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 平
“真人秀”源自英文“Reality TV”,起源于歐美,隸屬于綜合娛樂節目。這類節目通常由普通人自愿參與,節目組事先規定活動情境及游戲規則,參與者按照自己的意志真實反映和表現,同時他們的行為被記錄下來而做成電視節目。這類節目具有情節化、故事化特征。
《爸爸去哪兒》是湖南衛視真人秀節目,在一個群雄爭霸的娛樂節目戰場能夠脫穎而出,實屬不易。本文將從以下幾個方面解讀《爸爸去哪兒》獲得成功的原因,通過對節目自身特點的深入分析,探討其主要的成功要素。
社會學者梅斯特羅維齊曾在《后情感社會》中指出:“當代西方社會學正在進入一個新的發展階段,在其中合成和擬像的情感成為被自我、他者和作為整個文化產業普遍操作的基礎。”就是說現代社會中人們的情感可以被精心地制作,人們的生活被文化產業普遍操縱。
《爸爸去哪兒》在情感的制作上可圈可點,節目滿足了人類對親情這種永恒情感的訴求。人類最基本的需求之一就是對親情的渴望。在當今市場經濟的大環境下,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日漸疏離。這種疏離不僅僅發生在鄰里之間,家庭中父母與子女的見面時間、次數也逐漸減少。在農村,有很多在外務工的家長直接把孩子的生活交給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把孩子的教育交給了學校,孩子的成長對他們而言是陌生的。
《爸爸去哪兒》就是針對這一現象,讓這些與子女相處少的爸爸們跟孩子們互動。節目中的父親通過這種相處方式,體驗到妻子帶孩子的不易,同時節目凸顯了父親在孩子的成長中無可替代的作用。在中國社會里,一般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內,父親作為家庭的經濟支柱,為了賺錢養家,幾乎沒有時間陪伴孩子。另外,在教育上,很多父母也存在誤區,認為家庭就是提供孩子飲食起居的地方,教育要靠學校。這種觀念忽視了父親在孩子成長過程中的重要作用。節目中“最佳爸爸”林志穎也表示:“錯過了孩子第一聲喊爸爸、第一次會爬。”
《爸爸去哪兒》非常關注親情缺失這一社會熱點,定位在親情這個永恒話題上。盡管所呈現的更多是一種愿景,送上的只是一碗心靈雞湯,但也融化了受眾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同時,節目引發的正面效應在社會上更能引起共鳴。這也正是生活節奏日益加快的當下中國式家庭教育所經歷的改變,以及在變化中種種值得反思和修整的地方。
《爸爸去哪兒》的版權來自韓國MBC電視臺的《爸爸!我們去哪兒?》,這檔節目在韓國收視率坐穩冠軍寶座。縱觀韓國娛樂產業,在綜藝節目上已經相當成熟。韓國娛樂節目有豐富的明星資源,綜藝節目的出演者幾乎都是明星,例如《Running Man》。科爾多認為:“明星制培養出一種圍繞著作為商品的明星打轉的特殊的消費者,即通常所謂的影迷。既然演員的身份不能在個別影片中被全部了解,觀眾必須養成經常看電影的習慣才能充分感知那種身份。觀眾對意義的解碼活動有賴于某種反復進行的消費模式,即一部又一部地觀看同一演員露面的影片。”由此可見,面對越來越商業化操作的娛樂業,明星的作用不容小覷。
中國親子類節目也不少,比如《飯沒了秀》,但是像這種明星親子類生存真人秀卻還沒有出現。《爸爸去哪兒》填補了中國此類節目的空白,也大大滿足了普通受眾的窺視和獵奇心理,讓明星家庭參與到大眾日常的生活當中,也展現出偶像平凡的一面。
綜藝節目從主旨上來講就是增強娛樂效應,同時拉近偶像明星和普通民眾的距離,繼而增加明星的親和力。《爸爸去哪兒》這個節目也恰恰非常生活化,與他們熒幕上的形象和實際的身份有很大反差。這種反差不僅產生強烈的娛樂效應,也滿足了受眾的窺視心理,讓我們看到明星們身份置換、作為家長的身份出現在熒幕上的形象。這時,明星的光環可能暫時被忘卻,但是平民化的呈現卻使明星和受眾之間的距離大大拉近。
真人秀節目最大的特點在于“真”字,從使用滿足理論來講,這種真實性大大滿足了受眾的窺視欲望。日本電視學者藤竹曉指出,電視媒介為我們窺視他人的隱私提供了條件,它在無形之中幫助人們擺脫了來自窺視行為的道德壓力,從而使其具有最大限度的合法性與合理性。
《爸爸去哪兒》節目的第一期,從很早敲門到每個明星家庭接爸爸和孩子開始,這些明星的家庭住所是向受眾敞開的。這不像傳統的娛樂節目,往往開始在一個設定好的節目情境。我們從中窺視到每個家庭的裝修風格、明星熒幕下作為家庭角色的樣子、帶起床氣的孩子等。例如,我們看到熟知的主播李湘帶著大框眼鏡開門寒暄的時候,非常親切。而當看到李湘哄著帶起床氣女兒的時候,也更能引起真實性的共鳴,因為很多家長也是這樣開始一天的。在以后每期的節目中,每個家庭一天從起床到睡覺的點點滴滴,都被拍攝下來。以在靈水村郭濤教育石頭為例,石頭在飯桌上鬧情緒,父親想給孩子一個單獨的男人跟男人的對話,就把他叫到墻角,我們能從電視里聽到走出鏡頭倆父子的對話,在我們好奇心被吊起的同時,攝像機就及時跟上了,他們單獨談話的畫面和內容也及時呈現給觀眾,凸顯出節目的真實性,這也正是真人秀節目“真”的魅力所在。
英國喜劇理論家威廉·阿契爾認為:懸念就是“預示出一種十分吸引人的事態,卻不把它預敘出來”。《爸爸去哪兒》不但每一期節目間的上下銜接設置懸念,讓受眾抱以“預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的強烈期待,在每期節目中也充分利用各種手法設置懸念。
法國敘事學家羅蘭·巴爾特說:“懸念是一種結構游戲,可以說用來使結構承擔風險,并且給結構帶來光彩。”《爸爸去哪兒》節目良好的懸念設置首先是片中和片尾的導視,選取精彩的片段提醒下集更精彩。而片中每次領任務,都有一個神秘的信封特寫,也有一些字幕的提示。諸如“有什么神秘的任務等著他們呢?”“會有怎樣的期待等著呢?”“他們沙漠深處,又會有怎樣的秘密呢?”這些“探尋式”的語氣,再配上精彩的畫面和緊張神秘的背景音樂,吊足了受眾的胃口,讓他們有了身臨其境的參與感。
字幕對于綜藝節目來說絕對是一大亮點。字幕不僅能解釋一些難懂的畫面,還將很多隱藏的笑料提示出來。如果在一副毫無表情的面孔下配上“尷尬”、“迷糊”、“悲傷”、“呆萌”等字幕后觀眾肯定會有不一樣的感受。事實證明,觀眾會下意識地按照字幕上的意思解讀畫面。通過這種方式,節目成功地引導受眾按照自己的意圖解讀當事人的表情、心理活動以及現場氣氛。字幕在制造懸念方面也有著巨大的作用,比如當字幕出現“他們的關系將如何發展?”“她會做出什么選擇?”時,受眾就會被吊起胃口,興致勃勃地繼續關注情節的發展。
《爸爸去哪兒》在字幕引導上詼諧又充滿童趣,讓受眾看了字幕的解說之后充滿遐想。經過字幕的提示和引導,讓受眾從簡單的畫面中獲得共鳴,也讓節目更加情景化、故事化。例如在沙漠特輯上,田雨橙遠遠地向石頭喊話,跟他說這河里的水不能用,只能洗澡、洗頭。畫面配上了“大聲呼喊”、“氣沉丹田”的字幕,豐富了畫面的內容。在Kimi過4歲生日橋段中,也形象地用了“Kimi*4”。當問及Kimi多大的時候,在爸爸的提示下,他給了個數字4,于是王詩齡說:“這個叫做4”,畫面配上“原來angela都認識的數字呢?”,“是嗎?我還不認識”的字幕。雖然畫面里兩個小朋友沒有這樣用語言表達,但是配上這樣的字幕提示,充滿童趣。也因為有了字幕,田亮的女兒Cindy變身為“怪力蘿莉”、“風一樣的女子”。寥寥幾筆,人物形象呼之欲出。
《爸爸去哪兒》笑點多,神一樣的字幕獲得很多觀眾的稱贊,就此,有媒體采訪了后期負責人姜佳,他表示因為字幕需要輕松幽默還得熟悉網絡語言,因此節目組挑選了一個比較有想法的年輕的編導負責字幕的制作。
以上是筆者對《爸爸去哪兒》節目成功要素的簡要分析,從中看到節目制作者對受眾主人翁地位的強調。從節目中,我們還可以看到巨大的文化價值,由于篇幅有限,筆者不再贅述。中國電視界將“拿來主義”奉為得勝法寶已成為不爭的事實。中國娛樂節目基本上都可以找到它們的“海外老家”。由于文化傳統的差異,許多在海外成功的娛樂節目移植到國內卻水土不服,達不到預期的收視效果。從《爸爸去哪兒》的成功引進可以看出我國原創力的匱乏。如何將“舶來品”創新成受眾喜聞樂見的形式,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贏得一席之地,是中國電視人應當努力的方向。人們對慣有的節目形式和內容往往會產生“審美疲勞”,這就要求節目在內容、形式等各方面不斷創新。只有在創新上取得突破,滿足受眾的需求,節目才能夠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
[1]謝耘耕,陳虹.真人秀節目理論、形態和創新[M].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
[2]尹鴻,冉儒學,陸虹.娛樂旋風:認識電視真人秀[M].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6.
[3]張寅德.敘述學研究[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