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糞”與“鮮花”

楊樹亞

近日，參加一次校長文化沙龍，一位校長為大家朗誦了《人民文學》刊載的一首小詩——

只有鮮花

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又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又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又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牛糞插滿了鮮花

已經看不見牛糞了，看見的

只有鮮花，只有鮮花

捧腹之余，也引發了我對教師專業成長的許多思考。從教已經20年，自己也先后捧得了許多專業成長的“鮮花”：省特級教師，市學科教學帶頭人，市優秀青年教師……看著越摞越高的證書，再讀著這首讓人忍俊不禁的小詩，我開始思考，鮮花插滿頭的自己是否已經淪為鮮花下面的那一坨“牛糞”？——徒頂著一個個光環，卻逐步喪失了自己在專業領域中的話語權！

在專業成長道路上，“鮮花”遮蔽“牛糞”，絕非個案，值得警惕！

曾經，自己堅持行走在語文課堂的實踐與思考之中，雖然很忙碌，但是很充實，而且話語自信。但是，當繁雜的管理蠶食了自己教學的時空，站在課堂的時間越來越少，僅剩下碎片式的教學思考。此時，再面對許多還跋涉在語文路上的曾經的同伴，我常心生羨慕，更頻添自卑，不禁慨嘆：稱號、證書還是那么高，但是，我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我了！

我們似乎已經習慣于用稱號或者證書去衡量一個老師專業水平的高低優劣。給優秀的老師授予稱號、頒發證書，的確催生了一批又一批教師行走在專業發展的道路上。稱號和證書，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折射出這些老師在某個時段專業發展的水平。但是，稱號與證書，就如蝸牛背上的殼，可以成為我們移動的“避風港”，但有時候也會成為我們專業再發展的負擔與累贅；許多步入高原期的骨干教師，在專業發展的高地上以為可以高枕無憂，常常徘徊不前，最后空落得滿頭“鮮花”。

生活中，不是所有的鮮花都能散發芳香。人造之花，可以長久地綻開，但是缺乏生機；溫室之花，能滿屋飄香，但是略顯嬌嫩；唯有綻放在廣袤沃野中的鮮花，才會生機盎然，芳香撲鼻。在教師專業成長的道路上，林林總總的稱號、證書，又何嘗不是如此？有些稱號只是個榮譽而已，有些證書只能代表過去。但有一些老師，即使頭上插滿鮮花，心中仍然無視稱號，哪怕自己踽踽獨行，仍然心無旁騖，在思辨中堅守、前行。于是，他們又上“高樓”，其頭頂的那些曾經的花兒，也就愈加芳香撲鼻，彌足珍貴。

其實在生活中，沒有鮮花，也一樣可以生機盎然。草原之美，在于它的廣袤；森林之美，在于它的蔥郁；海洋之美，在于它的深邃。大自然如此，我們的專業成長更應該如此！稱號與證書，只是開在成長道路兩邊的一朵朵可以觀賞的花而已。欣賞一下，就繼續前行吧，因為，它們不是我們專業成長的終點。

在專業成長的旅途中，我們希望被插“鮮花”，但是我們切不可淪為鮮花覆蓋下的“牛糞”！甚至，我們也可以沒有鮮花，就如草原上的一株草，森林中的一棵樹，大海中的一滴水，只要擁有生命與生機，我們一樣美麗！不受證書羈絆，不為鮮花所累，只為遠處那個燈塔。這種專業成長的自覺，是最美的行走姿態！

不由得想起席慕蓉的《一棵開花的樹》：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

作為老師，如果可以，請做一棵開花的樹吧，你若盛開，蝴蝶自來！

如果，你覺得做樹太高，那就做“離離原上草”吧，只要你永遠植根土壤，你也會有“芳草碧連天”的壯美！

（作者單位：南京市南化第四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