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從董仲舒所處的時代背景入手,重點論述了其改鑄的新儒學體系中極其重要的兩部分內容:“天人感應”的目的論和“春秋公羊學”的政治歷史哲學;而在宏觀上簡要分析和解釋了董仲舒哲學體系的來龍去脈,架構線索和基本內容。
【關鍵詞】董仲舒 ; 天人感應 ; 春秋公羊學
【中圖分類號】B234.5 【文獻標識碼】A
一、董仲舒哲學產生的時代背景
董仲舒所建構的龐大的新儒學體系,之所以在漢代乃至更久遠的封建王朝中為中央政府所采納,成為了官方最權威的意識形態絕不是偶然的。它必然在當時非常適應時代的需要,符合歷史潮流的趨勢。漢初統治者在思想上奉行黃老之學,對于學術思想采取寬容開發的政策。漢初的百家爭鳴使得社會上各種學術思潮極其活躍,魚龍混雜,泥沙俱下。董仲舒在《天人三策》第三策策尾疾呼:“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并進。邪僻之說滅息,然后統紀可一而法度可明,民之所從矣。”可以說,在漢武帝之時,漢朝已然具備了強大的政治、經濟、軍事基礎,而最高統治者迫切需要在思想文化上摒棄主張清靜、無為、保守的黃老之學,轉而找到一個更符合新興地主階級利益的積極有為的官方哲學。
董仲舒在《天人三策》中所構建和提出的一個涵蓋天地人的龐大的新儒學體系,自然吸引了漢武帝的注意。董生在策中說:“臣謹按《春秋》之中,視前世已行之事,必觀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善言天者必有征于人,善言古者必有驗于今。”董生在策中旁征博引,立論獨特,分析詳盡,并提出了一系列的治國之策。比如,董仲舒反復申述在政治上要任德不任刑,以仁義教化為本。再比如,董仲舒在策論中提出要“立太學以教于國,“設庠序以化為邑”,“明尊卑,異貴賤”等現實的政治措施。總而言之,董仲舒在《天人三策》中以天之道和古之道為立論的根據,引《詩》《書》《易》《春秋》《論語》等經典著作,在理論上回答了武帝天人性的問題,也為其國家政治進行了理論層次的初級論證和籌劃。因此我們認為董仲舒的哲學體系成為官方哲學是歷史選擇的結果,是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是大一統封建國家政治經濟發展的必然結果。
二、董仲舒的哲學體系
“奉天而法古”是董仲舒哲學體系的一條基本線索。由此線索展開,一方面在“奉天”即法于天道,天道是人道的根據,由此董仲舒建立了天人感應的神學目的論哲學體系。另一方面在“法古”,即法于春秋之道。《春秋》是孔子所作,上揆之天道,下質諸人情,寄寓了孔子的政治理想和抱負。由此董仲舒承繼春秋公羊一派并且將之發揚光大。天道乃是其哲學體系的出發點,也是其落腳點。董仲舒的哲學體系主要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天人感應的哲學體系,第二部分是他對儒學原典《春秋》在《公羊傳》的基礎上所建立的哲學詮釋體系。
(一)董仲舒的天人哲學
(1)理論基礎及建構過程的分析。
董仲舒的天人哲學體系的理論基礎最主要的乃是其充分發揮了“同類相應”的思想和引入了“陰陽五行”體系。董仲舒利用陰陽五行作為框架,以氣為運行中介工具,以同類相應作為指導思想,以天為最高主宰,以人最為天下貴,構筑起龐大而井然有序的天人體系。其在《春秋繁露·同類相動》中大肆論證其同類相動的論點。“百物去其所與異,而從其所與同。故氣同則會,聲比則應。其驗皦然也。”董仲舒在提出“同類相動”的論點及把氣作為同類相動的中介運行工具之后,緊接著他就必須詳細論證“天人同類”這一重大命題。董仲舒在其《春秋繁露》中詳細、具體、大篇幅地論證這一觀點。他在《為人者天》一文中言道:“為生不能為人,為人者天也。人之為人本于天,天亦人之曾祖父也。此人之所以乃類上天也。人之形體,化天數而成;人之血氣,化天志而仁;人之德行,化天理而義;人之好惡,化天之暖清;人之喜怒,化天之寒暑;人之受命,化天之四時。天之副在乎人,人之情性有天者矣。”概而言之,董仲舒認為天人之間以數相副,以此證明天人是同類。
“天人同類”是董仲舒哲學體系中最為重要的一個基本命題之一,若此命題立論不穩,那么董仲舒整個哲學體系則必然搖搖欲墜,不堪一擊。因此,董仲舒在其《春秋繁露》中毫不憐惜筆墨,大量論證、分析,甚至附會他的“天人同類”的觀點。在董仲舒整個哲學體系中,“天人同類”的思想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至此,董仲舒在宏觀上已經初步建構了這一體系。而這一體系得以深化,細化甚至涵蓋到國家社會政治、經濟、文化、倫理各個方面是因為董仲舒第一次將陰陽五行納入到這一儒學體系中。《漢書·五行志》中言:“景武之世,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始推陰陽,為儒者宗。”其實,由上文所言,既然董仲舒已將氣作為天人感應的中介運行工具,而氣分陰陽,陰陽再配五行,那么董生引入陰陽五行觀念于他的體系之中也就合情合理了。董仲舒認為“天道之大者在陰陽”,于是他在《春秋繁露》第四十七至第五十這一組文章中專論陰陽兩氣于四時之中進退消長,運行流轉的規律特點。董仲舒借用“五行范式”之一大系統來解釋五官、五常、五事等等。我們認為,董仲舒借用五行其目的無非在于通過天道的方式來確立、鞏固、解釋儒家的人倫道德,這也使其整個哲學體系有根本歸宿點。
(2)“天人感應”的具體內容。
“天人感應”這一體系內容駁雜繁復,但僅就君主執政而言,只有三個方面的內容:符應、祥瑞、災異。所謂“符應”,即指的是受天命為王而出現的特殊象征。受命之符非人力所致,表明君權天授,體現了天命的神圣性和支配性,同時也表明君權的合法性。董仲舒認為“所謂新王必改制”,認為新王要順承天命而興改制之事。
而所謂“祥瑞”與“災異”則明顯帶有濃厚的神學色彩。這主要表現在天通過與君的感應,以祥瑞或災異的形式體現天意對君主的賞善罰惡。董仲舒在《春秋繁露·王道》篇中,大力論證君主行為與自然災害之間的內在聯系。其言:“王正,則元氣和順”君王行為端正則天降祥瑞;“王不正則上變天,賊氣并見”。君王行為不軌,地震、山崩、洪水等自然災害將接連而至。正因此,董仲舒在《天人三策》第一策開篇即強調這一點。他說:“臣謹按《春秋》之中,視前世已行之事,以觀天人相與,甚可畏也。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害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以此見天心之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者。”
董仲舒善言“災異譴告”,其政治目的不言而喻,是為了“伸天以屈君”從而企圖制約王權的無限膨脹,使這種無限的權力不至于越出有序的軌道而造成巨大的危害。董仲舒以此寄托自己的政治理想,期望利用“災異說”來建立良好的政治秩序。客觀地說,董仲舒的“災異說”確實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君權,成為中國古代政治一套獨特的思想體系。當然,董仲舒這套“天人感應”的政治哲學不可能起到過多地限制皇權的作用,董仲舒本人也因晚年以災異附會漢高廟失火幾乎被漢武帝下死獄。因此,“仲舒遂不敢復言災異”。
(二)董仲舒的春秋公羊學
董仲舒是漢代春秋公羊學的大師。董仲舒認為“《春秋》正是非,故長于治人。”所以董仲舒在前者天人哲學的基礎上沿著公羊派的思路,大大繼承與發展了春秋公羊學的思想。而董仲舒的春秋公羊學事實上完全是一套國家政治、歷史哲學,于當世和后世影響深遠。概而言之,于內容上主要涉及以下幾個部分:(1)強調在政治上的“大一統”;(2)強調新王改制;(3)強調德治。
三、董仲舒哲學思想的簡評
早期儒家不講“天人感應”,不講三綱五常,更不講符瑞災異。“子不語怪、力、亂、神”一直是先秦儒家人文主義的重要傳統。而“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始推陰陽為儒宗”。董仲舒兼采陰陽家、黃老道家的思想,引入陰陽五行、天人感應于儒學之中,儒學開始走向神學化。后世學者由此對董生天人哲學思想充滿質疑,簡單粗暴地將其斥之為神學迷信。
事實上,客觀地評價董仲舒的天人哲學體系無疑要復雜很多。他自覺地適應時代的需要,詮釋《春秋》大義,構建了他的哲學體系,雖然充滿了非常異義可怪之論但符合先秦以來儒學內部的邏輯發展,深刻地體現了改制的要求而大盛于世,成為漢代春秋公羊學的第一個高峰。正是因為董仲舒的這種理論建構,儒家的仁義之道成為董仲舒的天道的基本內容,儒家之道獲得了天道的權威根據,從而不容置疑地加強了人君實行儒家之道的神圣責任感。這對于確立儒家思想在漢代的一尊地位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董仲舒的天人哲學及其思想體系在中國思想文化建設中所占有的極其重要的基石地位。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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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呂革葛,男,1990年生,浙江永康人,西藏民族學院中國哲學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古代哲學。
(編輯:龍賢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