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亮



摘要:徽州古道是古徽州地域及其周邊地區近代以前、采用傳統技術修建的道路,這些道路遺跡反映了當時的人們迂徙路線和相互交往狀態。徽州古道是徽州移民、徽州人對外開拓和徽州文化形成與擴散的道路,特別是徽商經商路線的見證,可以說徽州古道的形成歷程是徽州社會發展的縮影,具有移民文化與商道文化的雙重特征。
關鍵詞:徽州古道:概念:現狀;遺產構成;保護利用
一、徽州古道的概念及歷史變遷
1、徽州古道的概念及命名
徽州古道是古代徽州人為突破山環水繞的地域限制而開發的交通線路,歷時近千年。廣義的徽州古道包括水、陸兩種交通形式,狹義上僅指徽州古代陸路交通,本文界定的徽州古道指的是古徽州地域(一府六縣)及其相鄰地區存在的近代以前、采用傳統技術修建的陸路交通體系。這些道路遺跡能反映當時人們的遷移路線和相互交往狀態,遺跡包括道路的本體及與道路相關的附屬設施。現存徽州古道遺跡包括了唐、宋、元、明清各時期道路遺跡、建筑及碑刻等,以明清時期的古道為主。
徽州地區各段古道在命名上較為混亂,缺乏統一名稱,既有用山嶺、關隘命名,也有采用古道始發地和目的地兩地的地名來命名。如徽州府到饒州府稱之為徽饒古道、徽州府到杭州稱為徽杭古道、徽州府到安慶府稱為徽安古道、徽州府到寧國稱為徽寧古道、徽州府到池州稱為徽池古道、徽州府到浮梁稱為徽浮古道等。作為驛道,以兩地命名并無不可,但從古道的角度來看,這樣命名似乎有不當之處。一是“古道”的表述有其物質性的要求,這些徽州古驛道的大部分路段都被現代公路所覆蓋,僅小段殘留,古道僅存的部分在古驛道中的比值較小。二是以起點與終點來命名不能準確的概括線路的族群特點,以徽杭古道為例,徽杭古道應泛指古代徽州地區去往浙江杭州之間的古道,從線路上講有多條,如從歙縣經昱嶺關去杭州、從績溪經逍遙巖去杭州就是比較經典的兩條線路,如果以兩個區域名來命名,并不能概括每條古道準確的位置;又如習慣上所稱徽安古道、徽池古道,以及徽饒古道、徽婺古道兩類古道大部分的路段是重合的,只是終點不同,如何區分也是問題。三是過去便無“徽杭古道”、“徽青古道”等說法,當地人們一般也以嶺、關來命名道路。如績溪的“徽杭古道”,當地多稱逍遙巖古道或江南第一關,為了旅游開發而重新命名道路名稱需要慎重。
因此,在徽州古道概念的界定上,將徽州古道作為“古道群”的概念進行使用,徽州古道是古徽州地區所有古道的統稱,而對徽州的各段古道則盡量以所在山嶺、關隘命名,這樣的表述更能準確了解徽州古道的位置。
2、徽州古道的形成與地位
徽州陸路交通開發起源早,三國時已有陸路開鑿的史料記載,先秦至隋是陸路交通的形成期,唐宋時徽州陸路交通干線網形成,南宋至明清時期徽州的陸路交通設施進一步完善,陸路交通成熟。“隋末汪華起兵時,開嶺路,達太平縣。今為通衢”;“元和中令路曼鑿石為盤道”,徽州與江西的聯系得到了進一步加強。“明萬歷《歙志》記載:古道出入谷間,無跬步夷曠,險絕處高則架木為棧,低則壘石為塘(路)……弘治《徽州府志》記載:‘自睦州青溪縣界至歙州路皆鳥道縈紆……明清時陸路經商賈捐資,陸續鋪砌石板,路況日臻改善。”受徽州地區多山的環境影響,徽州陸路交通的形態以“山路”為主,多為翻山越嶺的羊腸小道。因此,“徽州古道”具有持續時間長、地域范圍廣、文化影響力大的特點,體現出跨文化的因素并且產生了跨文化影響,在連接不同文化人群方面做出了積極貢獻。
首先,徽州古道是徽州移民的通道,歷史上中原地區三次大規模的移民活動最終促成了徽州文化的形成,史載“邑中各姓以程、汪為最古,族亦最繁。其余各大族,半皆由北遷南,略舉其時,則晉、宋南渡及唐末避黃巢之亂,此三朝為最盛”。中原士家大族來到徽州后不僅改變了徽州人口的數量與結構,更主要的是將中原地區先進的生產技術和較高的文化水平帶入了徽州地域,促使了中原文化與山岳文化的交融與提升。其次徽州古道是徽州人外出經商的主要通道,徽商雄踞商界三百余年,交通的順暢起到了基礎性的作用,除了傳統的水路運輸外,徽州陸路交通在徽商經商線路中比重較大,《士商類要》中列舉的17條徽州出入境線路中,其中14條與陸路交通相關,可見陸路交通在徽商發展中作用之突出;當徽商發跡后,徽商又將資金用于徽州的社會公用事業,其中一部分捐資于道路橋梁的建設中,一座座明清古橋、徽州古茶亭體現了徽商樂善好施的人文關懷。三是徽州古道是徽州文化向外傳播的主要通道。作為三大地域文化之一的徽州文化在封建社會晚期被譽為是中國封建社會后期的典型標本,全息包容了封建社會后期民間經濟、社會、生活與文化的基本內容,它以徽商的經濟條件為基礎,發展起新安理學、新安醫學、徽派樸學、徽州戲曲、新安畫派、徽派篆刻、徽派版畫、徽州工藝、徽派建筑……涉及徽州經濟、社會、教育、學術、文學、藝術、工藝、建筑、醫學等社會各方面,不僅影響了徽州本地,對鄰近區域乃至全國產生極大影響。因此,從文化線路的角度看,我們可以將三者角色歸結為一點:徽州古道是徽州文化的形成、發展、傳播和擴散的途徑。
二、徽州古道的保存現狀及主要線路
徽州古道歷史悠久,境內古道以府城歙縣為中心,官道、鄉道縱橫交錯,這些古道通往轄境屬縣及相鄰的杭州、淳安、池州、安慶、寧國、浮梁、饒州等地,構成一條四通八達的陸路交通網,呈放射狀。(參見《徽州地區主要古道示意圖》)
徽州古道現存的古道數目難考,一是因為徽州地域范圍較大,境內外線路較多,且多深藏在深山老林之中,不易發現;二是對古道的標準,特別是長段如何界定暫時并無規范。從2013年起,黃山市社科聯、地方志辦和當地文物部門對境內的徽州古道的人文遺存進行摸排、梳理、登記建檔,初步統計結果約124條(段)(不包括婺源、績溪在內),其中保存較完整的古道主要有50條,總長度442公里,其中黃山區10條,徽州區1條,歙縣6條,休寧縣16條,黟縣13條,祁門縣4條。遺存的古道大多地理位置偏僻,處于群山幽谷地帶,因翻建公路難度較大,且遠離村落而得以保留。在形態上,徽州古道多為石板、石階古道,利用石板、石條鋪筑路面,形成石板路或石階路,路面寬度1~3米不等,石材以青石、麻石為主,部分路面有護欄、護坡、石檔等設施。
時過境遷,上述古道大部分已為現代公路所替代或失去實用功能,僅存的古道大多居深山或兩縣、數縣的交界處。
徽州古道中現有全國文物保護單位兩條(櫸根關古道、徽杭古道)、省級文物保護單位一條(大洪嶺古道)和縣級文物保護單位數條。徽州古道線路遺產總體上呈現點一軸(線)空間分布,大部損壞、小段殘留,完整的線路遺產隨著時間發展和近現代交通建設已變得支離破碎;中小尺度的古道則以連續的線形空間展示,古道空間完整,道路遺跡連續,道路附屬設施保存較好。徽州古道各縣均有分布,其中逍遙巖古道、櫸根關古道、箬嶺古道、色嶺古道、浙嶺古道、大洪嶺古道、白際古道等長度在5~10公里不等,古道連續,沿線路亭、關隘、碑刻豐富。
三、徽州古道的文化遺產構成
古道作為線形文化遺產,從微觀上看,除道路本體外,還包括沿線古關隘、路亭、古橋、碑刻、古建筑、摩崖石刻、歷史村鎮等,同時也包括了沿線山水格局及民俗文化等諸多方面,是一個包容了文化遺產與自然遺產、物質文化遺產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綜合概念。它以道路本身為線索,通過古道本身所具備的文化意義串聯起各類文化遺產,反映了歷史時期人們遷徙和交往的狀況。
1、古道的物質文化遺產
路亭。路亭是徽州古道中廣泛存在的道路附屬設施之一,是道路保障的重要組成部分。徽州地區山多路遠,受陸路交通條件和運輸工具的限制,一地至另一地通行全靠步行,路途花費時間長,往往數日才能抵達目的地,在這些山區中又少有驛館、旅店等服務設施,這也是徽州地區乃至福建、湖南、江西、粵北地區茶亭眾多的原因。為方便行人旅途歇腳,人們在道路旁修建各種各樣的“亭”,這種亭初始只是供行人休息、避雨。后來在一些路亭中施茶,始有茶亭,后在路亭的基礎上又有茶庵的出現。從陸路交通運行的角度來看,“茶亭在促進、服務商道的發展和繁榮過程中起到了‘潤滑劑的作用,也反映出茶亭在為商賈、行人養身修性,協調旅途環境,和諧人際關系,激發人們勇往直前……都產生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在選址上,“茶亭多建在橋頭、渡口、分叉道口等過往行人較多之處,或山頂、山腰、荒村僻徑等人跡罕至之地,或因人來人往多有需求;或因人跡罕至,唯求一飲。”但無論何地,路亭與茶亭皆倚路或跨路而建,呈開敞式空間。倚路亭三面圍合,臨路一側開敞;若為跨路亭,則兩面圍合,沿路方向兩側開敞。建筑風格簡潔、樸素,以古樸大方為主,少有裝飾,路亭中少見斗拱。在選材上,徽州路亭多用麻石、青石板或石塊,石料選自當地,經久耐用。徽州茶亭具有典型的徽派建筑風格,建筑類型有拱洞式、民居式、亭式等。
關隘。關隘在軍事防御、控制人員往來、檢查違禁物品、緝拿罪犯等方面起著重要作用。古代關隘一般具有軍事防御(關防)、疆域分界(關界)、道路管理 (稽查行旅、緝拿罪犯、征收關稅)等三大功能。徽州地區關隘多處兩個行政區域交界之處,大部分為界關,疊加了道路的管理功能,部分關隘派兵戍守。無論何種功能,關隘建筑都是與道路聯系在一起,是中國古代道路交通體系中的重要設施之一。在建筑方法上多以磚石、石條砌墻,條石基礎,墻面較少采用夯筑法,多用石塊壘砌而成,中間用碎石或三合土填充,墻面整體較為平整。徽州地區的關隘通常由山體、關墻、關門、炮臺、門房等組成。現存的遺跡中保存較好的有關墻、關門。現存的徽州古道的關隘遺跡主要包括:逍遙巖古道上的江南第一關,櫸根關古道上的櫸根關,箬嶺古道上的箬嶺關、色嶺古道上的天星洞,保存基本完好。
碑刻。除了關隘、路亭等道路附屬設施外,徽州古道現仍存許多石刻、古碑等物質遺存,涉及道路的修建、保護等。根據其功能大體上可以分為以下幾類:(1)反映道路修建及捐資情況。此類古碑刻、物質遺層數量最多,包括捐資修路、捐資修橋、捐資修亭(庵)等。如績溪宋寶佑丁巳年(1257年)伏嶺《逍遙巖古道石刻》,記載了逍遙巖古道修建的情況;又如大洪嶺古道上碑亭中立有多塊捐資碑,修路的碑刻有6塊,其中4塊記錄了大洪嶺古道捐資情況,不僅有祁門本地的商賈紳士,還有黟縣、歙縣、休寧、太湖、殷匯等地的募捐。又如櫸根嶺上的《杠梁硚記》,雖只為5米左右的長石橋,但捐資修橋的人達87人,從中可窺視徽州民眾積極從事公益事業的熱情。(2)有關道路保護、護橋、護林等。明清徽州的古道保護類的碑刻,“一般先由所在地村落及其宗族主要成員集議,形成詳細的書面文字材料,然后報請當地縣及縣級以上官府(以縣正堂審批為主)審批,由知縣或知府簽字鈐印批復,最后形成以縣或縣級以上官府名義頒發的告示。”大洪嶺古道有塊清道光二年(1822年)十一月十二日立的“示禁碑”,內容為禁止棚民開墾山林種植苞蘆侵害道路。櫸根嶺古道清道光八年(1828年)的輸山碑記載:“募修嶺路,挨路上下之山,必先禁止開種,庶免沙土瀉流壅塞……自嶺頭至嶺腳,凡崎嶇之處,不論公私,永遠拋荒;平坦處,挨路,上輸三丈、下輸二丈,永禁開挖……”在櫸根嶺古道的圓通庵遺存也有4塊碑,其中主要內容是蓄養山林,禁止開荒種植苞蘆。在齊云山登山古道登封橋上有清徽州府正堂“峻示”禁碑一塊,“嚴禁推車曬打,毋許煨曝穢污,欄石不許磨刀,橋腳禁止戳魚,倘敢故違有犯,定行拿究不饒。”(3)古道兩側除上述兩類碑刻外,還有一些涉及徽州民眾宗教、日常生活的碑刻。櫸根嶺古道上有一座《普祭孤魂之墓》碑刻,立于民國丙寅年間(1926年),石碑是當地民眾為祭奠歷史上古徽道上的死難者而立。
類似的護橋、護路碑刻在徽州古道中數量很多,通過這些大體可以看出徽州民眾對于保護道路、橋梁的重視,因為他們明白在深山峻嶺中修橋鋪路的不易,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徽州民眾為了突破重重山嶺的圍困,意識到道路在民眾生活中的作用與價值,自覺維護道路橋梁的通暢。
2、古道具有的重要精神意義
(1)徽州古道是“徽駱駝”精神的重要見證
山是徽州的主體,分布于徽州四境,這種叢山環峙、高臺城壘的環境是不利于陸路交通的修建和通行的,但徽州仕、商、民眾踴躍捐資捐物,積極參與道路建設,在懸崖峭壁之上修建了四通八達的陸路交通網,這本身就是人類面對大自然做出的積極應對。一代完成不了,數代完成。處于徽杭古道的逍遙巖段,鑿山體成路,形成了1400多級的石階路,修建難度極大;又如大洪嶺古道,其在大洪嶺北坡上的麻石板和石條巨大,筆者曾測量了數塊麻石板,長、寬、厚度為200×70x13厘米,一塊石板的數量就達數千斤,這樣的石板在大洪嶺古道上數量很多,因石板較大、較重,古道雖歷經數百年,但很少發生道路滑坡,在一個非機械化的時代,修建這樣的道路難度可想可知。清道光七年(1827年)所立的大洪嶺嶺頭的“修路碑”曾這樣描述大洪嶺的修建之難:“上下綿長,蔽日遮云,高難仰視,漫天雪飛,汗流如雨,重陰則冰積,礎潤若酥,行人苦之”,這次修路從募集資金到工程完畢,歷時6年,終于將“斯嶺開山鑿石改曲為直,化險為平”。
道路修通后,穿越連綿的高山也并非易事。康熙《徽州府志》中載:“擔頂荷之,夫沿崖陡嶺,雖隆冬暗寒而汗雨行;水則溯流推挽,從急湍石瀨中負舟以上。”大洪嶺古道的碑刻記載:“山崩水淺,石磴剝蝕,嶺路傾危,肩挑負販者常以性命為憂”。除了道路陡峭難行之外,徽州民眾在出入境的過程中經常遭遇盜、搶等不安定因素的影響,在明清方志等資料中多有記載。
什么精神支持著徽州民眾去開拓陸路交通?積極進取、不畏艱辛、勇于開拓……我們把這樣的精神品質集中到一起,便是人們常說的“徽駱駝”、“績溪牛”精神。
(2)“樂善好施”——積極投身道路的維護與保養
道路離不開日常的維護,古道沿途村落的村民們經常自發對道路進行修葺和維護。徽州六縣大都保存有自發修路的傳統,祁門縣“建國前,本縣鄉村素以修橋補路為善舉,樂于為此出錢盡力。鄉村也多有此鄉規民約,有些地方還有橋會、渡會,有山田地產供修橋、渡所需。每年7月15日,村(族)長組織村民鈸路,臘月30日修路,此規沿襲至解放初期。”同樣的修路風俗在黟縣的地方志中亦有記載,修路已成族規,“農村歷來都有修橋補路的‘族規民約,每年農歷七月半前后割路,一村接一村;農歷十二月三十日(除夕)修路,大村設有‘橋會,負責籌資修橋。”在績溪的徽杭古道上,形成了固定民間組織——路會,分別有祝三路會、黃茅培路會、綠景路會,其中以祝三路會保存最為完整。“(祝三路會)是目前徽杭古道路會中組織形式最為完好、最為系統的一個,現有會員43人,其中年齡超過60歲的路會老成員22人。祝三路會負責維護的巖口亭至施茶亭的盤山石階小道,是徽杭古道保存最完整的一段。據村民口述,當地從宋代開始一直保留修路習俗。”除了日常的維護外,徽州當地官府還頒布了一些告示保護道路與橋梁的法規,宗族也利用宗族力量提倡保障道路的鄉規民約,如前述的示禁碑、輸山碑等,保護道路兩邊的生態和水土。
四、加強徽州古道的整體保護與利用
隨著城市化和現代交通的發展,徽州古道的整體性被破壞,現存路段大多為小段道路殘存,且多處于行政區劃的交界地帶,缺少跨地區遺產保護溝通協調機制,古道保存狀況堪憂,亟待加強對古道的調研與保護。基于徽州古道保存的現狀,筆者提出了如下幾點保護意見:
1、著力打造“徽州古道”品牌
相對于茶馬古道、蜀道、絲綢之路等,徽州古道的知名度較小,人們對徽州古道的概念尚不清晰。特別是徽州各條古道間相互競爭,或以“徽杭古道”、“徽安古道”等進行宣傳,弱化了徽州古道的整體概念。統一古道概念不僅有利于消除目前徽州古道命名較為混亂的情況,同時有利于古道的保護、統一宣傳及品牌價值的提升,實現其整體價值。徽州古道在形態、內涵上具有一致性,現存古道數目多,保存情況基本良好,特別是古道處于徽文化的核心區,以古道為線索,串聯起沿線、城鎮、聚落、物質文化和非物質文化遺產,構建徽州古道文化生態空間。
2、加強對古道實體景觀的保護力度
古道的實體類景觀主要包括古道本體和古道上的附屬設施兩部分。對保存狀態良好、能夠繼續發揮其交通功能的路面等,應適當采取防沖刷處理措施,實現古道路面排水的暢通;對缺損的路面進行適當修復,從而方便行人行走,對缺損路面的修復盡可能使用原有材料和工藝,保持與原貌的和諧與統一;對古道上受自然風化影響較為嚴重的石質構筑物(如護坡、自然巖體、石質路亭、古橋)、摩崖石刻等,應采用一定的防風化措施;對古道上已損毀的建筑物采取遺址保護,一般不建議重建;對于仍在損毀的石質建筑物應采取搶救性的修復措施,采取有效的修繕和加固措施,防止其進一步損毀。
3、重視徽州古道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發掘
從物質文化遺產角度看,徽州古道是一條有形之路,從文化交流的角度來看,徽州古道又是一條“無形之路”,它是不同文化交流、不同民族交往之路。古道充滿了豐富歷史信息,一座茶亭敘述著一個動人的故事,一座關隘反映了一個重要的政治事件,沿途楹聯、碑記、石刻、習俗、傳說、名人活動遺跡從不同側面見證了徽州文化的形成與發展,同時,徽州古道也是紅色旅游文化的重要載體之一。當前應加大對徽州古道相關歷史傳說的整理,加大對徽州古道上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究的力度,特別是對沿線宗教、習俗以及徽州古道文化內涵的研究。
4、利用徽州古道開展科學研究、遺產旅游等,充分發揮古道的社會功能
徽州古道大多處于風景優美的山區,適合開展登山旅游、徒步旅游、古道探尋、古道探險等體驗性旅游活動。目前徽州的逍遙巖古道、櫸根關古道已處于開發利用階段,但利用方式仍有待深入,保護力度有待加強。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曾把旅游與戰爭、自然災害和重大工程定為對世界遺產的四大主要威脅,可見文化遺產的不當使用對文化遺產保護影響之大。因此,開展古道旅游應尊重文化傳承,重視文化遺產的保護,在市場化的今天,切忌將遺產資源完全作為資產經營,過度強化古道遺產的經濟功能,而應堅持保護是利用的前提。
5、各條古道積極申報不同層次文物保護單位,進一步加強保護
作為一種線形文化遺產資源,由于線路長、范圍廣、路數多,以及因對遺產認知不清、遺產級別不高,人為破壞的事件時有發生,大量的有形和無形文化遺產正不斷消失。因此,各條古道應積極申報文物保護單位,做好古道遺產的調研、登記、整理,適時申報更高級別的文物保護單位和非物質文化遺產。待條件成熟后,將徽州古道作為整體申報世界文化線路遺產,使徽州古道的保護納入法制化的軌道。
6、成立跨地區的保護機構和研究機構,編制保護規劃,強調整體保護
徽州古道上各段多處于行政區劃的交界地帶,大的區劃涉及到皖、浙、贛三省,而具體到每條古道也多處于兩縣或數縣交界地帶,古道保護應發揮政府的主導作用,制定專項保護法規,建立跨地區、跨部門的保護管理機構,建立協調機制;成立省級研究機構,進行徽州古道遺產資源調查,建立多學科參與的體系,開展科學研究。鑒于徽州古道的規模及對保護管理的客觀需要,在編制徽州古道整體保護規劃的基礎上制定各條線路的詳細保護規劃,既統一又分散,明確保護管理措施和要求,為古道保護利用提供具有可操作性的規劃方案。
7、通過徽州古道串聯不同類型的文化遺產,構建徽州古道文化線路保護體系
目前古徽州地區擁有世界文化遺產、全國文物保護單位、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在安徽乃至全國屬于文物密集區。以徽州古道為線索,串聯起沿線的城鎮、村落、古橋、古亭、古關隘和非物質文化遺產,將個體遺產價值融入古道整體之中,強調線路的整體性和完整性,不僅有利于理解單體文化遺產的整體價值和關聯性,而且豐富了古道的文化內涵。
在交通便捷的今天,徽州古道的實用功能下降,道路功能從實用性的“弱”逐漸過渡到遺產性的“強”,如何對其保護值得深思。目前徽州地區古道保護存在的主要問題是保存現狀不清,亟待加強古道調研;缺乏保護意識,道路損毀、環境污染,屢狡出現盜搶等人為破壞;古道的市場化經營又破壞了古道的文化意境……“徽州古道”是一條極具特色的文化線路,運用文化線路理論,將古道沿線文化遺產、生態環境、非物質文化遺產串聯起來,避免就“遭”論“道”,構建古道文化遺產立體保護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