切，荒謬絕倫，將來群起效尤，愈演愈烈……務祈靡下迅飭予為防患，切實監視，本路幸甚，地方幸甚，即飾予為防范，設法制止為盼”。2月1日清晨，鄭州緊急戒嚴，軍警荷槍實彈，沿街排列，如臨大敵。上午10時，工人代表整隊向會場普樂園進發，受到武裝軍隊的阻攔。當時工人們奮不顧身，沖破軍警攔阻線，撕去門上的封條，砸開大門，沖進會場，在大批軍警層層包圍的會場中宣布：“京漢鐵路總工會成立了”。會后，代表回到旅館后即被軍警包圍，禁止自由走動和交談，總工會會所也被重兵占駐，禁止出入，室內一切文件、什物被搗毀一空，各團體所贈的匾額、禮物等，盡被摔毀，棄置道旁，各地代表和來賓被勒令離開鄭州。當晚，京漢鐵路總工會執行委員會舉行秘密會議，決定發動全路總罷工，以抵抗軍閥武力壓迫。同時，為便于工作開展，決定將總工會移至江岸。會議決定立即成立總罷工委員會，統一指揮罷工行動，楊德甫為全路罷工委員會委員長，林祥謙、曾玉良等為江岸罷工負責人。2月2日，京漢鐵路總工會發表特別緊急啟事和大罷工宣言，鄭重宣布2月4日正午起，京漢路全體一律罷工，并提出復工的5條最低條件：①要求由交通部撤革京漢路局長趙繼賢和南段段長馮澐；要求吳、靳及豫省當局撤革查辦黃殿臣。②要求路局賠償開成立大會之損失6000元。③所有當日在鄭州被軍警拘留之一切牌額禮物要求鄭州地方長官用軍樂奏樂送還總工會鄭州會所，所有占領分會之軍隊立即撤退，鄭州分會匾額重新掛起，一切會中損失由鄭州分會開單索賠，并由鄭州地方官到鄭會道歉。④要求每星期休息，并照發工資。⑤要求陰歷年放假一星期，亦照發工資。這5項要求，自2月2日正午起，如48小時以內軍政當局不作答復，就發表宣言，于4日午刻舉行全路工人同盟大罷工。4日上午9時，鐵路當局仍拒不答復總工會提出的5項條件，于是京漢鐵路總工會下令：4日中午12時全路工人總同盟罷工，同時發表《全體工人罷工宣言》和《敬告本路員司》《敬告旅客》等傳單。希望“工友們！無產階級呀！為爭自由而戰呀！為爭人權而戰呀！為我們的切身利益而戰呀！”震驚中外的京漢鐵路大罷工開始了。按照總工會的布置，鄭州、江岸、長辛店分別于9點、10點、11點宣布罷工，正午12時，全路客車、貨車、軍車全部停駛，車站、橋梁、道棚、工廠一律停工。長達1200余公里的京漢鐵路，3小時內，3萬工人一致實行全路總同盟罷工，充分體現了中國工人階級高度的組織性、紀律性和頑強的戰斗精神。2月5日，趙繼賢在京漢鐵路北段長辛店發出布告，限工人12小時內復工，如不復工，一律押解出境還要追繳以前的薪餉。同時又從保定和琉璃河調來十四混成旅，強迫運來新工人126名，另挑選500士兵，加緊訓練開車，準備用以替代工人。又下令緝捕工會委員及其他職員，逮捕史文彬、陳勵茂等11人，嚴刑拷打，并準備押送保定。次日，工人群眾3000多人齊集軍營門口，要求釋放被捕工人，被反動軍營開槍掃射，繼以馬隊踐踏，當場打死葛樹貴、楊詩四、辛克洪等3人，傷30余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