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E?cheating的成因、手段和防范對策

張燕南等

【摘要】新網絡環境為數字化舞弊提供了豐富便捷的技術工具，同時淡化了學生的作弊意識。教師、教育機構應從技術和學生心理等層面著手，采取有效的防范措施。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4）01-0252-02

一、引言

從象征著網絡通訊技術和計算機技術結合的產物——E?mail于1969年問世以來， 鋪天蓋地、包羅萬象的以英文字母“E”打頭的單詞開始涌入到我們的日常生活中：E?business、E?ticket、E?trade、E?shop、E?invoice、E?ink甚至E?dog。相對于這些商業或者技術范疇內的術語，與廣大學生和教育工作者息息相關的則是“E?learning”一詞。

關于E?learning的概念，何克抗對美國教育部2000年度“教育技術白皮書”中的相關闡述做了歸納總結，將其定義為“主要通過因特網進行的學習與教學活動，它充分利用現代信息技術所提供的、具有全新溝通機制與豐富資源的學習環境，實現一種全新的學習方式，這種學習方式將改變傳統教學中教師的作用和師生之間的關系，從而根本改變教學結構和教育本質。”

然而近年來，越來越多的教師發現，學生通過網絡進行的學習并非都是正面、積極的，現代信息技術構建的“具有全新溝通機制與豐富資源的學習環境”在變革教育的同時，也提供了更多欺騙老師和考試作弊的機會?？梢哉f，互聯網發展之前的教育傳輸系統適用于信息稀缺時代，它與現在處于信息充裕情境下的教育經濟必然會產生矛盾和沖突，正如柯蒂斯·J·邦克（Curtis J. Bonk）所說的：“技術不僅開放了學習的世界，也開放了作弊的世界”。

如上文所述，人們常用英文字母“E”加上名詞的形式來稱呼數字化、電子化的產物，那么對“cheating”冠以“E”這一開頭，則可以理解為數字化的舞弊行為。 我國關于E?cheating的提法較少，在國外，通常以金·麥克穆特瑞（Kim McMurtry）在《E?cheating：迎接21世紀的挑戰》一文中的描述作為E?cheating的定義，即通過網絡工具以各種手段剽竊他人學術成果的行為。有些學者，如Qinghai Gao則將在線考試過程中發生的替考行為（如考生把登陸考試系統的賬號和密碼告訴他人）也稱為E?cheating。本文中討論的E?cheating將沿用麥克穆特瑞的提法。

二、E?cheating的形成背景

（一）Web2.0網絡環境

唐納德·泰普斯科特（Donald Tapscott）和安東尼·威廉姆斯（Anthony Williams）這樣形容Web2.0：“互聯網正在變成一個任何人都可以編程的巨型計算機，它為創新、參與、共享以及自我組織提出了一個全球性的平臺” 。Web2.0為用戶帶來了真正的個性化、去中心化和信息自主權，其最大特點是強調開放、共享、參與、創造和以用戶為中心的思想。Web1.0向Web2.0的轉變，從模式上是單純的“讀”向“寫”、“共同建設”發展，由被動地接收互聯網信息向主動創造互聯網信息邁進；從基本構成單元上，是由“網頁”向“發表/記錄的信息”發展；從工具上，是由互聯網瀏覽器向各類瀏覽器、RSS閱讀器等內容發展；從運行機制上，由 “Client Server”向“Web Services”轉變。

目前Web2.0技術主要包括：博客（Blog）、RSS、Wiki、SNS（社會性網絡）、P2P等。從中衍生而來的工具有集多種網絡應用程序為一身的谷歌（Google）、以隱形參與為準則的合作下載工具BitTorrent、匯聚集體智慧的在線百科全書維基百科（Wikipedia）、支持用戶協作分類加注標簽的Flickr、允許用戶自行上傳分享和討論的視頻網站Youtube、加速信息發布和交流的傳播工具Twitter等。

唐·麥凱布（Don McCabe）表示即使在網絡技術飛速發展的今天，學校里的剽竊行為也并沒有大規模抬頭的趨勢，只是剽竊的學生更多地借助了互聯網。然而不管發達的網絡服務是否促進了作弊行為的大幅增長，它為作弊行為提供了新的技術手段和操作平臺，這一點是無庸置辯的。

（二）淡化的作弊意識

西南某高校曾要求80名學生寫一篇3000字左右的著作讀后感，要求作業必須原創，嚴禁剽竊。經過檢查，教師們發現有將近二分之一的作業存在抄襲或變相抄襲現象。當請涉嫌抄襲的學生談其感受時，真正表示歉意和悔意的寥寥無幾，更多的學生是辯解，個別學生為自己的剽竊行為極力辯護，甚至以抄襲為榮：“家里沒法上網，我跑到網吧花了10塊錢，在網上忙碌了三個多小時才拼湊出來這個作業，我的辛苦誰來體諒”？

如果面對的是他人手寫的一篇篇書面文章，有作弊企圖的學生會有所畏懼，而抄襲如果發生在網絡上，通過搜索—復制—粘貼—拼湊的方式來進行，大多數作弊者則不會抱有行使剽竊的罪惡感。對此，查爾斯·利普森（Charles Lipson）這樣解釋：“互聯網創造了一個沒有明確所有權（ownership）的空間，產生了一種虛擬的一切免責的（virtual free?for?all）氛圍，使得學生獲取欺騙性的信息或論著。”

另一方面，唐·泰普斯科特從和數字科技一起長大的一代人身上總結了八個特征，分別是自由、個性、監督、正直、協作、娛樂、速度和創新，其中尤其強調了協作這一特征：“他們在社交網站上進行協作，用即時通訊軟件不斷地和彼此溝通，熱衷于通過網絡討論教師、學校、公司、產品、服務等等話題，并且樂于為學習、工作和娛樂而共享資源。相對于單向接受教育，他們更希望通過與老師以及其他人的協作學習”。當前的年輕學生習慣于使用體現共享和協作精神的Web2.0工具，認為在互聯網上通過交流獲取別人的學習成果，就和現實生活中接受了某個朋友的建議沒有差別，這泛化和模糊了“互幫互助”的概念，也淡化了學生的作弊意識。

三、E?cheating的實現手段

（一）強大的搜索引擎

托馬斯·弗里德曼（Thomas L. Friedman）在他的《世上的一切問題，你只要去問谷歌》一文中寫道，“在這個星球的歷史上，從來沒有這么多的人——依靠自身——有能力去找到這么多的東西和這么多關于其他人的信息”。筆者嘗試以谷歌（Google）為例，闡述強大的搜索引擎將會給企圖作弊的學生提供怎樣的便利。

作為公認的全球最大的搜索引擎，谷歌的成功得益于它強大的功能和獨特的服務：支持多達132種語言，包括簡體中文和繁體中文；由1.5萬臺服務器，200多條T3 級寬帶提供的高速服務；專利評估網頁級別技術PageRank提供高命中率的搜索結果，并能有效地自動過濾重復內容；網頁快照功能能直接從服務器中讀取緩存頁面，解決死鏈問題。谷歌的搜索范圍涵蓋了世界各地的網頁80 億頁、圖片3.9 億張、新聞組文章7億篇，并且每月甚至每日持續更新。

使用谷歌完成一個E?cheating，只需在搜索欄輸入一個或多個關鍵詞（或詞組），再點擊回車鍵，系統立即自動把成千上萬的搜索結果按照匹配程度顯示出來，選擇適當的內容進行拷貝—粘貼操作，一篇“原創”作品就輕易地完成了；如果作弊者再具備一些高級檢索的知識，那么cheating會完成得更輕松：由于學術資料多為PDF或DOC、PPT等格式，使用typefile語法能夠限定搜索目標的文件類型。作弊者也可以使用谷歌學術搜索服務快速尋找文獻、論文、書籍、預印本、摘要以及技術報告，搜索可以按照文獻作者、出版物、特定時間配合操作符來進行。

（二）互動問答平臺

新浪愛問、百度知道和搜搜問問等網站是國內幾大主流基于搜索的互動式知識問答分享平臺。所謂互動問答平臺，是指網絡用戶自己根據具有針對性地提出問題，通過積分獎勵機制發動其他用戶，來解決該問題的搜索模式。同時，這些問題的答案又會進一步作為搜索結果，提供給其他有類似疑問的用戶，達到分享知識的效果。這意味著，用戶既是搜索引擎的使用者，同時也是創造者。這類服務被認為是對過分依靠技術的搜索引擎的一種人性化完善。

然而恰恰是“人性化”的服務讓企圖作弊的學生有機可乘：以百度知道為例，為了更快速便捷地得到問題的解答，百度知道為所有的提問設置了問題分類，如電腦/網絡、醫療健康、商業理財、資源共享、文化/藝術等等，于是在教育/科學這一分類下，屢屢出現類似“以??為題，寫一篇作文”的提問。筆者在搜索欄中鍵入“作文”，系統顯示“共搜到相關問題 21580355項”，筆者瀏覽了其中的數百條提問，無一例外都出自為了應付作業或考試企圖不勞而獲的作弊者之手；“問題補充”是百度知道中另一個人性化的設置，在用戶沒能足夠簡明清晰地描述疑問時可以進一步加以說明，作弊者的問題補充內容往往則是關于作文字數、文體的限制的說明。筆者嘗試以“求論文”作為關鍵詞進行搜索，也得到了1544621項相關問題，由此可見無論是相對低齡的學生，還是高校學生，都不乏使用問答互動平臺尋找捷徑的作弊者。

而重要的是，這些看似頗為費時費力的提問大多都得到了其他用戶的回復。筆者認為原因有二：其一，獎勵機制。互動問答平臺采用懸賞制，提問者可以為問題附設懸賞積分，一旦回答被采納為最佳答案，回答者可獲得相應分值的懸賞積分。所獲得的積分可以在網站提供的任何其他網絡服務中使用。其二，資源獲取的便利。從問題在網上發布到得到解答的短暫時間上可以判斷，面對提問者的動輒800字、1500字的論文要求，回答者往往不是親力親為完成的，他們通過搜索引擎尋找符合要求的網絡資源，使用復制粘貼輕而易舉地滿足了作弊者的需要。

（三）新興的作弊產業

目前互聯網上有大量在線論文網站存在，這些網站提供的服務包括收費論文下載服務。比如AcademicTermPapers.com網站按照一篇論文每頁7至10美元的價格收費，購買整篇論文大約需要花費35至133美元。該網站收集了超過30000篇論文，并且對論文涉及的學科進行了詳細的分類，其范圍涵蓋了人類學、教育學、建筑學、藝術、商業等等25個學科，有的學科，如法學，還擴展至二級分類；網站首頁注明了聯系電話和營業時間：一周7天，從中午12點營業至凌晨3點。

聲稱為了更好地滿足“客戶”的個性化需求，更多的網站還提供論文定制服務，即根據作弊者的特定要求代寫論文。在谷歌搜索“custom essays”關鍵詞，可以顯示出數以萬計的相關網站。這些代寫論文的網站服務完全以商業模式運行，包括了完整的產品、服務和信息流體系，為“客戶”提供詳細的業務說明、產品樣本、在線答疑、質保說明以及各等級產品的相應價格和折扣信息。筆者以custom?essay?writing.org網站為例，介紹該類網站制定的收費標準。代寫業務以論文頁數為收費單位，支持多國貨幣結算，價格隨交稿時間、學科領域、質量等級和訂購數量等指標上下浮動（如下圖所示）。

圖1 代寫論文網站收費指標

購買者可以使用美元、英鎊、歐元或澳元結算；預定交稿時間最慢7天，最快3小時；代寫業務涉及的學科領域包括了28個一級分類和若干二級分類；論文分為三個質量等級，其中普通級由碩士學位擁有者代寫，高級由博士學位擁有者負責，白金級甚至提供短信進度報告服務；訂購的論文頁數越多，價格折扣力度就越大。從代寫論文網站如此周密成熟的運營形態中，不難發現一種新興的作弊產業正在嶄露頭角。

（四）同伴的共享

除上述幾種E-cheating的方法之外，金·麥克穆特瑞提到還有少數學生會通過和外校的朋友共享作業的方式進行作弊。如今發達的網絡技術為學生創造了豐富的協作環境，也使得基于協作的作弊行為變得易如反掌。企圖作弊的學生只需打開電腦，登陸其參與的任意網絡群組，如即時通訊軟件軟件類的QQ群、飛信群，或者是人人網、豆瓣網等社交性網站的小組，在上面發布考題，樂于“分享”的群組成員就會通過添加附件的方式把答案傳回來，接下來作弊者要做的就是打印共享的成果，然后提交給老師。

四、E?cheating的防范對策

（一）教師

從上述幾種E?cheating的表現形式中可以看到，搜索引擎、協作工具等網絡服務是這種新型作弊滋生和發展的前提和平臺，作為試題和作業的布置者， 教師應該采取相應的手段，切斷學生對技術的依托、從而達到減少作弊的目的。

使用反剽竊軟件。有一些專門針對E?cheating的網絡服務可供教師選擇，比如www.Turnitin.com，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等美國和加拿大的多所學校都使用該工具檢測學生的剽竊行為。教師只需提交學生的論文，該網站就會從龐大的數據庫中搜索到被抄襲的原文，并且分析出兩者的相似度。

合理設置考核方法。相較于以一篇論文衡量某科目成績而言，使用多種考核項目結合的方法能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作弊行為的發生。教師可以降低論文在學科成績中的比重，結合學生在課堂討論、問題回答和日常作業中的表現為其打分。

布置針對性強的作業。要求以書面文章的形式提交的作業，其主題往往流于寬泛，如“寫一篇和本學科發展有關的論文”“根據課程內容自擬題目，寫一篇**字的論文”等。這使企圖進行E?cheating的學生有機可乘。關于論文主題的設置，不要賦予學生過多的自主權，應該根據特定的教學目標盡可能具體化。

要求口頭表述。對于從網上照搬硬套的文章，作弊者往往不能領悟原作者的意圖，而對于由若干文章內容拼湊出來的論文，作弊者又難于理清正確的思路。教師可以要求學生制作一個ppt，用幾分鐘的時間演示自己的作業，演示內容要涵蓋問題的提出、文章脈絡、研究方法和過程、研究結論，以此減少學生投機取巧、蒙混過關的僥幸心理。

（二）組織

由幾百所教育機構聯合組成的美國學術誠信中心認為針對技術的影響方式不能完全解決E?cheating問題，該中心主任史蒂芬·薩特里斯號召鼓勵學生要尊重別人、公平做事。因此，對學校和教育機構等組織來說，從心理層面上加強學生的學術誠信意識是至關重要的。

重視誠信教育。要充分利用載體，如校園廣播、網絡等加強誠信宣傳教育；在日常生活中注重道德教化、強調輿論監督，提高失信行為的道德成本；黨、團學生會等組織應開展以誠信為主題的學習系列活動；開展社會實踐活動，讓學生深入社會，了解廣大人民群眾對誠信原則的態度。

建立誠信度評價體系。由于誠信度難以量化，影響了誠信教育的深入開展。學校等教育組織應借鑒國外誠信建設的成功經驗，結合目前教育管理模式的實際情況，設立學生誠信度評價機構，以評促建、營造誠信教育氛圍。

加強法制教育。學校應向學生明確傳達剽竊他人學術成果的行為屬于法律范疇，如《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中關于學術不端行為的界定標準的規定，以及民法通則第118條、著作權法第46條中關于學術不端行為的處罰程序的表述。

五、結語

互聯網技術的快速革新和應用的拓展改變了傳統的教學模式，節約了信息傳導成本、實現了信息的傳遞優勢。與此同時，新網絡環境具有的開放性、共享性、交互性與協作性也豐富了作弊的手段、降低了E?cheating行為的成本；教師以及教育機構應從技術、學生心理等層面著手，采取相關的防范措施，遏制學術失范問題。

參考文獻：

[1]Kim McMurtry. E-CHEATING： COMBATING A 21ST CENTURY CHALLENGE [EB/OL]. http：//www.doc88.com/p-748821851908.html

[2]Qinghai Gao. Online teaching： Do you know who is taking the final exam？ [EB/OL]. http：//www.asee.org/documents/sections/middle-atlantic/fall-2010/01-Online-teaching-Do-you-know-who-is-taking-the-final-exam.pdf

[3]柯蒂斯·J·邦克. 焦建利等譯.世界是開放的：網絡技術如何變革教育[M].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 2011.

[4]唐·泰普斯科特. 云帆譯. 數字化成長3.0[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2009.

[5]李超. 高校研究生學術失范研究[D].西南大學， 2010.

[6]程克敏. 基于文本結構和內容的中文論文復制檢測系統研究[D].合肥工業大學， 2007.

[7]朱燕. 美國大學生學術不端的防治研究[D].北京大學， 2008.

作者簡介：

張燕南（1980-），女，第二軍醫大學基礎部外語教研室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