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談雙音節漢越詞的越化方法

摘 要：中越兩國之間的貿易往來、文化交流導致了語言的接觸和同化。一方面，越南語受到漢語的“漢化”;另一方面，越南語也“越化”了越南境內的漢語，使得現代越南語詞匯中出現了大量的漢越詞。漢語詞進入越南語系統后產生各種變化，其中，雙音節漢越詞數量眾多，具有代表性。本文通過考察分析，歸納出該類雙音節漢越詞的七小類越化方式，這些方式充分體現了漢語與越南語之間的互動關系。

關鍵詞：雙音節漢越詞 " 越語詞 "漢語詞 " 越化方法

漢越詞是指已經融入越南語詞匯系統，受越南語語音、語法及語義規律支配的漢源詞。經歷了漫長的語言實踐，漢越詞在一定程度上也發生了演變，并被越南語所同化，使它發生的一定的變化，與原來的漢語詞有一定的差別。關于這點，王力說得很傳神：“越化漢越語好比漢族人和越南人結婚生的兒子，事實上他們已經不是純粹的漢族了。”

從音節的角度考察漢越詞的研究目前已有一些，但專門研究越化方法的很少。漢越詞按音節構成可分為單音節漢越詞和雙音節漢越詞兩種。其中，雙音節漢越詞數量占優，影響深遠，引起了很多學者的關注。阮氏英書的《越南語雙音節漢越詞研究》主要談到雙音節漢越詞的類型。而本文只注重對雙音節漢越詞的越化方法進行深度探討，不涉及到類型。阮氏英書的《淺談現代越南語里的雙音節越造漢越詞》，只提出雙音節越造漢越詞的兩個越化方法。基于上述研究，本文提出更多的越化方法，并舉例分析。阮福祿和許嘉璐的《雙音節漢越詞與現代漢語詞匯對比研究》從詞義角度來對雙音節漢越詞進行分類，并統計每一類數量。上述的研究各有側重，卻都沒有對雙音節漢越詞的越化方法做出全面系統的歸納，本文將就這一問題進行初步探討。本文還提供越南語的國際音標，以方便不懂越南語的讀者閱讀。

一、改變漢越詞中一個成分的語音

漢越詞的越化方法首先體現在語音方面。雖然漢語和越南語同屬詞根語和孤立語，但發音方法卻不一樣，使得漢語詞進入越南語后，語音多多少少都發生一定的變化。這種越化方法一般來說都零散發生、變化無窮，數量也不多。比如，改變聲調的有：th?ng k? [t‘o?3] [ke5]（統計）變為th?ng kê [t‘o?3] [ke1];改變聲母的有：phong thanh [f?ˇ?1] [t‘a?1]（風聲）變為phong phanh[f?ˇ?1] [fa?1];改變韻母的有：pháp t?c（法則）變為phép t?c;改變韻母和聲調的有：chau b?o（珠寶）變為chau báu等。

二、省略漢越詞中的一個語素

這些詞語在漢語里面是合成詞，但進入越南語系統之后就慢慢被“單音節化”，變成單音節詞。比如，long nh?n [l?ˇ?1] [?an5]（龍眼）變為nh?n [?an5]（眼）;am nh?c [??ˇm1] [?ak6]（音樂）變為樂;k? h?n [ki2] [han6]（期限）變為h?n [han6]（限）;v?t ly [v?ˇt6] [li3]（物理）變為ly [li3]（理）;hóa h?c [hwa5] [h?ˇk6]（化學）變為hóa [hwa3]（化）等。

有觀點認為，上述的例子只不過是“漢越詞的縮略”。除了直接借用漢語詞，越南人也創造出了其他的縮略形式，比如，越南人可以單獨說“h?n”或者“k? h?n”，中國人一般不能單獨把“限”作名詞，而要說“期限”。本文把這種現象視為一種“越化”手段。

三、顛倒漢越詞詞序

雙音節漢語詞本來是“A-B”型，進入越南語詞匯系統之后就變成“B-A”型，雖然詞序顛倒，但是意義卻不變，詞序顛倒本質上只是給借詞一個“新的外表”而已。例如，hòa hài [hwa2] [haj2]（和諧）顛倒為hài hòa [haj2] [hwa2]（諧和）;b?nh ch?ng [be?6] [c??3]（病癥）顛倒為ch?ng b?nh [c??3] [be?6]（癥病）;d?n chú [z?ˇn5] [cu3]（引注）顛倒為chú d?n [cu3] [z?ˇn5]（注引）等。

四、顛倒偏正式漢語詞序并替換純越語詞素

顛倒偏正式漢語詞詞序并替換純越語詞素是越化程度高的現象，即在漢語詞基礎上，既顛倒詞序，又替換一個純越語詞素，使該詞更帶有“越南語味”。越化流程為，首先將AB顛倒為BA，然后將B換成C，其中C是越南語純詞素。這一類的漢語詞還有：sinh nh?t[?i?1][??ˇt6]（生日）顛倒替換后變為ngày sinh[?aj2][?i?1];h?a xa[hwa4][sa1]（火車）變成tàu h?a[taw2][hwa4];l?c ??u[luk6][d?ˇw6]（綠豆）變成??u xanh[d?ˇw6][sa?1]等。

五、增添指明意義的成分

一部分漢語詞語的語義抽象模糊，進入越南語系統后使越南人很難把握，為了讓這些詞語的語義更加明確，越南人就在它們前面或后面添增一個指明意義的成分，比如，“長江”是“s?ng Tr??ng Giang”，其中“江”就是“s?ng”的意思。但是，如果只說“Tr??ng Giang”，越南人很難知道那是中國的一條大河，所以添加指明意義成分“s?ng”是十分必要的。添加指明意義成分是越南人在掌握漢越詞過程中所需要的一個輔助方式，否則越南人就不能完全把握很多漢越詞的意思。類似的例子還有gia nh?p [za1][??ˇp6]（加入）添加后變為gia nh?p vào[za1][??ˇp6][vaw2]; ??i th?[daj6][t‘u6]（大樹）添加后變為cay ??i th?[k?ˇj1][daj6][t’u6];xích ??o[sik3][daw6]（赤道）添加后變為???ng xích ??o[d???2][sik3][daw6]等。

六、用一個漢源詞素與一個純越語詞素構成聯合式復合詞

在越南語詞匯中，許多聯合式復合詞是由一個漢源詞素和一個純越語詞素構成的，兩個詞素意思相同、相關或相反。有時，漢源詞素在前，純越語詞素在后;有時反之。比如，m?n和m?（慕）構成m?n m?;th?和ph?ng（奉）構成th? ph?ng;th?i（時）和gi?構成th?i gi?;ca（歌）和hát構成ca hát;gi?m（減）和b?t構成gi?m b?t等。這一現象體現了漢語詞和越南語詞在語法結構和意義方面的平等關系。

七、 自創出與漢語詞不同的雙音節漢越詞

這一類漢越詞是由兩個漢源詞素構成的，但意義上與漢語詞差異很大，甚至沒有關系。這類詞完全是按照越南語構詞法、越南人的說話習慣進行構詞。比如，越南人用“登”和“該”這兩個漢源詞素構成意思為“東道主”的詞。“登該”類似的詞在漢語詞典里無法找到，中國人看了也猜不出來是什么意思。另外還有，表示“司藥員”的意思為d??c tá [z??k6][ta3]（藥佐）;表示“除夕”的意思為giao th?a [zaw1][t‘??2]（交承）;表示“博覽會”的意思為??u x?o [d?ˇw3][saw4]（斗巧）等。

八、結語

漢語詞進入越南語系統后，受到越南社會、文化、風俗習慣的影響，它的內部發生變化是必然的現象。在漢越詞自然被越化的同時，越南民族也主動采用了各種各樣的方法對漢越詞進行越化，以豐富自己的語言詞匯。越造漢越詞是一種越化的重要手段，展現了越南民族的創造能力。隨著越南語的不斷發展，越化現象將成為漢越詞，特別是雙音節漢越詞變化的主要趨勢。

附：越南語聲調表示圖（以音節ma為例）

1：橫聲 ma 4：問聲m?

2：玄聲mà 5：跌聲m?

3：銳聲má 6：重聲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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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氏金和 "湖北武漢 武漢大學文學院 "430072）