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副主編_姚曦
十一學校的基因是什么?
本刊副主編_姚曦
崔永元曾經說,自己對教育已經不抱希望了,直到有一天,他遇到北京十一學校,他說,他對中國的教育又有希望了。
提起北京十一學校,所有人馬上聯想到“選課、走班”兩個關鍵詞。更了解十一學校的人還會說“分層、分類”教學。沒錯,十一學校的確開出了很多必修課、選修課,學生可以自由選擇喜歡的課程和老師,以走班的方式尋找自己教室和夢想。豐富的課程和多樣的課堂點燃了學生的求知欲,由求知欲產生的巨大力量使學生專注于學習,考試不是目的,但效果是考試成績非常優異。
十一學校的模式可以學習嗎?甚至可以“復制”嗎?這個問題就要進入十一學校內部去剖析它的內在基因。
——還人以尊嚴,給人以自由,授人以權力。
首先,解放了教師——十一學校,給老師自由,賦予老師權力,讓老師成為課程研發者,同時也是課程資源的整合者、調度者。
歷史老師魏勇不按常理出牌,給學生“重講鴉片戰爭”,討論戰敗后的N種可能性,引起了學生對歷史的極大興趣。在十一學校,電影《死亡詩社》的結局會改變,那個和學生亦師亦友,用詩歌和智慧照亮學生內心世界的老師最后不會被開除,反而會是學校里最受歡迎的老師。
在十一學校,老師可以按自己的特長設計授課方式和課程內容,只要符合學生的實際,順應學生的天性。教師的權限很大,學校的行政后勤都要圍繞教師的需求工作,教師可以調動學校的資源完成課程研發和課堂教學。
所以,在十一學校,所有的改革的呼聲,或者所有改革的動意來自于基層的一線老師。
其次,解放了學生。教師開發出豐富多彩的課程,讓學生可以選課、走班。十一學校有一句話:教育,就是與孩子的天性合作。
豐富的課程激發興趣,跨學科整合課程拓寬學生視野,分科教學提高學生專研能力,兩類課程就像頂燈和探照燈的關系,照亮學生的精神世界。巨大的選擇空間,學生可以在校園里自由的呼吸成長所需要的營養。學生可以在自由的空間里發現自我,實現自我,最終獲得解放。選課、走班讓學生的長項得到發揮,短板科目的學習壓力得到緩解。
最后,解放了校長。校長的權力分散,決策權下放,由掌握的信息最充分的那個層面來做決策。所有副校長下到基層做管理,使管理扁平化,讓師生的需求以最快的速度得以反應。
管理上引入互聯網思維,去中心化,讓每一個人都以自己為中心,人人都是CEO。在去中心化組織里,民主才有土壤,個體智慧才能施展。在一個人人都是中心的機構里,學校就是平臺,校領導就是服務者。教師聘任權下放到基層,由最了解情況的人做決定。一個教師要沒有被聘上,找校長也沒用。
“越發感到在一個去中心化的組織中,民主才有生長的土壤,個體的智慧才有施展的空間。當每個人都成為自己的領導者,掌控自己的成長時,組織就會充滿生機和活力,才能持續地突破自我,走向卓越!”
——十一學校一分校校長劉艷萍3月15日工作日志
“學生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那么你在學校中的價值就有多大。任何一位教師都可以有自己的個性甚至缺憾,但都不可以輕慢學生,忽視教學;我們可以原諒許多,但永遠不能原諒的是對學生和教學的輕慢態度。”這是被寫進十一學校大憲章——《北京十一學校行動綱要》里的話,由此可見老師的價值在于學生是否需要。
正如十一學校一分校校長劉艷萍對記者說的,“最牛的殺手锏,就是運用學生。學生一定要倒逼著老師成長,老師才可能真正成長,因為那是他們最重要的客戶。老師的客戶是學生,老師必須拿出好的產品來讓客戶滿意。因為教育一定意義上也是服務業,服務于兒童的成長。”
“沒人選課意味著什么?十一學校的工資體系就是這樣的,教師的基本工資很少,一份活一份錢,你沒課開就沒課時費,你沒課時費就幾乎沒工資了,倒逼老師研究。老師開始研究學生喜歡什么課程,現在這個領域發展到什么程度了,我能夠從哪些方面再自我更新和成長。”這就是所謂“結構調整,打破大鍋飯”。
十一學校的教師代表大會是高于校長的,教代會出規則,校長執行。也可以說,老百姓定規則,有威信的人來執行。這就兼顧了精英治校和大眾治校的模式。
教代會制定的《十一學校行動綱要》猶如一個大憲章。教代會要討論非常敏感涉及每個教師切身利益的管理條例,如《教職工薪酬分配辦法》《人事聘任及職級管理辦法》《教職工職級聘任基礎條件》《教職工學術積分實施辦法》等。
如果在現實中遇到問題,十一學校“永遠用改革的辦法解決改革中出現的問題”,這也寫在行動綱要里了,是全校老師共同認可的。行動綱要是十一老師共同的價值準則和行為準則。
本刊做這個選題之前,我們聽到很多關于“十一經驗”能不能復制的討論,其中重要的觀點是:因為沒有“十一學校”那樣的資金和資源,“十一模式”不可復制。
現在我們回望一下十一學校內部的基因:人的解放、去中心化管理、市場機制、法制精神。里面沒有一條和是否有錢、有資源相關。他們之間的邏輯關系顯而易見:
因為人的解放,才有了創新,才有豐富的適合十一學校師生的個性化課程。要保證人的解放,就必須引入去中心化管理模式和民主管理。市場機制又是促進教師發展的良藥,而法制精神又為市場機制有序運行提供了保障。
那么十一模式可以被“復制”嗎?這個問題我們可以直接交給由十一學校領辦的“北京十一學校一分校”和與十一學校合作的“北京二十一世紀國際學校”來回答。兩所學校,一公辦,一民辦,一所徹底變革,一所合作辦學,仿佛天然形成了一張老唱片的AB兩面,為我們提供了最具可能性的兩種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