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悊”字考釋

摘 要：對于甲骨文（悊）究竟是個什么字，學者們有不同的看法，本論文收集以及簡要分析了學者們主要的考釋觀點，在對比研究后，筆者認為“悊”是“哲”字的可能性最大。

關鍵詞：甲骨文；悊 ；哲；考釋

大多數讀者對“悊”字都比較陌生，確實，即便是在《現代漢語詞典》（修訂本）中也是查不到“悊”這個字的。因此，對這樣的一個還不明確的“悊”字，學者們有很大的興趣，紛紛研究“悊”究竟是什么字，研究過后，學者們都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一、“悊”字的各家考釋

(一)各派觀點

1.“哲”字派

東漢許慎從義、音、形以及書寫變遷這四個方面對“哲”字作出解釋：“哲，知也。從口，折聲。陟列切。悊，哲或從心。”

段玉裁注也提到：“哲或從心。”即是“悊”。《韻會》引《說文》古以此為哲字。

《集韻》：“哲，古作悊。”

《干祿字書》：“悊、哲，并正。”

《五經文字》：“哲，作悊同。”

《龍龕手鑒新編》：“悊，陟列反，與哲同。”

《正俗字詁》：“哲，知也，從口折聲。悊，哲或從心。嚞，古文喆，從三吉，或省之作喆，本一字也，今俗又作哲。”

《唐韻殘卷》:“哲，智。或作悊。陟列切。”

《玄應音義》卷十二中“明喆”，注: “哲，古文喆、悊二形。”

《六書故#8226;人六》:“悊，陟列切。明察也。……亦通作哲。”

以上的這些作品或學者都是從音韻學注音的角度，用直音或反切法為根據去解釋“悊”與“哲”的關系，認為“悊”就是“哲”。

不僅僅是許慎、段玉裁等大家以及一些經典作品認為“悊”是哲，我們還能從作品中舉出一些具體的例子來證明這個觀點：經傳“悊”“哲”二字多無所別。如《尙書#8226;皋陶謨》中的“知人則哲”，到《漢書#8226;五行志上》引作“知人則悊”；《詩經#8226;周頌》中的“宣悊維人”，陸德明釋文“悊，音哲，本亦作哲”，[1]這些例證均以“哲”“悊”為一字，或者認為“哲”是“悊”的假借字。

相對于用注音法來論證，引用經典作品中的例子來證明“悊”是“哲”字更得人信服。

2.晢字派

在眾多觀點中，認為“悊”字是“晢”字的學者不多，比較出名的有阮元，阮元對“悊”字的解釋，直接就是：“悊”同晢，讀為哲。

高田忠周也認為阮元的觀點是正確的。

3.大小篆之別

《漢書》：“引皋陶謨，知人則哲，亦作則，悊。蓋大篆從心；小篆從口。今文多作哲，隸用小篆也。[2]

呉大澂也認為“悊”字在小篆里從折口，或從心。

4.誓字派

受到“言為心聲”的思維認知模式以及語言是表達與“心”有關的思想、情感、態度的重要方式的影響，有不少學者認為“悊”字其實是“誓”字。如丁佛言：“案古文從口之字，亦或從心從言，或謂祈哲、誓古通。”

“誓”“折”字于經傳、銘文中，或讀曰“悊”而義為“敬”。《說文#8226;言部》：“誓，約束也。從言，折聲。”同時朱駿聲通訓定聲：“(誓) 叚借為悊。《爾雅#8226;釋言》：‘誓，謹也。’《禮#8226;文王世子》‘曲藝皆誓之’注：‘謹也’。”

而《王孫誥鐘》“肅折 ”、《古璽匯編#8226;四二九九》“折上”、《中山王鼎》“于虖折(哉) ”皆讀“折”為“悊”，均為《心部》“悊”字從“折”之明證，從字音中也能發現“悊”為“誓”字的蹤影。[3]

5. 字派

不同于之前學者的觀點，方益鮮明地提出了：“悊作。二徐本誤以心部為悊。”的觀點。[4]

同時，呉大澂不僅贊同“悊”字的寫法有大小篆之別，而且他也認為“悊”字是從所從心的，因而是“”字。

6.字派

桂馥大膽地對《口部》中關于“悊”的觀點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認為《口部》的“悊”字有誤，當為字之誤，《玉篇》、《廣韻》都是寫“”這個字，而不是“悊”因此，桂馥認為“悊”應該是個字。

悊字的甲骨文是，左邊的像是樹木的木字的甲骨文“”，因此也有比較多的學者同意“悊”字其實是字。如容庚曰：“王引之以伯虔字子折證之，折字加心部是字。”

(二)筆者的觀點

以上眾多學者的各種觀點，都有自己論證的理由。對于一個還沒確定下來的字，眾說紛紜是很正常的事情，多種觀點的碰撞，思想才會有進步。我們很難判定哪種觀點是絕對的正確或絕對的錯誤，但通過對不同觀點呈現出來的理由的可信度，筆者認為“哲”字派的觀點是比較合適的，理由如下：

1.從目前來看，證明“悊”是“哲”字的證據較多，而且這些證據，不管是學者提出的，還是從作品中引的，大多是比較權威的，具有一定的可信度，如許慎的《說文解字》。《說文解字》中釋的字是小篆，而小篆是比較接近甲骨文的字體，在一定程度上還能看到甲骨文的原型，因此，用小篆去分析甲骨文的字是比較可信的。

2.我們來分析一下“哲”這個字，“哲”由“折”和“口”組成，“折”由“扌”“斤”構成，“扌”即“手”，“斤”是“斧”的象形，“斫木之斧，則謂之斤。”以“手”執“斤”即可斷草、斫木。“凡從折之字，皆當作斤，斷草。各本篆文皆作手旁。用隸改篆也，今悉正之”。“折”為會意字，生動形象地描寫出先民“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的勞動場景，因此，“折”的意思為“折斷、彎曲”。在字典中按部首查找，“哲”只能在“口”部查到，而“悊”在“口”部和“心”部均可查到，正所謂“言為心聲”，而言又是和口有關系，哲有聰明、智慧的意思。因此，我們可以明白，在生存能力極為低下、勞動工具極為匱乏的農耕時期，先民們絞盡腦汁發明、制造工具，有人想出以“手”執“斤”去斷草、斫木，他必定能令人折服、受人尊敬，于是上“折”下“心”造字“悊”，折心也，“敬也”，而這樣一個受人尊敬的人會是個有智慧的人。[5]因此，“悊”是“哲”字是比較合理的解釋。

三、總結

通過上文的各種觀點的比較，筆者認為“悊”是“哲”字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但是目前為止，學術界還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悊”字確切的含義，因此，我們仍需要不斷地探索研究。

注釋：

[1]宋鐵全《高郵王氏誤正<說文解字注>例說》，西華大學學報2013年第4期

[2]《漢書》班固著，顏師古注，中華書局

[3]宋鐵全《高郵王氏誤正<說文解字注>例說》，西華大學學報2013年第4期

[4]李玲璞《古文字詁林》，上海教育出版社，第71頁

[5]余承法《“哲”之源流考》，《現代語文》，2010年第4期

參考文獻：

[1]李玲璞《古文字詁林》，上海教育出版社，第73頁

[2]《漢書》班固著，顏師古注，中華書局

[3]宋鐵全《高郵王氏誤正<說文解字注>例說》，西華大學學報2013 年第4期

[4]許慎《說文解字》，中華書局

[5]余承法《“哲”之源流考》，《現代語文》，2010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