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3年,中國內地的舞蹈界可謂風風火火、成績斐然!一方面,體制與機制的改革給各級舞團帶來了危機與挑戰,但卻有兩個體制規模不同的新興舞團脫穎而出,兩個資金來源不同的國際合作項目隆重登場,從而促使我們重新意識到,舞蹈這個勞其筋骨苦其心志的行當,只屬于那些不跳舞毋寧死的人;中央的 “八條規定”以空前的力度迅速剎住了積重難返的奢靡之風,但國家級的舞蹈賽事一如既往且接二連三,簡約大氣且把錢花在刀刃上的大型舞蹈作品不斷涌現,進而幫助我們重新認識到,只有長期積累與嘔心瀝血,才有可能創造出真正的藝術精品!
掃描北京的國家大劇院、天橋劇場、保利劇院、中國劇院、解放軍歌劇院和北京雷動天下現代舞團實驗劇場、上海的上海大劇院、上海東方藝術中心和城市劇院、廣州的廣州大劇院、友誼劇院和廣東現代舞團小劇場、天津大劇院、武漢琴臺大劇院等經常上演舞蹈的大中小型場地,以及在 2013年秋天輪番主辦的第十屆全國舞蹈比賽和第十四屆“文華獎”展演的德州、濟南、濰坊、煙臺、臨沂、日照和青島這 7個山東境內的大劇院,我們看到了無論質,還是量,都超過以往的舞蹈演出——各類中外舞蹈演出多達 146臺,其中有民間舞和古典舞 40臺,芭蕾 50臺,現當代舞 56臺,而演出場次的總量則多得難以計算。
僅從“北京演出行業協會”在《2013年北京演出市場統計與分析》中提供的數據——“歌舞類(含民族舞、芭蕾舞、外國舞、現代舞)等演出 622場,比去年同期的 461場增加了 35%,觀眾達 64.66萬人;此外,歌舞類演出的平均票價為 197元,平均上座率為 74%”,我們可對全國舞蹈發展的良好態勢管中窺豹。
這里,僅從我在 2013年親睹的 106場舞蹈演出中,擇要點評如下:
中國有了第八個芭蕾舞團
重慶升格為直轄市之際,市長黃奇帆從“建設國際大都市”的遠景出發,明確提出了“直轄市應有一個芭蕾舞團”的構想,由此使得中國有了第八個專業芭蕾舞團!該團于 2013年5月3日在同步開張的國泰藝術中心首演的“原創現代芭蕾舞劇”《追尋香格里拉》,讓來自各地的專家、本地的領導,以及每晚 800多位芭蕾發燒友們報以熱烈掌聲!
《追》劇首演成功的背后,少不了創作班底的強強聯手,他們都是活躍在國內外舞臺創作前沿的佼佼者,因此,設計觀念先進,視聽效果新鮮,為全劇提供了既“原創”又“現代”的整體意象。而留德八年后回國發展的團長劉軍和臺灣青年編導李國治為全劇編導的大批舞蹈可謂出手不凡,無論是四位主角的獨、雙、三和四人舞,還是都市中的經紀人、雪域中的藏民,寺廟中的菩薩、大自然中的花神和雪花群舞,都有別致的想法與動人的場面,由此使得該劇在 11月間,還登上了上海國際藝術節的大舞臺。
中國有了第六個現當代舞團
廣東現代舞團自 1992年問世以來,已在國際的主流舞臺上,為中國的當代文化豎起了一面鮮艷的旗幟。 21年間,我們又陸續有了北京現代舞團、金星現代舞團、北京雷動天下現代舞團和北京 9當代舞團這 4個全職的現當代舞團,而我們的創作觀念、意識、方法與技術中,又多了一支強大的血脈。 11月30日, “上海 175當代舞團”的首演則使神州大地上有了第六個全職的現當代舞團!所謂 “175”,原來是創辦人苗小龍、趙亮、張勁剛這三位志同道合的優秀青年舞者立志“一起舞”的諧音。
首屆中國國際芭蕾演出季開幕
2013年11月1日至 12月31日,北京的天橋劇場以紀念其開幕 60周年為契機,創辦了首屆中國國際芭蕾演出季,來自中國北京、上海、沈陽、天津、廣州、蘇州、香港等 7個城市的 8個芭蕾舞團,以及法國、俄羅斯、烏克蘭、英國、德國、瑞士、美國、韓國、澳大利亞 9個國家的 11個芭團先后演出了 14臺題材多樣且風格迥然的舞劇和晚會,其中既有浪漫芭蕾舞劇《吉賽爾》《海盜》、古典芭蕾舞劇《天鵝湖》《胡桃夾子》、現代芭蕾舞劇《卡門》《阿萊城的姑娘》、當代芭蕾舞劇《小美人魚》《過年》《末代皇帝》《羅米歐與朱麗葉》《簡愛》,又有短小精悍、風格多樣的《精品晚會》,但屬于世界首演且令人振聾發聵的演出則非北京當代芭蕾舞團首演的舞劇《夜宴》莫屬!
三大世界頂級芭團的中國演出
穩步攀升的中國經濟一直吸引著各國舞團前來淘金,而美國芭蕾舞劇院、馬林斯基劇院芭蕾舞團、蒙特卡洛芭蕾舞團這三個世界頂級芭團更是來到中國,為我們奉獻了風格不同,但水平上乘的舞蹈演出。
三個芭團此次來華的劇目都采取的“大小混搭”特點,可謂國際芭蕾演出市場的流行模式——小節目晚會可以展示舞團的多組明星與創造活力,而大型的舞劇則可炫耀舞團的豪華制作與整體實力!
美國芭蕾舞劇院的兩臺演出“大小混搭”
位于“世界舞蹈之都”——紐約的美國芭蕾舞劇院于 3月6日至 10日來京,在國家大劇院演出了兩臺迥異不同的節目。
“‘三合一精品晚會”分別展示了三位美國編導家在不同年代,用現代舞手法創作的三個節目,讓我們領教了這種美國國舞的原創神功——首先是交響芭蕾《你的眼神讓我沉醉》開場, M·莫里斯使用了三角鋼琴做現場伴奏,而身材、膚色與動作質感各異的男女舞者們則為我們描繪出了一幅幅交響音畫,令全體觀眾心曠神怡。
接著是 J·林蒙根據莎翁悲劇《奧賽羅》創作的現代舞劇經典《摩爾人的帕凡舞》,四位男女主演沒有按照古典芭蕾舞劇中的慣性使用啞劇,而僅用了那條看似潔白、實則帶血的手帕,以及動作在不同時空力度值上的精準調度,就把這部千古奇冤的大悲劇講得清晰易懂,可謂空前絕后的大奇跡。
壓軸的喜劇芭蕾名叫《牛仔競技》,它的一夜走紅證明了美國觀眾的開放與包容——女舞者們不但沒穿腳尖鞋,反而跳起了美國民間舞,這樣的舞蹈居然可被看作芭蕾!而 A·科普蘭筆下雄渾嘹亮的旋律與 A·德米爾腳下激情似火的舞蹈,則把我們帶進了一望無際的美國大西部,以及牧場上那簡單有趣的生活和新大陸迥異不同的芭蕾。
古典芭蕾舞劇《天鵝湖》是該團的新制作,因此新鮮奪目,而來自不同國家的三組主演則各顯其能,讓人再次感受到了芭蕾的國際化特征與魅力。
馬林斯基劇院的兩臺舞劇古今共榮
馬林斯基劇院芭蕾舞團 9月30日至 10月 5日的來華公演,成了各地專業芭蕾舞人和芭粉們的最大亢奮點;天津大劇院作為唯一的演出場地,出盡了風頭,而天津市政府對高雅藝術實行全部門票半價鋪貼的新政策出臺,則讓全體觀眾得到了“改革開放”帶來的具體實惠!該團接連推出的兩臺芭蕾舞劇分別是首演于 2004年的《安娜 ·卡列尼娜》和首演于 1895年的《天鵝湖》!
業內的觀眾中,大多看的是由該團一號女主演 U·洛帕特金娜先后在 9月30日和10月4日晚主演的《安娜 ·卡列尼娜》和《天鵝湖》,而她技藝俱佳的表演則不負眾望,給我們留下了難忘的回憶!尤其是在獲悉她回國后,便已授命出任了“古典芭蕾的搖籃”——瓦岡諾娃芭蕾舞學院的藝術總監時,我們更是慶幸自己親睹過她在舞臺上的卓越風采!但比較而言,作為抒情性明星,而非戲劇性或炫技性明星的她,還是在《天鵝湖》中更加得心應手——那雙超長而敏感的手臂,隨著老柴音樂中那沁人肺腑的“白天鵝主題”與她同時作為動力與表情的呼吸,與全身各部位之間細膩互動,由此產生的恐懼、期待、幸福、無奈等復雜感情,讓我們同步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通透美感與戲劇張力,更看到了她在芭蕾表演藝術上空前或許絕后的爐火純青;而要塑造出安娜這個因傾國傾城之美與刻骨銘心之愛,必須自己撞死在火車頭下的悲劇形象,她則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對內行觀眾而言,看一個頂級芭團的實力強弱,往往不僅是看它的世界級明星都有誰,因為他們屬于全世界,常常會四處簽約;只有群舞才是一個芭團按照既定風格,長時間地調教出來的。馬林斯基芭團素以群舞強大而著稱于世,但去天津看演出的觀眾也是在看到第二幕中 24只天鵝紛紛登場,最后走進 4×6=24的隊形,并開始整齊劃一地翩躚起舞時,才對此心悅誠服的!
蒙特卡洛芭蕾舞團的兩臺舞劇敢為人先
與前兩個風格古典與陣容龐大的世界級芭團不同,蒙特卡洛芭蕾舞團創辦于 1985年,自1992年任命了法國人 J·C·馬約為團長和首席編導以來,開始以大膽前衛的當代風格風靡世界,而馬約則以多部“重編經典”的芭蕾舞劇在當代西方編導們大多因題材舊、出新難、成本高、風險大等原因望而生畏的背景下獨樹一幟。該團 10月中下旬第四次重返中國,先后在上海國際藝術節和國家大劇院舞蹈節演出了《天鵝湖》和《羅米歐與朱麗葉》。
馬約的《天鵝湖》首演于 2011年,其童話原著的主題不僅在此得到深化,而且令人回味無窮,因為劇本是他與法國龔古爾文學獎得主 J·胡歐合作出來的。但如何用非文字的舞蹈,講述這個人盡皆知的愛情故事,同時表達自己對人生的看法,則是馬約用了 10年時間才琢磨出來的。全劇在總體特征上,呈現出與他此前作品的高度統一:簡約、抽象、寫意、時尚;而在色調上,它既有朦朧夜色的湖畔,又有照度頗高的宮殿;在構圖上,它既有對稱平衡的瞬間,又有嘈雜紛亂的場面而這一切,則集中表現出作者“對黑夜戰勝白天、邪惡戰勝正義的恐懼”,而王子與公主最終淪為權謀犧牲品的悲劇結果,則表現出作者對現實的失望與反思。
或許,各地觀眾對于這部新版《天鵝湖》頗為矛盾的反應,再次反證了馬約和蒙特卡洛芭團敢為人先的探索價值:普通觀眾大多對它“不好好跳舞”和“缺乏古典美”頗有意見,但對全劇中許多觸目驚心的場面卻印象深刻,盡管依然不知所云;而喜歡新鮮的觀眾則被它帶進了深深的回味與思考之中,盡管要一語道破天機尚需時間!
馬約的《羅米歐與朱麗葉》首演于 1996年,當即在西方舞壇引起轟動,但 2000年首次來華公演時,卻因其簡約的故事、幾何的布景、簡單的服裝、抽象的動作,特別是擯棄了古典芭蕾舞劇慣用的啞劇手勢等原因,讓普通觀眾一頭霧水。這個當代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擁有太多令人叫絕的創意!形象地說,它像導游一樣,用舞蹈這種“非文字語言”引領我們,將莎翁這部“文字語言”的名劇提綱挈領且印象深刻地游學了一遍,而篇幅僅用了 3幕,時間則比古典和現代版少用了 40分鐘。不過,全劇中最讓人心動過速的場面,當屬羅米歐借用慢鏡頭的手法,將朱麗葉從靈床上叼起身來的絕妙設計,由此揭示出男主人公在結束其生命前的最后一刻,對女主人公的至愛
第十屆全國舞蹈比賽
中國舞蹈在 2013年,由于諸多國家級比賽的強力刺激,出現了許多新人佳作,尤其是第十屆全國舞蹈比賽與第十四屆“文華獎”展演的兩大決賽,借助于文化部與山東省政府聯合主辦的第十屆中國藝術節這個超級大平臺,先后在 7個城市新建的大劇院舉行。
首先是第十屆全國舞蹈比賽的決賽一馬當先, 6月29日至 7月4日接連在臨沂和日照舉行,來自全國 35個省、市、自治區的 75個獨舞、雙人舞、三人舞和 92個群舞作品在這里爭奇斗艷, 2000多名參賽選手在這里各顯神通,不僅讓專家評委和各級領導們檢閱了當今中國舞蹈創作的最新成就,也讓這兩座城市的居民們大飽眼福。
山東省獲得出人意料的好成績
在獲獎單位和選手中,作為東道主的山東省取得了出人意料的好成績——共有 18部作品入圍決賽,是入選數量最多的省份,并最終有 8個作品與個人獲獎,獲獎的等級和數量均在全國各省市中名列第一,不僅讓山東的舞蹈在沉寂多年后,再次躍入全國先進行列,而且為中國舞蹈的藍圖增添了一抹亮色。
究其原因,首先是山東既是三大秧歌的發源地,又是紅色政權的根據地,因而擁有著豐厚的民間舞資源和光榮的革命傳統;其次是各參賽單位動手早,抓得狠,參與面廣,比如山東藝術學院提前請了多位北京專家講學,鼓勵青年教師群體提高創作水平,而該院教員劉楊、王森、劉忠分別為學生創作的男子群舞《脊梁》和女子群舞《沂蒙那座——橋》,均給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后者還獲得了群舞創作的二等獎;又如山東青年政治學院的傅曉青,繼上屆全國舞蹈比賽獲得優秀獎后再接再厲,為本次比賽編導的男子群舞《鼓子少年》獲表演一等獎,女子群舞《喜鵲喳喳喳》獲優秀創作獎,三人舞《風雨擔架》獲組委會編導特別獎,而他本人則榮獲評委會編導特別獎,成為本屆比賽上獲獎最多的青年編導。
部隊舞蹈歷來是全國比賽上的興奮劑
部隊舞蹈,尤其是各團的男子群舞,歷來是全國比賽上的興奮劑,但在本屆比賽上,這個群體則在小型舞蹈上有了新的突破,比如北京舞蹈學院教員張云峰和胡巖分別為總政歌舞團蘇鵬 國雅琦、孫晗碩量身打造的雙人舞《兵 ——作品一號》和男子獨舞《我是一個兵》,都在取材的視角和作品的情調上別出心裁且各有立意:
前者通過兩位舞者間巧妙轉換的動靜關系與男主演蘇鵬令人叫絕的軟開度與爆發力,表現了女雕塑家對男英雄塑像深深的眷戀與崇敬之情,因而獲得表演一等獎,張云峰獲得評委會編導特別獎;后者則通過機智諧趣的舉止與火線成長的經歷,塑造出一位小兵張嘎式的英雄少年,因而獲得表演二等獎。
女性編導的獨舞格外搶眼
女性編導的獨舞在這次比賽中格外搶眼,比如張曉梅與韓超慧編導、郭一歌表演的朝鮮族舞蹈《戀舞伊人》和鄧麗莉編導、袁竹表演的藏族舞蹈《蓮花》;兩個獨舞的共同特點是,既未簡單展示各自的動作素材,也未刻意再現各自的外部特征,而是不約而同地表現出各不相同、蓄勢待發的力與美。
再如曲曉自編自演的《薔薇》,盡管主題同樣是具象的花,但在表現手段上卻超越了從任何民間舞素材或傳統服飾出發的古老套路,并在緊身衣褲上披掛起碩大的紅綢,隨后讓整個身體千旋百轉,任修長手臂隨風搖曳,初而塑造出一朵靈魂出竅的薔薇,繼而讓這朵鮮花在怒放后紅綢落地,露出女舞者撩人心動的曲線肢體,由此完成了這個舞蹈從女性形象到鮮花意象之間循環往復的審美意象,為借物抒情、贊美女性創造了一種新鮮的方式!
第十四屆“文華獎”展演
10月8日至 26日,第十四屆“文華獎”展演的決賽輪番在德州、濟南、濰坊、煙臺、臨沂、日照和青島這 7個山東城市舉行,其中有 8臺舞劇與 9臺不同樣式的舞蹈或歌舞參加了決賽。顯而易見,各參賽單位均在人力、物力和財力上下了血本,并大多有省、市、自治區的領導們保駕護航到達參賽城市,但評委們心中“藝術至上 ”的標準卻是不可動搖的。最終,他們將 3個“文華劇目大獎”授予了《紅高粱》《鐵道游擊隊》和《粉墨春秋》這三部舞劇,舞劇《水月洛神》《過年》《碧海絲路》《紅軍花》、說唱劇《解放》、舞蹈詩《沉沉的 里情》、歌舞《放歌長白山》、歌舞詩《魅力西藏》、歌舞音畫《金格燦燦彩》、歌舞詩劇《呼倫貝爾大雪原》這 10臺作品獲得了“文華優秀劇目獎”,而舞劇《花兒》、舞蹈詩《黎族故事》、歌舞《熱貢神韻》、歌舞詩《執著》這 3臺則獲得了“文華劇目獎”。
難得的是,由于文化部領導特別體恤搞大型舞蹈作品必須付出的巨大代價,而進入決賽并遠道去山東參賽更屬不易,所以,去山東參加決賽的全部作品都獲得了不同等級的獎項,可謂皆大歡喜!
第九屆中國舞蹈“荷花獎”評獎
中國舞蹈“荷花獎”由中國舞蹈家協會創辦于 1997年,是在中國文聯領導下,與中國劇協的“梅花獎”、中國影協的“百花獎”同樣級別和屬性的專家獎,代表著中國專業舞蹈的最高成就。 1998年,它在北京舉辦了首屆評獎,當時的參評對象是與“舞劇·舞蹈詩”等大型舞蹈作品相對而言的 “小型舞蹈作品 ,”具體包括中國古典舞、中國民間舞、芭蕾舞和新舞蹈這 4類,隨后則將“新舞蹈”改成了更加清晰的“現代舞與當代舞”;原則上,小型作品評獎每兩年舉辦一次,而大型作品的評獎則每三年舉辦一次。 2013年,這個評獎活動進行到了第九屆,分別包括古典舞、民族民間舞和舞劇·舞蹈詩這 3類。
“荷花獎”古典舞評獎
本屆“荷花獎”古典舞評獎的半決賽與決賽 8月15日至 19日在青海省會西寧舉行。由于各種原因,這次古典舞評獎距離上屆已有 8年之久。參加視頻初賽的節目共有 137個,經過初評的嚴格篩選之后,共有39個入圍作品參加了在西寧的半決賽和決賽。 8月19日,在青海大劇院舉行了高潮迭起的頒獎晚會,獲得金獎的 3段群舞《麗人行》《滿江紅》《陶紋夢圓》和 3段獨舞《且看行云》《月滿春江》《濟公》均再次登臺,而74歲高齡的古典舞表演家陳愛蓮更是再現了她 50年前的代表作《春江花月夜》,其為舞而生的精神與爐火純青的境界令所有觀眾心悅誠服。
從理論上說,本屆古典舞比賽盡管較之以往,可以說在題材、語言、手法和形象等各方面均出現了更加多元的發展,但我們認為,這本是整個當代世界的大勢所趨,而我們必須面對的嚴重問題是,到目前為止,尚無出現任何異峰突起的“怪才”和妙不可言的“極品”!究其原因,首先是 “70后”與“80后”逐漸成了編創隊伍的主體,但他們雖有充沛的體力與活躍的思想,卻既沒有深厚的傳統根基,又沒有廣闊的國際視野,因而,在古典舞經過幾十年的努力,逐漸從戲曲脫出身來,并且形成了自己的“身韻”、“漢唐”、“敦煌”、“昆舞”等訓練體系與大批的經典節目后的今天,他們又在創作題材和動作程式上,簡單地回歸了戲曲,并且開始了簡單的循環往復;
與此同時,我認為,比賽期間所關注的——“中國古典舞的未來是‘向前走 ,還是‘向后轉的問題,絕不是一個可以割裂開來、加以討論的問題,因為任何一個創造性的行為,都只能是在不同程度上繼承前人的創造性成果,并且注入個人創造性智慧的結果!對于中國古典舞的當代創作者而言,他們則需要一方面深入學習,甚至是補習傳統文化,一方面需要走出國門,研究其它文明古國的古典舞是如何處理好繼承與發展間的平衡關系的,并最終走出自己的路子來!
“荷花獎”民族民間舞評獎
本屆“荷花獎”民族民間舞評獎的決賽11月11日至 14日在貴州省府貴陽舉行。 10年前,中國舞協決定將民族民間舞評獎獨自落戶貴陽,并與當地市委和市政府簽訂了一個為期 10年的合作協約,由此為“荷花獎”評獎活動開辟了一條新路。因此,本屆評獎是雙方精誠合作 10年、舉辦了 5屆的“收官賽”。
鑒于報名參加本屆比賽的古典舞作品多達 280余個,組委會為了縮短賽程,亦減輕參賽團體的經濟壓力,僅為通過視頻初賽、來自全國 22個省、市、自治區和部隊,漢、回、朝鮮、蒙古、仫佬等諸多民族的 56個作品直接進入現場決賽,而取消了以往的半決賽,其中包括群舞 34個和單雙三人舞22個。經過 3天的激烈角逐,共評出金獎 6個、銀獎 17個、銅獎 14個、單項獎 3個、“十佳作品 ”榮譽獎 14個,其中的表演金獎由中央民族大學舞蹈學院的《金色貝多羅》獲得,作品金獎由貴州大學藝術學院的《太陽山》、廣西柳州市藝術劇院的《仫佬仫佬背背抱抱》、云南藝術學院舞蹈學院的《阿羅漢》、呼和浩特市民族歌舞團的《戈壁沙丘》、新疆和田地區新玉歌舞團的《昆侖之夢》獲得; 3個單項獎中的最佳音樂創作獎由《仫佬仫佬背背抱抱》的作曲王崴獲得, 2個最佳服裝設計獎分別由《戴天頭》的達珍和次仁白珍、《于闐女》的孫秀琴獲得。
同其它舞種的“荷花獎”評獎一樣,這次民族民間舞的評獎也不搞場面鋪張的頒獎晚會,而是在宣布評獎結果之后,邀請專家評委點評作品,以便讓參賽者對今后的創作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他們的主要觀點有:一、“荷花獎”的民族民間舞評獎主要是給那些民族風格純粹和民族屬性清晰的舞蹈提供展示的平臺;同時,在今天這樣一個開放的時代,也應給那些多民族交融的、比較自由的民族民間舞創作提供實驗與展示的機會;二、好的民族民間舞應該具有濃郁的民族風格、鮮明的地域特色、突出的時代特征和表意與審美的完美結合;三、民族民間舞有自己的動作邏輯和特定寓意,不能照搬現代舞中純動作的編舞技法,更不能是動作的簡單堆積。我們認為,清晰地總結并準確地闡釋出這些原則和規律,對于日后中國民族民間舞的創作顯然是積極而有益的。
幾點問題與思考
很多舞蹈同行都有同感: 2013年特別忙,所以過得特別快。因為大家都忙,所有才有上述海量的舞蹈作品問世,而本文的年終盤點也來自筆者親歷親目的百余場舞蹈演出。
與此同時,我也意識到一些帶有共性的問題,比如許多大型舞蹈作品還在高成本與大制作的慣性下積重難返,不愿或者不知如何在編劇和編導上下大功夫,繼續重復著“舞不夠,景來湊”的愚蠢老路,盡管上芭的《簡愛》、上海 175當代舞團的《荷》已經踏上了需要大智慧才能找到的簡約之路!
再如在舞劇與舞蹈詩持續升溫的中國舞蹈界,舞劇的劇本和舞蹈詩的文本創作始終是個大問題!這其中,舞劇對人力、物力、財力的要求,當然會更高!尤其是在強強聯手的創作團隊中,每個藝術門類都得強,但又不能喧賓奪主,窒息或者擠壓了舞蹈這個主體,更不能輸在編劇這個起跑線上!
值得贊賞的是,獲得“文華大獎”的3部舞劇,都對劇本的創作給予了必要的尊重——不僅啟用了內地舞界的專業筆桿子,而且還三顧茅廬,聘請了香港的著名劇作家李碧華,由此確保了劇本首先能夠立得住、說得通、有高潮、能出彩,然后還能舞起來、既炫技、又抒情、更精彩!有鑒于舞劇創作在國內的方興未艾,如何培養舞劇的專業編劇、編導、表演和評論人才,實乃當務之急!
讓人啼笑皆非的是,在目前舞劇和舞蹈詩的創作中,似乎任何會寫漢字的人,都能從事這個專業性頗高的職業!春節前,全國演出市場再次被《天鵝湖》壟斷的事實足以提醒我們,如何為舞蹈挑選一個好故事和如何用舞蹈講好這個好故事同等重要!顯而易見,這方面的研究亟待深入,而這方面的教育則是當務之急,需要有關部門齊心協力,盡快拿出解決方案,以免讓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付之東流!
歐建平:中國藝術研究院舞蹈研究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