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社會主義思潮的形成和發展

董杰

[摘 要]生態社會主義思潮產生于20世紀70年代的西方生態環境運動，它是西方左派力量在對生態環境問題的反思下做出的馬克思主義的回應。在進入資本主義社會后，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造成了全球性的生態危機，蘇東的社會主義模式也沒有解決生態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西方社會的左翼進步知識分子感覺到不能坐以待斃，他們認識到必須在實現社會發展的同時也要注重保護生態環境，于是生態社會主義在這樣的形勢下應運而生。

[關鍵詞]生態社會主義;生態危機;發展歷程

[中圖分類號]C08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4）12 — 0013 — 02

一、生態社會主義產生的背景

（一）資本主義矛盾的發展導致了全球性的生態危機

生態社會主義產生的最直接原因是生態危機，而生態危機的根源則是資本主義的制度本身。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絕對規律是獲取剩余價值和追求利潤最大化，為了獲得高額的利潤，他們采取擴大消費甚至是浪費消費的方式來拉動經濟的增長，這種方式雖然暫時的緩解了經濟危機，但是卻存在著嚴重的隱患。因為要加速生產，資本主義就必須無限的擴大對資源的索取，而且在生產的過程中，資本主義遵循的是一種先破壞后治理的理念，因此資源能源的耗竭和環境的破壞等問題就顯現出來，尤其是主要的資本主義國家利用自己的科學技術和生產力的巨大發展，無限制的開采自然資源和破壞生態壞境而導致了更加嚴重的生態問題。資本主義還道貌岸然的以幫助發展中國家的發展為由，把污染嚴重的企業轉移到發展中國家，對發展中國家的資源進行掠奪，導致發展中國家資源的耗竭和環境的破壞，造成了全球性的生態危機。正如大衛·佩珀所說的：“資本主義制度內在地傾向于破壞和貶低物質環境所提供的資源與服務，而這種環境也是它所依賴的。從全球的角度來說，自由放任的資本主義正在產生諸如全球變暖、生物多樣性減少、水資源短缺和造成嚴重污染的大量廢棄物等不利后果。”〔1〕資本主義矛盾的發展導致了全球性的生態危機，使得人和自然的關系處于一種尖銳對立的狀態，生態環境問題也引起了西方社會甚至整個世界的普遍關注。

（二）蘇東社會主義的模式沒有解決生態環境問題

在資本主義矛盾引發嚴重的全球性生態危機的情況下，有志之士把目光轉向了社會主義社會，他們熱切的期盼社會主義可以解決資本主義矛盾，解決全球性的生態危機。20世紀30年代，蘇聯開始實行大規模的快速工業化，由于長期實行高度集中的政治經濟體制，過分發展重工業而忽視輕工業和農業的發展，為了追求經濟的快速增長，盲目的開采自然資源，使得經濟發展嚴重的不平衡，同時也造成了資源的浪費和生態環境的破壞。受到斯大林模式的影響，東歐、亞洲的社會主義國家在建設工業化的過程中對生態環境問題都不夠重視，造成了嚴重的生態環境問題。

蘇東劇變前，西方的生態社會主義者認為蘇東生態問題的根源仍然在資本主義，“對社會主義國家環境問題的任何真正理解都必須被放置在自20世紀早期以來主要的西方國家對社會主義所發動的政治—經濟—軍事—意識形態斗爭的語境之中，同時，還必須被放置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的冷戰的語境之中。”〔2〕直到70年代，蘇東才認識到由于長期沒有解決好與自然的關系而造成了嚴重的生態環境問題，1986年甚至出現切爾貝利核電站泄漏事故。對于蘇東的社會主義實踐，西方生態社會主義者起初是抱有一定的期望的，但是在蘇東劇變之后，他們開始重新思考馬克思的社會主義理論，企圖尋求一種與傳統的社會主義模式不同的新型的生態社會主義模式。

（三）20世紀70年代綠色運動迅速發展

各種綠色生態運動的蓬勃發展對生態社會主義的產生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20世紀60年代之后資本主義世界的經濟危機、能源危機、生態危機各種問題更加明顯的暴露出來，在這種情況下，人類的生存危機感加深，于是在西方各資本主義國家爆發了一系列保護生態環境為主題的綠色運動。西方的生態主義者也開始考慮生態危機產生的根源，探求人類與生態環境共同發展的新方向。1962年美國的海洋生物學家蕾切爾·卡遜（Rachel Carson）發表了一部風靡全球的著作《寂靜的春天》。相繼，在1968年意大利的經濟學家奧雷利奧·貝切伊博士聯合一批科學家和政治家在羅馬成立了著名的羅馬俱樂部。作為了一個非政府性質的國際性學術團體，羅馬俱樂部專門研究人類生態發展的問題，并在1972年發表了著名的《增長的極限》，認為應該維持人口、經濟、社會的均衡，從而保護人類的生存環境。

在這樣的背景下，20世紀70年代初主要資本主義國家興起了一股保護環境，節約資源的生態運動，這場以普通市民、中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為主體的運動被稱為“新社會運動”，在這場運動的帶領下，民主運動、和平運動、女權運動也發展起來。與此同時，世界各地的綠色組織也逐漸興起。

二、生態社會主義的發展歷程

生態社會主義形成于綠色生態運動之中，但是它的產生并沒有一個非常確定的時間，它的發展大致經過了三個時期。

（一）20世紀六七十年代：生態社會主義的起步期

20世紀60年代，生態環境問題成為西方社會關注的焦點，人們自發的組織一些集會和游行等抗議活動要求政府采取有效的措施來保護生態環境，在這個過程中，產生了一些綠色的民間團體和政黨。1972年世界上第一個綠色政黨“新價值黨”在新西蘭誕生，而此前在1968年在羅馬成立的羅馬俱樂部也對資本主義的浪費資源和破壞生態環境的行為進行了一系列的批判。在資本主義沒有處理好工業化和生態環境之間的協調關系而導致生態環境出現危機的情況下，蘇東的社會主義模式也沒有解決好這一問題，這使得西方的一些馬克思主義者開始研究如何在社會主義制度下保護生態環境的問題。最早介入生態運動的共產黨員是波蘭馬克思主義哲學家亞當·沙夫，他也是“羅馬俱樂部”早期的成員之一。另一位從實踐方面介入生態運動的是民主德國的共產黨員魯道夫·巴赫羅。他倡導綠色運動，并且謀求共產主義運動和綠色運動相結合，因而受到了綠色左派人士的歡迎，成為聯邦德國著名的社會活動家、綠黨的主要理論家，被稱為西方“社會主義生態運動的代言人”。

另一位開始從理論上介入綠色生態運動的是法國的安德烈·高茲，他從理論方面探求綠色運動和政治運動之間的內在聯系。這一時期的生態社會主義者，他們謀求“綠色運動”和“紅色運動”的結合，并沒有形成系統的生態社會主義理論，對資本主義浪費資源破壞生態環境的批評也沒有觸及資本主義制度的本身，同時他們也譴責了社會主義國家忽視生態環境問題的做法，所以 “從紅到綠”成為這一時期政治道路的典型特征。

（二）20世紀80年代：生態社會主義的發展期

隨著綠色運動的高漲，生態社會主義的思潮也迅速發展。綠色組織和政黨紛紛成立，并且在社會政治生活中顯示出強大的活力。德國綠黨公開打出“生態社會主義”的旗號，澳大利亞共產黨首先提出“紅綠聯盟”的綱領，英國、法國、德國的綠黨在國會和歐洲議會中占有一定的席位，一些國家的綠黨甚至在國家選舉嶄露頭角。隨著綠色生態運動的不斷發展，生態社會主義進入了一個蓬勃發展的時期，“紅色運動”和“綠色運動”相交融的特征逐漸顯現出來，形成了比較完整的理論體系。

這一時期的代表人物是美國的學者威廉·萊易斯和加拿大的學者本·阿格爾。威廉·萊易斯的兩部重要的代表作分別是1972年出版的《自然的統治》和1976年出版的《滿足的極限》，在《自然的統治》一書中，他認為，“對自然的科學研究及其技術應用是發生在一種操作性的結構內還是不夠得。關鍵問題是，在何種特殊的社會背景中它是操作性的？”〔3〕在《滿足的極限》這部著作，萊斯把生態危機與資本主義制度、馬克思主義的觀點聯系起來，試圖用修正的馬克思主義來解決資本主義的生態危機。他認為，“資產階級在控制無產階級的消費的過程中也被消費所控制，整個資本主義社會因此被消費品所異化，這就是所謂的消費異化”。〔4〕 1979年阿格爾出版了《西方馬克思主義概述》一書，他考察了馬克思主義關于資本主義危機理論在當代的新發展，他認為揮霍性工業產生的根源是資本主義的擴張動力，資本主義的無線擴張導致了生態危機。

這一時期的生態社會主義者繼承了馬克思主義對資本主義的批評精神，又進一步修正補充了馬克思主義的危機理論，他們探究生態危機產生的根源，客觀理性的看待科學技術，他們希望用修正后的馬克思主義來解決資本主義的危機，對于分析資本主義的生態危機具有重要意義。

（三）20世紀90年代至今：生態社會主義的完善期

20世紀90年代蘇東劇變之后，使得西方的馬克思主義者、社會主義者和左翼人士對蘇東社會主義模式非常失望，他們紛紛把目光轉向這種“新社會運動”，呈現出“紅色”和“綠色”相交融的圖景。隨著綠色運動的發展，馬克思主義者試圖用馬克思主義作為指導來解決生態環境危機，引導綠色生態運動走向社會主義道路，社會主義的影響力逐漸上升，生態社會主義呈現出“綠色紅化”的特征。這一時期是生態社會主義運動的完善期，它的理論發展和社會影響力超越了以往的任何一個時期。安德烈·高茲繼續活躍，并在1994年出版了英譯本《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和生態學》。英國的大衛·佩珀是20世紀90年代生態社會主義理論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生態社會主義：從深生態學到社會主義》是他的重要的代表作。他的主要理論貢獻是在綠色運動中重新定義了紅綠：“紅色綠黨”為生態社會主義;“綠色綠黨”即為無政府主義。這樣就在理論上深層次的區別了綠色運動中的“紅色綠黨”和“綠色綠黨”，因此佩珀身上“綠色紅化”的特征體現的最為明顯。美國的約翰·貝拉米·福斯特是當代社會最有影響力、最有見地的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理論家，他的主要著作有《反資本主義的生態學》、《馬克思的生態學：唯物主義與自然》。他直言不諱的指出資本主義制度是生態危機的根源，全球性的資本主義經濟體系導致了全球性的生態危機，所以在資本主義的框架內是尋求不到解決生態危機的辦法的，要解決生態危機必須摧毀資本主義制度，改造全球資本主義的經濟體系。

縱觀生態社會主義的發展，它經歷了“從紅到綠”、“紅綠交融”和“綠色紅化”三個階段，終于從形形色色的生態理論流派中脫穎而出，成為當代西方社會主義運動中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參 考 文 獻〕

〔1〕大衛·佩珀.生態社會主義：從深層生態學到社會正義〔M〕.劉穎，譯，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2005：前言，（02）.

〔2〕〔美〕詹姆斯·奧康納.自然的理由：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研究〔M〕.唐正東，等，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3：419.

〔3〕〔加〕威廉·萊易斯.自然的統治〔M〕.岳長齡，李建華，譯.重慶：重慶出版社，1993：8-9.

〔4〕劉仁勝.生態馬克思主義概論〔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7：43.

〔責任編輯：譚文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