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海子喜愛蘭波,蘭波對海子的影響不僅在具體的詩歌意象的選擇上,而且在詩歌理念——密契主義等方面也有影響。本文將以二者的詩歌意象為線索探討蘭波對海子詩歌精神的影響。
關鍵詞:蘭波;海子;意象;影響
蘭波是19世紀法國象征主義詩派的代表詩人,海子是中國當代詩壇具有影響力的詩人。蘭波對海子的影響是巨大的,首先體現在詩歌意象方面。
一、意象的影響
所謂意象,即“表意之象,用形象直接表達哲理的文學藝術作品,往往就是意象藝術”。[1]作為法國早期象征主義詩派的代表,蘭波的詩歌具有豐富的象征性與意象群。由于我國的象征主義詩派是李金發等人直接受法國象征主義詩派影響,海子則深受中國象征主義詩派的影響,所以追根溯源,海子與蘭波的詩歌本是同源,海子的意象與蘭波的意象有與許多相似之處,從中可以看出蘭波對海子詩歌意象選擇的影響。下面以“烈士”與“遠方”兩個意象為例進行分析。
(一)烈士
在《壞血統》中,蘭波寫道:“我縱身撲向馬蹄!我寧愿成為烈士!”蘭波所處的時代正是巴黎公社運動發生的時代,因此蘭波的詩歌中充滿了斗爭精神與奉獻精神,這一點對海子影響深遠。海子有一首詩《獻給蘭波:詩歌的烈士》,他將蘭波視為為詩歌獻身的烈士,并且因此而歌頌他。他接著寫道:“蘭波——我遠嫁他方的姐妹的早夭之子”,他將蘭波視為他精神上的親人,并對“早夭之子”充滿向往與贊賞,海子在《春天,十個海子》中寫到他“傾心死亡”,他所贊賞的,正是他所追求的。正如西川在《海子生涯》中所說的“在一首有關蘭波的詩中海子稱這位法蘭西通靈者為‘詩歌烈士’,現在,孤獨、痛苦、革命和流血的他也加入了這詩歌烈士的行列。”
(二)遠方
出生于法國小城夏爾維勒的蘭波厭惡這個荒涼貧瘠的城市,一心想要逃離,他將他的追求刻在巴黎大學的墻上——生活在別處。在蘭波的《感覺》一詩中,他寫道:“我將遠去,到很遠的地方,就像波西米亞人,順從自然——快樂得如同身邊有位女郎。”可以看出他對遠方是多么向往
“上路,上路,韓波如醉舟/不顧一切地上路”,這是海子對蘭波遠行的看法,海子在《祖國,或以夢為馬》中說:“我要做遠方忠誠的兒子”。為什么兩位詩人都不約而同地要去遠方呢?大概是他們對自己身為邊緣人的身份的潛在逃離。蘭波出生在小城夏爾維勒,海子出生在安徽查灣村,蘭波去了巴黎,海子去了北京,他們無論是在故鄉的小城還是在喧囂的大城市都找不到自己的身份認同。蘭波說“我是一個棄兒,被拋在茫茫滄海的堤岸”(《童年》)。海子說:“窮孩子提燈還家淚流滿面/一切死于中途在遠離故鄉的小鎮上/在十月的最后一夜”(《淚水》)。蘭波的生活永遠在別處,正如海子的遠方永遠遙遠。
二、密契主義
為何蘭波與海子會選取這些意象來進行詩歌的表達?他們的詩歌理念在二者意象的創造上有巨大的指導作用,這一理念就是密契主義。
(一)概念
密契主義首先由美國學者威廉#8226;詹姆斯在1902年出版的《宗教經驗之種種》之中首先提出,密契就是指密切契合,即感覺自己的靈魂與一個至高的精神實體相契合,是對于理智所無法觸及的深刻真理的頓悟。在文學中,密契主義作為一種詩學思想、詩學審美滲入其中,蘭波與海子的詩歌就很好地詮釋了這一主義。
(二)蘭波詩歌中的密契主義
蘭波是眾所周知的“通靈者”,他在《致保羅#8226;德梅尼》這封信中說:“我認為詩人應該是一個通靈者,使自己成為一個通靈者……因為他達到了未知!他培育了比別人更加豐富的靈魂!” “未知”是超驗的,是理智無法企及的精神狀態,也就是與至高的精神實體相契合。蘭波在“通靈者的信”中還說道:“必須經歷各種感覺的長期、廣泛的、有意識的錯軌,各種形式的情愛、痛苦和瘋狂,詩人才能成為一個通靈者,他尋找自我,并為保存自己的精華而飲盡毒藥。” 在宗教領域,為達到密契狀態,一些靈修者會借助麻醉品,蘭波為了達到迷狂的狀態有時會借助藥品,甚至是毒品,蘭波的這些行為正是密契主義的重要修行方式之一。
(三)海子詩歌中的密契主義
幾乎與密契主義的概念相同,海子在《尋找對實體的接觸——直接面對實體》中說道:“詩應是一種主體和實體間面對面的解體和重新誕生。”主體即詩人,實體即“民族的心靈深處”,詩就是主體與實體之間的密切契合。海子曾說他的詩歌理想是“應拋棄文人趣味,直接關注生命存在本身。這是中國詩歌的自新之路。”生命存在本身就是精神,那么如何關注生命存在本身?海子又說“我通過太陽王子來進入生命。因為天才是生命的最輝煌的現象之一。”太陽王子就是蘭波等詩人,海子曾稱蘭波為“最有才華”的詩歌王子,海子認為通過對蘭波等詩歌王子的學習與領悟就能達到密契狀態。幾乎與蘭波相同,海子也熱愛迷狂的感覺,海子“不睡覺時在房間里抽煙,來回踱步,很多語言在幻覺中產生”[2],他迷戀神秘的氣功多半也是與他的密契主義相關。
三、結論
通過對“烈士”與“遠方”意象的分析,使我們看到蘭波對海子詩歌理想的模范作用及人生道路選擇的巨大影響。蘭波詩歌意象對海子詩歌意象的影響還在于他們的詩歌秉持的主義——密契主義。蘭波與海子,一個履風而行,一個以夢為馬,雖然他們一生一閃而逝,但卻燦若星辰,正如海子所說:“將自然和生命融入詩歌——轉瞬即逝的歌聲和一場大火,從此永生。”
注釋:
[1]童慶炳著,《文學理論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3月第3版,第232頁。
[2]余徐剛著,《海子傳》,出安徽人民出版社,2011年5月第1版,第19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